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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珍珍絲毫沒有懷疑,哼著歌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和洗漱用品,把沉沉的雙肩包背在肩上,高興地跟在母親身后下樓。 旅館外面的空地上,停著一輛白色面包車。 “你先去外面等我,” 走到大堂門口,母親突然說,“我上個廁所。” “好呢,媽你快點啊!” 李珍珍蹦蹦跳跳走出旅館。 外面那輛面包車的門突然打開了,后座下來兩個穿短袖制服的男人。是保安制服還是警服,那時的李珍珍完全分不清楚。 “李珍珍,” 一個男人直呼她的名字,“跟我們走,上車!” “不!” 李珍珍甩開男人拉她的手,驚恐地大聲說,“我不去,我在等我mama!” 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架起她走向面包車。 “救命!mama……” 李珍珍拼命蹬著兩只懸空的腳,驚聲尖叫,“mama啊,mama!” 她被塞進車里,車門嘭地關上了。 她掙扎著坐起來,撲上半開的玻璃窗往外看,卻見母親站在賓館門前,默默望著她。 “mama……” 李珍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絕望好像漫過天際的海水,徹頭徹尾淹沒了她。母親不可能沒看見她被人綁架到車上,她看見了,她一直站在那里看著呢! “mama,救救我??!” 她雙手抓著車窗玻璃邊緣,撕心裂肺地大哭,“mama……我不敢了,饒了我吧!不要把我賣掉啊,我不去?。ama,求求你……” 面包車發(fā)動了,飛快駛向下山的路。 “坐好!” 旁邊的男人用什么東西,抽了李珍珍穿襯衫的手臂一下。 鉆心的疼痛,她驚訝地回頭看男人。 “把車窗關上!” 男人繃著瘦長臉,舉起一根木尺在她眼前晃了晃。 李珍珍渾身顫抖,用力搖動車窗把手。玻璃窗一點點合上,她的一線生機也關在了窗外。 路上的行人沒注意到她。下山路上有個扛鋤頭的老農似乎聽見了她的哭喊,不過也只是停下腳步,奇怪地望著遠去的白色汽車。 李珍珍絕望地蜷縮身體,緊貼著車門無聲抽泣。 汽車開了很久,中途男人扔給她面包和一瓶水。她一口都吃不下,內心充滿恐懼和對母親的傷心失望。 她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的這一切,母親就算不喜歡她,可她們是親生母女啊,虎毒不食子,哪有親生母親把女兒騙出來,交給陌生男人帶走的! 這不可能,這一切不是真的! 面包車穿過街道進入山林,顛簸地翻山越嶺,李珍珍的恐懼不斷加深…… 身旁男人身上散發(fā)的汗臭味,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做惡夢。她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她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出賣了! 她的眼淚流干了,眼中只剩下恐懼,圓眼睛木楞楞瞪著前方,咬破的嘴唇敷著凝固的血跡。 面包車駛入山谷,順著一條坑坑洼洼的小路往前走。遠處隱約有房子,似乎是一個村落。但汽車沒有朝村子的方向開,而是拐入一條岔路。 “李珍珍,” 坐在前座的男人冷冷地說,“馬上就到學校了,我警告你,到了學校如果不聽話,不遵守校規(guī),別指望我們還會對你這么客氣!” 學校?李珍珍癱倒在座椅背上,心驚膽戰(zhàn)地松了一口氣,至少這幾個男人不是人販子…… 男人稱作‘學?!牡胤?,是一幢四方形的五層舊樓。樓幢四周一圈寸草不生的水泥地,外面是高高的紅磚圍墻。 圍墻上帶尖刺的鐵絲網拉得密密麻麻,黑鐵大門上了鎖,看上去不像學校,倒像是一所監(jiān)獄。 天空陰云密布,李珍珍偷偷看了一眼手機,這是她最后一次看手機,時間是下午四點半。 她走下面包車,抬頭最后一次看外面的天空。男人收走了她的背包和隨身物品。 走進破舊的樓房,一個大臉龐方下巴的女人迎上來。后來才知道這女人名叫方瑜。 樓上傳來咚咚的腳步聲,似乎很多人正在上樓梯。 方瑜和兩個男人一起,押著李珍珍往樓梯下面走。穿過漆黑的走廊,打開一間地下室的金屬門,男人一把將她推進去。 “脫掉衣褲,” 方瑜不耐煩地說,“檢查!” “我的東西都被他收了,” 李珍珍指指門外的男人,“還有什么好檢查的?” 啪的一聲,李珍珍穿短袖襯衫的手臂出現(xiàn)一條紫紅的印痕。方瑜打了她。 他們每個人都隨身帶著長短不一的戒尺,打人的動作又穩(wěn)又狠。 李珍珍疼得齜牙咧嘴。 “快點!” 方瑜又狠狠抽了她一下。 李珍珍哆嗦著脫下襯衫和長褲。方瑜仔細翻找,拿走她褲兜里裝的圓珠筆。 “內衣脫了!” “我不……” 李珍珍往后退。 方瑜上前扯下她的內衣,對折團在手中,轉身走出地下室的門。金屬門哐當關上了。 李珍珍哭著穿好自己的衣褲,努力睜大眼睛適應黑暗。 地下室潮濕的腐臭,熏得她無法呼吸。墻壁頂端有一條狹長的窗戶,透進一絲可憐的光亮,同時也送進一點點新鮮空氣,讓地下室里的人不至于憋死。 李珍珍走向墻邊,腳下踩到軟軟的一團,挪開腳一看,一只腐爛的老鼠尸體粘在地上。 刷了層墨綠色油漆的水泥地面滿是泥污,大大小小的蟑螂和蟲子四處爬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