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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借劍在線閱讀 - 借劍 第22節(jié)

借劍 第22節(jié)

    她一面說,一面自喉嚨里發(fā)出咕嚕聲,說話聲含含糊糊的,琳姬不禁莞爾,也道,“中央洲地大物博,藏珍蘊(yùn)寶,更有許多上古遺跡,甚至是舊日宇宙的殘墟,尋常修士能托生在中央洲,就要比其余大洲的修士多了幾分際遇,但此地兇險,也倍于他地。若是功行不到,還當(dāng)謹(jǐn)言慎行,否則便如剛才那修士一般,他自己糊涂出來,糊涂死了,若是在別的大洲,怕是門中還要震怒悲慟,處罰同行師兄,但在我們中央洲,大家卻都視若等閑,不會有一絲惋惜。”

    果然,窗外那些修士之中,只有一二人面現(xiàn)悲色,反身飛走,其余人見大魚游得遠(yuǎn)了,便重又回來捕魚,只是行動中明顯比之前小心了許多,距離海面更遠(yuǎn),也時不時留意水柱動靜,免得又有大魚借水柱之力,游到空中捕食他們。

    雖然初到貴地,只見到中央洲一處奇景,但此事對阮慈頗有觸動,令她品味到中央洲陸的不同,聞弦歌而知雅意,更是處處小心,再不起出門探看的念頭,只是和王盼盼在小峰里閑談些中央洲的逸事。

    巨龜在此地就食三日,終是吃得飽了,待它住嘴那一刻,整片櫻濃翠稀海,緋色都被吃得淺了幾分,卻不再是櫻濃翠稀,而是翠色漸濃。

    巨龜昂天嘶鳴了幾聲,修士們俱都飛回長卷之中,巨龜卻并不就走,而是翹起尾巴,只聽得嘩啦啦一陣大響,空中下起一場暴雨,更有諸多污物夾雜落下,這一場雨又下了半日,巨龜這才沒入云層,只可憐這櫻濃翠稀海,已成了黃泥湯子,卻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復(fù)舊觀了。

    自櫻濃翠稀海開始,巨龜兩三日便要停上一停,只可惜多在云海之上,無甚可看,但每一停都有不少修士離船而去,寶芝行的貨郎更是每到一地便成隊出去販貨,如此又過了一個月,這一日琳姬來為阮慈收拾行囊,又將王盼盼請到玉籃之中,小心地端著,笑道,“慈小姐稍耐幾日,入門之后,我自將盼盼給你送回來。”

    阮慈來時,琳姬也將王盼盼抱走,想來自有考慮,她半點也不為這只貓擔(dān)心,聞言點頭應(yīng)了,挽上行囊,由琳姬帶著,送往低輩弟子之中,由周晏清帶著,飛出長卷,又上了一艘大船。

    這艘船看來和周晏清所捧的小船相似,但卻要大了無數(shù)倍,眾弟子無不好奇打量,有人側(cè)頭對領(lǐng)頭那阮氏女笑道,“師姐,這便是你乘過的一氣云帆罷?”

    阮氏女依舊面籠白紗,秋水一般的眼眸在諸多師兄妹身上一掠而過,聞言也只是輕輕點頭。有幾個生性活潑的小弟子還要再行攀談,周晏清轉(zhuǎn)頭道,“噤聲?!?/br>
    眾人頓時不敢再說,垂頭依儀軌站定,隨鐘磬之聲或?;蛑?,上清門仙緣難得,誰也不敢造次,這批弟子中也不乏南株洲顯貴之后,但到了中央洲,一切無從談起,他們外洲遠(yuǎn)來,要比本地弟子更加小心。

    陳均在南株洲時,氣派已隱隱超出眾人,如今回到中央洲,更是風(fēng)光無限,眾人上了一氣云帆,那天舟也并不遠(yuǎn)離,而是在云中遨游,相送了數(shù)百里,猶不離去,阮慈心中很是好奇,剛想著‘天舟若一直不走,我們何必從長卷中出來’,便見到不遠(yuǎn)處兩條彩船相候,俱是金帆玉骨、寶光燦燦。

    見到一氣云帆前來,兩艘彩船上傳出瑟響,陳均高踞船頭,擊磬相和,只見祥云彩霞自船尾飄出,美姬伎樂飄拂舷側(cè),那巨龜也轟鳴不已,彩船舟頭,兩名真人起身唱喏,“迎候故人回鄉(xiāng)。”

    陳均受之不疑,僅僅微微抬手,一氣云帆往前駛?cè)?,彩船附尾前行,行得一段路,自云海中又有?shù)只浮舟飛來,俱是裝扮富麗,只不能和彩船相比,攜了伎樂在遠(yuǎn)處歌舞,簇?fù)砭摭斍靶?,周晏清道,“這是上清門麾下茂宗,前來助興?!?/br>
    天下盛宗,竟是奢靡如此,僅僅一個元嬰弟子回鄉(xiāng),便要如此迎候?眾弟子心中難免生疑,只是初來乍到,眼看上清門規(guī)矩嚴(yán)厲,也未敢細(xì)問,各自在甲板上肅立。

    又行數(shù)百里,不斷有茂宗船只,各執(zhí)旗號飛上云海,上清門彩船每隔三千里便有一對,行到數(shù)萬里時,一氣云帆之后算上本宗、下宗,乃至依附茂宗,已有數(shù)百船只跟從,那祥云遠(yuǎn)遠(yuǎn)曳出千里,將半邊天染得通紅。阮慈身邊一個小姑娘再忍不住,回頭對她說道,“我在南株洲,便是元嬰大典也未嘗見過這般的氣派……”

    話音未落,周晏清一眼瞥來,她忙正容危立,過了一會,才對阮慈偷偷吐吐舌頭,阮慈心想,“這女孩兒一定也是南株洲高門之后,如我這般的凡人,又哪里知道元嬰大典該是怎生的氣派。”

    正尋思間,只見眼前驟然一空,原本鋪蓋天地的云海在前方猛地斷絕,猶如遇到懸崖一般垂掛下去,和遠(yuǎn)方云瀑圍成一處浮空深潭,這深潭水做玄色,無邊無際,占據(jù)一方青空,中有浮島延綿,引出九條水道往遠(yuǎn)方徐徐升去。一氣云帆駛?cè)胫醒胨溃蚀?、雜船各自分道左右景從,千舟緩渡,逐漸升上云端更高之處,只見前方一座白玉山門,高大巍峨,只在極遠(yuǎn)處可以仰視,駛到近前,便只能看見那寬如城墻般的門柱。

    一氣云帆在山門前的碼頭緩緩?fù)qv,眾從舟也停了下來,巨龜一聲吟哦,升上高天,山門后隱隱有仙樂相迎,舟中伎樂鼓琴鼓瑟、綿綿應(yīng)和,陳均袍袖一卷,將一行人等裹入祥云,從舟中飄拂而起,飛過山門。阮慈只覺得眼前一亮,只見前方目光所及之處,群山連綿、奇峰雄俊,層疊簇?fù)?,亭臺樓閣、仙禽異獸在山中若隱若現(xiàn),自這白玉山門有一條大道延展而出,還有八座山門次第向上,連綴八座奇峰,此時山門次第而開,八座奇峰之上,各有異象彌漫,或是彩鳳飛舞、或是旭日初升、或是靈雨潺潺、或是香霧裊裊,直到第九扇山門之后,乃是一座擎天高峰,猶如巨柱,山門后臺階連綴,直到柱頂,隱約可見一個道袍人影,手中持香,卻是小如米粒,距離之迢遠(yuǎn),便是運(yùn)足了目力也不能看得更清了。

    此時樂聲更響,陳均面色肅然,將眾弟子引領(lǐng)前行,身后諸修遙遙相隨,頭頂巨龜在高空中游曳低鳴,每過一座山門,還有諸多上清門修士匯入身后,行到第八座山門之前,便即止住,大禮下拜,慨然道,“掌門真人在上,劣徒陳均,幸不辱命,將氣運(yùn)重寶,攜歸山門?!?/br>
    山頂遠(yuǎn)處,道袍人影微一抬手,執(zhí)香上舉,陳均回首喝道,“掌門持香,爾等還不拜入山門!”

    眾弟子早隨他大禮參拜,此時得了點醒,慌忙喊道,“愚弟子阮容。”

    “愚弟子林嫻恩?!?/br>
    “愚弟子張謀——”

    “承蒙掌門不棄,三生有幸,今日拜入上清門!”

    只見香煙渺渺,向山下飄來,似受氣機(jī)牽引,在空中舒展變化,香氣氤氳間,化作一柄秋水長劍,于眾人頭頂一個盤旋,又飛也似的往回射去,釘入峰頂,搖曳不休,掌門袍袖飄飛,轉(zhuǎn)身執(zhí)香三拜,將道香插入爐中,陳均大聲喊道,“恭賀掌門,三千年后,氣運(yùn)重寶,重歸山門。”

    眾修盡管早有猜測,至此仍不禁暗中心驚,只聽得一聲脆響,像是群星震顫,空中一張大圖緩緩張開,其上正是瑯?gòu)种芴熘揸懶菆D,只見中央洲中部,三座擎天巨柱各承一方,西南方這巨柱之上,亮起一柄長劍,穿釘在柱身之中,不再如南株洲一般橫陳,此正為東華劍被道香激發(fā),鎮(zhèn)定氣運(yùn),天星感應(yīng)。從今日起,瑯?gòu)种芴旆彩枪┓钐煨菍殘D之處,無不知曉,上清門失劍三千年后,終是從南株洲瞞過所有盛宗,將這宗門重寶取回!

    眾修不由齊聲大呼,“恭賀掌門,三千年后,氣運(yùn)重寶,重歸山門!”

    “賀我洲陸,重得至寶,鎮(zhèn)定氣數(shù)!”

    “三千年后,氣運(yùn)重寶,重歸山門!”

    云端傳來雷響,乃是天舟鳴叫不止,阮慈身后,諸多茂宗修士已是鼓瑟吹簫,仙姬力士在空中飛舞,灑下香花靈藥,上清門眾修亦是喜形于色,眾人的眼神,一時不由都落在了新弟子之首,那白紗覆面的阮氏女身上。阮慈立于人群之中,游目四顧,也不知是何滋味,偶然向天柱峰頂投去一眼,卻見掌門似乎也正俯首望向此處,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了一瞬,便即各自轉(zhuǎn)開。

    阮慈環(huán)顧四周,又看了一眼阮容的背影,驀地輕嘆一口氣。

    盡管由少至長,她總是乏人依靠,但不知為何,在這周天至高的盛門之內(nèi),在這匪夷所思的仙景之中,在這萬年一見的盛典、這數(shù)千人極致的喜樂之中,凡人阮慈卻毫無喜悅,反而生平第一次,感到一股蝕骨的孤獨。

    第36章 紫虛洞照

    東華劍重歸山門,如此盛事,上清門自然大排筵席,諸多茂宗修士湊在一處,亦少不得爭奇斗艷,各舉法寶、門人斗法角力,以為助興。不過這些事和南株洲新入門弟子關(guān)系不大,這些小弟子修為低微,有些更還未開脈,這些能為上清門座上賓的修士,至少也是金丹修為,若非東華劍,雙方數(shù)百年內(nèi)等閑也不會有什么交集。

    阮氏女既然是東華劍使,早被掌門遣人接走,陳均亦前去天柱峰復(fù)命,南株洲眾弟子還未寒暄閑談,便被各自分開帶走,眾人也不知是憑了什么接人,這上清門門規(guī)森嚴(yán),便是跳脫如周晏清、徐少微那般的金丹真人,回到山門也是神色肅穆,絲毫不敢行差踏錯,這幫小弟子又何敢多問?只可惜他們從南株洲一路到此,心中也想著這幾個同鄉(xiāng)很該多結(jié)納一番,將來以為臂助,彼此卻連姓名都沒有機(jī)會詢問,便被各自師長領(lǐng)走,飛往各峰去了。

    “中央洲擎天三柱,各領(lǐng)九國,紫精山高居云端,云下便是凡人國度?!?/br>
    來接阮慈的是一位綠衫女仙,修為大約不高,性子倒很是和藹,一路為阮慈說些山門中的小事,“你們剛才經(jīng)過的那座浮空大澤,氣連南海,名叫三素澤,也是極好的仙人道場,平日里云煙籠罩,除非貴客,否則那九龍水道等閑不開,我們出入山門,都從云頭走,不過護(hù)山大陣轉(zhuǎn)動不休,生門沒非經(jīng)卜算不易尋找,要出門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br>
    阮慈回首望去,果然見到那九座山門漸漸被濃霧遮起,這紫精山極為雄偉壯闊,一樣是浮空而筑,壇城比起來便猶如孩童玩具,她要再找女仙所說的云頭出口,卻是一時不知該往哪里看去,游目茫然,只得自嘲道,“不用找什么生門,若不是jiejie帶著,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迷路了。”

    女仙咯咯笑道,“你這孩子,嘴可真甜,見了人就叫jiejie,你可知道我今年多少歲了?”

    阮慈心想,“從前在宋國的時候,那些珠翠貴婦總喜歡被叫得年輕些,如今在仙人宗門,大家反倒喜歡夸耀年齡,看來這仙凡之間、遠(yuǎn)隔重洋,人事上還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日后要仔細(xì)留心。”

    她自幼身份尷尬,早見識過人情冷暖,又在壇城傭工數(shù)載,也算練達(dá),此時有意結(jié)交,不過幾句話便把這女仙哄得和她親近起來,這女仙名喚綠綺,因此喜著綠衣,便出身在上清門凡人九國之中,這九國處在紫精山下方,年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處處靈氣盎然,凡人生在其中,無不是益壽延年、耳聰目明,上清門許多弟子,都是自九國選拔,便是這附近的茂宗,也多是愿來九國充實門庭。

    也有許多有福緣的孩子,雖然未被收徒,但也被上清門收來做了仙姬力士,綠綺便是其中之一,她原是兩百年前上清門一位長老的捧盞侍女,為人機(jī)靈,得主人寵愛,賜下仙丹,助她修行破境,如今已是筑基修為,也在宗門中領(lǐng)了個職司做著,不過和阮慈這般正經(jīng)被收入門庭的弟子,終究仍有云泥之別,是以雖然修為遠(yuǎn)遠(yuǎn)勝過阮慈,但依舊對她客氣異常,更是多加指點,將上清門中許多講究都說給她聽。

    原來上清門收徒,也和世上絕大多數(shù)宗門一樣,普通弟子被收入門中,都要先做外門弟子,便是有師長看好了,也得等自身積累功行,晉入內(nèi)門之后,再正式拜師。內(nèi)門弟子之中,還有些會被收為入室弟子,在入室弟子之中,又會排出座次,如此一步一步,就如同凡間文臣武將晉升一般,卻是并無甚么門中閑散弟子修為突飛猛進(jìn)的事情。

    這些事情,王盼盼之前已是和阮慈粗略說過,綠綺說得則更仔細(xì)些,要知道修道人自開脈伊始,修為便不是平白修得,每一步往前都要花費海量寶材,每一步修行又有種種疑難,一個不慎,說不準(zhǔn)就走火入魔,前功盡棄,又或是不知不覺間,已是削減了自己將來能夠達(dá)到的上限。

    若是要成就洞天,那么從煉氣期起,又要有上乘功法,又要有名師指教,又要有寶材滋養(yǎng),真是處處都怠慢不得。外門弟子無師長教導(dǎo),只憑幾個執(zhí)事仙師,如何能照看得周全?是以上清門內(nèi),這些外門弟子大多數(shù)都會被閱看,若是得了師長寵愛,被記下名來,那么平日里自然多加照顧,只等著筑基之后,出門游歷,建功立業(yè)歸來,再正式收錄門下,從此服侍師長左右。因此南株洲這些弟子,多數(shù)都被送去了當(dāng)日收下他們的修士身邊聆聽教誨,如無意外,筑基成功之后,便是拜入這些修士門下,有了師承。

    “這也就是我們上清門,門人弟子,個個都是良材美質(zhì),舍了哪一個都不好,方才只能如此行事。那些茂宗便不是這般,我聽玄郎君他們談起,茂宗弟子之中,真正資質(zhì)極好,有望成就洞天的,一代也只有一兩個,自然是傾盡了呵護(hù),自小便靜心教養(yǎng),倒不像我們上清門,說出去也是家大業(yè)大,其實孩兒都是粗養(yǎng),還有不少半路夭折的?!?/br>
    中央洲的確民風(fēng)不同,這綠綺笑口常開,瞧著極是和善,但說到生死卻也是嬉笑自如,一點不當(dāng)回事。阮容也正慢慢地習(xí)慣中央洲的民風(fēng),聞言笑道,“難道我們門中收的每個弟子,都有成就洞天的潛質(zhì)不成?”

    綠綺揚(yáng)眉道,“這是自然,若非如此,又怎配被收列門庭?瑯?gòu)种芴焓雷诓伙@,我們盛宗便是一等一的好宗門,能被上清門看中的弟子,哪一個沒有自己的故事?又有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萬里挑一?”

    她指著阮慈笑道,“就比如你,這一身千錘百煉,毫無瑕疵,還沒開脈修行,便已是‘無漏金身’,談吐也是有物,凡人身份,同仙人交際坦然自若,根基稟賦如此之厚,想來也定是南株洲豪門望族之后,想是父母對你期望甚高,這才不讓你貿(mào)然開脈,要送到上清門來修行最上等的功法。平日里,你怕是沒少聽說,如你這般的天才舉世難尋,可到了門中,你隨意問去,我敢擔(dān)保,竟沒有一個師兄妹是不如你的?!?/br>
    阮慈聽著,只是微笑,轉(zhuǎn)開話頭問道,“若是如此潛質(zhì),卻又怎么不百般呵護(hù),竟讓讓弟子半路夭折呢?”

    “這便無法了。”綠綺顯然極以上清門為傲,剛剛吹噓得興起,聽了阮慈這一問,卻又不由嘆了口氣,“修仙之路,千難萬險,可以成就洞天,和真正成就洞天之間,那可真正差得遠(yuǎn)了。資質(zhì)只是第一步而已,第二步便是時運(yùn),有了資質(zhì),還要有時運(yùn)才能拜入高門,便就說我,稟賦原也不差,只可惜那數(shù)十年門內(nèi)沒有收徒,茂宗也未來拜訪,最終只能尋個路子,進(jìn)門中做個侍女。若是個有天賦的孩子,被恩宗、平宗收去,那才是被耽擱了,甚至還不如做個凡人,凡人還能轉(zhuǎn)上一世,再撞撞運(yùn)氣,若是修道開脈,掠奪靈氣,那便是再沒有回頭路,今生壽盡,便是煙消云散,再也沒有來生了。”

    她頗有幾分唏噓,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旋又振作起來,笑道,“但話也不能這么說,便是再轉(zhuǎn)一世,也未必是好,再說記憶全無,我也不再是我了。倒不如此生安享長壽仙福,怎么也比小宗修士要強(qiáng)得多了?!?/br>
    拜入高門,這也只是第二步而已,上清門每每收徒,都有數(shù)百人進(jìn)門,個個稟賦不凡,但內(nèi)門弟子卻是有數(shù),入室弟子更是有數(shù)。待到金丹、元嬰期,金丹煉炁還神、元嬰煉神還法,這一炁一神只在有無之間,光是淬煉炁神,便要花費海量寶材、占據(jù)造化靈眼,如無師長扶持,師門看重,永無希望攀上洞天,至于到了洞天境內(nèi),怎么煉法還道,又需要宗門怎樣的幫助,那便不是綠綺所能得知的了。

    阮慈聽綠綺一一說來,心中暗道,“難怪盼盼和我說,入室弟子的座次,不能只看修為那般簡單。只看這綠綺jiejie,一番話里提到了多少次師長扶持,師門看重,這些都是怎樣來的?怕是真和修為稟賦沒什么關(guān)系,只憑權(quán)術(shù)二字罷了。還有那所謂的海量寶材,除了師門給的,怕也要自己籌措,難怪中央洲修士爭斗頻頻,有資質(zhì)的人太多了,再多的寶材也都嫌少?!?/br>
    “還有那凡人九國,就在紫精山下方,上清門代代從中選取良材,久而久之,定然影響九國格局,九國又可反過來向門中輸送綠綺jiejie這般的仙姬力士,雖然資質(zhì)有限,永遠(yuǎn)無望洞天,不能被收作弟子,但也能享用些靈丹妙藥,邁入修行道途,可以被上清門弟子引為臂助。盼盼說,上清門七十二峰、一百六十八處下院,四五個別院洞天,如今還要算上凡人九國,一個門派,幾乎要抵上小半個南株洲這般復(fù)雜?!?/br>
    她此時才知道為什么中央洲的盛宗弟子,對南株洲總有幾分輕視,雙方差距的確極大。阮慈又聽綠綺和她說些外門弟子開府居住、聽道修行的事情,待綠綺說得盡興,才笑道,“綠綺jiejie,當(dāng)日賜你仙丹的長老,不知是門內(nèi)第幾峰呢?”

    綠綺嘻地一笑,壓低聲音,附耳道,“便是帶你回來的均郎君和清郎君的師父,長耀寶光天秋真人?!?/br>
    原來是洞天真人座下仙姬,阮慈這才恍然,忙舉手告罪,“原來還有這般淵源,怪道jiejie處處照顧?!?/br>
    綠綺噓了一聲,輕笑道,“既然已在宗門司職,從前的事,莫再提起,不過一介小小執(zhí)事而已?!?/br>
    她說是這樣說,但阮慈肯定不會當(dāng)真,綠綺也不怎么把這場面話當(dāng)回事,挽著她的手臂又說起琳姬,“我剛到寶光洞天時,受琳姬jiejie不少照顧,這次從南株洲帶回來的小弟子,她最是歡喜你,向我?guī)追?,我便索性親自把你送來——你呀,也別太藏拙了,雖然門內(nèi)弟子都是良材美質(zhì),但能得掌門召見,你這孩子必有來歷,在門內(nèi)有什么事兒,只管來問我,沒準(zhǔn)將來綠綺jiejie還要靠你照拂呢?!?/br>
    說著,便要和阮慈通個名姓,阮慈因問道,“綠綺jiejie,我看中央洲高修,多數(shù)互相稱個單字,這是本地的習(xí)慣么?”

    綠綺微微一怔,旋又笑道,“是了,南株洲好像沒什么魔門大宗,是以你不知道,這修士的本名不輕易告訴別人的,中央洲修士開脈之后,要學(xué)的第一咒便是凈口靈咒,護(hù)持本名。是我忘了,你還未開脈,家里怕也不像是我們本地豪門,早為你設(shè)過靈咒,這段時日,你可不要和別人通姓道名,否則恐有不測。”

    正說著,二人已穿過云霧,踏過玉橋,到了一處闊朗亭臺跟前,綠綺笑道,“這是掌門一脈日常會客的七星小筑,此地靈氣極為豐盛,我借慈小姐光,領(lǐng)略一二,可抵幾日苦修,慈小姐快進(jìn)去罷,過幾天我自來看你?!?/br>
    阮慈平日是不開眼識的,此時被綠綺提醒,方才用心看去,果見此地靈氣蒸騰,甚至凝為荷間細(xì)露,不禁也是暗暗贊嘆,拾階叩門而入,卻并非原本想的是個庭院,而是長道漫漫、風(fēng)雷隱隱,別有天地,要比從外頭所見闊大了許多。

    長道無人,阮慈信步行去,卻怎么也走不到盡頭,她也不知到底是有人又要考校她的心志,還是這長道本就蘊(yùn)藏了什么妙法在內(nèi),橫豎她如今可以數(shù)日不眠不休,體力也是用之不竭,便悠閑走著,走了數(shù)個時辰,方才見到玉道盡頭隱隱有光,兩個小童在遠(yuǎn)處迎候,將她帶到一座大殿之前,殿前設(shè)了蒲團(tuán),兩個小童給她送來三炷清香,便又退到一邊。

    阮慈在天舟上也看過典籍,知道上清門的規(guī)矩,雙手持香,心念一動,那香頭無火自燃,阮慈便持香跪了下去,沖大殿拜了九拜,垂頭舉著清香,只等殿中叫起。

    她已知道大約掌門有意要將她稱量一番,此時心無雜念,殿中寂然久久,阮慈也并不惱怒,只是平靜跪候,也不知過了多久,香灰嗦嗦,全都落在膝前,殿中方傳來一聲‘進(jìn)來吧’。

    阮慈走進(jìn)殿內(nèi),又拜了一拜,仰首望去,只見掌門端坐于一朵墨玉蓮花之中,身穿道袍,手持一柄青色拂塵,搭在臂彎之中,只能隱隱看到長相,乃是個清俊少年,思及王盼盼說過‘大多數(shù)修士筑基之后便不再衰老’,便知道他筑基極早,是以不論度過多少年月,都還是少年人的模樣。

    掌門亦垂首望她,兩人眼神相觸,掌門無喜無怒,將拂塵一揮,阮慈只覺得頭頂發(fā)簪搖搖欲動,似乎要往外飛出,連忙持心穩(wěn)住,和那牽動之力相抗。

    發(fā)簪搖動了一會兒,終是抵不過她的心意,重又穩(wěn)固下來,掌門微微頷首,問道,“你叫什么?”

    “弟子阮慈,見過掌門。”

    自阮慈拜入上清門以來,眾長輩對她都頗為不錯,陳均雖然接觸甚少,但靈獸rou脯、寶藥涼糕,卻是從未斷過投喂,琳姬、綠綺,還有那無名老丈,不是給她送這個,就是引她看那個,總是親切溫和,但掌門卻不假辭色、頗多怠慢,似乎對她很是不喜,阮慈說了名諱,寶座上又是一片寂然,如此反復(fù)再三,她心中不禁頗為納罕,不過耐性還有,掌門不說話,她便也陪著干耗,橫豎掌門的時間總是要比她寶貴許多,阮慈是絕對不虧的。

    過了半炷香時分,掌門拂塵一動,那兩名童子過來將阮慈扶出大殿,阮慈行到門口,忽然生出感應(yīng),不由回頭望了寶座一眼,卻見掌門也正望著她的背影,這一眼事發(fā)突然,雙方都似乎有些不備,掌門眼中的探究,被阮慈看個正著,阮慈心中倒也并不得意,先自省這一眼是否忘形,又回頭匆匆地隨著童子出去了。

    殿中一時寂然無聲,過了一會,掌門拂塵一揮,陳均身形,在一側(cè)浮現(xiàn),對掌門說道,“師叔,不料劍使得劍不到十年,便將青劍煉化至此,阮氏二女,都頗為可觀?!?/br>
    掌門神色要比剛才暖和了許多,啟唇道,“此信不假?她真用幾個月便煉化了青劍?”

    “確是如此,不敢欺瞞。”陳均道,“不過弟子也實在沒有想到,她還未曾開脈,便已能駕馭青劍,敵住師叔的御劍訣,如此看來,此女筑基之后,已有了行走洲陸的資格?!?/br>
    掌門點頭道,“謝徒所挑之人,的確不是凡輩。青劍極是愛她,聯(lián)系如此牢固,有二分是她天資過人,還有八分是青劍鐘愛。”

    他是上清門之首,眼力自然較陳均高遠(yuǎn)良多,只是上清門人都叫謝燕還謝孽,掌門卻猶以‘徒’稱之,陳均垂下頭去,不敢接話。掌門看他一眼,又道,“你冷眼看她如何?”

    這一問,竟和陳均對琳姬之問一模一樣,陳均心頭一跳,當(dāng)著掌門的面,不敢妄加猜度,急忙將自己對阮慈的看法毫無保留地轉(zhuǎn)述出來,“……此女外柔內(nèi)剛,又有一股狠勁,為常人不及,按弟子看,對她宜寬勿嚴(yán),更不好打磨太過,否則恐生不諧?!?/br>
    掌門點頭道,“不錯,她天生機(jī)靈,感應(yīng)極強(qiáng),卻又極能自持,我觀她對那綠綺,不卑不亢,入得殿中,不慌不忙,似乎一應(yīng)冷暖,俱不在她意中,乃是寬和闊朗、光風(fēng)霽月,可終究心緒尚淺,我雖資質(zhì)有限,未修感應(yīng)功法,但此女臨走這一眼,終究被我看破真情,卻是鷹視狼顧,對我這掌門,也有睥睨稱量之意,原來,連我也不在她的眼中?!?/br>
    如掌門這般修為的高人,俱都可相面觀氣,甚至能斷人一生際遇,雖然只是一眼,但以足夠看出許多。陳均不譏掌門以小見大,也不因此看輕阮慈城府,要知道雙方修為差距如此之大,尋常凡夫俗子見了掌門,只怕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便要軟倒在地,阮慈始終能夠掩藏心中思緒,只在這一眼中偶然露出真我,已足夠配得上掌門那‘極能自持’的評語。他不由說道,“昔年那位……”

    謝師姐是叫不得的了,當(dāng)著掌門的面,也不好叫謝孽。掌門卻是知道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說道,“許多剛?cè)腴T的弟子,在我殿中,都是心生畏懼,更有些弟子,已是元嬰修為,仍視我這小筑如龍?zhí)痘ue,我還記得謝徒剛?cè)腴T時的樣子,也如今日的阮慈一般悠然自得,只是要比阮慈多了幾分好奇,少了些許稱量?!?/br>
    他說元嬰弟子,在他面前也放不開,這話是刺了陳均一下,陳均默然消受,又有意道,“一個凡人,也來稱量洞天老祖?到底年幼得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是在試探掌門心意,掌門卻又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搖頭道,“不必這么說,上清門還無甚好處給她,便是道祖當(dāng)面,又和她有何關(guān)系?東華劍使,素來矯矯不群、秉性各異,她也不是最狂妄的一個?!?/br>
    不知想起什么,他笑容逐漸隱去,面容轉(zhuǎn)為冷寂,閉目道,“把她送往紫虛洞照天?!?/br>
    陳均不由大驚,一時間難以揣摩掌門用意,停了一瞬,方才應(yīng)道,“弟子領(lǐng)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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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阮慈來說,去往甚么洞天,卻也沒什么分別,橫豎都是生地,她跪坐在陳均后方,左顧右盼,貪看沿途美景,倒是陳均一路若有所思,待到前方一座孤峰逐漸近了,方才緩下遁光,對阮慈說道,“你此去紫虛洞照天,要小心些?!?/br>
    阮慈被他收入均平府三年多,和陳均直接對話也不超過十句,陳均回避之意,她是清楚的,如今陳均居然主動叮嚀,她也不禁有幾分詫異,“有請真人示下?!?/br>
    陳均道,“紫虛洞照天是王真人所辟洞天,這位真人位份尊崇,乃是掌門師弟,然而……也與掌門真人曾有幾分齟齬,昔年謝孽作亂,蠱惑裹挾王真人膝下數(shù)名弟子出走,王真人對此耿耿于懷,雖然她已破天而走,永遠(yuǎn)不會再回來瑯?gòu)种芴?,你和她也不過是匆匆一面,但你終究是她揀選的劍使,只怕王真人對你會有些成見?!?/br>
    掌門竟然將她送到這么一個真人膝下,阮慈也覺費解,正待詳加請教,陳均卻不愿再說,只道,“你那貓先養(yǎng)在我這里,時機(jī)合適時,再讓琳姬抱來還你?!?/br>
    說罷,將她送到洞天入口,又和執(zhí)事交談一番,便自辭去。

    紫虛洞照天景致如何,阮慈心事重重也顧不得觀賞,那執(zhí)事倒是十分痛快,很快將她帶入一間靜室,請她稍候片刻,又奉上香茶小點,雖然客氣疏遠(yuǎn),但要比七星小筑殷勤了不知幾倍,過了半個時辰,便前來相請,說道,“主君修行已畢,請小姐前去相見?!?/br>
    如他這般家下執(zhí)事,多數(shù)都喚主人為郎君、小姐等等,按阮慈所見,大概洞天真人的執(zhí)事是能喚一聲主君的,她在心中暗暗好奇,也不知洞天真人若是女身,執(zhí)事會如何稱呼,舉步隨執(zhí)事穿過一條滿是珊瑚美玉的甬道,走進(jìn)一處上房,先是垂頭行禮,王真人‘嗯’了一聲,阮慈便抬起頭來,打量自己將來的師父。

    這一看,卻是花容失色,這一驚非同小可。

    這王真人,竟和謝燕還男身生得一模一樣,舉杯飲茶的樣子,活脫脫便是又一個謝燕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