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劍 第1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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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叫聲中的意思,二人都能明白,此時要承擔(dān)黃師父的因果一道過橋,那重量便好似是擔(dān)負(fù)一座洞天一般,二人本就力弱,能否走過索橋仍是難說,若是帶上蜘蛛,腳步更加沉重,在索橋上哪怕是停留片刻,也有翻覆之虞! 以利弊來說,此時必然是要將蜘蛛放在橋頭,但胡閔、胡華二人心中卻有不同想法,竟是心有靈犀,對視了一眼,都知道彼此的意思:既然原本就不把穩(wěn),那便多添些麻煩又能如何?若要在此時將蜘蛛拋棄,卻是萬萬不能。 二人同時發(fā)力,彼此環(huán)抱,呼喝呻吟聲中,終于將那蜘蛛搬起,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踏出一步,走上了那條索橋。 便是剎那間,眼前已換了景色,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四周是寒風(fēng)呼嘯,橋外無數(shù)幻影,上演著本方宇宙之外那光怪陸離的恩怨景象,足下猶如千鈞之重,踏出一步都要斟酌,而那狂風(fēng)卻將橋面吹得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會跌下橋去。 身后則是巨浪滔天,傳來隱隱震動,那些天外陰影,仿佛察覺到了什么,忽而暴增了萬倍不止,遮天蓋日,往虛數(shù)中沖來,可以想見師尊道侶不過洞天修為,對如此龐大的攻勢,勢必也不可能支持太久。 閔、華二人其實也并不知道敵人是何處來的能力,若是有,為何之前不使出全力。亦是無暇計較,隨著兩人第二步邁出,全身都沒入橋上,天外的景象,已悄然消散,完全身處這狂風(fēng)之境中,在劇烈的晃動下苦苦堅持,二人心中都是升起明悟,以他們的能力,連一步都難以挪移,若非是抱來蜘蛛,有他的重量壓身,恐怕第一步就會被吹出橋面,落入那虛無深淵之中。 進(jìn)無法進(jìn),退無從退,正是彷徨無計之時,那蜘蛛又吱吱叫了兩聲,瑟縮在二人懷抱之中,八足收起,蛛目斂下,神光黯淡,仿佛陷入沉眠。自從進(jìn)入此境,它仿佛就成為了一只真正的蜘蛛,這是耐不住寒溫,休眠了起來,竟無法給兩人一點建議! 胡閔、胡華面面相覷,胡華忽地咧嘴一笑,正要說,“難道你我二人,要倒在最后這一段路程么?”但話未出口,身后突然傳來一聲輕嘆,從二人體內(nèi),白霧絲絲縷縷,往外滲出,雖然極其淡薄稀少,但卻并未被狂風(fēng)吹散,讓他們被凍僵的手腳逐漸恢復(fù)知覺,也重新?lián)碛辛艘唤z力氣。 這氣息,這聲音,雖然遙遠(yuǎn),但卻極為熟悉,胡閔、胡華驚喜交加,齊聲叫道,“師父!” “原來你一直和我們在一處!” 那氣息并未有絲毫回應(yīng),只是往前蔓延而去,將晃動不休的索橋略微平穩(wěn)了少許,二胡精神大振,試探著同時邁出一腳,竟然往彼岸稍微移動了一小步,二人同行多年,默契十足,此時心意相通,便仿佛一人一般,借由蜘蛛穩(wěn)住重心,每一步總是邁得不多不少,一點一點,看似腳步細(xì)小,其實并未斷絕,沒有多久,就走到了索橋中部。 胡華此時已覺疲倦,胡閔心有靈犀,也站住了腳步,偶然間回望來處一眼,卻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此時的來處,已化為一個絕大的圓球,玲瓏剔透,里頭仿佛盛裝了無數(shù)斑斕液體,稍一動蕩,便波瀾不休,二人都生出感應(yīng),知曉這正是他們走過的虛數(shù)所化,此時他們已然離開那處所在,所以黃掌柜才會陷入沉眠,他們也才能窺見全貌。那圓球之中,還有一條細(xì)線,便是他們走過的路徑,其仿佛大海上的一架長橋,望著極為細(xì)小,蜿蜒不絕,聯(lián)通到索橋入口,尚未斷絕。而圓球之外,道韻滔天,無窮巨浪,俱是向著鎮(zhèn)守在圓球另一端的兩道身影撲去。 這已是敵人的最后一擊,這二人是絕對抵擋不了的! 二人心中,同時升起明悟:那兩道身影,將會尸骨無存,就此隕落,被滔天道韻徹底吞沒! 或是也體悟到了自身命運,兩道身影,剎那之間,各有顧盼,身形變換莫測那人,忽然現(xiàn)出面孔,凝望遠(yuǎn)方星辰,師尊道侶則轉(zhuǎn)頭往索橋處深深望了一眼,二胡驀然轉(zhuǎn)頭,只見前方那白色薄霧之中,亦是幻化出恩師面容,遙遙與道侶對視,神色怔然,竟不知是悲是痛。 道侶微微點了點頭,口唇輕動,似是說了什么,只是二胡卻看不清楚,下一刻,回首仰望襲來無窮道韻,伸手徐徐指向天穹,周身氣機(jī),再起變化! 第449章 以身相殉 虛數(shù)之始! 十余億年的追尋, 使得諸位道祖,對那山洞都極是敏感, 哪怕只是遙遠(yuǎn)的一絲氣息,也讓所有傾注在謝燕還和大玉周天之上的意識,全都鎖定了瑯?gòu)痔摂?shù),還有寶云海上猶自矗立的阮慈,這一刻,非止太一君主、洞陽道祖,便連命祖、佛祖、風(fēng)祖、火祖、功德道祖、水之道祖等等此前展露過道韻的道祖,全都展現(xiàn)化身,調(diào)集道韻, 向著瑯?gòu)种芴旃怼?/br> 空之道韻在眾人之間,分割出了重重空間,空祖未曾顯現(xiàn),但卻似乎始終站在阮慈一側(cè), 也不知是另有圖謀,還是為了和時祖作對。而靈山剎那間光華大放,牽制住了洞陽道祖和太一君主的大量精力, 涅槃道祖的身形剎那間消失不見, 下一刻,海面之下光芒大放,乃是從周天本源透出的無限靈炁, 只見那本源之中,涅槃趺坐蓮花寶座,雙手掐訣,身周毫光綻放,雙目微垂, 寶相莊嚴(yán),氣息比此前出手時不知又強(qiáng)盛了幾許,她是擺明車馬,要乘兩大道祖對付阮慈之時,將道基合一! 少了道祖關(guān)注帶來的壓力,大玉周天中,謝燕還的氣勢也越來越強(qiáng)盛,只聽得那處傳來了一聲輕笑,原本被洞陽道祖開辟的甬道之中,只有巨人的化身在不斷搖落,將其開拓,但此時卻反過來有了謝燕還白氣透入,沒入巨人七竅之中,反過來肆無忌憚地吸食著巨人的靈炁——原來謝燕還早有手段,只是此前忌憚諸位道祖,未有使出,如今更待何時,頃刻間手段齊出,無奈那巨人雖有無窮威能,但實在缺少應(yīng)對她這道韻的手段,并非未來道祖,只是威能奇大的洞天,便始終是差了一招,少了道韻層次的神通,只能無可奈何,被謝燕還汲取養(yǎng)分,同時不斷往那處派遣化身,灌注自身氣息,要和謝燕還爭搶她道域的主導(dǎo)權(quán)。 三大未來道祖,涅槃、謝燕還都抓住機(jī)會,向自身道果發(fā)起沖擊,眾道祖還要分心提防她們,不能破了周天大劫之局,對二人成道的態(tài)度,眾人亦是截然不同,不過此時暫都無暇顧及,尤其是謝燕還,遠(yuǎn)在大玉周天,本身根基底蘊也尚嫌淺薄,眾人都沒有理會,洞陽道祖和太一君主倒是默契,二人為牢牢鎖住了靈山下沉之勢,不令瑯?gòu)种芴毂慌f主煉化。而黑衣少年、玉冠神像同時顯現(xiàn),向著阮慈問道,“虛數(shù)之始!你竟真尋到了此處!” “這便是超脫之機(jī)?!” 比起另外兩名未來道祖,阮慈的舉動,才真叫驚天動地,不聲不響,竟然真被她尋到了虛數(shù)之始!那循環(huán)往復(fù),在虛數(shù)之中兜了無數(shù)個圈子,空耗了無數(shù)寶材的師徒三人,竟在諸多道韻都退出虛數(shù)之后,在謝燕還合道光輝,照徹虛數(shù)之時,真尋到了一條前往起點的歸途! 而一旦被他們尋到,那路程竟是短得讓人意外,虛數(shù)之中,所有道韻都不過只是一種維度,起點無所不在,只要心中辨明了道路,在眾多道韻被抽走之后,還未自然衍生回流的短暫時光之內(nèi),竟已走了一多半路途。而此時自然回流入虛數(shù)的道韻,卻已被兩名瑯?gòu)中奘繌娜肟阪?zhèn)守,摒除在外! 當(dāng)虛數(shù)中那兩道黯淡人影踏入橋面的那一刻,宇宙虛空中所有生靈,都察覺到心頭猛然一跳,修為越高,對自身命運的感應(yīng)也就強(qiáng),多少修士剎那間心驚rou跳,無法安坐,恍惚間仿佛見到自身命運被重新歸于混沌,便連已被自身從時間線中錨定的過往,原本不該有任何改易,但此時也重新陷入了不確定中,一旦這兩人抵達(dá)終點,很可能一切都被改寫。 這就是虛數(shù)之始! 這就是超脫之機(jī)! 黑衣少年不聲不響,身后幻出大手,往王真人、魔主在實數(shù)中的投影拍下,縱然大量精力被涅槃道祖牽扯,但這一拍依然非同小可,輕而易舉地便鎖定了二人的本命洞天,其中道韻追因溯果,已然在紫精山上空泛起層層波瀾,只聽得紫精山中,磬聲連響,道唱聲聲,十余名洞天法相,逐一呈現(xiàn),在天星寶圖之中,激發(fā)大陣,無所畏懼地迎向了道祖這一擊! 玉像身周,放出團(tuán)團(tuán)射線,扭曲了身周所有時光,但卻無法傳遞出自身之外,因其身側(cè)不斷重疊破碎著無窮空間,時空之間彼此牽制,暫且互相兌子,但這僅僅是兩名道祖,其余道祖雖然在瑯?gòu)种芴熘械理嵱邢?,但這一刻卻是不約而同,都向二人印出了自身神通。虛數(shù)之始,倘若不是所有人一起到達(dá),那便寧可讓其繼續(xù)埋藏,至少不能被阮慈得到! “有點耐心行不行呀?” 略帶嬌嗔的埋怨,忽而從所有人心底響起,重洋之中,一道強(qiáng)橫道韻掠空而來,匯入所有生靈心底,一言一笑,似乎都惹人好感,令人留情。哪怕是道祖,手中的道韻都不由緩了一緩,要分出心來和自身情念斗爭。 重洋之上,一枚綺麗洞天緩緩流轉(zhuǎn),中有一對男女掌心相抵,呈雙修之態(tài),情祖借阮容應(yīng)身降臨,還有柳寄子供給靈機(jī),她出手時的威能比其余道祖更大。更是擺明車馬,堅定不移地站在阮慈這邊! 虛實之中,諸多事機(jī)隨時變化,局勢可說是瞬息萬變,瑯?gòu)侄刺毂娬娑伎吹醚刍潄y,不知是該喜該憂,此時方知在宇宙大劫之中,哪怕是洞天也只能隨波逐流,沒有道祖身份,根本無法左右局勢。哪怕是想要襄助阮慈又或是謝燕還,都無有出手時機(jī)。 就在這時,阮慈也終于尋到出手機(jī)會,伸手一指,瑯?gòu)痔焱?,剎那間又現(xiàn)出又一洲陸,卻是落入她手中的青華萬物天,那青華萬物天往大玉周天方向落去,而阮慈氣息因此也更加完滿,眾道祖得見,心中均是明了,她這是了卻因果,將青華萬物天殘片贈給了白劍——也就是贈給了此刻的謝燕還! 青華萬物天中薈聚的生機(jī),剎那間毫無保留地灌注下來,被謝燕還汲取吞噬,她距離合道又邁出了堅實一步,不論阮慈是何用意,眾道祖此時都分出些許精力,向著謝燕還隨手發(fā)出一擊,免得她乘勢合道,反倒將超脫之機(jī)攫取,也因此又減弱了王真人和魔主所受壓力。但不論如何,這依舊不是二人能承受的洶涌攻勢,不過是片刻之后,其也將在道韻之中敗落,再不讓開,就要被煉得尸骨無存! 這二人卻依舊是安坐不動,忽而各有盼望,魔主面上,現(xiàn)出一張面孔,望向天外大玉周天之中,時而隱現(xiàn)的清矍女子,王真人卻是舉目望向?qū)氃坪V械娜畲?,微微點頭,面上俄而現(xiàn)出一縷笑意,竟顯得輕松寫意。 “這便是我追尋的結(jié)局?!?/br> 這一語并未發(fā)聲,不過是唇瓣翕動,將此意傳遞進(jìn)阮慈腦海,阮慈立于寶云海上,不言不動,含露雙目,怔怔望著王真人闔上雙目,身后現(xiàn)出天星法相,更有那清越話聲,傳遍瑯?gòu)痔斓刂g。 “眾真,大劫已至,道果將臨,只她還需些回圜余地?!?/br> “我乃她師,又為道侶,便當(dāng)由我為先?!?/br> 話音落下,天星大亮,一股沛然莫測的道韻,從他周身大放光華,仿佛凝滯了星光之外的所有維度,便連其余所有道韻,都被排斥在外。 ——這是合道的第一步,一道尊而貶斥萬道,舉凡有人合道之時,第一步便是集自身所有修為,創(chuàng)立自身道域,這一步邁出之時,便等如是燃燒自身所有的積攢,化為道域,哪怕是底蘊遠(yuǎn)不可能合道,但只要他能邁入合道門檻,在這一刻,道域之內(nèi),便無有其余道韻能夠存身。 此為宇宙基本法則,超出眾多大道之上,還在先天五太以前,連道祖都莫能改易,哪怕王真人合道注定失敗,但在他的道域消散以前,其余道韻依然無法進(jìn)入虛數(shù)入口! 諸多道韻咆哮怒吼,卻難得其門而入,虛數(shù)那模糊印象之中,胡閔和胡華,又往前走了一步。 第450章 無愧于心 紫精山上空, 風(fēng)云匯聚,種種莫測神妙,從紫虛天中迸發(fā)而出, 王真人突如其來, 以身合道, 其道域的核心自然便是紫虛洞照天,在紫精山中修持的弟子, 哪怕只是旁觀一眼, 只要能扛得住道韻的敵意,都能從中獲得莫大的好處,但眾弟子心中, 又怎可能有絲毫得悉上境之妙的喜悅之情?連王真人都只能用自身道域來拖延少許時間, 給阮慈爭取些許周旋回轉(zhuǎn)的余地,可見局勢實在已走到了最后一步。更可慮者,元嬰以上的修士心中都是有數(shù), 知曉那虛實入口, 并非只有一處, 而王真人和魔主鎮(zhèn)守住的不過是最大的出入口而已,這些滔天道韻果然暫時無法突破道域,但以道祖的眼力,如何又看不出虛實屏障薄弱之處? 應(yīng)對之策,也極為簡單,王真人已為眾真指出明路,道祖注意力剛往另一處轉(zhuǎn)向,只見那處魔氣彌漫,虛空之中,現(xiàn)出魔主那變化萬千的形態(tài), 其中一人面孔,緩緩浮現(xiàn),正是謝燕還道侶之相,其身軀扭曲,仿若無數(shù)魔物聚合,只有面孔還有人形,甫一現(xiàn)世,虛實表層,便是震蕩不休,這并非神通——若是神通,道祖舉手投足之間,便可化解。這乃是魔主合道外相顯化,魔主無聲無息之間,也展開了自身道域,要比王真人更加寬廣,至少覆蓋了兩處最為薄弱的虛實入口! 每一次宇宙大劫,都有無數(shù)修士爭先恐后,想要把握住其中氣運,同時有多人嘗試合道并不罕見,但如瑯?gòu)种芴爝@般,眾真竟幾乎完全脫出道祖掌控,自行其是的局面,卻令眾道祖都頗為恚怒,靈山腳下,洞陽道祖所化那黑衣少年,面沉如水,喝道,“宇文,你這是要欺師滅祖?!” 但凡拜入道祖門下,有了師徒因緣,便很難再度背叛,如此時的僧秀,只能隨著太一宮進(jìn)退行止,洞陽道祖這話,也算是揭開了燕山天魔令傳承,那傳聞中已隕落的魔君道祖,果然是洞陽的某一面! 魔主仿佛未有絲毫聽聞,依舊將自身氣勢囂張鋪排,汲取虛數(shù)表層養(yǎng)分,推動自身修為往頂峰前行,若說王真人的氣機(jī)變化,還是要盡量維持自身道域,為阮慈爭取時間,自己并未想過合道成功,魔主便是當(dāng)真絕命一博,賭上那不可能中唯獨的一絲可能,也要將自己的修為推到巔峰,往道祖果位,奮力一躍! 他的回答亦是不言而喻:魔門自來離經(jīng)叛道,管你是誰,我要合道,誰能攔我? 瑯?gòu)种芴熘畠?nèi),已有兩大強(qiáng)盛氣息,不加掩飾地向外汲取氣機(jī),往合道邁進(jìn),便如同兩支巨燭,在天星寶圖上熊熊燃起,紫精山頂,上清眾真不知何時,都已從師長洞天中離開,不斷有飛光從遠(yuǎn)處投來,落入山頂大殿之上,此殿上一次開啟,還是阮慈奉東華劍重歸山門之日,此時東華劍依然在天星寶圖之中鎮(zhèn)壓氣運,而山頂大殿,往下直到三素澤,重重山門赫然大開,大殿之上,以掌門為首居中,其余洞天各分昭穆坐定,元嬰弟子隨侍在旁,此時大殿之中,已是空了兩個蒲團(tuán),便是王真人和阮慈之座,只有一頭靈鹿臥在兩個蒲團(tuán)當(dāng)中,而呂黃寧立于后方。 林掌門望了那靈鹿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弟子,阮容雖然已晉入元嬰,但亦不在其中,徒兒以玉真人為首,徒子徒孫手中,還抱了一只貓兒。他不由對那貓兒溫然一笑,方才說道,“上清弟子,我門中已出了兩名未來道祖,此為我一門榮光。謝氏在大玉周天,我等以氣機(jī)援助,也不可厚此薄彼,相對阮氏,只能以余下所有報償,此時終局已至,我等便各自去了!” 又對玉真人和呂黃寧微微點頭,示意其在之后主持殘局,起身唱道,“山河燦爛,星斗璇璣;因睹輸贏,翻驚寵辱;高卑易判,返覆難羈;心跡既明……心跡既明……” 最后這絕命詩,卻并未念完,只是反反復(fù)復(fù),回味著最后一句話,身形逐漸淡去,下一刻,道祖道韻聚集之處,已現(xiàn)出他幻化的法相圖景,只見妙法無上天中,二人相對而坐,一人敲磬,一人鳴鐘,鐘磬相合猶如高山流水,音律之間更有無窮道妙,唯那擊磬女子面容模糊,似已非此世存身之人,只在林掌門識憶之中棲身。 高山流水,一曲知音,音韻未絕,道域未完。諸般道祖再是怒火滔天,始終也無法繞過宇宙中至高至簡,立于太易之時的大道法則。眾真望向妙法無上天中最后絕景,口中各誦法號,紛紛低頭作揖,秋真人起身笑道,“諸位,未料到是如今這般結(jié)局?!?/br> 話音剛落,在弟子目送之下,合身而起,化作一頂華貴至極的七寶彩幢,在天邊搖搖晃晃,每一現(xiàn)身,便應(yīng)和著道韻盤旋之意,下一刻道韻往下一落,他即搶先一步,彩幢招搖紛揚,折射出無窮幻境,氣機(jī)攀升,往天外蔓延。多年來厚積薄發(fā),破境剎那,竟是突破了道韻屏障,為眾真引來宇宙靈炁,更壯形色! 王月仙立在殿前不遠(yuǎn)處,心下竟是說不出的感受,望著那彩幢招搖,又看向二人唱和身影,忽而想到遠(yuǎn)在天邊的丈夫,又緊緊牽住了兒子的手,心中嘆道,“林掌門也算對得起主君了?!?/br> 她卻不知,千山萬水之外,荀令也正仰望天際,只見那上清門內(nèi),流光紛紛而出,各自化為法相,向虛實屏障薄弱之處落去,宛若流星一般,在空中點出紛雜光軌,一樣是目瞪口呆,甚至手足發(fā)麻,神識在如此頻繁的震蕩之下,都顯得麻木——也并非這些低輩修士無意參加斗法,只是這等層次的爭斗,哪怕旁觀都是極大的負(fù)擔(dān),此時眾人哪還有平時的戰(zhàn)力的五成? “上清門精英盡出,若是落敗,若是落敗……”在他身側(cè),有一魔修喃喃道,怕是想說‘若是兩位未來道祖都是落敗,上清門傳承必將斷絕’,可話到了口邊,忽而了悟:此時已是終局,若是落敗,瑯?gòu)种芴鞂⒉粡?fù)存,所有人都將不再存在,更遑論上清門乎! 此時已到了最終時刻,周天大劫并非綿延日久,一旦開啟,便是兔起鶻落,剎那間已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刻。倘若阮慈無有回旋余地,被眾多道祖鎮(zhèn)壓,道祖騰出手來,處理謝燕還根本不花多少手腳,那么不論誰取走超脫之機(jī),誰摘取道果,瑯?gòu)种芴於际菙×耍?/br> 此時已是最后了! 或許亦是悟到了這么一點,天頂金殿之中,傳出一聲幽然長嘆,一盞燈火如同曜日,從天星寶圖之上躍然而出,將瑯?gòu)种芴煺盏猛魍笍?,連虛實屏障的薄弱之處,都在其中一一被照了出來,成為表層上的一枚枚黑點,這固然給道祖攻入虛數(shù)提供了極好的指引,但道祖參悟玄機(jī),本也不費多少時間,這燈火,亦是指明了眾真的前路! 只見偌大洲陸之上,四面八方,陸續(xù)有流光向黑點而去,無數(shù)道韻領(lǐng)域,甚至還在路途之中便已展開,那瑯?gòu)直驹垂膭硬恍?,牽制眾道祖神念靈機(jī),令他們始終慢了一步,道韻所達(dá)之處,早有道域等候排擠,始終無法遁入虛數(shù),去追尋那一步步緩慢前行的兩個人影! 再看金殿之中,天地六合燈大放光彩,卻早已無人主持,清善真人不知何時,已悄然離去,堵住了寒雨澤的空隙,然而天地六合燈卻并不因此失卻光華,那琉璃燈盞燒得透明澄澈,隱約可見燈中盤坐一名少女,上下靈炁盤繞,宛若燈芯,那少女雙目奇大,靈動不已,正在四下張望,望向虛實之間所有薄弱之處。 這本就是她的天賦神通,天燈神目,上見九霄,下見九幽,莫神愛七竅緩緩流淌如血靈機(jī),乃是本源如燈,燒透后流下殘渣燭淚,她卻猶如未聞未知,面上猶自帶笑,還在四處張望,忽而覷了個空子,對某處扮了個鬼臉,傳出一縷思緒,笑道,“你這人,看著還是那么惹人討厭!” 天地六合燈本就是洞天級數(shù)靈寶,燈芯回歸之后,更有宇宙級威能,眾道祖一時騰不出手,又得臻元真人調(diào)理氣運,維系金殿,一時間竟難熄滅燈火,只見四面八方的弱點縫隙,略大一些的,都被填補(bǔ)完畢,而金殿之中,從方才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頃刻間已是空空蕩蕩,僅余寥寥數(shù)名洞天化身,上清門、太微門早已無一人留存,臻元真人亦是長嘆一聲,道,“還有幾處,走罷!我等已盡了全力了!” 言罷再不猶豫,將這最后幾名神通最弱的下法洞天一道卷走,分頭投向最后幾處小小瑕疵,這些下法洞天,成就時過于勉強(qiáng),甚至無法主動合道,需要他調(diào)和氣運,將其勉力推入境界之中。如今他們幾人一走,金殿中那燈光也逐漸熄滅,瑯?gòu)种芴靵児乓詠硎冀K亮在天穹之上的天星寶圖,光芒逐漸黯淡,幾個閃爍之后,終于如泡影一般,悄然破滅。 天星寶圖還在,諸多宗門陣法禁制,乃至氣運因果,便可呼應(yīng)相連,氣勢較單打獨斗不知強(qiáng)盛多少,如今再無人鎮(zhèn)壓主持,所有宗門,氣勢都是一頹,而道祖靈韻本就無孔不入,此時更不會錯過勢頭,因所有成規(guī)模的入口都被暫且封鎖,其便不再聯(lián)手,而是化整為零,各顯神通,往那細(xì)小裂隙之中滲透了進(jìn)去——一如臻元真人所言,這只能說是盡了全力,卻不敢保證結(jié)果如何,當(dāng)?shù)理嵶銐蚓罴?xì)微之時,所有的屏障,都是充滿了破綻,天下間,便沒有道祖無法突破的屏障! 但卻也有道祖無法追趕的時機(jī)! 在道韻滲入虛數(shù)表層的那一剎那,胡閔胡華的一只腳,已同時邁出索橋,踏上了虛數(shù)之始的幻化的那方孤山之地。 第451章 心想事成 在虛數(shù)之中, 一切都宛如幻境,隨心而變,胡閔、胡華亦早已習(xí)慣, 但即管如此, 二人踏上土地之時,依舊有一種如夢似幻般強(qiáng)烈的不真實感, 在索橋上感受到的吹拂狂風(fēng),乍然間都已退去,回望來路, 只見到一條飄搖細(xì)線, 連向無垠星海, 而瑯?gòu)种芴靺s早已消失不見, 直到他們神念中想到故鄉(xiāng),才在星海中發(fā)出亮光。 二人意識移去之時, 仿佛對周天中的一切,都能了如指掌,此時想方設(shè)法攻來的諸多道祖靈韻,周天中動蕩不平的靈炁, 那逐漸展開又正在緩緩凋落的道域,多少洞天修士,昔日高高在上, 談笑間便將南鄞洲顛覆陸沉,此時卻也是隨意便將自身道途獻(xiàn)祭,只為了換取自己二人的腳步與時間—— 胡閔先將注意力挪開,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來,過了一會方才將自己心境穩(wěn)住。此時他已知曉道祖必將在其后追攝,瑯?gòu)直娬鏍幦〉降挠嘣2⒉惶? 心下不免有些忐忑——若是完全無知,倒也沒有什么,只管往前走去,但正因為對宇宙廣袤、道祖靈機(jī)都有了認(rèn)識,知曉自己決計應(yīng)付不了,方才自然生出恐懼。 先是看下懷中玉蛛,見它依舊是僵冷之態(tài),八目之中,唯有一雙眼睛偶爾亮起靈光,便知曉黃師父恐怕還未恢復(fù),來到這里,已是遠(yuǎn)超道祖當(dāng)日賦予他的權(quán)柄,僅能維系一絲意識,這也未嘗不是好事,若是黃師父神智恢復(fù),也就代表洞陽道韻跟著他一起到了此處,只有如今這般在生死之中徘徊的狀態(tài),方才能保持兩人的自主。 再看胡華,他的想法和胡閔類似,卻要快上許多,已是抬頭望向身側(cè)若有若無的白霧,這白色靈炁,看似單薄,但在索橋上卻不知為他們平息了多少風(fēng)浪,暗中又增加了他們多少力氣,磨礪明晰了幾番心志,否則若只以二人之力,只怕早被吹下橋面。雖然其此刻并未化現(xiàn)人形,但胡華卻仍是問道,“師父,他們能追到這里來嗎?” 那白霧輕輕飄蕩,傳來模糊神念,師父的答案倒頗為肯定,“很難,但你們也不可停了腳步?!?/br> 二胡均知,師父的法體還在瑯?gòu)种芴?,別看這白霧單薄,但她定然已是將自己大部分神通威能都投注其中,方才能憑借因果,陪著他們一道走進(jìn)此處,還沒有斷去聯(lián)系。這其中每一刻要耗費的法力都是難以想象的巨大,因此二人也確然不敢耽擱,依舊一同抱著玉蛛,往前碎步小跑,順著那彩光小徑,走進(jìn)了山洞之中。 自二人來到這孤山之上,四周便是無有一絲生機(jī)靈炁,卻也并無頹敗荒蕪之氣,一切都是安定平靜,和索橋上那步步驚心不同,此處便仿佛是暴風(fēng)眼內(nèi),哪管四周巨浪滔天,此處也始終維持穩(wěn)定。若說四周,卻別無瑰麗,只是一片虛無,盡管足下土地堅實,身旁風(fēng)景鮮明,但踏足其上的同時,卻也能清晰地意識到這一切都只是心中的幻境,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所有幻境的起點。這種割裂的感受,對兩人的神識是不小的負(fù)擔(dān),但奇特的是,兩人心中卻也是知曉,這種折磨可堪忍受,余下不會再有一絲變故,自己二人是宇宙誕生以來,唯二能接近此地的生靈,因此便不會再有什么猛獸伏擊,在他們到達(dá)終點以前,道祖靈韻也難以追攝而來,他們會平平安安地到達(dá)山洞的盡頭。 在這樣的地方,已無法分辨這到底是心中的念想成真,還是對未來發(fā)展的感應(yīng),又或者在此處,二者本就沒有什么不同。在虛數(shù)之始,三千大道仍為一體,生靈心念中的每一變化,既是他們的愿望,也就是一種未來。因他們二人是此處情念最活躍的生靈,虛數(shù)之始便會遵循其意,擇選出和他們的情念最為吻合的可能性,呈現(xiàn)在他們眼前……此處,真可以心想事成,憑著自身心意,將整個宇宙隨意雕塑! 洞陽道祖對虛數(shù)之始的推測,二胡無由得知,以他們的見識,還想不出‘將自身脫離出本方宇宙’的念頭,便連本方宇宙,他們都是懵懵懂懂,只覺得其中隱秘尚且一無所知,離開本方宇宙又能去往何處,那便更不知曉。二人只是推知此處可以心想事成,知曉其中的份量,便是心頭大震,仿佛這才明白了自身旅程對實數(shù)的意義,為什么兩名師父從未放棄,師父道侶更是不斷投入寶材,乃至如今各大洞天,以身合道,為他們爭取機(jī)會。 心想事成,如今他們的一個心愿,便可扭轉(zhuǎn)局勢,更改實數(shù),休說瑯?gòu)执蠼?,便是此時正在合道的洞天,都可以一言以決,讓他們恢復(fù)舊觀,甚至是各大道祖,或者都將在這個愿望中灰飛煙滅! 哪怕是,或者,將宇宙重啟…… 無數(shù)念頭,隨著這一明悟,自然隨之滋生,浮想聯(lián)翩。而二人恍惚間也從沉思中醒來,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走到了山洞盡頭,此處卻并無任何異象,只有一泓深潭,潭水深不可測,蘊有無窮可能,而遠(yuǎn)處那潭心處,則隱有一尊人像,面目雖然模糊,但身份卻是昭然若揭——正是創(chuàng)立宇宙的陰陽五行道祖,他的意志,便是虛數(shù)之始的核心,三千大道,全由他一念塑造,哪怕此身已離開此間,但仍為本方宇宙永遠(yuǎn)尊主,二胡悚然之余,也不免抱著玉蛛勉力叩拜,以表敬意。 那人像一片漠然,并無絲毫回應(yīng),四周也依舊猶如往常,但二胡隱約間卻仿佛也參悟到了此間玄機(jī)——此處雖然可以心想事成,但并非無有極限,這極限便是二人的思想,他們無法許下超過自身想象的愿望。如渴望宇宙重啟,那么便要對宇宙重啟有一定的了解,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這四個字,卻也是不成的。 許愿要道祖隕落,那便要對道祖所持的大道,有所領(lǐng)悟,許愿要瑯?gòu)种芴於氵^大劫,便要知曉瑯?gòu)种芴煸撊绾尾拍芏氵^大劫。也是因此,方才二胡那些掠過腦海的念頭,并未觸動此地靈機(jī),也就未能成真,因其入道開始,便在虛數(shù)之中,根本許不了關(guān)系實數(shù)的愿望。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胡華一時間,恍然大悟,便望向身側(cè)白霧,又看了看懷中玉蛛——他們來到此處,走完了全程,原來也自有自己的作用! 便是讓兩名師父,潛入意識之中,奪舍自身,許下他們的愿望!他們都是在實數(shù)中呼風(fēng)喚雨之輩,自然可以許下愿望,改易實數(shù)命運,將瑯?gòu)种芴煊肋h(yuǎn)從大劫中解脫。若是許愿合道,則他們便會剎那間多出兩名道祖師父,瑯?gòu)志謩荩瑢⒂卸猓?/br> 這便是眾真為他們前赴后繼的緣故,那么多驚才絕艷的人物,為了他們嘔心瀝血,此時也到了他們獻(xiàn)出自身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