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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借劍在線閱讀 - 借劍 第111節(jié)

借劍 第111節(jié)

    他一向給人以劍外無物的印象,不料如今說起人心,竟也是絲縷分明,那劍心便猶如明鏡一般,將身旁人映照得纖毫畢現(xiàn),甚么瑕疵都逃不過。不過桓長元也并無褒貶,只是冷靜道來,阮慈也不由聽得住了,暗嘆他所言不假,董雙成心底的確相當(dāng)介意這點,倘若桓長元不去尋她也罷了,尋到了反而兩難,且楚九郎又十分好妒,見桓長元來尋,勢必要和他打一場,董雙成就更為尷尬難受了。

    “此人稟賦果然甚厚,倒不是一味修煉的劍呆子,他來問我,也不無為雙成分說辯解之意,倘若我心中對她有氣,此時也能更體會些她的不易?!?/br>
    阮慈心中對桓長元此舉,自然也有些看法,倒更高看他一眼,因道,“你所想的,和我所慮者也是一般。找也不是,不找又怕她發(fā)生誤會,以為我們這些親友對她生怨,實則她也不知實情,又怎會遷怒呢?”

    桓長元神色一松,旋又一笑,坦然道,“我一點小心思,阮道友蕙質(zhì)蘭心,原來早已看破?!?/br>
    阮慈笑道,“我看穿的何止這些?桓師兄,你若早些開竅,說不定現(xiàn)在便是美人在側(cè)了,又哪有如今的風(fēng)波呢?美人如花隔云端,她心中已有了人在,你想要細(xì)訴情思,只怕很難了。”

    桓長元有一絲迷惘,喃喃道,“原來阮道友看來,我對雙成是有情意的么?”

    阮慈笑而不語,桓長元倒也不羞澀,只是搖頭道,“我自幼心中便只有劍道修行,直到筑基后期,心中才仿佛有些情意浮現(xiàn),仿佛天地中其余人,對我才有意義。此前所結(jié)識的任何人,都只是我參悟大道的一部分而已。如此修行,到了筑基后期,前進(jìn)的腳步便逐漸放緩,好似這般修煉,越是往后便越是難行。原來劍道也一樣包含萬物,我對萬物一無所覺,所關(guān)心的只有自己,若是這般下去,道途自然越來越窄。”

    “或許是因此,對世間萬物,也逐漸發(fā)生興趣,其中便也包含了那一縷旖旎情思,但若說我思慕雙成、輾轉(zhuǎn)成狂,似乎也并非如此。她待我有恩,我便盼著她好,可歡喜一個人或許并非是這樣簡單?!?/br>
    “此次得了令牌之后,我想要多接些殺伐魔修的差事,一面是借此多少打探些雙成的蹤跡、處境,二來,便是我想要借魔修之力,磨練心境,聽聞魔修最善七情六欲之法,我想若那個借此多品味些人間情致,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他雖然沾染人間情念,但劍心通明顯然未失,對己身的映照評估,依舊是如此冷靜,阮慈想到桓長元第一次見面便想收她做劍奴,心中也是一動,暗道,“此子靈覺的確敏銳,他所言對我道途似乎也有指教,人間的愛恨情仇,若可分出化身一一體會,對我的修行應(yīng)當(dāng)也有極大裨益,只是金丹期還難以擬化分魂,中央洲甚至整個瑯?gòu)种芴?,也沒什么修士有這些閑情逸致,桓師兄的思路或者是個辦法,可以不耽誤修行的同時又體會到人間情念,但對他來說非常行險,倘若被魔修在心中種下種子,將來或許便是又一個魔奴。”

    她婉言規(guī)勸幾句,桓長元卻并不在意,只道,“修道人只爭朝夕,劍修每一劍刺出時,都要有身死道消的覺悟,借魔煉心固然行險,但也險不過中央洲如今處處可見的血rou戰(zhàn)場。”

    阮慈和他交情有限,只能言盡于此,桓長元起身道別,她送到捉月崖邊,道了珍重,桓長元對她稽首一禮,轉(zhuǎn)身望向天際白云,忽而又道,“我來此之前,本來深心內(nèi)是不愿去見雙成的,只是慮及風(fēng)評,還有些猶豫,可不知為何,現(xiàn)在我又想要見她一面了,甚至還想把她帶回來,情之一字,便是如此變幻莫測么?”

    阮慈神識忽然一跳,感應(yīng)中仿佛見到桓長元面上黑氣一閃,有一種陌生之力纏縛周身,開始緩緩燃燒他護(hù)身靈炁,但定睛看去,桓長元又是安然無恙,剛才那一幕仿佛只是她的幻覺。心中不覺大奇,卻也沒有點破,將桓長元送走,方才問道,“盼盼,你也瞧見了嗎?”

    王盼盼雖有貓身,但其實是半個虛數(shù)生物,能看見的東西很多,它臥在崖邊一株大桃樹上,舔著爪子含糊不清地道,“我瞧見了,也知道是什么,但卻不能告訴你?!?/br>
    阮慈很是費解,細(xì)思道,“盼盼知道卻不能告訴我的……難道是金丹晉升元嬰的關(guān)隘之一?”

    她也不知自己突破元嬰需不需要跨越關(guān)隘,或者還是從意修取巧,為著把穩(wěn),自然是不能再問。只好暫且收起好奇心,又和王盼盼商議道,“門外已有許多棋子,門內(nèi)交好弟子,似乎仍是不夠,說來同氣連枝的,也只有容姐而已。月嬰和芃芃有些香火情分,月嬰還好說,乃是七星小筑弟子,本也和我們交好,芃芃卻是歐陽真人門下,我筑基以前,她還送來念修功法,也不知歐陽真人究竟是好意還是歹意,此次我出關(guān)之后,她可有送來什么口信么?”

    王盼盼道,“如今誰不奉承你!你那些禮物堆山填海的,我可看不過來——”

    話還沒說完,只見空中一道白光破空而來,阮慈心弦也微微波動,仿佛有人在摩挲九霄同心佩上的紋路,她伸手一招,將白光接到手中化為玉簡,笑道,“真人招我覲見,回來再說罷。”

    王盼盼冷笑道,“瞌睡給送枕頭來了,你既然有意在棋局中落子,想來這一次他又要給你交辦什么恰到好處的差事,能讓你和宗門諸多才俊,好生交際一番了?!?/br>
    阮慈心中也做此想,只是不曾揭破,身化遁光,熟門熟路飛回紫虛天中,直落入王真人院內(nèi),也不通報,便推門而入,笑道,“真人,你既用了玉佩,如何還發(fā)玉簡過來,豈不是多此一舉——”

    只見屋內(nèi)一站一坐,兩個王真人同時舉目望來,其中一名手中正持著玉佩,這兩人氣息相似卻又不同,給她的感覺都極為熟悉,明明都是王真人,卻并非同氣連枝的本體、化身關(guān)系,仿佛就是獨立的兩個王真人同時出現(xiàn),一時不由大為訝然,停下了口中話頭。

    第229章 化身同游

    以修士之能,一旦突破到元嬰境界,若無大事幾乎就沒有本體出關(guān)的,像是阮慈,修道七百年,所見元嬰真人最多的,那還是在南株洲壇城一帶,天舟中裝載的倒都是元嬰真身,至于洞天真人,更是幾乎從不真身出行,這些年來,也就是在寶云海外,阮慈曾以為自己所見的乃是清善真人的本體,但事后才知道原來那也只是他的一尊化身。

    這些化身和本體之間,尋常修士看去有時是發(fā)覺不了其中聯(lián)系的,但一旦在因果維度有了一絲造詣,嵋瞞天過海便沒那樣容易了。化身并沒有獨立因果,氣運也是和本體分潤,身處實數(shù)之中,卻未能完全浸潤在實數(shù)之內(nèi),和本體到底還是有極大的不同,能如天錄一般,令人完全察覺不出破綻,必定是有特殊功法才能如此。阮慈如今見了這兩個王真人,方才對這門神通有了些許認(rèn)識,她在兩人間來回看了幾眼,猶豫片刻,還是對手中未持玉佩的青衫道士行禮道,“恩師,這是你本體化身,另一個呢?”

    青衣道人笑而不語,白衣道人手中持了玉佩,淡然道,“自然也是化身分魂,否則還能是什么?”

    他一開口,阮慈便知道這是王真人沒有錯了,青衣道人沖阮慈微微點頭,轉(zhuǎn)身化為熒光消散不見,白衣王真人道,“這秘法施展之后,化身便最好不要再和本體相見,免得因果再連,你且感應(yīng)一番我的氣機(jī),是否被九霄同心佩的氣息完全包裹?!?/br>
    阮慈這才知道王真人剛才摩挲九霄同心佩是為了什么,她平日里哄同心佩時,因不曾注入法力,王真人是感應(yīng)不到的,但他剛才施法激發(fā)玉佩,兩人距離又近,雖非王真人本意,但也的確激起了一陣感應(yīng)。

    她將《太上感應(yīng)篇》運起,把王真人氣勢仔細(xì)一觀,果然見到周身氣場環(huán)繞了一層瑩瑩寶光,忙道,“恩師,這是為何,可是要離山遠(yuǎn)行,去往其余洲陸么?”

    一般化身,若非有奇寶在身,否則很難跨越洲陸大陣還能和本主維持聯(lián)系,而且法力越高,耗費便越大。如瞿曇越在南株洲的分身,便只有筑基修為,而且他本人正在來此途中,還算是能夠維系,楚真人在南株洲的化身便是僅有煉氣修為,他在南株洲不知呆了多少年月,那化身能夠維持下來,應(yīng)當(dāng)是靠了天命棋盤自帶的精炁。

    說來上清門也是膽大,洞天級數(shù)的靈寶,便被一名煉氣化身帶在身側(cè),不是中央洲陸擎天三柱,只怕也沒有這般氣魄。阮慈見王真人此身是金丹頂峰修為,便知道這般作為,可能是要離開中央洲陸,去往他洲,還預(yù)備著或許是要斗法。果然王真人頷首道,“你可感應(yīng)到天星寶圖中有所異動?”

    阮慈愕然道,“卻未曾留心,尋常人哪會時時刻刻留意寶圖變化?”

    如天星寶圖這樣的寶物,一般宗門、道宮中都會供奉一張,不但可以監(jiān)測本地靈炁變化,還能和其余寶圖互通有無,也是因此,修士方才不會對山門外的大勢毫無了解。要知道以瑯?gòu)种芴熘畯V大,人煙之稀少,有些身處絕境中的門派,連對外貿(mào)易都要等候特定天時,倘若沒有天星寶圖,豈非是外頭打到陸沉,門內(nèi)都是一無所知?

    王真人在紫虛天內(nèi)自然也是收藏了一張寶圖,便正在天錄閣中,他身上氣息將阮慈一裹,兩人氣息變化間,已是到了天錄閣內(nèi),眼前鋪出一張極大的圖景,其上山巒秀麗、五彩紛呈,隱約正是瑯?gòu)种芴斓目s影,只是阮慈以前看的天星圖,總是以其所處區(qū)域為主,其余區(qū)域不過是略帶到一點罷了,這張圖景上,云遮霧繞,大陣之力頻閃,卻是在中央洲陸之外,尚有若干大陣,遮護(hù)著其下大洲,隱約還能見到云霧之下的鎮(zhèn)壓靈炁,阮慈瞥了南面一眼,果然見到南株洲中有一只靈蟾懶洋洋地趴伏在上空,要看得再仔細(xì)些,卻又都被云霧遮掩去了。

    她也知道南株洲不是重點,又怕王真人說她,忙忙的細(xì)心感應(yīng)著天星圖上的不妥,身后腳步輕輕,王真人道,“天錄,你不必如此。”

    阮慈轉(zhuǎn)頭一看,卻是天錄不知從何處拽來了一匹錦毯,它還是一頭小鹿,身軀細(xì)小,錦毯大多都拖曳在地,千辛萬苦地扯了過來,又來回奔走,展平四角,站在一旁,殷勤地望著兩人,王真人輕嘆一聲,伸手一揮,錦毯上頓時現(xiàn)出長枕圓團(tuán),還有清茶鮮果,兩人在錦毯上安頓下來,天錄方才滿意,也走到錦毯一角,四足跪地蜷伏起來,將頭擱在一個長枕上,不一會便熟睡了過去。

    阮慈見它可愛,禁不住愛憐地為它披上一領(lǐng)薄毯,方才對王真人說道,“我遍覽周天,四處似乎都沒有什么不對,只有原本是南鄞洲的那處所在,似乎有一絲詭異的氣息,恩師便是要去此處么?”

    王真人頷首道,“此事還和寒雨澤那批大玉修士有關(guān),當(dāng)日來的十?dāng)?shù)人,實則并未全數(shù)折在其中,經(jīng)我等卜算,還有兩人混水摸魚,附在當(dāng)日澤中修士之上出了禁制。只是這兩人身上匯聚了大玉周天氣運,擒拿他們也因此十分棘手,或許也有些宗門沒有全心全意地出力,因此這數(shù)百年來都未有什么行跡,直到前日南鄞洲忽有一絲變化,我心中覺得此事或許和這兩人有關(guān)。”

    阮慈雖然也能感氣運因果之變,但到底是金丹修為,神念有限,平日里并不會特意去感應(yīng)天星寶圖,洞天修士就不同了,周天對他們來說,便猶如一間房屋一般,一眼望去,自然盡收眼底。阮慈也是經(jīng)王真人解釋,方才明白境界之差竟至于如此,也是奇道,“這兩人去南鄞洲做什么呢?那里不都被打到陸沉了么?難道是因此,便留下了些許能讓他們弄鬼的破綻不成?”

    王真人道,“正是如此,南鄞洲本體已然破裂不存,化為千百個小島,空間裂縫、空間風(fēng)暴在那處也是司空見慣,還有洲陸氣運所化的怨念精魂,讓那里處處都是海市蜃樓,誕Z了不少奇詭禁制,有些便是元嬰修士也要吃個小虧。不過那里已不再有任何出產(chǎn),只有些許洞府遺跡,平日里是不會有修士前去探險的——只是有一點,那里有一道舊傷痕迄今尚未愈合,乃是南鄞洲和瑯?gòu)种芴毂驹聪噙B的一條通道?!?/br>
    他將那天星寶圖伸手一指,寶圖一陣閃爍,在洲陸下方,又顯出一條條靈脈,最終都匯入到周天深處的核心中去。南鄞洲所在的大洋下方,有一條半明半暗如同氣根一般的靈脈正在閃爍,阮慈道,“洲陸毀了,可聯(lián)系卻尚未消散,恩師是擔(dān)心這兩人借此去到核心中埋下暗手么?”

    王真人應(yīng)了一聲,道,“此事非同小可,各盛宗都極為關(guān)切,但南鄞洲如今破碎不堪,無法承受洞天真身,便連元嬰修士,都可能引起絕大風(fēng)暴。而且這兩人身上集中了大玉周天的倒映氣運,遇難呈祥、心崾魯桑若非強(qiáng)運之人是壓不住的。恰好我又有一門秘術(shù),可分出一個分魂來,自有因果氣運,不至于打擾該處的氣勢場,你則是未來道祖,自有強(qiáng)運不說,且法體也是堅韌無匹,不那樣畏懼空間風(fēng)暴。因此上清門中便派出你我二人,還有你那族姐阮容,領(lǐng)著其余俊才一道,前往南鄞洲尋找這兩個大玉余孽?!?/br>
    阮慈也是久未外出,雖然茲事體大應(yīng)該慎重對待,但仍不禁興奮起來,雀躍道,“還有這般好事?!”

    此次王真人要和她同行,自然就帶不得王盼盼了,不過阮慈料來熟人應(yīng)該不少,盤算道,“旁人我不知道,太微門應(yīng)該會派來種十六罷?神目女修為太淺,這次倒用不上她了?!?/br>
    “南鄞洲不會有任何瑯?gòu)中奘浚挂灿貌簧纤?。”王真人淡然道,“太微門的確是讓種十六出戰(zhàn),各家都會盡量派出曾去過寒雨澤的修士,以便我等推算這二人所在。不過人數(shù)也并不會太多,至多十余人而已,你且回山收拾一番,三日后我們便動身南下,由一氣云帆將我們送往南鄞洲?!?/br>
    這還是阮慈七百年來第一次要離開中央洲陸,且還是和王真人一道外出,心中不知多么新鮮喜悅,又知阮容要和他們同行,雖然也擔(dān)心jiejie安危,但更可喜一路有人相伴,得此一聲,頓時喜孜孜地飛出紫虛天尋阮容去了。三日后王真人果然帶上幾人,由呂黃寧駕舟相送,前往各宗山門接人,這一氣云帆極其快捷,不過是一月不到,便將人集齊,擎天三柱且不說了,除了無垢宗之外,燕山、忘憂寺、寶芝行、流明殿等的盛宗都有派人前來,唯獨玄魄門卻并無動靜,阮慈不由深為納罕,暗岬潰“恩師曾說瞿曇越膽小如鼠,數(shù)百年內(nèi)都不敢見我,難道此時還沒有過了時限么?還是他覺得這一次有極大危險,所以依舊不敢前來?”

    “還是……還是說玄魄門和大玉周天有所勾結(jié),這一次他才不愿出來追蹤大玉周天的人?”

    第230章 試探修為

    此次南鄞洲之旅,若說不危險,怕是也要追去瑯?gòu)种芴毂驹粗?,頗有些不測變化,若說危險,有王真人帶著,眾人都是金丹境中的大能,還有阮慈這個東華劍使在,要找的無非是兩個大玉修士而已,修為不會超過金丹期,眾人又有什么可以憂慮的?再加上也個個都是氣運加身之輩,入道以來,不知經(jīng)過多少艱難險阻,俱都是不把前路艱難放在心上,若非王真人、呂黃寧在舟中坐鎮(zhèn),只怕便是日日狂歌縱酒,四處尋親訪友,也不知要耽擱多久才能真正動身前往南鄞洲了。

    阮慈難得出來一趟,思及李平彥、姜幼文、沈七等人都是許久不見,其實她也想先去金波宗訪友,只是礙于王真人就在身邊,也不敢輕舉妄動。此次還是她頭一次和王真人一道出門,雖然眾人并不知她因天錄一事和王真人鬧了別扭,便是呂黃寧仿佛也一無所知,但阮慈依舊覺得自己倘若和王真人太親近了些,難免惹人議論,又叫呂黃寧覺得她性子太好,便是旁人怎么欺負(fù),也都不太放在心上,自己過一會兒便好了。

    這番心思來得也是莫名其妙,只是她一貫任性,一旦興起此念,便覺得眾人似乎都在關(guān)注她的一舉一動,因此更加不愿糾纏王真人,王真人則一無所知,他本就是冷淡性子,又是這般秘法化身,似乎別有講究,離開上清門之后,始終激發(fā)九霄同心佩,鎮(zhèn)日里閉門不出,諸事都是呂黃寧出面分派,自己則不聞不問,也不知是在躲避什么。

    這一氣云帆,金丹期便可運使,由元嬰期修士輸入靈炁時,已經(jīng)是快捷之至,從中央洲陸腹地走了不過十余日,便是到達(dá)中央洲南部海岸,這一日阮慈心中突然一動,飛出船艙來到甲板,拉著阮容笑道,“容姐,快看快看,這便是我們來到中央洲第一個停駐的所在,你瞧這海水淺淺發(fā)紅,正是櫻濃翠稀,這里有產(chǎn)出一種靈魚,很是味美,叫做淺櫻爭渡……”

    她本想說‘盼盼最喜歡吃’,但美目往船艙一看,又是住了口,只是躍出甲板,用法力將海水中的小魚攫起,收入乾坤囊中,笑道,“我這次要帶些回去,在捉月崖養(yǎng)起來。”

    一氣云帆遁速雖快,但呂黃寧那元嬰級數(shù)的神念怎么照顧不到小師妹?阮慈身姿一起,船速便慢了下來,眾修士感應(yīng)到此,也紛紛走上甲板,仲無量笑道,“呂道友,你們紫虛天都這樣護(hù)短么?這一路你走得這樣快,我想央你繞個路,讓我去取些東西都不行,如今你小師妹要捉魚,你便將船速慢下來等她了?!?/br>
    呂黃寧本體仍在艙室之中,聽聞仲無量此言,一道化身從無到有,落在甲板上,仍是笑得溫文,應(yīng)道,“小師妹是東華劍使,持劍以來,不知受過多少苦楚,東華劍鎮(zhèn)壓周天氣運,我們周天子民,容讓多些不也是應(yīng)當(dāng)嗎?”

    此次出行,眾修士都是天之驕子,自然也個個張狂,也不是王真人一尊化身就能鎮(zhèn)壓得服服帖帖的,尤其王真人在舟中一直閉關(guān)不出,如仲無量等人自然也就蠢蠢欲動,言語間撩撥刺探,也不知想打探些什么。這還是好的,那種十六上船之后,便對阮容喊打喊殺,兩人如今是王不見王,因阮容在甲板上,他此刻便始終不肯露面。倒讓阮容啼笑皆非,很有幾分尷尬。

    青靈門來的是福滿子,又是一番做作,他對阮慈畏之如虎,見了就要跑,和種十六倒成了難兄難弟,阮慈不知種十六心里在想什么,倒是曉得福滿子為什么怕她,當(dāng)時在氣勢場中,他本是必死之局,氣運要被阮慈完全褫奪,雖被掌門救走,但傷痕難愈,此后若兩人終生處于同一境界之中,福滿子將永無勝過她的可能,若是兩人太過接近,他的氣運甚至?xí)皇芸刂频貐R入阮慈氣運之中,雖然他是天生強(qiáng)運之人,損失些許也不算什么,但對青靈門的修士來說,輸了氣運是他們最難接受的一件事,也難怪福滿子見了她便是畏畏縮縮,恨不得下一刻便從墻角溜走了。

    一旦離開中央洲陸,王真人便不能隨時顯化在側(cè),他那金丹化身定然有些高妙手段,更不說阮慈的東華劍了,兩人加在一起,若是要應(yīng)對余下十?dāng)?shù)名金丹修士,也難說勝負(fù),畢竟人人都有自己的底牌,阮慈也知最好盡早確立主次,將眾人心思扼殺在萌芽階段,更知道所有同行人都十分好奇她的修為到底到了哪一步,因此不等仲無量回話,便是笑道,“仲師姐,何須如此膽怯,我知道你因燕山諸多弟子都死于我手,心中有些不忿,你若是想要教訓(xùn)我,便該快些,此處還在中央洲陸境內(nèi),若是你死于我手,燕山再派一個人也還是來得及的?!?/br>
    眾人不料她開口便是這般口氣,面上俱是一滯,仲無量眼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見阮慈已伸手去扶劍柄,眼中終于掠過一絲懼色,強(qiáng)笑道,“大可不必了,我打不過你,嘴上討些便宜也不行么?”

    阮慈揚眉道,“你瞧我脾氣,像是任人針砭的好性兒么?”

    她說到這里倒有些動氣,心中當(dāng)真燃起一絲殺意,周圍氣勢場登時做出響應(yīng),一時間風(fēng)起云涌,肅殺之氣四起,櫻濃翠稀海中的大小魚兒都嚇得深深扎入海底,海水顏色也深沉了許多,福滿子身化一絲青煙,早不知逃去了哪里,其余眾人除阮容得到遮護(hù)之外,無不是面色大變,苦苦抵抗著那驚濤駭浪般的氣勢凌迫,便是仲無量修為精深,也大吃不消,不過她是魔門弟子,也是最善轉(zhuǎn)圜,忙笑道,“是我錯了,冒犯了劍使,還請劍使饒我一回,來日任憑劍使差遣,以還此情?!?/br>
    阮慈見她服軟,方才將殺心打滅,轉(zhuǎn)而笑道,“大家同舟共濟(jì),還是打消火氣,多和大玉周天的修士學(xué)學(xué)罷,他們?nèi)f眾一心,若是人數(shù)相等,瑯?gòu)中奘恐慌掠芯懦煽赡芤??!?/br>
    眾修士均知她去過阿育王境,但其中內(nèi)情并非人人明了,聞言忙都上前請教,阮慈也不瞞著眾人,雖未將一切盡吐,但也將大玉修士的一些特性告訴眾人,譬如那極其可怖的攻伐手段,因道,“那種暗雷,只用了兩次便將阿育王境內(nèi)所有魔修全都滅殺,倘若那兩人也攜帶了那般法器,深入瑯?gòu)种芴毂驹?,你們便想想罷?!?/br>
    兩軍對壘,最重要的其實就是情報,敵人并不傻,自然不會將法器的原理以及使用上的種種講究、禁忌一一告訴給阮慈等人知道,因此眾人對這種神通只知威力,卻不知究竟,聽阮慈說起,也不由得交頭接耳,輕聲議論起來,阮容則是早知道了詳情,便沒有這般驚訝,阮容目光在人群中逡巡,面上帶了一絲深思,阮慈看她一眼,卻是會意,不由笑道,“容姐,你且去問問呂師兄,我們?yōu)楹芜€在此處停駐不走?!?/br>
    呂黃寧那化身有形無質(zhì),方才禁不住氣勢場中的變化,已然破滅,但呂黃寧自然是能聽到她這問話的,阮容微微一怔,剎那間便已會意,白了meimei一眼,身形化光而去,過了一會,種十六身形也在人群中浮現(xiàn),阮慈便又將大玉修士的容貌、性情乃至風(fēng)氣說與眾人,強(qiáng)調(diào)道,“其人對長輩絕對服膺,便是下令送死也不會有絲毫猶豫,且合作時絕無猜忌,據(jù)我猜測,便連修道寶材也都不是我們瑯?gòu)种芴爝@般互相爭搶,很可能是師長分配,因此任何兩個修士,都可用合擊之術(shù)將自己的修為增幅,還有許多奧妙,人數(shù)一多,更難匹敵,是以我說若人數(shù)、修為都是相等,瑯?gòu)中奘渴潜匾數(shù)?。?/br>
    此中弟子都是一代人杰,不知踩著多少人的尸骨走上這一步,按說也是見多識廣,但對阮慈描述的景象,依舊是瞠目結(jié)舌,難以想象,又生出無數(shù)疑問,只是這些阮慈也就回答不了了,因道,“也無需疑惑,每個周天自然風(fēng)俗都是不同,還有些周天極為自由,修士金丹期后就離開周天四處漂游貿(mào)易,甚至到死都不會返回,更有些周天極為荒蕪,整個周天都是魔修,外出掠奪寶材,回去灌溉周天本源,延續(xù)生機(jī),這些也不過是我在阿育王境中的見聞而已,不論是瑯?gòu)种芴爝€是大玉周天,這規(guī)矩在茫茫宇宙中也都并不稀奇?!?/br>
    她此前靠修為震懾仲無量,彼女心中恐怕還未必真?zhèn)€服氣,此時談起阿育王境見聞,眾人卻是個個留神,面上現(xiàn)出如饑似渴的神情,便連種十六都一掃郁色,聽得極為投入,少年面上浮現(xiàn)出向往之意,瞧著竟有些純真。阮慈見他如此,心中暗笑,待一時說畢了,便去尋種十六說話,拱手笑道,“種師兄,相逢以來諸事匆匆,總未好生與你談?wù)?,你在絕境之絕衛(wèi)護(hù)我jiejie,我心中很是感念你,想要對你道聲謝呢?!?/br>
    說著,便要稽首行禮,種十六連忙一揮袍袖,發(fā)出一股柔力將她擋住,他較之前要長大些許,不再是十四五歲模樣,但面相依舊十分可愛清俊,偏偏又竭力板著一張臉,扭頭道,“你行個禮,便能將此事揭過么?哼,此事本來也和你無關(guān),我是被那小毒婦蒙騙,有賬我自然要找她算的。”

    阮慈忍笑道,“你喚我jiejie毒婦,她知道么?她本來心中也覺得對你不起,把你坑得太慘了些,想著對你道歉來的,但若聽你這樣喚她,說不得便真要恨上你了?!?/br>
    種十六嘴上是不可能認(rèn)輸?shù)模吆哌筮蟮氐?,“我們本來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她多恨我些,死在我手上的時候才不覺得吃虧呢?!?/br>
    阮慈聽他這般說,不由微覺不快,畢竟她有太多戲言成真,不過種十六并非是她,而且這種話將來如何應(yīng)驗都不好說,因此也不和他計較,只道,“話雖如此,但我們此時同船而渡,也該同舟共濟(jì),你這樣孩子氣,對她避而不見,不覺得太耽誤事了嗎?回去以后我要和神愛說起,她向清善真人告狀,你怕要挨罰呢?!?/br>
    清善真人對種十六如此看重,甚至折損修為也要到宇宙中搭救他,種十六最怕的或許便是給他丟臉,聞言神色一肅,訥訥不能成言,阮慈心中便知此事已成了幾分,只待阮容再哄上幾句,兩人便能相安無事。

    以她來看,這種十六心底是有幾分惦記她jiejie的,至于阮容心事,她便看不分明了,將來怕要問莫神愛才能知曉。不過無論如何,阮容歡喜種十六總是比歡喜柳寄子要來得好,阮慈也是有心撮合,見今日火候已足,便也不再多說,回身笑道,“說真的,怎么一直停在這里,不肯往前走了?”

    話音剛落,忽然見到艙室中一點亮光飛出,正是呂黃寧所化遁光,從舟中急急離去,阮慈不免有些詫異,正要詢問師兄,呂黃寧卻傳音道了聲,“無事,天時已至,比我想得要早些,我走了,師妹此行保重,莫多和師尊拌嘴?!?/br>
    阮慈也不知他說的天時是什么,又想去問王真人,神念探去,卻覺王真人艙室中一片混沌,只有九霄同心佩的氣息,其余一切都不可感知。心下正是納悶時,額頭突地一片灼熱,仿佛那天眼所在,望見了極遠(yuǎn)處紫精山上,正有一人手捧星辰,照耀而來,心中感應(yīng)驟起,知道這正是恩師本尊在紫精山頂遙望此處,又不禁涌起一陣孺慕思念之情,暗想道,“上回見到恩師時,本尊化身一言不發(fā)便走了,這個師尊和那個師尊似乎是一樣,但又似乎有些不同,他對我一向也不太親近,但這一個特別的不親近?!?/br>
    正尋思著這是為何時,便見到那星光閃爍,一道白光隔著無量空間,照上一氣云帆,舟身頓時一陣輕顫,剎那間仿佛真化作一葉輕帆,被狂風(fēng)吹起,在風(fēng)中翻翻滾滾,只是幾個呼吸間,身周氣運變換,中央洲陸的強(qiáng)盛氣勢消失無蹤,眾人都是生出感應(yīng),察覺到一股莽荒氣息撲面而來,知道自己已被吹出中央洲陸,吹入了迷蹤海深處!

    直至此時,那艙房之中才猶如撥云見日一般,重新現(xiàn)出王真人氣機(jī),九霄同心佩卻已是收起不用,阮慈感應(yīng)之中,宛然可親,又是那熟悉至極的恩師氣機(jī)了。

    第231章 神通之秘

    不論是阮慈也好,其余金丹修士也罷,這都還是他們第一次來到迷蹤海內(nèi),畢竟除卻北冥洲之外,兩大洲陸之間的通行,若非乘坐天舟,否則動輒便是百年,在金丹之前,筑基修士也沒有這樣多的壽元可以浪費。再說瑯?gòu)种芴熳钍晴婌`毓秀之地,便是中央洲陸,其余洲陸窮鄉(xiāng)僻壤,氣運翻卷遠(yuǎn)不如中央洲陸這般激烈,因此中央洲陸的修士,沒有大事也不愿離開此地。此時在舟中雖然依舊閉目端坐,適應(yīng)著一氣云帆那忽而在前、忽而在后,隨風(fēng)翻飛如一片落葉的行駛方式,一邊卻也紛紛放出神念觀察四周,領(lǐng)略著迷蹤海的景色。

    這迷蹤海之所以被這樣稱呼,正是因為其中空間裂縫重重,甚而常有那巨大的黑色深淵,仿若能夠吞噬一切,死氣沉沉地橫在海水中央,兩側(cè)都是極深極濃的黑色海水,猶如兩堵深不見底的高墻,海水也不曾向內(nèi)灌入,那空間裂縫也并未蠕動,便猶如一道傷疤一般橫亙在海水之中,充滿了邪異衰敗的味道。阮慈在神念中觀照了片刻,便不禁趴在舟頭想要細(xì)看,但此時一氣云帆已被吹到了另一個方向,卻是觀望不清了。

    雖然此地空間裂縫甚多,但也并非全無生機(jī),遠(yuǎn)處海水之中,迷迷糊糊亦有不少生靈氣息,其中不乏金丹靈壓,甚至元嬰靈壓也在遠(yuǎn)處一掃而過,只是一氣云帆遁速甚快,才惹起海中生靈注意,便已被吹去另一個方向,倒也未惹來什么爭端。

    這一氣云帆所化小舟,每一次跳躍,必定是飛出上千里,這幾乎是金丹修士感應(yīng)的極限,就好像在水面不斷跳動的石子,每一次翻飛都是一次跳躍,不知不覺,已是過了數(shù)日,速度猶未衰減,阮容對阮慈道,“一氣云帆,說的便是洞天修士,一口靈炁能將此舟吹到青云彼端,我們?nèi)コ虘?yīng)當(dāng)是極快的,小師叔定然是吹出一口剛好讓我們抵達(dá)南鄞洲的靈炁,該如何回來,就不知道了,想來小師叔也自有安排?!?/br>
    阮慈這才知道呂黃寧為什么倉皇離去,他若不走,便要一起被風(fēng)吹走了,卻偏偏進(jìn)不得南鄞洲,豈不是要耽誤了大事?她道,“這般迅捷,也不知還有多久能到南鄞洲。破碎洲陸,說不定是和阿育王境一般,處處都是死寂城池,一副酆都鬼城的模樣?!?/br>
    在這疾速行駛的飛舟上,靈壓和氣勢都在不斷變化,并不適合修煉,這也是眾人修為還算精深,若是換做筑基弟子到此,可能會被不斷變換的方位氣機(jī)擾亂內(nèi)息,甚至吐血受傷。眾人在最初的新鮮期過去之后,大多都在自己艙室內(nèi)閉目養(yǎng)神,這般也能舒服一些,否則那暈頭轉(zhuǎn)向,靈rou不合的感覺可不太好受。只有少許有特殊經(jīng)歷的修士,如阮慈、種十六、阮容等等,方可閑聊解悶,阮慈更是視這遁速如無物,她穿渡虛數(shù)時所承受的眩暈要比此時更強(qiáng)出百倍。

    仲無量倒是可以化作魔氣,避開這擾人感受,但她在那件事之后十分畏懼阮慈,和福滿子一樣,整日都是閉門不出。阮容道,“此去南鄞洲,也不知會遭遇什么險境,你可要小心些,此女師尊因你而死,看來她心中芥蒂頗深,若是有機(jī)會,難保不會借機(jī)害你?!?/br>
    仲無量之師正是解身令主,但魔門師徒之間,有沒有真情誼也不好說,阮慈道,“若她當(dāng)真把師父放在心上,在大玉修士之前,便該保著我才對。不過我自然是會小心的,jiejie也該小心些,你究竟只是金丹初期,身邊不過兩件仿制法寶,若是有事,你優(yōu)先自保,卻不必管我。”

    阮容柔聲道,“我怎可能不管你呢?”

    見阮慈還要說話,她便將阮慈垂落腮邊的一絲碎發(fā)抿回耳后,滿面笑意,阮慈嘆了口氣,將頭靠在jiejie肩上,倚著她坐了一會。兩姊妹一道觀望著身前那一息一變的景色,此時阮慈已是碧玉年華,雙姝并坐,一如牡丹國色,明艷溫婉,一如清蓮臨水,超凡脫俗,竟是難分高下,偏又是惺惺相惜、溫情脈脈,說不盡的賞心悅目。卻偏偏種十六并不懂欣賞,從空中現(xiàn)身,先是冷哼了聲,瞪了阮容一眼,這才譏誚地對阮慈說道,“你這劍使,感應(yīng)法我看修得也不怎么樣,難道竟未感受到心中的警兆么?”

    阮慈身處王真人羽翼之下,的確較之前更為放松,但感應(yīng)法一旦修成,天然運轉(zhuǎn),她此前也沒有刻意運法,有大事自然心血來潮。聽種十六這樣一說,先是一怔,方才回嘴道,“話也不是這樣說的,或許是那危險對你有害,對我卻是無妨,所以我才沒有感應(yīng)呢?”

    她嘴上是不輸人的,硬要回了一句,方才閉目感應(yīng),不顧周身不斷變換的環(huán)境,順著舟內(nèi)的因果網(wǎng)絡(luò)往前蔓延神念,果然感應(yīng)到一股強(qiáng)大氣息隱隱出現(xiàn)在遠(yuǎn)處,但卻相當(dāng)模糊,仿佛還未真正落定。這也說明此時若做出應(yīng)對,應(yīng)當(dāng)還能避過。

    此舟雖有洞天靈炁吹拂,但舟中眾人卻都是金丹修為,那強(qiáng)大氣息威懾感至少在元嬰后期,也難怪種十六特意出面,連阮容都不躲避了。阮慈道,“你且稍待,我去問問師尊?!?/br>
    她也是有心成全,身形一閃,便從甲板掠入船艙,穿過重重禁制,落到王真人艙室之前,舉手欲要敲門,到了空中又變做一推,走入艙房中問道,“恩師,你可曾感應(yīng)到了那大海獸?”

    她自上船以來,便不曾見過王真人,之前是王真人閉門不見,出海后卻是因為沒有尋到什么借口,分明很好奇王真人的變化,但卻不愿來問,在她心里,王真人之前便算是冷落了她,非得要主動前來示好才能讓她消氣。如今也是有了事由,之前那股勁兒也過去了,方才主動前來,但心中仍有一絲不快,是以語氣便較為冷硬,開門見山,并不肯對王真人噓寒問暖。

    王真人待她從來都是一般,阮慈這里忽喜忽怒,也不過是換得他唇邊一絲笑意而已,如今也仿佛不知阮慈心中所想一般,淡然道,“這是南鄞洲洲界附近生長的一只海怪,南鄞洲破碎之后,它流離失所,日前流浪到此,感應(yīng)到中央洲陸的氣息,自然要前來難上一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