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圖什么

    馬田山看著摔倒在地的程思哈哈大笑，明寒煙聲音中帶著泣音：“程思……”

    但是下一秒她就感受到程思在解她腳上的皮線。

    “我還以為你骨頭有多硬呢?！倍∥鋵χ趟监土艘宦?，眼神放在修車行里面，“馬哥我們要這修車行干嘛，把這里面值錢的東西帶走不就行了?！?/br>
    馬田山擺擺手：“不急。”

    他現(xiàn)在的心思不在修車行上，而是蹲在明寒煙的面前，用手挑起明寒煙的下巴，剛剛慌張的少女似乎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

    馬田山看的嘖嘖稱奇，她越是這樣，他越覺得心癢癢。

    “雖然這些天在外面，但是馬哥我還是想著你的，怎么樣，愿意跟著馬哥嗎？”

    腳上的皮線已經(jīng)開始松動，明寒煙垂著頭，似乎不情不愿的道：“現(xiàn)在還有我選擇的機會嗎？我只有一個要求，等會……能不能讓外面那些人走遠點?！?/br>
    她已經(jīng)料到之后會發(fā)生什么，說那些話的時候臉頰上彌漫著淡淡的粉色，馬田山看著一陣意動，立馬答應了。

    丁武最瞧不上馬田山這幅急色樣，但是他也不會反駁他，反正現(xiàn)在程思也暈了，丁武就帶著兄弟們遠離了這里。

    腳上的皮線徹底解開了，明寒煙感受到程思輕輕在她腿上畫了個ok，她抬起頭對著馬田山笑著道：“里面有個小房間，能不能抱我過去?！?/br>
    馬田山?jīng)]有絲毫猶豫的靠近明寒煙，然后明寒煙猛地屈膝，發(fā)狠的頂上男人脆弱的地方。

    馬田山完全沒想到明寒煙的腿能動，毫無防備被頂個正著，發(fā)出痛苦的哀嚎。

    程思已經(jīng)解開明寒煙手上的皮線，他看了看馬田山，明寒煙還以為他要說什么，結果他轉身又踹了馬田山兩下，他的眉間是明寒煙從來沒有見過的狠戾。

    外面的人已經(jīng)聽到馬田山痛苦的叫聲，紛紛朝著這邊跑過來。

    程思拽起明寒煙的手，就帶著她往外面跑去。

    身后是丁武的怒吼，前方是柔和的月，程思帶著明寒煙在各種巷子里穿梭。

    丁武氣極了，程思熟悉這片地方，他丁武照樣熟悉，帶著身后的小弟一起追逐著。

    明寒煙累的喘不上氣，腳步逐漸緩慢下來，程思牽著她的手很緊，力氣也很大，她感覺自己是在被他拖著跑。

    “我……我跑不動了?！泵骱疅熗刈Я艘幌拢瑓s反被程思拽到懷里。

    男人有雙清俊的鳳眼，此刻帶著冰山般的嘲弄：“大小姐這就跑不動了？”

    唯有這般才能讓她繼續(xù)跑下去。

    “你……”明寒煙被嗆了一下，心中發(fā)狠又跟著跑了一段，結果她發(fā)現(xiàn)程思帶著她跑進了一個死胡同。

    程思抱住明寒煙的腰，輕松往上一托就將她舉了起來。

    他個子很高，舉起明寒煙的時候，她幾乎可以和巷墻齊平。

    明寒煙低下頭同他的眼神相撞，那里沒有了嘲弄，只有一片冷靜。

    寂寥的夜空中，月被云遮住，連星星都忽明忽暗，夜風襲來，溫柔的將明寒煙的裙角吹起。

    男人的眉眼深邃，眼里映著月光的柔意。

    他輕聲的道：“上去。”

    那一瞬間，她就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明寒煙被程思舉在巷墻上坐著，她已經(jīng)看到丁武他們朝著這邊跑過來。

    她的眸子里帶著焦急，渾身的熱汗涼下來讓人發(fā)冷，她對程思伸出手：“你快上來?！?/br>
    程思怔愣的看著那雙如玉的手，卻往后退了兩步。

    他不可能一輩子都活在他們的恐嚇中，她也不該在這里受苦。

    男人眼里的柔意被夜色掩蓋，他的聲音冷漠：“跳下去，往前跑，你該回家了。”

    丁武他們追了過來，將程思堵在巷子里面。

    程思轉身前，看到的最后畫面，便是明寒煙決絕的跳下去的背影，帶著果斷。

    他猜她應該不會回來了。

    明寒煙聽到程思的話，恨不得立馬就離開。

    她的仇，等到她回家，她哥自然會幫她全部給報回來。

    甚至不用她哥出手，她自己就可以。

    而他們不過是因為分贓不均起了內(nèi)訌，她何必去管程思的死活。

    但是她跳下來后，卻邁不出那一步。

    她背靠著墻角緩緩的蹲下去。

    在墻的另外一邊，有丁武的怒吼聲、□□相撞的撞擊聲、痛苦的呻/吟聲，唯獨沒有程思的聲音。

    夜風逐漸將血腥味送來。

    “他媽的，老大，我來了……”周慶的聲音劃過黑夜，他的身后跟著浩浩蕩蕩的人，“程老大，我們來了?！?/br>
    程思的臉上挨了好幾拳，靠在墻上喘著粗氣，丁武跪趴在地，聽到周慶的聲音，他看了看周圍躺倒在地的兄弟，心中有了怯意。

    “走?！倍∥涔麛嗟呐榔饋砼芰?。

    周慶讓他們的人追去了，然后連忙跑到程思的面前。

    程思的面色陰沉，周慶還以為他受傷了：“老大，你是不是受傷了？要不要緊？”

    當時他在車行里面看到馬田山的人逼近，就察覺出不對勁跑出去喊人了，結果等他喊足人馬回去，車行里面只有一個馬田山在那哀嚎。

    都怪他來太晚了，竟然讓老大受傷了。

    程思卻搖搖頭，眼里帶著濃稠的暗色：“你也去追，追到后我要讓丁武和馬田山再也不敢回來。”

    “我知道了?！敝軕c還想問明寒煙的下落，但是對上程思的目光后，他決定還是先抓到丁武之后再問吧。

    程思的呼吸已經(jīng)平穩(wěn)下來，只不過每一次呼吸都會牽扯到肋骨的傷，汗水和血液順著他的胳膊滴落。

    他沒想到丁武還帶了刀。

    原本輕松翻過的巷墻此刻變得高大，他光是伸出手都痛苦不已。

    后頸的汗水像是雨水劃過男人的脖頸。

    想必她已經(jīng)走了吧。

    走了最好，在這里她要腳踩泥濘，又對衣服過敏，又要擔驚受怕，這里怎么能養(yǎng)的了她那樣驕縱的人。

    程思的腳步沉重而緩慢，卻不由自主的繞到那道巷子的后面。

    遮住月亮的云已經(jīng)被風吹散，昏暗的巷子里，月暈、星光、夜風似乎讓一切都朦朧起來，隱隱的光線里少女蜷縮成小小的一只縮在墻角，形成夢中的幻境。

    程思的腳步停頓了兩秒，隨后大步的走過去，他的聲音壓著怒氣：“你為什么還在這里？為什么不滾回你自己的地方？”

    少女埋在腿間的頭抬了起來，剎一看覺得她的眼亮的驚人，仔細望去才發(fā)現(xiàn)一向清澈的眸子上蒙上一層水霧，才顯得那般的亮。

    那般的心悸。

    “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明寒煙的眼里水霧繚繞，卻依舊迸濺出火光，似乎有火光濺到他的身上，燙的他猛地一縮。

    “為什么？”程思扯起明寒煙，嘴角咧開一抹笑，卻那樣的輕佻，那樣的可惡，“大小姐，你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是誰連菜花都不認識，又是誰連衣服都會過敏?！?/br>
    “在這里你他媽每天都要承受著那些男人下流的目光，一不小心，那些人就會把你抽筋拔骨，吃的血rou不剩?！?/br>
    “你告訴我，你圖什么？”他的聲音緩緩流淌，里面帶著冰封的寒意。

    少女渾身發(fā)著抖，連唇瓣都在顫動：“我圖什么？”

    她的眸子里有過傲氣、有過怒火、有過歡喜，卻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里面帶著痛苦、驚懼和脆弱，甚至在山上的那幾日都不曾出現(xiàn)。

    她像是陷入到一個可怕的夢里。

    “那里像是一個籠子，把我關在里面，每天告訴我要乖乖的，等他們。”

    “可是為什么要我等，為什么不能帶我一起?！?/br>
    “我明明很乖了，他們?yōu)槭裁匆菢印瓰槭裁匆獟仐壩?，好像我的存在妨礙到了他們。”

    她在很小的時候以為自己的父母是世界上最相愛的人，但是也是世界上最忙的人，他們往往回到家就只吃個飯，然后告訴她，他們要去忙了，讓她乖乖的聽保姆管家的話，任憑她如何撒嬌都沒有用。

    后來她才知道，他們根本是兩看生厭，無法在這個家里呆下去。

    只有她傻乎乎的以為只要她乖乖的，他們就會回來，就會在家陪她。

    直到她十八歲的時候，她聽到他們回來，激動的提前回來，然后在客廳看到她一向賢良的母親跟個男人在沙發(fā)上……

    而她一向尊敬的父親在樓上同別人……

    從那之后，她見不得他們，他們也不再偽裝，就像是前十八年她妨礙到他們的自由一般。

    少女的淚終于掉了下來，程思喉嚨發(fā)緊，剛剛的冷漠似乎被少女guntang的淚水融化：“他們是你的父母嗎？”

    “是。”

    前十八年俱是謊言，她曾經(jīng)向往的愛情、向往的婚姻，全部崩塌。

    “之后……你就跟他在一起了嗎？”

    他憶起那個男人。

    “剛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對她很好，什么也舍不得自己的女朋友做，但是后來卻變了，他覺得她妨礙了他的前程，他背著她偷偷的和別人在一起，還要她原諒他?！?/br>
    “而他早就在跟別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拋棄了她……”

    她好似無法接受，用了第三人稱。

    她仰起頭：“所以我想在這里賺錢，有什么不對的?！?/br>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麻煩。”

    “是不是也要拋棄我？”

    星光落在她的眸子里，像是一顆顆墜落的星子，順著淚珠滴落。

    從第一天見到她，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麻煩。

    在醫(yī)院時，他想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