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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好能吃?!备瘪{駛上,便攜式小恒溫箱里的石頭還在對著龜糧大嚼特嚼, 陶嘉已經看著它吃了十幾分鐘了,不由得擔心石頭會被撐死。 他伸手把烏龜抓起來,將沒吃完的龜糧掃到角落去, 用陶嘉自己每天帶著的藥盒壓住了。 石頭左碰右碰, 都吃不到底下壓著的東西, 惱羞成怒,整只龜縮進了殼里, 不理人了。 “一副傻樣?!碧占涡÷曕止?,忽然想起什么,又轉頭去問顧俞:“哥哥,土土是不是也養(yǎng)烏龜?” 還沒等顧俞回答,他又不依不饒地追問:“土土的烏龜都叫什么名字?也像石頭這么傻嗎?” 顧俞屈起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 思索幾秒,開口:“為什么陶陶認為,我會知道土土的事情?” 陶嘉又不說話了。 他低著頭戳戳殼里邊的石頭,迫使烏龜伸出脖子,兇神惡煞張大嘴巴,要咬人的模樣。最后只是在陶嘉的手指邊撞了撞,還是沒有咬。 “我感覺你們認識很久了,”陶嘉悶悶道,“所以隨便問問。” 他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了,顧俞卻沒有像以前那樣輕描淡寫揭過,反而想起了呂向霜曾經說過的話。 “你覺得……”顧俞問:“土土是我在留學的時候認識的?” 陶嘉捏住石頭的尾巴看了看,那里以前斷掉了一小截,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長回去。聽見顧俞的問句,他一時生氣,不小心捏痛了石頭,驚得這只烏龜?shù)教巵y爬。 陶嘉收回手,不高興道:“難道不是嗎!” “你那個時候不要我了,”他盯著石頭看,注意力卻完全沒在上面,喃喃自語,“就去海外找土土玩?!?/br> 陶嘉一拍恒溫箱,里面的石頭被震得跳了起來,他恍然大悟:“哥哥,你就是因為土土才不要我的!” 顧俞:“……” 陶嘉這種自圓其說的邏輯思維究竟怎么訓練出來的。 車內的氣氛一時嚴肅起來。 寵物醫(yī)院出現(xiàn)在前方,顧俞開車停在醫(yī)院前的停車區(qū),停好車熄了火,沒有急著下去,而是解開安全帶,偏過頭轉向陶嘉,安靜地看了一會兒他的小戀人。 陶嘉抱著石頭回望他,眼神澄澈,帶點忿忿。 顧俞似乎很輕地吸了一口氣,垂下眼睫想了很久,最后才開口說:“土土,我不知道你這么多年都還在意曾經的事?!?/br> 陶嘉歪了一下頭,不明白他為什么又要對著自己叫土土。 “我確實應該早點向你解釋清楚,”顧俞牽住他的手,陶嘉的手指細細白白的,在暖氣逐漸消下去的車廂里有些發(fā)涼,“你的病演變成這樣,或許真的有我很大一部分原因?!?/br> “土土,對不起?!彼f。 陶嘉連帶著恒溫箱里的石頭都困惑得不得了。 “當年不告而別,離開你這么久,是我的錯。”顧俞又說:“不是因為你做了什么,不是因為要去找什么人,純粹……是我一個人的錯誤決定?!?/br> * 顧俞高三畢業(yè)后,查到高考成績被屏蔽,也很快收到了第一志愿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而陶嘉和家里大鬧了一場。 “我要和哥哥一起去那邊上學。”陶嘉正值馬上就要中考的關鍵時期,卻不肯去學校,反反復復和父母說:“我不要考這里的高中?!?/br> 唐女士多年溫柔知性的好脾氣,終于在這天傍晚爆發(fā)了,將陶嘉關在房間里,怒道:“土土,你有本事就不要去考試,沒有高中讀正好,爸爸mama送你去礦場打工,讓你每天搬磚,這輩子都進不去小顧的學校!” 陶嘉在里面徒勞無功地撓門,哭得一塌糊涂。 陶先生是文人性格,從來沒有碰見過這么焦頭爛額的事情,只能坐在客廳里嘆氣,聽著陶嘉和唐女士你來我往的對抗。 陶先生甚至有一瞬間想屈服于陶嘉的任性,低聲對唐女士道:“要不就讓土土跟著去吧,他也上高中了,找個好的寄宿式學校……” 唐女士叉腰反問:“你覺得土土能照顧好自己?你放心他照顧自己?你教過他怎么照顧自己?” 她一雙美麗的眼睛都微微發(fā)紅,繼續(xù)追問:“土土在那么遠的地方,萬一丟了怎么辦?” 陶先生閉麥了。 一家人確實對陶嘉容易被人拐走這件事心存擔憂。 但過了一會兒,他又想了想,試探性說:“小顧不是也在那邊?要不咱們出錢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讓小顧帶著土土住在一起?” 唐女士和陶嘉吵了半個多小時,胸口都氣得發(fā)疼,也暫時沒精力再和丈夫辯論了,擺擺手坐下來,喘了口氣說:“你去問小顧,他要是敢保證能絕對照顧好土土,我們就考慮一下?!?/br> 陶先生于是真的去問了顧俞。 彼時顧俞看著那張錄取通知書,安靜地站在客廳陽臺,神情冷淡,連陶先生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土土鬧著要跟著你去另一個城市,”陶先生問,“你想不想帶著他一起?” 剛高中畢業(yè)的顧俞垂著眸,沒有回答。 陶先生又嘆了一口氣:“說這話也確實為難你……土土太任性了,本來瞧他年紀還小,我們都沒急著教他基本的生活技能,現(xiàn)在突然這樣鬧……” “土土肯定是沒辦法一個人去住校的,至少暫時我們不同意?!碧障壬恼Z氣很溫和,并沒有咄咄逼人的意味:“如果你愿意,可以先帶著他生活半年、一年,等土土能照顧好自己了,再讓他去住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