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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了好一會, 啜泣聲才逐漸停止。 墨昀遞了一方手帕過來, 白色的, 繡著一株仙竹。曦言拿過來擦了臉,抬起頭,發(fā)現(xiàn)墨昀的衣服被她的眼淚蹭濕了。 她睫毛顫了顫, 看著那一方濕跡,尷尬地抓了抓自己的手指。 好在墨昀并沒有在意,他問她:“回去休息?” “好?!?/br> 她跟著他往回走,林間萬物寂靜,空中墜著幾顆不甚明亮的星星,魔宮內(nèi)到處都鑲著夜明珠,柔和的光亮將兩人的影子長長地拉在地上。 并排走路的時候,兩人的手背不小心擦到了一起。 曦言的手指蜷了一下,往旁邊讓了半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哭過的原因,她今晚的心思變得格外敏感, 被碰到的地方溫溫?zé)釤岬?,觸感猶在, 她的心臟在一瞬間跳得厲害。 墨昀送她回了寢宮, 看著她睡下才離開。 他走出去,發(fā)現(xiàn)魔君站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的。 魔君的視線在墨昀身上落了一會, 看到他胸前的衣服上未干的淚痕,頓了一下,好一會才移開視線。 “阿言睡了嗎?”魔君問道。 “剛睡下?!?/br> “陪我走一走?”魔君問道。 墨昀點頭。 兩人繞過庭前的花樹,往前走了一小段,來到一棵大樹前。 大樹長得枝繁葉茂,高大茁壯,樹葉是心形,開著紫色的花。這花墨昀并不陌生。 “這是……西天的梵心樹?!蹦荔@訝道。 六界一直有個奇談,說魔君為了替自己的女兒曦言公主祈福,從西天移植了一棵梵心樹回魔宮,本來大家都以為這棵佛樹在魔宮很快就會枯萎,沒想到不但沒死,還長得十分茂盛。 佛樹的長成極其講究緣法,不管是魔君還是曦言都看起來跟佛沒有半點關(guān)系,更別談緣法。 這件事情因為太過離奇成了六界奇談,墨昀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棵傳說中的西天佛樹。 “對,是它?!蹦Ьf道。 他停下腳步,親自去旁邊拿了澆水的壺,又去舀了水,用很原始的辦法給這棵樹澆水。 “以前,我還是凡人的時候,家鄉(xiāng)有一個習(xí)俗?!蹦Ь贿厺菜贿呎f道,“孩子出生的時候,如果父母可以親手為她種一棵樹,呵護長大,孩子就能一輩子健康平安?!?/br> “曦言生下來的時候先天不足,身體也很不好,我為她種了很多棵樹,沒有一棵活下來,除了這一棵?!?/br> “這棵樹,是魔宮建成的時候我親自從西天移回來為她種下的,只有它活了?!?/br> 他將澆水的壺遞給墨昀,墨昀接過去,照著魔君的動作同樣給這棵梵心樹澆了水。 他直起身子,樹上正好有一片樹葉掉了下來,掉在他肩膀上,墨昀伸手拿起。 心形,很漂亮的一片葉子。 魔君看著面前的樹,有些欣慰又有些感懷地說道,“想當(dāng)初,我剛種下它時,它還那么小。” 魔君伸手比了比:“不到我膝蓋高,一棵小樹苗,轉(zhuǎn)眼都這么大了?!?/br> 墨昀站在旁邊,陪他一起看著這棵樹。 倒不如說,是看著一個父親對女兒最真切的期許。 過了一會,魔君伸手在墨昀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很討厭天族,但是晏回神君一直對你贊許有加?!?/br> “我本身,也不算討厭你?!?/br> 他看著墨昀的眼睛:“墨昀,如果我把這棵樹交給你照顧,你能替我照顧好它嗎?” 魔君的眸色很深,盯著人的時候會給人很強的壓迫感。他本身修為就是魔尊,只要嚴肅起來,威壓就能將人壓垮。 墨昀既沒有回避也沒有露怯,他看著魔君,認真回道:“可以。只要墨昀在世一天,必會竭盡所能,讓它得到最好的照顧。” 魔君審視的眼神一直看著他,墨昀并沒有躲避。 半晌后,魔君才放開他,說道:“好?!?/br> 兩人繼續(xù)往前走,氣氛卻輕松了很多。 “阿言從小就很懂事。”魔君聊起小時候的曦言,話都變多了起來,“她小時候身體不好,為了不讓我們擔(dān)心,難受了也不會說。她還不喜歡喝藥,總想偷偷賴掉,后來她娘故意在她面前說熬這些藥多么辛苦,藥材多么難得,她本來都想偷偷倒掉了,聽完又自己跑回去捏著鼻子將藥喝了,故意拿著空碗從我們面前走過去,讓我們看她喝光的藥渣子?!?/br> …… 兩人聊了很久,離開之前,魔君說道:“明天卯時,你到長極殿來,我看看你的劍法?!?/br> 這便是要指導(dǎo)他劍法的意思了。 墨昀謝過魔君,目送魔君離開后,他才往回走。 曦言做了一晚上的噩夢,醒來的時候冷汗涔涔。 青桃守在旁邊,輕聲喚她:“公主,公主……” 曦言過了好一會才回過了神,對上青桃關(guān)切的視線,終于將意識拉了回來。 噩夢而已。 她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xue,“我沒事,我想沐浴?!?/br> 青桃去給她拿衣服,曦言起身,連鞋都沒穿,赤腳去了后面的暖池。 她將身子泡進暖池,閉上眼睛,頭微微后仰,烏黑的頭發(fā)盡數(shù)鋪灑在身后。 過了一會,身后響起了腳步聲。 曦言沒有睜眼,對青桃說道:“衣服放下就行了,你先出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