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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文大神重生在1927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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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中司機開車一路到了小少爺說的地址,到了那地點,寬大鐵欄桿校門前兩側豎著牌子,寫著圣瑪麗救助學院,外界紛紛猜測葉珍珠先生此時應位于哪所療養(yǎng)院里, 很少有人想到,她在最后的時光里選擇了留在了自己一手創(chuàng)辦的學校。

    司機大叔將車開學校大門前,與門口看門的大爺報了許少庭名字,這人便佝僂著背, 小跑著出來替他們開了門。

    一路進了學校,少庭趴在車窗上往外看,校內風景比他想象中的好上太多,來之前因為想著“救助站”三個字, 總想著這是個充滿冰冷灰色色調,類似于福利院般的地方。

    到了這里還未進來錢,就先望到滿眼的綠意,等車一路的開,便被成片的綠色草坪與兩三個成年人才能合抱住法國梧桐樹驚到。不是許少庭夸張,而是他來到這個百年前的上海后,在滬市所見有十里洋場與獨屬于這個時代繁華都市的頹靡喧囂。

    以至于在這樣的大都市里,圣瑪麗救助學院這宛如國家森林公園般的、充斥著靜謐綠色的景色,讓許少庭心中不禁的想,葉校長該是什么樣的一個人?

    一位女士。

    從許懷清口中得知如今是四十三歲的年齡,八歲那年跟著成批的難民從北方一路逃荒到上海,之后被一位英國傳教士收留,同年被來自英國的一位白人女士收養(yǎng)。

    而提到葉校長的白人養(yǎng)母,便絕沒辦法忽略。

    這位收養(yǎng)了個華夏女孩的白人女士,關于她的關鍵詞有英國貴族,莊園繼承人,中英貿易中的投機者,英國數(shù)得上名號的女富豪,虔誠的基督教徒……

    以及終身未婚,只有一個沒有血緣關系,但也早早斷絕母女關系的華夏養(yǎng)女。

    葉校長傳奇的人生,之所以能稱得上傳奇,也有著她這位終身未婚的英國貴族白人養(yǎng)母的因素。

    有著這樣一連串的名號的養(yǎng)母、為葉校長的人生帶來的外人所津津樂道的八卦也實在是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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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車停在張求仁老師交代的“直走見到第一幢灰色五層教學摟,前有一排草坪,十有八/九還有群肥胖白鴿子”的那所樓前,許少庭推開車門下車,一群白鴿頂著呆愣愣的腦袋,正在草坪上踱著腳步大約是正在找蟲子吃。

    直直穿過這群胖鴿子,它們也不帶害怕,有的正擋在他路上,見人來了也只是翹著尾巴羽毛跳了兩步,很有些懶洋洋的讓了路。

    再按照張老師說繞到一樓后面,許少庭從走廊上走過時,便聽到教室里傳來的讀書聲音,他好奇的看了幾眼,發(fā)現(xiàn)學生年齡竟不是很統(tǒng)一,是按了男女分班,但里面可見到十來歲的小孩和十六七的少年人同處一間教室。

    他往里面看,也有學生上課走神,往教室窗戶外瞅一眼,與他對上目光便好奇的看了好幾眼,直到這位蒼白俊秀的男孩走過再也看不到影子。

    等繞到這幢教學摟后,就在背面的開了扇落地窗,垂著落地窗簾的臺階下見到了熟悉的兩個人。

    沈靈均正與張求仁說著話,兩人身前還停了兩輛黑色高級轎車。

    張求仁正在說:“我和你認識的時間更長,還以為師生關系外,也能道一聲好友,誰知你小子竟然和剛相處不到一個月的小孩伙同欺騙我?!?/br>
    沈靈均無奈攤手:“我騙您什么呢?”

    張求仁吹胡子瞪眼的哼唧道:“你是不是心里嘲笑我,看著我總在少庭面前夸獎知行,你大牙都要笑掉了吧?”

    “大牙為什么會被笑掉——少庭——”沈靈均話問一半,耳朵與眼睛都比張求仁靈敏,轉過身疑惑的表情就變成了個不作假的開心笑容。

    許少庭走過去,自然而然的和沈靈均打招呼,問道他:“你身體已經好了嗎?”

    沈靈均笑道:“早兩天就好了,本想去找你,請你看電影或者吃頓飯,只是沒想到,嗯,應該是姑奶奶?我姑奶奶從英國來看望她的女兒,恰巧我在滬市,再加上姑奶奶身份特殊,負責她在上海的安全這件事由我負責便是不二人選了?!?/br>
    許少庭前兩句還能聽懂,沈靈均說到后面,他已經是滿頭霧水,耳朵里只剩下姑奶奶三個字,心想以沈靈均的國文水平,他知道姑奶奶是什么意思嗎?

    張求仁便橫插一嘴:“沈靈均的姑奶奶就是葉校長的母親?!?/br>
    許少庭:“那位……英國貴族白人女士?”

    張求仁道:“正是?!?/br>
    許少庭大感驚訝的看著沈靈均,這皮膚慘白的青年臉上表情復雜,但還是開口解釋:“我的繼父,正是這位女侯爵的侄子。”

    許少庭盯著沈靈均:“師兄……那你也是?”

    沈靈均趕忙搖頭:“我只是個普通人,我不是什么貴族?!?/br>
    說完,兩個人看著對方同時笑起來。

    張求仁本在一旁見許少庭到來,就滿臉訕訕神色,早就做好了和自己學生說說關于“他就是知行”的事情。

    誰知學生來了后,和另一位學生全然忽視旁人,自顧自的眼中只有彼此似的聊起來,是一點不把他這個老師放在眼里。

    ——后來少庭回憶到最初和師兄關系好起來,也無不承認那時候已經是有了好感。

    兩人正處在見到對方便莫名其妙心情很好,看到彼此便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已然超出朋友情誼,正在邁向、也或者可能只留在這階段不會再邁向下一階段的初始好感時期。

    所以他倆并非故意,實在是“情之所至”,并不是刻意忽略張求仁老師。

    張求仁卻是不樂意的陰測測打斷二人傻笑。

    “少庭——或者該稱呼您知行先生?”

    “亦或是進來風頭正盛的千風明月先生?”

    許少庭默默看著沈靈均:“你怎么把千風明月這個筆名也告訴老師了?”

    沈靈均:“這實在是冤枉了……張老師問話不好好問,他說‘你知道少庭就是時下正被熱議的那位作者嗎’。”

    “我想當然回道:您知道《大道仙途》是少庭寫的了?”

    沈靈均露出個哭笑不得的表情:“誰知道張老師指的是《春風的故事》,明明現(xiàn)在正被熱議的小說不是《大道仙途》嗎?”

    許少庭猛地看向張求仁:這豈不是兩個馬甲都掉了?

    張求仁見他這驚奇尷尬模樣,這才滿意的哼一聲。

    許少庭卻詭異的想:張老師的表情看著有點……傲嬌。

    “我說,你那時候是不是心里就在偷偷笑話我???”張求仁三十多歲的大男人,酸唧唧的瞥一眼面前的少年。

    少庭誠懇答道:“沒有?!?/br>
    他一臉莊重:“我開心害羞還來不及,怎么會笑話您?!?/br>
    “真的?”張求仁不信任的問道。

    “真的?!痹S少庭腦子轉的飛快,把來時路上想好的話說了出來,“您覺得我是那種嘲笑別人的人嗎?如果我是那樣的人,又怎么能寫出《春風》這樣的故事?”

    他為了打消張求仁的念頭,已然是不要臉面的自夸起來了……

    張求仁不說話,只是很沉默意味的看著他。

    許少庭嘆口氣,他表情愈加鄭重的開口:“張老師,我真的不是有意瞞著您,實在是這件事情我也覺得非常尷尬,所以才沒有告訴您我就是知行?!?/br>
    又看了這少年好一會兒,沈靈均都有些受不了了,正要說:您有完沒完啦?

    二人就見張求仁擺擺手,一臉釋然的勉強回道:“原諒你就是了,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嗎?”

    沈靈均便道:“您不小心眼……的嗎?”

    張求仁瞪一眼沈靈均,再望向許少庭,他道:“下次上課,我拿著《新月》刊登《春風》的那期,你給我寫句祝福的話,附帶知行的名字?!?/br>
    少庭猛地聽到這么個cao作,很誠實的答道:“這是做什么?”

    沈靈均道:“找你要簽名呢。”

    張求仁再也忍不住,扭過頭對著沈靈均肩膀錘了一拳頭,不客氣的罵道:“靈均啊,就你長嘴了?你咋這么會說話哩!”

    少庭在一旁的看得發(fā)笑,沈靈均被錘了反而側過臉對他眨眨眼,張求仁錘完他便也笑了,且得意洋洋的說道:“知行是我的學生。”

    說罷,就很是自得的掐著腰,剛笑了聲,身后落地窗的垂地窗簾被一只蒼白的手拉開。

    穿著長裙、一頭棕金色長卷發(fā)綰在腦后,只留兩縷垂在臉頰旁的白人女士冷聲用中文說道:“還請安靜?!?/br>
    許少庭便見張求仁老師,如同個被掐著喉嚨的鴨子,“嘎——”的一聲閉上了嘴。

    且小心翼翼的轉過頭,再也老實不過的輕聲喊道:“瑪麗女士,知行先生來了,葉校長說要見他?!?/br>
    “我知道。”這位白人女士聲音異常的冷漠。

    同時她緩步下了臺階,雖是個女人,但絕無法用嬌小、柔婉亦或高挑纖細來形容。

    她那雙灰藍色眼睛從張求仁、沈靈均身上掃過,便落在了在場唯一的陌生少年身上。

    當她走到少年身前,許少庭不僅因這位白人中年女士不輸于白人男性的寬大骨架、身高感到壓力,也因那自上而下帶著刻薄冷意的灰藍色眼珠子的注視,險些就下意識的后退一步。

    所幸記著不能認輸,這一步退了就好像也等于丟了華夏人的臉。

    許少庭默默更加挺直了背,他也學著張求仁的話,禮貌開口:“瑪麗女士,您好?!?/br>
    這白人女士看著他,語氣和她灰藍色的眼睛一般的冷:“你就是知行?”

    許少庭點頭,瑪麗女士冷漠說道:“進去吧,但腳步輕一些,說話時也要輕聲細語,不要急躁?!?/br>
    得到這話,也是不知道該和這位不友善到幾乎有了敵意的白人女士說什么,少庭只點點頭,便掠過瑪麗女士,待他走到臺階,抬腳已經上了一層,忽然這位白人女士又喊住他。

    “我看了你寫的小說。”那白人女士說。

    少庭站在臺階上轉過身子,露出個笑:“那是……我的榮幸。”

    畢竟這可是位女侯爵。

    “我還看了那些對這篇小說的評價,和安其拉為反駁這些評價的長評。”

    許少庭看著瑪麗女士:“我非常感謝葉校長為我寫的點評,我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

    “七十年前美國人用黑船打開了日本,七十年后,日本這樣的一個島國成為了世界列強國家之一?!爆旣惻坎荒蜔┑拇驍嘣S少庭的話,“同樣的事情,在華夏古老的帝王在位時便發(fā)生,于是結束了華夏千百年來的帝王制度?!?/br>
    “有人說,這古老的東方將會再出現(xiàn)個如日本一樣的列強國家。但事實只是皇帝消失在了歷史里,你們學著我們白人建立政府,學習我們的制度和知識,但然后呢?這個國家有變得更好嗎?”

    “你寫的小說里,那些女人們遭遇的事情如今不正還在這片無信仰的土地上發(fā)生著嗎?”瑪麗女士譏誚一笑,“1912年,你們的最后一個皇帝退位了,我們已做好了迎接新的強國誕生,想象著一個龐然大物、一個令人不能小覷的新生帝國誕生?!?/br>
    “可現(xiàn)在你們的政府和早就滅亡的清朝又有什么區(qū)別?二十年前,英國法國、日本美國、意大利德國……誰都可以從這里拿走白銀、瓷器、綢緞,美國人的鐵軌下更是鋪著數(shù)以萬計的華工尸體。二十年后的今天,與二十年前昨天毫無區(qū)別。”

    瑪麗女士一字一頓的說道:“這樣的一個國家真的有救嗎?值得我唯一的孩子甚至為此付出生命嗎?”

    第五十二章 沒有信仰的人

    滬市今年據(jù)說是從西伯利亞吹來的寒風, 所以導致這年秋季格外的冷,在這間教學摟背面的落地窗房間外,秋風也未曾放過這里站著的四人。

    而不知是瑪麗女士的話真實到近乎狠厲,還是今年秋季的風過于寒冷, 一時間在幾人沉默的氛圍里, 寒風配合著枝頭不知名鳥兒聒噪的叫聲, 竟是有些肅殺的味道了。

    那臺階上蒼白纖弱的少年, 注視著高大的白人中年女士。

    一對兒漆黑森然的眼珠子動了動, 他有了動作, 從被一連串的質問里活了過來,抬起了手, 似是要指著這位白人女士,又頹然放下。

    他嘴唇囁嚅了兩聲, 瑪麗女士尖刻譏諷的勾起嘴角,正在頗為得意的看著這少年無話以對。

    但這黃種人少年還是出聲了,且說的語氣堅定。

    他毫不畏懼的對著這位白人女士肯定說道:“這個國家有救,葉校長做的事情也絕非白用功,每一個被她救助的過華夏人,和她自己在今時今刻付出的努力, 都是為這個國家百年后的強大打下了基石?!?/br>
    “幾十年前沒做到的事情,還要再等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