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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皇兄在線閱讀 - 嫁皇兄 第18節(jié)

嫁皇兄 第18節(jié)

    “朕日后自然會有子嗣,母后放寬心。”頓了下,蕭越淡淡道,“看來母后近日很是悠閑,既然如此,明日朕宣趙慕昭進宮,住在宮中陪您幾日?!?/br>
    他四兩撥千斤,并不將此事當一回事。

    “子嗣?”太后冷哼一聲,揪住不放,“你是想等她和離迎為皇后,還是想將她的孩子抱到宮中封為太子?”

    蕭越抬首,面色微寒。

    太后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神情哀痛。

    殿中氣氛愈發(fā)劍拔弩張,母子兩人也愈發(fā)僵持,賀眠眠咬了下唇,膽戰(zhàn)心驚地勸慰道:“母、母后,咱們該用膳了,用膳的時候再說也不遲?!?/br>
    太后拂袖,重重地哼了一聲,由賀眠眠攙到了位置上,好歹沒再說什么。

    賀眠眠回眸,朝蕭越使眼色。

    蕭越依然冷著臉站在原地,許久才隱忍著道:“母后,含元殿還有要事,兒子先回去了?!?/br>
    話音剛落,他疾步踏出正殿,只余冷雋背影,不給太后挽留的機會。

    太后微怔,須臾后狠狠地摔了筷子,滿面怒容。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賀眠眠顫顫不敢言,等平復(fù)了心緒,這才輕聲細語地安撫太后。

    服侍太后睡下,她精疲力盡,回到靜姝閣時,月亮已然掛到了高處。

    “殿下,要不要吃些點心?”寒星心疼道,“在正殿便沒用什么。”

    賀眠眠搖搖頭,伸手揉了揉太陽xue。

    她一面理解太后,一面又同情皇上,試問哪個女子不想擁有如此癡心?

    可是如今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只能勸了這個再勸那個,盼著他們的母子關(guān)系緩和些。

    可是天家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她入宮不過月余,能勸得了什么?

    寒星奉上熱茶。

    賀眠眠啜了一口,驅(qū)散了些許心中的愁思,柔聲道:“你去睡吧,我一會兒便歇下了?!?/br>
    目送寒星離去,賀眠眠將熱茶飲盡,躺在床榻上便睡了。

    窗外日頭升起,鳥聲啾啾,這一覺竟睡至天明。

    早膳時太后甚是沉默,賀眠眠自然不敢多說話,用過早膳便去了湖心亭。吳尚儀已經(jīng)到了,見她來了便與她說了近況。

    “不僅要建造棧道,還要將畫舫造出來?”賀眠眠訝然道,“皇上怎么都同意了?”

    吳尚儀搖搖頭,猜測道:“那日皇上或許聽到了咱們的對話,想著都可行便都做了。”

    賀眠眠頷首,目光終于移向湖面,棧道已經(jīng)修整了大半,木板整整齊齊地搭在水上,隱約能看見藏在水下的木柱。

    幾個侍衛(wèi)正泡在水中,舉著木板的手微顫。

    她看了一圈,沒見到哥哥賀驍,想必今日不當值——若是日日都泡在水中,整條腿都要廢了。

    “吳尚儀,這棧道什么時候能修好?”賀眠眠收回目光,“瞧著已經(jīng)過半了?!?/br>
    距離太后娘娘的壽宴也不過十余日了。

    “想必三四日便可通行了,”吳尚儀只當她厭煩了乘船,寬慰道,“很快便好了。”

    只能見到哥哥三四日啊,賀眠眠目光微黯,心中又有些放松,三四日之后哥哥便不用受這個苦了,她又高興又不舍。

    若不是因為月事,她與哥哥見面的機會更多,賀眠眠深深地嘆了口氣。

    “四處走走吧,”吳尚儀輕聲開口,“看看還有什么要添置的?!?/br>
    賀眠眠應(yīng)是,一想到明日就能見到哥哥,她便有些雀躍。

    次日,賀眠眠終于見到了賀驍。

    不過他們相隔甚遠,不能說話,只能偶爾隔著湖水相視一笑。

    日頭漸升,湖心亭中涼風(fēng)吹拂,甚是清爽,賀眠眠沒覺得有什么,但是湖中侍衛(wèi)們額頭上亮晶晶的汗?jié)n提醒著她外頭炎熱的天氣。

    她蹙眉看了眼烈日,昨日好歹是個陰天,雖然無風(fēng)卻也不熱,今日這太陽大的出奇,炙烤得人快要融化。

    賀眠眠頓了下,輕聲問道:“吳尚儀,可有為侍衛(wèi)們送些解暑的東西?”

    吳尚儀道每日都有綠豆湯,這幾日并未有人中暑。

    賀眠眠覺得不太夠,她思索一番,想起前幾日吃的冰鎮(zhèn)櫻桃酥酪,她眼前一亮,道:“吳尚儀,我想為侍衛(wèi)們送些吃食?!?/br>
    她是長公主,食邑千戶,這幾日的冰鎮(zhèn)吃食她還是能略盡綿薄之力的。

    所以小半個時辰后,侍女們便端著冰鎮(zhèn)酥酪過來了,侍衛(wèi)們停下手中的動作,真心實意地朝賀眠眠道謝。

    賀眠眠微微抿唇,她當不得這一謝,她只是想讓哥哥過得舒服一些而已。

    沒想到晚膳的時候,連太后都問了起來:“眠眠,哀家聽聞你為修建棧道的侍衛(wèi)送了冰鎮(zhèn)酥酪?”

    賀眠眠咬了咬唇,低聲應(yīng)是。

    她不敢邀功,怕泄露哥哥賀驍在做侍衛(wèi)的事情,是以她給昨日便到壽安宮居住的昭昭夾了一筷子菜,好讓他說些什么岔開話題。

    只是在她到來之前,昭昭被蕭越訓(xùn)過話,所以就算蕭越如今不在,他也萎靡著,只謝了她便沒再說什么,瞧著很是可憐。

    “你倒是個心善的,愛民恤物,視民如子?!碧竽抗獯群偷赝?。

    這是相當高的贊賞了,賀眠眠當不起,不由得坐立不安。

    不過太后接下來沒再說什么,賀眠眠松了口氣,沒想到用過膳后太后卻攔住了她。

    她心中一咯噔,祈求不是哥哥進宮的事情被太后發(fā)現(xiàn)了。

    垂首跟隨太后進了到了寢殿,賀眠眠終于鼓起勇氣抬眸看了太后一眼,她的眉舒展著,唇角噙著一絲笑意,似乎心情不錯。

    賀眠眠心下微松,正要開口,太后卻從袖中掏出一張小箋。

    賀眠眠接過來,還沒看清上面的小字,不經(jīng)意間聞見清淡的蘇合香氣,她微微一頓。

    “你被封為長公主許久,哀家都沒給你一個封號,如今也是時候了,”太后目光慈愛,“你來瞧瞧?!?/br>
    賀眠眠這才回神,目光落在那幾行小字上,筆觸凌厲,力透紙背。

    “永清、永安、永昌……”她輕輕念出來,目光在前兩個封號上徘徊。

    “這些都是哀家與皇上親自挑的,”太后笑容不變,“皇上偏愛永清,哀家喜歡永安,你鐘意哪個?”

    第20章 進宮第二十天

    寢殿中的燭光極亮,可以輕易地察覺出每一個細微的神情,心緒也展露無遺。

    賀眠眠微微抿唇,捏著小箋的手微顫。

    沒有停頓太久,她溫婉一笑,道:“母后,眠眠也喜歡永安,永世長安?!?/br>
    太后聞言,臉上卻沒有多少喜意,反而目光微黯,失落道:“是了,哀家便是這個意思,永世長安……平安比什么都重要?!?/br>
    賀眠眠疑惑地望著她。

    太后陷入回憶,眼眸染上懷念的色彩,她喃喃著:“哀家給永樂選封號的時候,覺得永樂什么都有了,不管是愛還是權(quán)勢,哀家都可以給她。還有什么最重要?必然是快樂。哀家便求了先帝,將她封為永樂公主?!?/br>
    她低低一嘆:“可誰知,偏偏是平安,她一刻也未得到,遑論快樂?!?/br>
    賀眠眠能清晰地感知到太后周身環(huán)繞著的無力,她上前幾步,依偎在太后懷中。

    “眠眠,你真是哀家的好女兒,”太后摸摸她柔順的長發(fā),眸光染上暖意,“既然你選了永安,哀家必定護你平安?!?/br>
    不經(jīng)意間抬眸,賀眠眠瞧見太后眼中的淚光,她的聲音也悶悶的:“母后,眠眠定會平平安安?!?/br>
    從正殿出來,天色已黑,月亮藏在云層中,天幕像染了墨,濃重低沉,燈籠被風(fēng)吹的顫顫,影子也跟著東倒西歪。

    “瞧著要下雨了,”寒星嘟囔著,“殿下,咱們快回吧?!?/br>
    賀眠眠頷首,只是進了靜姝閣,過了月亮門,她卻站在橋上不動了。

    夜晚中水流如墨,沒有了月亮,星星黯淡無光,連水中的倒影都不再流光溢彩。

    其實她更喜歡永清。

    “清”字有水,江南亦多水,可是封號不是她能左右的。

    賀眠眠咬著唇下了橋,快步進了寢殿。

    夏日的暴雨來的極快,前腳踏入寢殿,轉(zhuǎn)瞬便電閃雷鳴,雨打芭蕉。

    寒星慶幸著:“幸好殿下回來的早?!?/br>
    賀眠眠輕笑:“是我幸運?!?/br>
    “是啊,這世間沒有比殿下更幸運的人了?!焙沁吀袊@邊倒茶。

    賀眠眠微怔,確實如此,她順利地長到十六歲,順利地進宮,順利地成為長公主,連一向懼怕的皇上,關(guān)系也有所緩和。

    她還有什么不滿足?一個封號而已,她沒有丟了“賀”這個姓已經(jīng)很好了。

    心中的郁悶隨著大雨一掃而空,她摸了摸袖口處,掏出那張小箋。

    十個封號依次排列著,字跡凌厲如風(fēng),她就著如豆燈火看了半晌,越看越喜歡,都說字如其人,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寒星奉上茶也湊過來看了一眼,隨口道:“這不是皇上的字跡嗎?”

    賀眠眠有些詫異地望著她,寒星怎么知道?

    寒星目光微轉(zhuǎn),笑道:“奴婢曾有幸目睹過皇上在壽安宮題字。”

    賀眠眠唔了一聲,忍不住道:“皇上寫字可真好看?!?/br>
    “不只是字呢,皇上還上過戰(zhàn)場,是不可多得的文武雙全的天子?!焙遣贿z余力地吹捧。

    賀眠眠深以為然,皇上能文能武,就算只出生在尋常百姓家,必然也是天縱奇才,日后是可以封侯拜相的人物。

    她捏著那張小小的箋,目光中多了幾分欽慕。

    夏日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等賀眠眠沐浴完,雨也停了,窗牖吹來的涼風(fēng)舒爽,多了幾絲潮濕的氣息。

    她不禁停在窗邊,望著被雨水洗過的月亮,月光輕輕覆在她的面龐上,側(cè)顏溫婉。

    美人如畫,寒星有些不忍打擾,許久才勸道:“殿下,快睡吧。”

    賀眠眠回神,輕快地嗯了一聲,伴著淅瀝的雨滴聲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