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了很可能打不過來。

    明寒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

    交友不慎，這點委屈還是得往下咽。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伴著幾聲痛呼，忽然從外往里倒下一個人，整個包圍圈都被打散了。

    明寒疑惑地看了眼自己腳邊趴倒的家伙，抬頭就瞧見一米九的大個兒站在人群外面，瞳孔被月光映得晶亮又迷人。

    “我特意來讓你看看，我的空手道究竟是幾段?！?/br>
    第16章

    林霽單手捂著胃，戰(zhàn)斗力仍然和三個人持平。

    周旋在混斗之中的身影，懶散又迷之靈巧。躲避的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又不浪費一絲體力，一拳一腳都堪稱投機取巧的典范。

    原來“黛玉”真的會打架。

    在今天之前，林霽給明寒的感覺都是病殃殃的。

    或者，一直到這會兒，他也沒好到哪里去。

    即便是他在出拳打架的時候，都給人一種無力又慵懶的感官體驗，但莫名其妙地，他手下的人也全被放倒了。

    看起來都這么虛弱了還有這種殺傷力。

    那這家伙身體硬朗的時候，是……有多能打？

    明寒沒有再多想，跟著林霽的節(jié)奏把所有的人都解決，在下一波爬起來之前，一個箭步跨過去，拉住林霽的衣角，帶著他逃離現(xiàn)場。

    “趙子律理虧在先，鬧大了他不好收場?！?/br>
    兩個人一路跑進公園樹林里，直到林霽擺手表示實在撐不住了的時候，才坐在長椅上休息。

    林霽俯身下去，劇烈地咳嗽了一會，指尖還緊緊地抵在胃部。從呼吸聲就能聽出，他剛才的狀況也不好，在強忍著而已。

    明寒目光灼灼地落過去，關(guān)心意味明顯，畢竟是為了給他解圍才會那么拼的。

    林霽終于停下了干咳，偏頭對上明寒復雜的眼神，忽然勉強地笑出來，“看什么？還等我吐出一口血沫嗎？嗆風了而已，拉著我跑那么快。”

    見人沒事，還能開玩笑，明寒松了一口氣。

    夜間的風很舒服，似乎是要下雨了，空氣中帶著過于濕潤的味道。林霽做了兩次深呼吸后，笑出了聲音。

    明寒有些不解，抬眸看去，竟覺得這會林霽臉上的表情有些暢快。認識他這些天，這人全身上下都籠罩著的那種憂郁落寞緩緩地散開了一些。

    “你很高興？”

    “是?！绷朱V毫不掩飾自己的感受。“我很久沒有打架了?！?/br>
    “你可能體會不到那種感覺?！绷朱V從明寒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他向后倚了倚身，仰望著天空宿星點點。

    “我家里管得很嚴，規(guī)矩很多，但那些從來不寫在紙上，而是從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以前，就連放學回家遲了些，我都要主動跑去我媽面前檢討認錯……我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放縱過。”

    父親有高權(quán)在握，母親是豪門名媛，所以林霽出生就注定活在所有人的檢視之下，從有記憶起，就是“別人家的那種孩子”。

    “我時時刻刻都不敢忘記自己該有的規(guī)整，低調(diào)隱忍，保證一言一行沒有任何紕漏。我媽對我永遠沒有標準，因為我總該更好，更優(yōu)秀。而我爸，從來都不管我，他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不許給他生任何事?！?/br>
    “我一直都聽從他們，沒有惹過一點麻煩，但可笑的是，我爸自己犯錯把家毀了。我剛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任何框架束縛了，所以覺得很自由?！?/br>
    明寒安靜地聽著。

    他忽然想起白天時小綠和小藍的那個賭約，這一刻他仿佛知道了保贏的答案。

    林霽，再也不會回到原先了。

    “說了一堆有的沒的，見笑了?！绷朱V揚了揚手臂，似乎是把剛才那些都拋撒了出去，“要不，禮尚往來一下，也說說你的？”

    曾經(jīng)，明寒一句“沒家”差點戳爛了林霽的心窩。

    “我沒有你這么多感慨?！泵骱曇舻统猎S多，月光打在身上，讓人覺得有些冰冷。

    “我生下來不久，父母就離異，我跟著爺爺長大。我爸，呵，因為某些原因從來都很厭棄我。我媽，前兩年也和我斷絕關(guān)系了。我們之間的矛盾，早就不可調(diào)節(jié)了?！?/br>
    “斷絕關(guān)系了??？”林霽喃喃地重復了一遍，“不會是因為出柜吧？”

    “……”

    明寒冷漠地一瞥，“很多復雜原因?！?/br>
    既然不想說，林霽也不多追問，突發(fā)靈感地轉(zhuǎn)變了話題，“對了，你那個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泵骱Z氣冷到極點。

    “啊?！绷朱V察覺到身邊人情緒不對，趕緊把話圓回來，“其實，我真不歧視的?！?/br>
    明寒無奈地閉了閉眼，“不是你想的那樣?！?/br>
    空了半晌，他好像要解釋什么，又忽然覺得沒必要了，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

    又把天給聊死了。

    林霽郁悶。

    安靜了許久，忽然感覺到有冰涼的雨點掉落在手臂上，明寒這才看向林霽，“好點了嗎？送你回去?！?/br>
    夜雨越發(fā)細密，兩人都忙著趕路再沒什么交流。

    明寒把人送到了租屋的樓上，但沒有要進屋的意思。

    林霽也知道他還要回去看店，只簡單地道了謝。想給他拿把雨傘，卻發(fā)現(xiàn)家里根本沒有這東西，只能看著他空手轉(zhuǎn)了身，在樓梯拐角的位置抬手蓋上衣服的連帽，留下一個漆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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