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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借劍在線閱讀 - 借劍 第179節(jié)

借劍 第179節(jié)

    胡閔、胡華對視一眼,都瞧出二人決斷,胡華笑道,“我來抱著黃師父,阿閔,你來接應師父。”

    玉蛛在此,重量正逐漸變輕,他一人也可擔負,胡華接過玉蛛,卻還有一只手和胡閔牽著沒放,他們一路走到這里,也將面臨自身的終結(jié),心中雖知輕重,卻又豈能沒有不舍,此時相視一笑,閉目靜靜等待,胡華忽而想到,“死是什么樣的呢?死后的性靈,又該去向何處,我反而好奇起來了?!?/br>
    只是雖然做了決斷,但等候良久,卻無有絲毫變化。那白霧依然靜靜籠罩在二人周圍,并無絲毫變化,胡華、胡閔等候良久,終于又睜開雙眼,心下都是大感不妙,對視一眼,都知道彼此的擔憂:難道,師父也斷開了聯(lián)系?

    千辛萬苦來到此地,卻無法許愿,難道……這么多人的犧牲,押上了周天命運的豪賭,真要功虧一簣?

    像是感應到了二人擔憂,那白霧忽而一陣逸散扭轉(zhuǎn),化為師父那模糊面容,素口輕啟,傳出含糊神念——雙方距離之遠,已無法有更多交流,連容貌都已模糊,更別說語氣神色了,但二人均可以想象得到師父說話時的表情,雖然他們見面極少,但年幼時在云端霧中所見那驚鴻一瞥,卻永遠留在兩名少年心間。

    那閉目趺坐的巨大法相,面上永遠是似笑非笑,仿佛看穿了世間所有奧妙,卻又桀驁不馴,將其都拋諸腦后——

    師父道,“這是你二人的旅程,你們走到了最后,想到什么,便許什么?!?/br>
    “別的事,無需多想。天地命運,又與你們何干?”

    最后一句話,猶然帶了些傲氣,犧牲了這么許多,付出了這么許多,但胡閔、胡華又何嘗要求過這些?他們也不過是在追逐著自己的道途——支持他們的人,有沒有回報,那不是他們要考量的問題。也不是師父在考量的問題。

    那這一切,對師父又有何意義?

    二人面面相覷,能免去死亡,心中自然而然,生出劫后余生的竊喜,得免心頭重負,更是也難免感到輕松,但仍對相助他們的修士感到極大的歉疚,亦對瑯?gòu)种芴斓膶順O是憂慮。

    “相伴你們,走到此處,途中所見,便已是報償。”

    師父像是察覺到了二人想法,又傳遞出最后一縷神念,便好似耗盡了法力,再無音信。胡閔、胡華彼此凝望許久,都有些不知所措,心緒也是難平,無了他人期望,無了‘必做之事’,反而真不知自己的心愿,又是什么。

    胡華試著胡亂許了幾個無關痛癢的愿望,皆未有應驗,又嘗試性地放下玉蛛,玉蛛亦是無有絲毫回應,二人再回首來路,不知不覺間,已是斷去了光輝,他們怕是回不去了。

    若是許愿,當能回到來處,但這一愿卻決不能許,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胡華突地笑了起來,道,“我們居然被困在這里了。”

    胡閔也道,“千辛萬苦,來到此處,還以為是……是周天致勝之舉,結(jié)果卻是這般了局!”

    二人都感到強烈的荒唐與滑稽,不知是誰先開始,竟都噗嗤笑了起來,伸腳坐在地上,勾肩搭背,笑著笑著,又笑出了哭聲?;厥浊皦m,這一路艱難險阻,千萬次險死還生,最終,竟走到了此處,但結(jié)果卻是所有人都無法預想!

    但對他們兩人來說,畢竟也是走到了終點,不論結(jié)果有沒有意義,旅程終于結(jié)束。在巨大的失落、悲痛之余,他們又感受到極強的解脫松快,仿佛師父的一席話,將他們赦免解脫,終于有心思為自己一笑一哭,為自己活了這么短短一段時間。

    也不知笑了多久,胡華盤坐起來,望著那幽深的潭面,忽而問道,“阿閔,你說……不忘她還好嗎?她還活在世上嗎?”

    其實他們二人,早已有所感覺,胡不忘怕是早已散落在過往煙塵之中,成為了實數(shù)中的一道身影,一段回憶。但對他們二人來說,過往的那段時光卻從未淡忘,在桃源仙境的夕陽之中,伴隨著清越水聲,從玉池中冒出來的小姑娘,仿佛依舊在心湖一角對他們微笑。

    那一刻,是兩個孩子變成少年的瞬間,胡閔低聲道,“是啊,阿華,不忘……我們沒有忘了她,她忘了我們嗎?”

    這是他們在幾乎永無止息的旅程中,常常想起的瞬間,離別時胡不忘的笑臉,她的憂傷,他們的許諾。“念念不忘,我們永遠不忘記你,你也勿要忘記我們。”

    我們沒有忘記你……你呢……你呢?

    他們誰也沒有留意到,潭水逐漸放出光明。

    在那無邊無際,比實數(shù)宇宙還要廣袤無數(shù)倍,無窮無盡,無量無涯的虛數(shù)大海之中,無數(shù)念力化為塵埃,在空中緩緩飄蕩,它們是人心情念的終點,所有強烈的感情,都會在情念維度中留下痕跡,也只會留下這么一絲塵埃一般的印痕,便是自身存在過的證明。

    在這細小如芥子的塵埃洪流之中,忽有一絲極細小的塵埃,緩緩亮了起來,好像一枚種子,蜿蜒成長,開出念花,那念花在空中飄飄蕩蕩,往遠處飛去。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胡不忘很快就死了,她在死前從沒有忘記過這對少年,只是她或許也沒有想到,經(jīng)過數(shù)千年,經(jīng)過了那樣漫長的旅途,這對少年也沒有忘記她。她是南鄞洲所有生靈的怨念中誕生的畸零怪獸,眾真陸沉南鄞,無非只是為了周天大劫,而最終這所有艱難的旅程,卻也只為了這么一只奇獸的復生。道祖爭斗,宇宙超脫,此刻只成就了少年時心動一瞬,情竇初開的傾慕。

    這朵念花飛過無數(shù)盛開了又凋謝的道域,飛過那些細小的,正往虛數(shù)滲透的道韻洪流,飛過這些波瀾壯闊的戰(zhàn)場。

    所有那些神念,都投來了復雜的眼神,而它一無所覺,只是自由自在地往前飛去。

    第452章 太易之力

    “虛數(shù)之始原來當真存在……”

    此時的瑯?gòu)种芴祀m然熱鬧非凡, 各色道韻綻放,但若論體量,其實在瑯?gòu)种芴焐踔潦嵌搓柕烙蛑? 還有無窮道韻,潛而不發(fā), 正在緩緩凝聚, 只等待洞陽道祖若是放開道域,便會瞬間涌入其間, 將勝負之勢眨眼間倒轉(zhuǎn)翻覆。因此別看此刻在瑯?gòu)种芴熘?,道祖暫且被牽? 未曾占得絲毫上風,眾多道祖也會現(xiàn)出不快煩惱之色, 但在其心中, 哪怕下一刻便會因為道爭隕落,其實也依舊保持著絕對的冷靜, 對道祖來說, 從不存在沖動這個說法。

    洞陽道域之外,命運道祖所化巨龜雙目放出奇光, 凝望著遠處那一片黑沉虛茫,只有朦朧星光的視界極限,輕聲說道,“竟已有生靈到達了那處,并對此世造成了改變, 我的權柄擴大了, 卻也被分薄了……”

    他所說的,乃是改變命運的途徑從此又多了一條,命運大道的法則又多添了無窮變化, 但這些變化,卻是道祖權柄無法掌握的,除非他自身道韻也抵達過虛數(shù)之始。非但命運道祖,所有道祖,此時都感到眼前的視界,仿佛變得更加寬廣,似乎有一塊從未有人抵達過的土地,出現(xiàn)在了宇宙拼圖之中,天地也因此更加廣袤,有了新的疆土等待征服,而其自身大道,也因此出現(xiàn)了瑕疵,所有道祖,都感到自己的權柄極限再度擴張,便顯出了自身的不足。

    他們的實力,同時跌落了一個等級,但眾人卻并未急躁,道祖的權柄不論如何削弱,都并非其余等級的生靈能夠比較,而既然所有人都被削弱,爭斗中的局勢也并不會出現(xiàn)任何改變。因此,瑯?gòu)种芴斓木謩萆星疫€未出現(xiàn)太多變化,只是多少有些道祖十分詫異,嘆道,“不愧是太初阮氏,也太過任性妄為?!?/br>
    這些道祖,不論是否親自化身和阮慈交往,對她的秉性也多有所知,畢竟大道無所不在,哪怕在洞陽道域之中,也不曾缺少了他們的耳目。虛空之中,一團極其精粹的水團之內(nèi),冒出了水祖的雙眸,原來這能夠容納數(shù)個周天的水團,是她的頭顱顯化。那雙眸凝望了洞陽道域許久,方才幽幽道,“南鄞洲的海水告訴我,這是一只曾在那處生活了許久的念獸。”

    若以宇宙作為尺度,胡不忘便只在這世上存活了短短一瞬,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會被道祖?zhèn)兎胚^,三千大道無處不在,道祖?zhèn)兏髯宰穼ぷ陨淼理嵵械囊蚬畔?,瞬息間,她的來歷已為眾人所知,哪怕是胡閔、胡華,其一生的故事,也盡在道祖?zhèn)冄壑?。只聽得一聲佛號,虛空之中白蓮綻放,祥瑞和風之中,佛祖和風祖也各有化身到此,佛祖嘆道,“我不懂,太初究竟在想什么?這念獸便是復活,對此時的局勢也不會有絲毫意義,她那道侶絕不會算不到這一點,卻又為何愿意為了她獻上自身道途。難道她竟任性至此,而王紫虛也愿意縱寵不成?”

    命祖那一雙龜目之中,現(xiàn)出了極其人性化的嘲諷之色,并未搭理佛祖,反倒是水祖嘲諷道,“佛祖,你和洞陽互為表里,四下卻潛入瑯?gòu)直驹?,意欲何為?恐怕太初身上,也有你埋下的伏筆罷。這伏筆未能奏效,只怕你心里不好過呢?!?/br>
    佛祖雙手合十,低宣法號,并未動怒,倒也不否認水祖的猜測。風祖并不理會他們,而是轉(zhuǎn)過頭凝望著遠方,沉聲道,“宇宙風有不同的味道……它來了?!?/br>
    只見遠方宇宙虛空之中,忽然傳來一絲腥氣,仿佛海水撲岸,還帶了一絲濕漉漉的味道,一只巨鯤隨即出現(xiàn)在眾道祖視野之中,它仿佛在時空之中自在遨游,和眾真并不處在一個維度,其中時光維度,被太一君主封鎖,眾真都難以插手,但宙游鯤卻是以天賦神通在其中自在出入,所到之處,時空翻卷,肆意扭曲,上一刻還在極遠處,下一刻卻已越過眾人,跨越了洞陽道域的封鎖,來到了道域之中,搖頭擺尾,向著瑯?gòu)种芴煊稳ァ?/br>
    火祖不喜水汽,方才道韻暫時收斂,待宙游鯤去遠,方才現(xiàn)出幽黑火苗化身,問道,“此鯤究竟是否為空祖自未來投入此世間的投影?情祖呢,為何無有化身在此……咦,她的大道怎么如此暗弱,她去了哪里?誰能傷得到她?”

    道祖之間自然也是彼此防范,便是盟友,也未必清楚彼此的根腳,除卻青劍這般,根腳落在舊日宇宙,舉世盡知的道祖之外,其余如太一君主,他的根腳也是在阮慈知曉之后,方才逐漸被其余道祖風聞,但直至如今也不是完全清楚。洞陽道祖的根腳,更是至今都沒有完全揭露,如情祖、空祖、命祖這些神秘莫測的道祖,在道爭中少有現(xiàn)身,那么其根腳便如同是霧里看花,難以分明,只有一個朦朧的說法。

    空祖的根腳是否落在這被太初點化的宙游鯤身上,眾道祖都不敢肯定,不過若是如此,便也可以解釋為何空祖總是與太一君主作對,而處處回護阮慈。而情祖站在阮慈這邊,眾人之前倒未曾生疑,只當她是為了平衡大道,自有一番抱負,此時等到情之大道極為暗弱,方才仿佛勘破了一層迷霧一般,突破了此前情祖借用權柄,令眾人都釋然的疑心。

    “難道……難道她的根腳……”

    水祖面帶驚容,喃喃自語,而命運道祖背上那九宮符文此起彼伏,明滅不一,許久方才長嘆了一聲,道,“命運已然明晰……胡不忘……嘿嘿,情祖,好氣魄,好膽識,原來你的根腳在此,原來你的真名……”

    原來你的真名,叫做胡不忘!

    天地之間,驟然光芒大放,瑯?gòu)种芴炷翘祚分校煨菍殘D方才破滅,卻又有一股靈炁幽光亮起,其間緩緩映出一張略帶戾氣的少女嬌顏,真是阮慈在南鄞洲初次所見的念獸模樣,胡不忘身形之大,幾乎將瑯?gòu)种芴彀趦?nèi),這少女仿佛一個巨人,抱珠而坐,瑯?gòu)种芴毂闶潜凰龖驯膶氈?,她那如日月星辰一般的雙眼,望著瑯?gòu)种芴熘械乃猩`,眾人都感到了一絲強烈的親切,仿佛和她息息相關,情念相連——她是在虛數(shù)之始被復活的南鄞念獸,本就來源于瑯?gòu)智槟?,眾人自然和她血rou相連!

    念念不忘,終有回響,胡不忘從虛數(shù)之始回返,她一舉一動中,都帶有令人難以抗拒的力量,這是眾位道祖都從未接觸的權柄,這是太易的力量?,?gòu)种芴熘?,所有道祖靈韻都暫被排擠在外,往周天之外飛去,便連涅槃道祖,都在驚呼聲中,被她從本源中彈了出去,在宇宙虛空中翻飛半日,在她雙目之中,余下的只有太易之后,由瑯?gòu)种芴斐錾纳`。

    能被念獸神通影響的生靈!

    自此局開啟以來,這是太一君主第一次失去鎮(zhèn)定,他的面容在周天外的虛空中乍然顯現(xiàn),氣急敗壞地道,“洞陽,你還不出手!”

    言罷將手一揚,此時他已不必隔絕靈山,力量恢復不少,正要放出神通和胡不忘對抗,遠方虛空之中,卻忽地傳來一聲長鳴,那宙游鯤當胸一搠,將他遠遠頂?shù)蔑h飛了出去,剎那間已隔了千山萬水,距離瑯?gòu)种芴觳恢w出了多少光年。那鯤魚在瑯?gòu)种芴熘馍舷路w,時空之力,如同流水,將瑯?gòu)种芴焱耆似饋怼?/br>
    此時便是出手,也已來不及,太一君主當機立斷,還在翻飛之時,雙肩便是一振,無窮道韻,猶如流水,從洞陽道域中心處倒飛而來,頃刻間便成就了一條濤濤長河,乃是時空長河的最新分支,而那無窮遠處,星海燦爛之處,遙遙傳來一聲長吟,卻是太一君主已然收回了封鎖洞陽道祖所用的所有道韻,洞陽道祖,已然脫困而出!

    伴著這一聲長吟,宇宙虛空中洞陽道韻如同潮水暴漲,哪怕其沒有放開道域,其余道祖之力卻也已有了數(shù)倍增幅,這許多道韻并未互相爭斗,而是默契地往瑯?gòu)种芴旃トィ罕痉接钪妫荒苡械雷娣ㄍ庵?!便連莽荒之地,都有三千大道,更何況是潛藏了超脫之機,隱有虛數(shù)之始的瑯?gòu)种芴欤?/br>
    道韻剎那間便攻破了重重時空,往瑯?gòu)种芴祜w去,空祖和情祖兩大道祖,也無法對抗這許多道祖聯(lián)手,但在這一刻,一人一魚,卻都仿佛對這些攻勢毫無所覺,視若無睹。

    只是同時低頭,望向了依舊立于寶云海上空的阮慈。

    是時候了。

    第453章 最后一劍

    是時候了。

    阮慈此時正處于修道以來最為割裂的狀態(tài), 絕大多數(shù)的她實則都消耗在虛實之間的聯(lián)系上,虛數(shù)之始,并非實數(shù)生靈可以隨意到達逗留的處所, 連黃掌柜都只能維系一絲朦朧意識,阮慈想要照看二徒,便只能將大量道韻用來維系那極其漫長卻又虛無縹緲的因果鏈接。這鏈接貫穿了虛實正反, 每一刻都受到宇宙基本法則的擠壓, 還有瑯?gòu)种芴靹邮庫`炁的沖擊, 其實在念獸復蘇以前,阮慈完全是虛張聲勢,完全無力和道祖級數(shù)的存在過招, 直到此刻,念獸以太易之力, 將所有其余道祖道韻驅(qū)除,空祖又終于現(xiàn)出根腳,在瑯?gòu)种芴焱獠枷轮刂乜臻g, 阮慈方才算是獲得了極短暫的安全, 還有那從來為曾有過的自由。

    非止她一人, 周天中所有生靈, 在這一刻,似都感受到心靈中有什么束縛驟然一空, 仿佛從降生以前便存在的許多枷鎖,忽然間全數(shù)移除,道祖道韻, 無處不在,大道法則中烙下了他們的痕跡,也就烙在了所有周天生靈身上, 憑借道韻攻伐之時,眾生不過是承載道韻的棋子而已,這等束縛,在宇宙開辟之初十分單純,其時只有數(shù)名道祖合道,但如今隨著道祖越來越多,生靈命運之中那無形枷鎖也就越發(fā)沉重,此時諸多道韻退散,空祖、念獸與阮慈又都未曾將自身道韻遍布生靈,因此雖然局勢十分危急,但上下所有生靈,卻覺寧靜安樂,說不出的自在逍遙。

    念力在瑯?gòu)痔祚分兴奶庨W爍流竄,宛若星火,將瑯?gòu)稚`的神念串聯(lián)捏合成一體,這是她獨有的天賦神通,若是胡不忘有足夠的時間,瑯?gòu)稚`所有的意識,也可和大玉周天一般,凝結(jié)為一個整體,便連此時正在合道的眾真都不會錯過,反而會迎來又一次生機。阮慈仰望她編織念力大網(wǎng),又看向周天之外,柳寄子和涅槃道祖都被彈到遠處,正隔著重重空間,飛快地往此處趕來。

    但柳寄子身側(cè),并無阮容,天上地下,再也尋不到情祖的蹤跡,胡不忘或是她的根腳所在,但情之大道、念之大道,和而不同,胡不忘只是她在念之大道的根腳,情祖還有一身,已是藏去不見。阮慈亦不愿追索,阮容還活著,還將活得很好,這便足夠了。她和柳寄子的故事,此后還會不斷繼續(xù)下去,但瑯?gòu)种芴斓墓适?,結(jié)局已然隱現(xiàn)。

    竟是如此結(jié)局。

    仿佛是翻閱書冊,即使是早有預料,甚至自身也是書寫者之一,但將自身道途一頁頁翻看到如今,便連阮慈也是第一次真正看到結(jié)局,終有許多疑惑,得到解釋,亦有無數(shù)柔情難以割舍,數(shù)千年來點點滴滴,不覺亦是浮現(xiàn)心頭,太多音容笑貌,猶在眼前,她身還在寶云海中,但視野卻仿佛已超越了時空,甚而來到胡不忘上方,和那云霧少女一道凝視著這亙古歷今,經(jīng)過多少坎坷,多少傳奇,宛若明珠一般的燦爛天地,更仿佛看到自舊日宇宙至今,層出不窮,爭奇斗艷的多少修士。他們力爭上游、驚才絕艷、嘔心瀝血、慷慨悲歌,為的不過是在宇宙之中,為瑯?gòu)种芴?,亦為了自身命運,做出一絲改變,留下一絲痕跡。

    黃掌柜、楚真人、王盼盼、黑白菩薩、謝燕還,不過是浮光掠影,瑯?gòu)种芴齑詠?,哪里少得了風流人物,他們在自身命運之中,奮力一博,不計道途得失,千古間相互呼應,所為者,不過便是此時這一刻猶如朝露曇花一般的珍貴感受。

    逍遙自在,再不受道祖擺布,絕對的自由!

    莫神愛在燈芯之中,嘴角猶自帶笑,頰上燭淚緩緩凝固,雙目神采幾乎散盡,最后一絲余暉還望著她,瞿曇越身化蟲形,封住了瑯?gòu)种芴焱獾酿?,功德錦緞已被彈到宇宙虛空之中,此為另一條可能道路中的伏筆,一如蘇景行、姜幼文等道友,還有阮謙、何僮等人,在阮慈原本的規(guī)劃中,他們或會逐一死去,但亦能成就自己的傳奇,而不是如今日這般,只能仰望著她,等待她的決斷。阮慈的眼神,一一從他們身上掃過,無悲無喜,只有沉靜。她望見念力云煙,鉆入他們腦中,勾出氤氳之念。有瑯?gòu)直驹磁浜?,胡不忘的念力云煙無窮無盡,將所有生靈全數(shù)籠罩,讓他們此時逍遙自在的愜意念頭不斷加強,終成解脫般的自在渴望。

    便是死亡,也不是終局,宇宙生靈,生死俱在道祖局中,唯有此刻,桀驁不馴的瑯?gòu)稚`,不論是否走到了自身生命的最后一步,卻都享用著這一刻的歡欣極樂。阮慈在林掌門面上看到了難得一見的解脫笑靨,在徐真人面上看到釋然,在無數(shù)洞天真人道域之中,都見到了祥和安樂之相。他們的道域正在逐漸凋謝,但念力也無法完全侵入,只是此時正處于修為最高點的眾位真人,亦然能體會到這無拘無束的珍貴。

    她最后望見王真人,那枚天星依然光華燦爛,仿佛可以支持無限之久,但二人都是心知肚明,星光亦不會更增光輝,王真人借阮慈入局,以自身道途,參與到了這宇宙大劫之中,對局勢帶來的改變最多,他距離道祖也最為接近,但這一步便是天塹,他永遠都跨不過去。

    但他亦沒有后悔,也不會后悔,在收下阮慈為徒的那一刻,或者他便隱約預見到了今日的結(jié)局。

    “這便是我追尋的結(jié)局。”

    這便是他苦苦追尋,終于成真的結(jié)局。

    四目相對,王真人唇邊逸出一絲笑意,竟是前所未見的溫柔。星光點綴眉眼,風姿依舊如竹,他再不掩飾,以阮慈為傲。百轉(zhuǎn)千回,他們終于令這個結(jié)局,落在了宇宙真實之中。

    來吧!他的雙眼在說。

    阮慈久久凝望,此乃訣別時刻,但不知為何,她面上也不禁現(xiàn)出開懷笑意,竟再無纏綿不舍,只覺痛快。

    那便來吧!

    鏘然長鳴之中,東華劍灑然出鞘,阮慈凝望寶劍,久久方才轉(zhuǎn)身面對天外所有視線,揚聲笑道?!澳鶚?、太一、青君、洞陽、謝燕還……我阮慈并非食言之輩,你們想要的,全都在此劍之中。”

    “且——看——此——劍——”

    念力縱橫,宛若白霧,將瑯?gòu)种芴烀苊芨采w,天外眾多破碎空間,重重疊疊,散射著無窮光彩,但這都不過是某一維度的景象,道祖乃至眾洞天,都可觀望到瑯?gòu)种芴熘校汇鼊庹?,剎那間奪盡了虛空宇宙中所有靈機,往周天本源沒入。

    這一劍,奪盡了觀者心中所有的驚艷,仿佛便是本方宇宙開天辟地的那一劍,浩浩蕩蕩、一往無前,落入本源深處,向上向下,向過去向未來,向人心盡頭,向無窮維度無限蔓延,瑯?gòu)种芴斓乃幸磺校坪醵急贿@一劍占滿——

    也隨著這閃電般的一劍,剎那間燃燒所有,隨后歸于無形。

    第454章 劍絕因果

    宇宙虛空之中, 驟然出現(xiàn)了一處空洞,彼處似乎任何大道法則都是無有,但這也只是一瞬間的狀態(tài), 三千大道,幾乎是本能地填補著這處空缺,不過是轉(zhuǎn)眼間,虛空又恢復原狀, 好似此處原本就空無一物。若非空間破碎余韻仍在, 那念獸所化的少女虛影也依舊懷抱著圓球一般的空間,這一切幾乎可以認作是一種幻覺!

    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的確又是實實在在,眾道祖均是現(xiàn)出巨大法相, 道韻涌動, 調(diào)集了洞陽道域內(nèi)所有力量,在此處搜尋維度中可能遺漏的蹤跡和線索, 剎那之間, 已是將此地維度上上下下同時照徹, 便連謝燕還棲身的陰影道域,因已現(xiàn)身了一段時間,也被眾道祖滲透入內(nèi),尋到了維度之中, 往內(nèi)尋找了阮慈蹤跡,又或是瑯?gòu)种芴爝z落在外的因果。

    一劍之后,一瞬之間,眾多變化同時發(fā)生,而宙游鯤魚尾一甩,已是在星空中悠然遠去, 對阮慈將自身也跟著消融的那一劍,似乎并未有任何悲傷觸動,反而更加靈動自在,身形也更為凝厚。它游動之間,自然御使空間法則,眾道祖便是想要追攝,都無法趕上??臻g法則在宇宙中,或許是最適合逃遁的一種了。

    至于念獸,來自虛數(shù)之始,攜有太易之力,又運使念之大道,任何擁有情念的生靈,都可成為她的宿主和跳板,此時將手松開,沖眾人嫣然一笑,身形剎那破碎得無影無蹤,顯然亦是遠遁而去,自然不會留在當?shù)乇坏雷鎮(zhèn)儾蹲奖茊枴?/br>
    兔起鶻落,念獸和宙游鯤遠去之時,被彈出瑯?gòu)种芴斓哪鶚劦雷?,其身軀亦在不斷蒸騰出某種難以言喻的物質(zhì),其似乎完全不屬于本方宇宙,在靈炁中根本無能存活,僅僅是存在了瞬間便完全湮滅,只留下宇宙風絲絲縷縷的擾動。而其面容也隨之被不斷拔除而去,便仿佛有個人從身軀之中被拔了出來,現(xiàn)出了其下完全不同的形象,而涅槃道祖的氣息威能也在不斷削弱,從雄渾莫測的未來道祖等級,一路跌落到洞天、元嬰——直至此刻,面容也重回了秦鳳羽的模樣,其竟沒有絲毫反抗,便從秦鳳羽身軀中被驅(qū)趕了出來,在本方宇宙靈炁中化為烏有,徹底隕落!

    大玉周天之中,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叫,那巨人終于撕開了洞陽道祖為其開辟的甬道,將龐大身軀擠出近半,落入了陰影道域之中,往謝燕還伸出手去,只聽得‘叮’地一聲,謝燕還通天氣勢,剎那間破碎于無形,只有一枚空蕩蕩的玉錢落在地上,彈起瞬間,逐漸消散不見——其也在無聲無息之間,化為烏有!

    和瑯?gòu)种芴煊嘘P的一切,全都被阮慈帶走,休說寂滅,而是從頭到尾都不曾存在過,只見時光長河滔滔,其中浮現(xiàn)出無限景象,正是太一君主在追溯過去,尋找可以進入歷史的節(jié)點,但所有景象中,瑯?gòu)种芴斓那榫岸际悄:磺澹艺诓粩嗾舭l(fā),組成景色的水泡往外逸散蒸騰,還在飛快地消散,時之道祖可以無限扭曲時間,重啟時間線,但也有他無法追回的轉(zhuǎn)折,那便是從宇宙創(chuàng)立,時間概念出現(xiàn)的太初至今,所有的記憶都被抹殺,所有的歷史都已散失,連回去的憑據(jù)都被抹除,瑯?gòu)种芴斓扔趶挠钪骈_辟以來便從未存在過——

    “劍——劍——”

    風祖叫道,“蘊含了那位道祖——”

    他知道謝燕還手中有那把劍的副劍,也是劍使,但不論是那位道祖,還是那把寶劍的名諱,卻仿佛已是太久以前的往事,話到了嘴邊,再也說不出口,便連那位道祖所合的大道,似乎也已忘卻。所有暫時隕落的道祖,若只是失去了未來,并不算完全敗落,只有當和祂有關的記憶完全散失,無人記得她的道號名諱,無人記得她的法器大道,那才是真正沒有了復生的機會,算是死得透徹,就比如……比如剛剛消散那周天,它的原主,那位道祖,她、她……

    事情就在剛剛,但連道祖都只能記得事情本身,不再記得那無數(shù)名諱,不論是道祖還是洞天,所有那周天出身的修士,其真名都已被阮慈抹去,眾道祖心知肚明,這便代表其已完全無法挽回。若說羞惱,或許確實有,阮慈的動機也著實是令人迷惑,但眾道祖此時最關心的又豈是此事?洞陽道祖叫道,“超脫之機呢?虛數(shù)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