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點點頭，“那還是不要喜歡他了。”

    這下?lián)Q到許知恩詫異，沒想到這小孩兒如此通透，輪到她反問：“為什么？”

    “jiejie長得漂亮，性格也這么好，一定不缺人喜歡，他不喜歡jiejie，要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眼睛有問題。”小朋友特別認真地說：“jiejie不能和這種人在一起。”

    許知恩：“……”

    她忍不住笑出聲。

    到了年初二，小孩兒們該跟著大人走親戚的走親戚，該回老家的回老家，來找她的小朋友少了，她干脆坐在家里看電視，在家悶了一天。

    她媽出去串門還沒回來，許知恩打電話問了她一聲，說是十幾分鐘后回來。

    許知恩便告訴她，自己要去趟便利店，順帶出去走走。

    青宜這邊的空氣指數(shù)要比北城好很多，她不太愿意一直在家里待著，每天總得出去走一圈，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她又套上那件舊棉服，走在常走的那條路上。

    從便利店出來以后不遠處圍了一圈人，好像有人在吵架，鬧哄哄的，一般遇上這種事，許知恩都會繞開，可他們堵住了她回家最近的一條路。

    無奈，她只能繞了一條。

    另外那條路挨著落日河，到過年這段時間河邊特?zé)狒[，她也是不大愛湊這個熱鬧的，但現(xiàn)在不得不沿著河走回去，但在去河邊時要先繞過另一條小巷。

    沈渡家就住那條巷子。

    她在走進那條小巷時不由得想起了沈渡，還有周芙之前說得那些話，不由得再次感嘆，沈渡不僅是個小學(xué)霸，這會兒還是富二代了，前幾年隱約有聽阿姨們在街上閑聊，聊起了沈家，不過她沒細聽。

    有次她隨口和她媽提了句，她媽說沈家搬走了。

    但今晚她路過沈家時，他家的燈亮著。

    許知恩還不由得多瞧了幾眼，房子里還傳出了說話聲，大抵是他們回來過年了。

    許知恩難得好奇，沈渡跟著回來了嗎？

    估計也沒回來。

    這種事情，許知恩光是想想都頭皮發(fā)麻。

    在一個家庭里父慈子孝地待了二十年，感情培養(yǎng)得那么深，結(jié)果有一天告訴你，你跟這個家里的每個人都沒有血緣關(guān)系，還要把你送到一天沒見過面的親生父母身邊。

    許知恩簡單代入了一下，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她裹緊棉服疾走幾步，穿過這條小巷就看見了落日河，河邊燈光璀璨，來往的人絡(luò)繹不絕。

    沿著河邊往前走，忽然腳步頓住。

    許知恩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側(cè)影。

    不遠處，男生穿著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頭發(fā)被風(fēng)吹起，他微微垂下眼瞼，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蕩起一層層波紋，他似是在研究這風(fēng)向，神情認真又憂郁，而他嘴邊含著一支煙，火星子在風(fēng)里忽明忽滅。

    這是許知恩第一次見陸征抽煙。

    她以為上次陸征留言只是在開玩笑，卻沒想到他真的會抽煙。

    因為她從未在陸征身上聞到過煙味，也沒看到他買煙，所以她默認陸征不吸煙。

    他猛地吸一口煙，緩緩?fù)鲁鋈?，兩根修長的手指夾著煙，手指微動，輕輕撣掉煙灰，動作熟稔。

    如果畫面在此刻定格，一定是很美的畫報。

    連濾鏡都無須加。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灼熱，一直望著湖面的陸征忽然扭頭。

    一剎那，四目相對。

    陸征下意識摁滅了手里的煙。

    第43章 043   那你就滾出去找她。

    落日河邊人來人往, 晚風(fēng)輕拂過水面。

    良久，許知恩走過去，沒問他怎么來的, 也沒問他為什么在這里，只和他并肩而立，低聲問了句：“還有煙嗎？”

    陸征摸了摸兜, 想捻一根遞過去，但不知是緊張還是在外邊待久了手僵, 抽了兩次都沒抽出來, 最后干脆把煙盒遞過去。

    許知恩把零食隨意扔在地上, 很順利抽出一根煙夾在嘴里, 她頭發(fā)扎得松, 這會兒有幾縷已經(jīng)散下來，不過她沒管, 而是伸手朝陸征要打火機。

    陸征打火機是從小賣鋪一塊錢買的，紅色, 廉價的塑料材質(zhì)，但拿在他手里輕巧地轉(zhuǎn)一圈, 一點兒不覺得廉價。

    他遞到一半便縮回, 直接摁下開關(guān)試火，短促的火苗頃刻被風(fēng)吹滅, 他一只手攏住遮風(fēng)，一只手摁下打火機, 火苗照亮他的手，許知恩猶疑幾秒低頭，但最先點著的不是煙，而是散落下來的頭發(fā)。

    毛發(fā)遇火, 一觸即燃。

    陸征比許知恩反應(yīng)還快，立馬滅了打火機，伸手捻住她的頭發(fā)，但還是被燎了幾根，指腹傳來灼熱的溫度。

    而許知恩嘴里的煙只有點點火星，處于滅掉邊緣，許知恩卻不在意地吸了口，總算是點燃了那支煙。

    這煙和喬依遞給她的不一樣，勁兒很大，嗆得很，她迎著風(fēng)吐出一口煙霧，嗓子里火辣辣的。

    許知恩沒說話，又吸了一口煙。

    很明顯，陸征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于是低頭從煙盒里又拿了一根出來，剛夾在嘴里，許知恩就伸手搶了下來，她把自己手邊的煙遞過去，“抽這根吧?！?/br>
    陸征：“嗯？”

    “太嗆了。”許知恩說：“抽不習(xí)慣?！?/br>
    她本來就不抽煙，偶爾嘗試新事物罷了。

    見陸征一直沒接，許知恩懸在空中的手尷尬，當(dāng)她想往回縮的時候，陸征忽然伸手握著她手腕，彎腰低頭，以一種極為虔誠的姿勢就著她的手抽了口煙，但煙霧吐向別處。

    不知為何，一向大方的許知恩此刻竟感覺手腕處有些灼熱。

    幸好陸征也沒再繼續(xù)，他從許知恩手里拿過煙，簡單抽了兩口就捻滅，把煙蒂扔進垃圾桶后散了散味才回到河邊。

    許知恩將碎發(fā)別到耳后，“沒什么要說的嗎？”

    陸征：“……”

    陸征看著許知恩也很詫異，但看見她那身家居服，手上拎的零食，差不多就明白了。

    他看見她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這世界真小啊，而是在這里都能看到許知恩，真好啊。

    “你住在這附近？”陸征明知故問，多少有些疏離。

    許知恩點頭，但很快反問：“不應(yīng)該我問你嗎？”

    陸征：“那你怎么不問？”

    許知恩：“……”

    “你怎么會來這？”許知恩問：“走親戚？”

    陸征搖頭：“我也回家?！?/br>
    雖然這不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應(yīng)當(dāng)是他的故土。

    “你家不是在北城？”許知恩問。

    陸征：“老家?！?/br>
    “在哪一片？”許知恩說：“我從小就在這一片長大的，怎么沒聽說過你？”

    要是有這么好看的男孩兒，估計早就成為了鄰里閑聊的重點。

    “那條巷子。”陸征給她指了下，但許知恩也沒看清。

    他說：“我從小在北城長大的，沒騙你?！?/br>
    許知恩：“好吧。”

    “回來做什么？”許知恩問：“祭祖？”

    她們這邊是有祭祖的習(xí)俗。

    陸征點頭。

    之后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大抵陸征心情不好，氣氛有些沉，許知恩也不知道說些什么來改善。

    只隔了會兒才說：“你經(jīng)常抽煙么？”

    陸征搖頭：“偶爾?！?/br>
    怕她不信，還拿出煙盒讓她檢查，但許知恩直接把煙盒拿過來揣兜里，“沒收了?！?/br>
    陸征：“……？”

    他無奈搖頭。

    許知恩沒看他，佯裝冷靜地說：“煙抽多了容易得癌癥，而且我不喜歡聞二手煙?！?/br>
    陸征看著她的側(cè)臉，幾秒后把打火機也塞到她兜里，手指剛好撫過她的手背，在那狹小的空間里，一點點肌膚相觸都像是著了火，陸征的手指正輕輕劃過她的手背，緩緩張開手，想握緊她的手，后邊忽然傳來喊聲：“哥哥！”

    一陣急促的跑步聲傳來。

    沈初禾氣喘吁吁地停下來，陸征的手立馬從許知恩兜里抽出，他兩手揣兜，面無表情：“怎么了？”

    “你原來在這啊?！鄙虺鹾贪杨~前劉海兒撥好，等到氣喘勻了才說：“媽喊你回家吃飯?！?/br>
    陸征冷淡地應(yīng)了聲：“哦。”

    許知恩默默地拎起了自己的零食。

    “等會吧?！标懻髡f：“你先回?！?/br>
    “哥還要再看會風(fēng)景嗎？”沈初禾興沖沖地說：“我都說了青宜風(fēng)景好吧！落日河還不是最好看的，城西二十里有?！?/br>
    說到這里才看見站在陸征身邊的許知恩，頓了幾秒后指著許知恩喊：“知恩jiejie？”

    “嗯？”許知恩先下意識地應(yīng)了聲，然后借著路燈的光看向沈初禾，認了許久也沒認出來，只隱隱覺得有些熟悉，還是沈初禾把自己的劉海簾掀起來，“是我啊，初禾，沈初禾，你以前喊我禾苗?！?/br>
    許知恩：“……”

    想起來了。

    沈渡的meimei。

    以前總戴著黑框眼睛，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扎低馬尾，穿著一成不變的校服，成績在中下游徘徊，最常被人說的是這女孩兒怎么就沒她哥一半聰明，但她嘴甜，見誰都開朗地打招呼，許知恩上高中的時候她才小學(xué)，偶爾會在假期里和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