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 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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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這是做什么?”裴真無奈笑問。 外頭的穆知深他們聽見響動,也都推門進(jìn)來。 百里決明從桌案上拿起一本經(jīng)卷,丟給裴真,道:“剛從經(jīng)櫥里發(fā)現(xiàn)的,上面記了一個瑪桑秘術(shù)——‘靈媒’。你們聽說過出馬扶乩吧?出馬弟子戴上鬼面,鬼神就會上他的身,借他的身預(yù)言吉兇?,斏_@個術(shù)法和出馬扶乩差不多,只不過更復(fù)雜一點(diǎn)兒,要找一個人做媒介,穿上死人的衣裳,這個人就會得到衣裳舊主的記憶?!?/br> 裴真翻閱經(jīng)卷,淡笑道:“前輩是想要初二穿上這具尸骨的衣裳,以此獲知當(dāng)年瑪桑往事?” “沒錯,”百里決明把地上的尸骨扶起來,放回?fù)u椅,“你們看這個人,他的族人都躺在棺材里,只有他坐在椅子上。里屋那具棺材是空的,一定是他為自己準(zhǔn)備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yīng)該是瑪桑最后一個死掉的人。他幫其他瑪桑人收斂尸骨,輪到他自己的時候,其他人都死光了,沒有人幫他收斂他的遺骨。所以他選擇坐在搖椅上,一個人靜靜死掉?!彼麖牡厣蠐炱鹆硪患谏?,“這尸體身上穿了一件,膝頭子上放了一件,我和初二一人穿一件,興許就能知道瑪桑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了?!?/br> 尸骨坐在搖椅上,眼眶空無寂靜,白蒙蒙的灰塵就像霜雪,落滿他的膝頭。 “這人在瑪桑族里的地位應(yīng)該很高,”謝岑關(guān)蹲在尸骨面前端詳,“他的屋子最大,只有他的屋子有經(jīng)卷,他是瑪桑族里掌握知識的人,興許是個祭司或者族長也說不定。百里老前輩的辦法好,他既然是瑪桑最后一人,定然親歷了瑪桑許多大事兒。進(jìn)他的記憶里看看,一定大有收獲,說不定還能知道諦聽天音的路徑和辦法?!?/br> “那不還趕緊的,”百里決明又去抓初二,“快把衣裳穿上!” 初二痛哭流涕,“郎君救我!” 裴真搖頭苦笑,“前輩稍安勿躁,這位瑪桑前輩乃是個女郎,她的衣裳初二定然是穿不下的?!彼噶酥甘堑呐韫?,“男女盆骨有異,女人的恥骨弓開角更大,不似男人狹窄?!?/br> 這破衣裳太老,顏色都褪了,百里決明沒發(fā)現(xiàn)是件女人衣裳。此刻對著燭光細(xì)細(xì)打量,果然是條女兒裙裝。 裴真說罷,所有人的目光默默轉(zhuǎn)向了喻聽秋。 “……”喻聽秋挑眉,“怎么不讓我這老姑父穿?他不是最喜歡穿裙子么?” 謝岑關(guān):“……” 商量了一番,最后仍是決定由喻聽秋做靈媒。眾人之中功力最高強(qiáng)的是百里決明,謝岑關(guān)依仗年紀(jì)大,忝列前輩之列。與出馬扶乩相關(guān)的術(shù)法畢竟頗有風(fēng)險,屆時施術(shù)時出現(xiàn)什么岔子,要靠百里決明和謝岑關(guān)把喻聽秋拉出來。 攤開另一件衣裳看,是男人穿的。百里決明問:“這一件,你們誰愿意穿?” 成為靈媒,必定會在衣裳舊主的記憶里經(jīng)歷舊主的一切。若舊主是個位高權(quán)重的大人,吃香喝辣的還好說。若當(dāng)個奴隸,挨打受罵,那簡直是自找苦吃。百里決明看沒人自告奮勇,便道:“那得了,我來吧?!?/br> 穆知深道:“不必,我來?!?/br> 計劃商定,初一初二在門外護(hù)法,提防樹下鬼怪。其他人封門閉戶,在屋子中央席地趺坐。穆知深和喻聽秋穿著瑪桑人的舊衣坐在中間,每個人的手腕上都纏繞紅線,與靈媒相連。紅線可以束縛魂魄,也可以把魂魄連在一起,百里決明、謝岑關(guān)和裴真可以透過紅線,窺探穆知深和喻聽秋獲取的記憶。 “大爺我開始了?!卑倮餂Q明道。 穆知深和喻聽秋閉上雙眼。 百里決明掐出手訣,指間紅光一閃,意識頓時被吸入紅線。 天旋地轉(zhuǎn),再睜開眼時,眼前的光景已經(jīng)完全改變。百里決明剛剛站穩(wěn)腳跟,裴真和謝岑關(guān)也在身側(cè)出現(xiàn)。三人共同仰起頭,粲然的天光下,高大的寨子矗立在他們跟前,墻上爬滿了茂盛蓊郁的爬山虎,顯出勃勃的生氣來。 空氣里有柴火燃燒的焦香味道,天際禽鳥掠飛,留下咕咕的呼喚。一排排窗牖大開著,竹竿從里頭伸出,上頭掛著紅紅綠綠的濕衣裳。寨子下方,寬闊的門洞里人和馬進(jìn)進(jìn)出出,四處人聲鼎沸。 百里決明扭頭看,琉璃塔就在遠(yuǎn)處,樹木叢林遮住了它的底端,它的半身直入云霄。這是他第一次離這座塔這樣近,塔的最頂端有間小小窗牖,百里決明下意識覺得那后面似乎該有一個人影。 他們回到了瑪桑還沒有西遷的時候,更或許是天女還沒有東奔的時候。 災(zāi)難還沒有開始,一切都充滿生機(jī)。 裴真蹲下身摸了摸草葉,晶瑩的露珠滾落在他指尖。他淺笑,“這術(shù)法神奇得很,它復(fù)原了記憶的虛象,連帶著我們的意識也成為了虛象。” “咱們約莫是進(jìn)入了一個幻境?!敝x岑關(guān)手搭涼棚,“穆知深和秋丫頭在哪兒呢?” 半晌沒看見人,三人往里頭走。人和馬來來去去,瑪桑服飾和中原很不一樣,個個斷發(fā)紋身,身上要么掛繁復(fù)的流蘇,要么掛著碩大的銀項圈,有的男人還裸露著胸膛和右臂,肌膚漆黑如燒焦的炭。奇怪的是,很多人都沒有面目,臉龐罩著一層霧氣似的。裴真猜測,幻境依照衣裳舊主的記憶建立,舊主不記得的東西幻境里不會顯現(xiàn)。 天井底下有人在跑馬比箭,當(dāng)中唯有一個背影挺拔的男人似乎有面目。那人每箭必中靶心,四周圍觀的人屢屢發(fā)出盛大的喝彩聲。隔得太遠(yuǎn),看不大清楚他長什么樣兒。百里決明注意力很快被樓上經(jīng)堂吸引住,那里的人最多,門口全是烏泱泱的人頭。 百里決明拉著裴真擠進(jìn)去,這些人對他們完全沒有反應(yīng)。約莫幻境里都是虛象,虛象只會按照舊主原有的記憶行動,所以不會對他們作出反應(yīng)。人群只擠在門口,沒人越過門檻。經(jīng)堂和陰木寨里的那座布局相似,幾根圍抱粗的大紅瓜楞柱頂著房梁,梁上垂下一面面彩色經(jīng)幡。但這里一切都是新的,人也是活生生的。 堂上坐了一男一女,男的老態(tài)龍鐘,女的還很年輕,兩人都戴著一身的金飾,陽光直射上去閃閃發(fā)光,讓人不敢注目。裴真說瑪桑黑教里金色屬于天,銀色屬于地,這兩人或許就是瑪桑的族長和族長娘子了。底下排了兩列紅漆案,每張案后都坐了人,約莫是瑪桑里的貴族老爺,個個挺著大肚子,贅rou纏成一圈,像一條肥蟒盤在腰間。 上座的那個男人輕咳了一聲,這是表示他要說話了,堂里堂外登時靜了下來。百里決明找了地方坐,裴真在經(jīng)櫥那兒讀經(jīng)卷,謝岑關(guān)閑得發(fā)慌,蹲在族長面前扮鬼臉。 滿身金飾的男人舉杯,聲如洪鐘,“今日有兩件喜事,這第一件,我們瑪桑的長女成年了。從今天太陽升起到月亮出山,男人比箭,女人歌舞,有酒同飲,有rou共享,慶祝我們的般遮麗成年!” 族長說完,眾人高聲歡呼。經(jīng)堂一側(cè)的屏風(fēng)緩緩移開。明艷的女人跪坐其后,百里決明和謝岑關(guān)都震驚了,那是喻聽秋,可又完全不像她。她的衣裙無比艷麗,像把紅霞披在了身上。他們這時才明白過來,瑪桑族里有地位的女人似乎都穿紅色,地位越高,那紅色越飽滿。 堂外響起呼聲,若用漢話音譯,他們喊的是:“般遮麗!” 喻聽秋,或者說般遮麗望向堂外,笑容比霞光更加艷麗奪目。她的眉宇間有種威嚴(yán),這讓別人知道她不是一個花瓶一樣脆弱的女人,而是手握生殺的王女。原來那衣裳的舊主是瑪桑族長的女兒,她原本的相貌已經(jīng)無從得知,喻聽秋成為了她的化身,她就會以喻聽秋的面貌出現(xiàn)。百里決明也從未想過喻丫頭可以這般美麗,她很少細(xì)致打扮自己,而且自從她跟著裴真混,要么鉆鬼堡要么進(jìn)叢林,成日灰頭土臉的。 王女指向堂外,揚(yáng)眉笑道:“黃昏之后,到孤的寢居門口排隊。孤要挑選一個好兒郎,伴孤共飲到天明!” 堂外登時沸騰了,許多兒郎連滾帶爬往獨(dú)木樓梯跑,后頭有更多兒郎拽住前面人的衣褲,一時間人仰馬翻,滾作一堆。般遮麗大笑著舉杯,所有人一同舉杯,慶祝王女成人。 百里決明:“……” 這王女恐怕不是什么正經(jīng)王女。 族長放下銀杯,再次清嗓子,道:“第二件喜事,歡迎自中原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 話音剛落,門口的人讓開一條道兒,兩個男人步入門檻。一人青衣,一人玄裳,天光籠住了他們的臉龐,看得不甚真切。他們漸漸走近,臉龐慢慢清晰。不同于瑪桑兒郎斷發(fā)紋身,膚色黝黑,他們二人眉目清朗,臉頰白皙猶如凈瓷。一人溫和,一人冷漠,二人都是風(fēng)華正茂的兒郎。 看見他們臉龐的那一刻,百里決明愣在當(dāng)場。 青衣郎君微笑著款款行禮,道:“百里渡攜胞弟百里決明見過族長。此番壯游人間,得瑪桑盛情款待,是我兄弟二人平生大幸?!?/br> 玄色衣裳的青年亦沉默地行禮。 他們停在百里決明的面前,近在咫尺。玄衣青年熟悉的臉龐面無表情,冷若冰霜。這是從前的他么?百里決明看著這張臉,忽然就不確定了。心里莫名其妙涌上難過的情緒,胸口漲漲的,他說不出話。 他為什么會難過?從前的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瑪桑?百里決明覺得腦海深處有許多東西想要往外跳,記憶像一根繃緊的弦,下一刻就要斷裂,他頭疼欲裂。 座中有人大笑,道:“好一雙俊俏兒郎。聽說你們二人出身江左高門,傳承百里氏的先天火法。百聞不如一見,果然是年輕俊才。正好我瑪桑王女成人,二郎君,你兄長要傳承家業(yè)走不脫,不如你留在瑪桑做王女夫郎,莫回中原了!” 般遮麗笑著,酒杯在掌中輕搖。 青年看了般遮麗一眼,沒什么表情,道:“沒興趣?!?/br> “哦?”那人故意挑釁,“我瑪桑的王女還入不了你的眼?” 青年冷冰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是個斷袖。我看你長得不錯,比起般遮麗王女,我更中意你。不如你嫁給我,如何?” 第113章 昔我往矣(二) 他這話兒一出,座中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這廝顯然是為了擺脫糾纏,故意說自己是斷袖。生前的百里決明比如今的百里決明更加目中無人,他的眼神擺明寫著“哪來的臟東西,離我遠(yuǎn)點(diǎn)兒”,讓人一看就來氣。 謝岑關(guān)掩著嘴兒嘖嘖慨嘆:“老前輩,看來你生前朋友也不多啊?!?/br> 裴真輕飄飄睨了他一眼,謝岑關(guān)連忙做了個封口的手勢。 裴真沒有同師尊說他并非真正的百里決明這件事兒,師尊喪失了生前的記憶,總覺得哪里有蹊蹺,或許告知師尊真相并不是一個好選擇。裴真望向師尊,這家伙打看見生前的百里決明開始就眉關(guān)緊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轉(zhuǎn)向那青衣郎君,這個男人眉目溫和,儀態(tài)從容,嘴角帶一抹嫻雅的笑意,看起來比他的弟弟好相處很多。裴真覺得有趣,看來這位青衣郎百里渡,便是無渡爺爺年輕的時候了。 百里渡出來打圓場,“我家阿弟年輕,說話不仔細(xì),還望各位多多擔(dān)待?!彼脑拑赫f得駕輕就熟,一看就沒少為他這倨傲的弟弟收拾爛攤子。 族長也替他們說話,“二郎君就是這么個性子,你們莫再打趣他了。二郎君看似不近人情,醫(yī)術(shù)是一等一的好。多虧了他,孤這三十年的頭風(fēng)病才痊愈啊?!?/br> 有族長撐腰,底下賓客自然無話可說,話頭又轉(zhuǎn)回般遮麗成年禮上頭。百里家的兩兄弟在角落里落座,無人在意。百里決明坐在臺階上頭,一聲不吭地抱著手臂遙遙望著他倆。青衣的百里渡性子溫和,隨遇而安。他的胞弟和他一點(diǎn)兒也不一樣,與瑪桑的宴席格格不入,即便沒什么表情,也能看出這家伙眉宇里的不耐煩。 兄弟倆坐在經(jīng)堂的最角落,身后是一張蓋著紅布的供桌。百里決明忽然瞥見,桌沿垂下的紅布后頭伸出一只藕白的手。那手皓白勝雪,骨相又纖細(xì),一看就是只女人的手。那手戳了戳玄衣青年的后腰,青年沒反應(yīng),那手鍥而不舍,又戳了幾下,青年似乎終于忍無可忍,拿了盤燒雞,悄無聲息地遞到供桌底下。 過了半晌,紅布下遞出一碟骨頭,青年面無表情地把骨頭放回小案。桌下的人似乎沒有吃盡興,又戳了戳青年。青年擰著眉回頭看了看,給她遞了好幾回吃食。案上佳肴兄弟倆一筷子都沒動,凈被桌下那個人吃光了。第三回 被sao擾的時候,青年打定主意不理她了。那手停在空中半晌,好像惱羞成怒,狠狠在青年屁股上擰了一把。 百里決明看見玄衣青年臉色一寸寸變黑。 青年站起身,行禮道:“在下不勝酒力,先行告退?!?/br>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知曉這人脾氣不好,族長不管,其他賓客發(fā)了幾句牢sao便罷了。反正是中原來的人,在瑪桑借住一段時日就要回中原的,同他們沒關(guān)系。百里渡頗為無奈,趁沒人注意,微微俯下身,輕聲說了幾句話兒。 他的嗓音放得很輕,沒有人聽見,只有作為旁觀者的百里決明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的口型。 他說的是: “阿蘭那,莫要胡鬧?!?/br> 那一瞬,百里決明的呼吸窒了一下。 桌子底下的偷吃女人,是阿蘭那么? 似乎所有舞女賓客都離他遠(yuǎn)去,視野里只剩下供桌紅布依舊清晰。他走到供桌邊,底下那只手再沒伸出來了,她好像很聽百里渡的話兒,乖乖不再胡鬧。百里決明蹲下身,遲疑著掀開紅布。供桌底下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般遮麗沒有看到的東西,他們也看不到。即使知道這一點(diǎn),他還是忍不住掀開這紅布,他很想看一看,那個鍥而不舍跟在他身后的女鬼,生前到底長什么樣子。 他們之間,到底有怎樣的淵源? 堂上歌舞停歇,有奴隸捧著一支羽箭膝行獻(xiàn)給族長。 “這是今日比箭勝出的郎君?!迸`細(xì)聲稟告。 族長夫人端詳羽箭,目光劃過羽箭末梢鐫刻的名字,紅艷的嘴唇勾起,笑道:“又是這個孩子,每回寨中比箭,他總能勝出。聽說去年還跟隨騎手出戰(zhàn),清除了王寨背面的鬼域。雖則奴隸出身,卻頗有能耐。不若給他個恩典,讓他侍奉王女成年?!?/br> 般遮麗低眸笑,掩住眸中鋒芒,“孤剛剛已經(jīng)下令,從排隊的兒郎中挑選侍寢的人,珠夫人要叫孤食言?” “那些兒郎豈配得上瑪桑的長女?”珠夫人請示族長,“王君,你意下如何?” “般遮麗,你母親是一番好意?!弊彘L顏色不悅,“日后要喚母親,你生母早逝,若非阿珠,何有你今日?成年了,要識大體?!?/br> 般遮麗從善如流,“王父說的是,般遮麗謝過母親。” 謝岑關(guān)在旁邊看得咂舌,“彈丸之地,人也分三六九等,還要如此爭權(quán)斗狠,活著真不容易?!?/br> 裴真對這場面司空見慣,撣了撣衣擺道:“江左何嘗不是如此,它的地界又比瑪桑大多少?” 當(dāng)年江左高門為了爭奪純陰爐鼎勾心斗角,嘴臉比這些人丑惡百倍。裴真想起往事,神色漠然,不再多說。 這一番看下來,他大約知道瑪桑的狀況了?,斏HΦ貫閲?,自立于中原的西南。一族為一國,族長就是瑪桑的王君,目前還不知道姓名。這個珠夫人大約是貴妃、王妃那一類的人??催@年輕的面容,年紀(jì)和般遮麗應(yīng)該差不了多少。般遮麗是瑪桑的王女,和珠夫人似乎很不對盤,言語之間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珠夫人十有八九有個孩子,是般遮麗的弟弟或者meimei。這般看來,在瑪桑王女似乎也可以競逐王君的位子。 只是過了這么久了都沒見到穆知深,不知道他成為了誰人的靈媒化身。 “喂喂,秋丫頭,”謝岑關(guān)在般遮麗面前拼命揮手,“看得到我么?” 喻聽秋不想搭理他,也搭理不了他。身體好像被許多看不見的絲線束縛住,一舉一動不受自己控制,她覺得自己像一具提線木偶。源源不斷的不屬于她的記憶向胸中涌流,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包裹住了她。自從被裴真斬斷情根,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澎湃的起伏。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般遮麗的情感和思緒,這個女人笑著飲酒吃rou,心里卻埋著深深的憤怒。她是個心底藏了猛虎的女人,盡管她的外表艷麗如薔薇。 酒席之后,般遮麗走出門廊,喻聽秋借著她的步伐在王寨里游蕩,那三個白癡男人跟在她的后頭。夕陽徹底沉沒蓊郁的青色遠(yuǎn)山,般遮麗在木門前躊躇許久,終于推開了門。滿室紅綢,分明是成年禮,布置得卻像大婚。身形挺拔的男人戴著金色的面具,坐在紅床中央。喻聽秋知道這個人叫做“迦臨”,瑪桑最厲害的箭手,百發(fā)百中。他是樓下奴隸的兒子,父親給般遮麗的父親打銀器,母親給珠夫人縫制新衣,他幼年是般遮麗的隨從,陪般遮麗玩耍,給般遮麗當(dāng)馬騎。 他是被珠夫人送來的,喻聽秋知道他的身份不好,很可能是珠夫人派到般遮麗房里的耳朵。般遮麗對他的感情很復(fù)雜,她不希望他出現(xiàn)在這里。 般遮麗搬了把椅子,在迦臨對面坐下。男人不言不語,安靜得像個漂亮的人偶。 野畫眉在窗外叫喚,般遮麗瞥見珠夫人的奴隸靜悄悄藏在外頭的窗下。喻聽秋感受到她心里的嫌惡,珠夫人期盼著她沉溺于迦臨的美色,甚至派人監(jiān)視般遮麗對迦臨的反應(yīng)。 “摘面具?!卑阏邴愓f。 男人解開發(fā)后的絲帶,金面具卸下,燭光淌上他棱角分明的臉頰。鐵灰色的眸子低垂著,收斂一切情緒。旁觀的謝岑關(guān)和百里決明都倒吸一口涼氣,穆知深成為了迦臨的靈媒。 喻聽秋腦子空白了一瞬,迦臨和穆知深很像,不茍言笑,不愛說話,像一個影子似的。穆知深一定也看見她了,她不知道穆知深怎么想的,她心里有點(diǎn)兒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