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失軌 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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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動了動唇,無法出聲,大腦早在杜宇琛說出上面那些話的時候徹底宕機。但我知道,這句問題的答案是什么。 杜宇琛看著我,突然松下緊繃的肩膀,靠上椅背,十指交叉壓在膝蓋,從胸口發(fā)出一聲輕嘆:“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讓他這樣執(zhí)迷不悟?!?/br> 他話里并不帶有惡意,只有真切的疑慮,感嘆,仿佛真的不明答案。 事實上,我自己也不明白。 “從看見顧鳴生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有野心,也有實力,如果保持這份能力,他有機會飛到更加廣闊的地方。我喜歡他對名利的坦率,也滿意他為公司帶來的利益,可是難得有一次,我看走眼了,”杜宇琛聳了聳肩,聲音聽不出諷刺與否,“感情使人失去理智?!?/br> 我收緊手心,指甲扣進rou里,感知遲鈍幾秒才傳來一陣刺痛。也許是先前的起伏太大,在這一刻反而出奇的冷靜:“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有時間我會和他好好談一談?!?/br> 杜宇琛似乎滿意這句回答,重新對我展開一個笑容,柔和了車里冷肅的氣場,不輕不重地拍了下我的肩膀,“我也不是在逼你做決定,畢竟我要的答復很簡單,他是想要從原地爬起,走上圈子的頂峰,還是想要為你放棄事業(yè),停在原地止步不前,都取決于一句話。面對其他藝人我可沒有給他們選擇的耐心,不過看在我好歹喜歡過他那張臉的份上,就給他一個特例,你覺得這個選擇怎么樣?” 我難道還可以說出反駁的話嗎? 下車以后,杜宇琛對我頷首笑了一下,作為離開的信號。我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見汽車的影子,才驟然有一種回到現(xiàn)實的失重感。 手機時間顯示這場談話只用去短短二十分鐘,的確像杜宇琛說的那樣,長話短說,字字誅心。 我打開顧鳴生的聯(lián)系界面,沒有任何思考,給他發(fā)過去一句話。 :有空嗎?我們談談。 第103章 “小曜,怎么不開燈?” 顧鳴生關上身后的門,擋住涌進來的冷氣,直到他出聲的這一刻,我才意識到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 他沒有繼續(xù)糾結這點,摘下口罩露出一個自然的笑。把脫下的外套掛在門口的衣架,取出拖鞋換上,對這個家已經(jīng)比我都要熟悉幾分。 我看著他做完這些,盡可能放輕聲音,不讓他察覺出異樣,“你今天不忙嗎?” “事情已經(jīng)處理好了,”顧鳴生抬起頭,眼中陷出星星點點的柔軟,“本來準備晚點再告訴你,沒想到反倒被你搶先了?!?/br> 我心底翻涌著道不明的躁動,沒有接過話。 要要邁開步子,過去蹭了蹭顧鳴生的褲腿,及時阻斷這場即將蔓延開的沉默。 前段時間顧鳴生經(jīng)常過來,小貓在相處中熟悉了他的氣息,發(fā)出一點依賴的叫喚。 “想我了?” 顧鳴生彎腰抱起他,撓了撓小貓毛茸茸的下巴,嘴角噙著抹溫柔的笑意,坐下沙發(fā),“后面一段時間我不會再那么忙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 “我已經(jīng)全都知道了?!?/br> 我沒有聽顧鳴生說完,打斷了他的話,說不清是害怕心軟,還是只為直擊主題。從這個角度看去,顧鳴生臉上的笑容稍有凝固,淡了一些,在眼下轉瞬即逝。 “知道什么?”他問。 我注視著繼續(xù)裝傻的顧鳴生,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收緊。瞥開所有不必要的細枝末節(jié),“今天杜宇琛來找過我了。” 顧鳴生面上的溫情在剎那間剝離,仿佛撕開干凈的外殼,露出雜亂的內(nèi)里。他嘴角的弧度不變,唯有眼底覆上一層冰霜,驟然之間無比鮮明地透出一個訊息,一種沉意。 我心中懷揣著的最后一絲僥幸,消散殆盡。 “他和你說了些什么?” 這句話分明是問句,顧鳴生卻沒有用詢問的語氣,反而冷靜至極。 當這種冷靜化為無形的壓力融入空中,墜在心上,我忍不住扯出一個笑,對上他閃動的神色,“顧鳴生,你為什么不肯把事實告訴我?為什么我還要從別人嘴里才能知道關于你的一切?” 顧鳴生臉上的肌rou不受控制地抽動了一下,這段詢問對他而言似乎過于鋒利,在沉寂中壓平嘴角,生硬地重復:“小曜,他都和你說了什么?” 我胸口堵著一團莫名的火氣,蔓延到五臟六腑,無頭亂竄,“你瞞著我的所有事情他都說了,多到數(shù)不清楚,要我一件件復述給你聽嗎?” 這種怒意,我也不知到底從何而來。 顧鳴生褪去一絲血色,唇輕微翕動,沒有吐出任何話。我第一次看他露出這種稱得上空白的表情,像平地塌陷的高樓,失去方向的困獸,走近我之后,單膝跪在面前,與試圖躲開的我極力對上視線。 “小曜,不管杜宇琛和你說了什么,都不要相信。事情發(fā)生的時候,你還沒有處理好和蔣秋時的關系,我不想你再擔心,所以才選擇了隱瞞?,F(xiàn)在風波已經(jīng)過去,我本來打算今晚就告訴你,可是我不知道他會過去找你,”他深深望著我,一字一句清晰不已,“小曜,對不起?!?/br> “其實你根本沒有打算告訴我,對不對?”我壓下喉嚨間涌上的澀意,諷刺地笑了,“顧鳴生,我知道以我們現(xiàn)在的關系,我沒有資格這樣問你,可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賭的那個結果又是什么?” “我以為你明白?!?/br> 顧鳴生的聲音里夾雜太多隱忍,深沉,釋然,這些復雜的心緒。 “當我那晚過去找你,我就以為你已經(jīng)明白了?!?/br> 我忍不住發(fā)笑,涌上一點不明所以的可悲,“你什么都不說,我能明白什么?” 他的臉龐離我很近,能看清隨呼吸輕顫的纖長睫毛,那雙倒映出影子的透徹眼底,翻涌起難以言括的動容,在琥珀色中畫上濃郁深諳的一筆。 “林曜,很久以前你對我說過,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要因為現(xiàn)實而放棄心中真正重視的東西。” 顧鳴生唇中泄出我的名字,一聲完整的,遙遠的低吟。 “當時我覺得你太天真,這個選擇太奢侈,它永遠也不可能發(fā)生在我的身上??墒遣挥浀脧氖裁磿r候開始,我經(jīng)常質疑自己,這種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原來我可以肯定地說出‘是’,但是現(xiàn)在我不能確定。把你從身邊逼走,讓至親的人受到謾罵,一舉一動都暴露在極端的夸贊和詆毀中,這比我想象中還要困難?!?/br> 顧鳴生竭力壓下起伏,仍然沒有藏好一絲顫動。 “小曜,我不是圣人,我也會動搖,猶豫,貪心和幻想。獲得掌聲的時候,我會想到和你在一起散步的晚上,被惡意詆毀的那段時間里,我不敢接起電話聽見媽的關心。我當初在心里發(fā)誓,要給她更好更幸福的生活,可是現(xiàn)在她受到的全部傷害都是來源于我?!?/br> 我的心被一只大手緊緊揪著,揉捏成各種難以呼吸的形狀,“顧阿姨不會怪你,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你能控制的?!?/br> “我是在怪我自己?!?/br> 顧鳴生嘴角的肌rou向上拉扯,成為一個不倫不類的,失敗的笑,“我第一次后悔是在你離開的那個晚上,第二次是在收到滿屏謾罵的時候。他們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沒有任何理由,可能只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遇到不如意,只是因為恰好看到了我,就把所有負面情緒隔著網(wǎng)絡發(fā)泄出來。我原以為自己有能力保護好身邊的人,可是在真正面臨的那一刻,我卻連一句反駁都不能發(fā)出?!?/br> 當那些言論隔著屏幕映入眼底,我根本不敢想象顧鳴生看到這一切時的心情。 甚至在面對我時,他都不會輕易提起這個話題。那是一道禁忌,是心底的傷疤,永遠無法熄滅的恨。 可是因為惡意,因為一些可笑的理由,這條傷疤被赤裸裸地撕開,放在千萬人眼下,被強光照耀。誰都可以路過,誰都可以看去一眼,或是駐足停留,或是拿起刀子再往上面劃上一橫,和身邊同伴不痛不癢地討論。 顧鳴生垂下眼睫,擋去一閃而過的濕潤暗色,沉聲伴隨胸腔的振鳴。 “小曜,我曾經(jīng)做了一個很失敗的決定,你說的沒錯,我不喜歡演戲,不喜歡對所有人假笑,更不喜歡這份工作和這樣的生活。我活得快要不知道自己本來的樣子,直到重新看見你的時候,才感到活在現(xiàn)實當中?!?/br> 我緊緊咬住唇,想要說出安撫的話,但刮及腦中所有詞語,對顧鳴生來說都太過蒼白無力。 “我原來做過一個假設,你也許不記得了,”顧鳴生對我說,“如果我愿意放棄現(xiàn)在的一切,退出娛樂圈做回一個普通人。我們就像從前那樣在一起,不做朋友,也不做情人,認真地在一起,你愿意嗎?” 他單膝跪在身前,掌心陷入沙發(fā)軟墊,琥珀色的瞳孔好比世上最昂貴的寶石,凝望我時折射出勝過一切的光芒,來自漫長的歲月中層層疊疊的涌動。 我不敢與顧鳴生對視,害怕被其中的鋒芒刺傷??嚻鹕眢w,試著張開唇,又合上,反復幾次,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顧鳴生......” 叫出他的名字,是我此刻能做到最大程度的答復。 他說:“小曜,這就是我要賭的結果。我已經(jīng)做好決定,等結束手上的工作就正式退出娛樂圈。你不用自責,這個決定不僅是因為你,更是為了我自己。” 紛亂的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句話,‘他有機會飛到更加廣闊的地方’。轟的一下,我被復涌上的沉痛壓得難以呼吸,“你真的做好決定了嗎?留在娛樂圈里,獲得更好的發(fā)展,這不是你一開始想要的未來嗎?” 顧鳴生抬手碰上我的臉頰,指尖的溫度傳遞而來,融化冰冷,凝滯。指腹輕輕摩挲,從顫動的胸口中發(fā)出一聲喟嘆,“可是那樣的未來沒有你?!?/br> 我聽到震耳欲聾的心跳,好像第一次認識顧鳴生,看到他內(nèi)心真正的掙扎與決策。那架天秤在兩端反復地傾斜,最終停留在心所指向的方向,徹底不動。 “顧鳴生,我不知道,”我說,“我沒有辦法給你答案。” 亦或者,我不敢給他答案。 無論此刻我說什么,顧鳴生的眼底都盛著不變的溫柔,“小曜,我不會逼你,你只要知道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會在這里。所有人都有可能離開,只有我不會?!?/br> 這句帶有某種意有所指的話直直刺入心底,我失神地看著他,很久都沒有找回思緒。顧鳴生倘若未覺地撐起身,攜帶著一縷熟悉的木質香,縈繞在身側,在我的額頭印下一個柔軟的吻。 一如既往,一往深情。 “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等你做出決定。希望下一次,我能聽到你肯定的答復?!?/br> 第104章 我曾無數(shù)次希望顧鳴生做出抉擇。 當這一天真的到來,他走到我面前,撇去一切外因,以篤定的姿態(tài)說出所有真話,我涌起的念頭卻是彷徨失措,想要逃離。 他說這個決定是為了自己,不需要我自責。他說他會給我時間,把一切都處理好。 真的是這樣嗎? 我被顧鳴生的氣息無聲包圍,唇觸到肌膚的那一刻定格在永恒,像回溯到一切開始之前,恍惚著閃過畫面。我緊緊攥住顧鳴生的衣角,以此作為回答。 有些事情誰都不用開口,早已心知肚明。 陰雨在燕城連綿兩日,蔣秋時辦理離婚手續(xù)的那天,難得放晴。 我沒有忘記自己說過的話,留在家里。心情和外頭燦爛的陽光全然相反,被道不明的迷惘與空落填滿,好像即將要離婚的那個人不是蔣秋時,而是我。 他發(fā)來短信,說處理好手續(xù)以后再去醫(yī)院配藥。我看了兩遍消息,回道一個‘好’,他沒有答復,可能正在忙。 最終我還是食了言,尋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說服自己——我只說過不陪蔣秋時一起過去,卻沒有說過結束后不來接他。 臨近年底,來到結婚離婚的淡季,工作人員坐在窗口前,瞥見我是一個人過來后什么也沒有問。 我準備再給蔣秋時發(fā)一條消息,還沒有打開手機,高跟鞋踏在瓷磚上的聲音就由遠及近傳來。 邵琴披了一件風衣,波浪卷隨走路的動作擺動。她看見我時沒有停下腳步,臉上的表情和上次見面時一樣的冷傲,高高在上。 視線在空中碰撞幾秒,我說不清是怎樣一種復雜的感覺。她勾了勾抹著正紅色口紅的唇,帶些諷刺的意味,移開目光,挎著包離開了民政局的大門。 什么都沒有說,已經(jīng)把所有話道盡。 蔣秋時凈身出戶,婚后的共同財產(chǎn)都給了邵琴,唯獨留下一棟房產(chǎn),是他如今住著的地方。 我至今仍然記得第一次走進這里,看到一塵不染的家具,空空如也的冰箱,涌上來的錯愕不定。 其實在那個時候,我就應該察覺到這些隨處可尋的不對勁。 “買下這個房子的不久后,父親就病倒了,后續(xù)的計劃被打亂,這里也就慢慢擱置。除了你,沒有任何人來過。” 蔣秋時解釋說。 不知怎的,耳邊響起他把鑰匙給我時清晰而篤定的一句話——‘它永遠都會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