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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謝大人他還在輸出!在線閱讀 - 分卷(15)

分卷(15)

    傅陵神色波瀾不驚,他眉眼不動,問老和尚:所以這是下下簽?

    老和尚哈哈大笑:不,是上上簽!

    傅陵本就不信這些,聽到這話也沒多開心,只回頭看謝昭,示意謝昭來搖簽。

    傅陵是上上簽,謝昭心里也高興。

    他走到傅陵身邊,拿起那竹罐,很快也晃出一只簽來。

    老和尚接過一看,驚咦了一聲。

    來路明兮復不明,須知剛者也易折。他嘆了口氣,看著謝昭半晌,忽而惋惜道:這位施主才是下下簽。

    謝昭怔住。

    他還在出神,傅陵已然動怒,冷冷道:裝神弄鬼,一派胡言!

    傅陵不想再聽那臭和尚再胡言亂語,干脆握住謝昭的小臂,直接把人拉了出來。

    兩人出了樓閣,謝昭看著他如冰雪般冷然的面孔,一時忍俊不禁。

    明明他才是那個抽了下下簽的人,現(xiàn)在卻要來安慰抽了上上簽的傅陵:殿下不必當真,命理一事,一向信則有,不信則無。

    見傅陵還是板著臉,他沒辦法,只能換種方式安慰他:更何況假若謝昭真有什么事,有殿下在旁相助,一定也會安然度過,您說是不是?

    傅陵頓住腳步,看向謝昭。

    他繃緊了臉,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一字一句說:謝昭,你不要信。

    這是他第一次喊謝昭的名字,認真又嚴肅,讓謝昭不要信自己的簽文。

    謝昭不得不承認自己這一刻竟然非常感動。

    于是他也收了臉上的笑,清澈的雙眸與傅陵相對,溫柔道:嗯,我不信。

    太陽高掛,日頭已然不早,謝昭也有些餓了。

    于是兩人也不逛其他地方,干脆直奔素食齋。

    秉文和齊闌早已在此處等待許久。看到謝昭到來,秉文喜滋滋地湊到謝昭身邊:公子,我已經(jīng)問過大師傅,知道了這里最好吃的素食是哪些了,我現(xiàn)在就去點。

    謝昭一拍他肩膀:果然是我的貼心好秉文!

    貼心好秉文被謝昭夸得飄飄然。

    他笑嘻嘻地對謝昭說:那我和齊闌一起去點餐,然后把吃食端來。

    齊闌在旁邊看著,心想這秉文體力不行,但是的確心思細膩,倒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聽到秉文叫自己,他撇撇嘴,還是很快跟上。

    秉文的功課的確做得不錯。

    謝昭這一頓素食吃得可謂心滿意足,他把碗里的面吃好后,甚至連清湯都沒有放過,喝得一干二凈。

    吃完后,他把筷子一放,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喟嘆:咱們什么時候再來?

    秉文嘿嘿一笑:那大和尚告訴我怎么做了,我回去告訴廚娘,叫公子在咱們宅子里也能天天吃到這般好吃的面食!

    這話說得,引得謝昭開心地又喊他貼心好秉文。

    有這樣優(yōu)秀的秉文做對比,齊闌的心情難免不太好。

    他攥緊筷子,皺緊眉頭,不情不愿地想:看樣子改天還是要和秉文討教一下。

    吃完素食,幾人下山,恰巧又遇到了太子和太子妃。

    太子再次溫和相邀:二位要歸城,何不與我們夫妻同行?

    謝昭笑著拒絕:只怕咱們這么多人擠不下。

    這話完全是推辭,太子的馬車是謝昭他們馬車的三四倍大,怎么可能塞不下他和傅陵?

    太子聽出他的婉言拒絕,只能嘆了口氣,遺憾道:那只能改日相約,到時候再把酒言歡。

    謝昭語氣干脆:一定。

    這時候拒絕得果斷,半個時辰后的謝昭卻悔不當初:要是時間倒流,他一定帶著傅陵和秉文齊闌爬上太子殿下的座駕,趕都趕不走。

    可惜他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謝昭坐在劇烈顛簸的車廂內(nèi),揉了揉撞到車廂后甚至有些發(fā)腫的額頭,聽著外頭秉文的驚叫聲和馬匹的嘶鳴聲,與傅陵默契地對視一眼。

    發(fā)生了什么,兩人俱是了然。

    看著謝昭額頭迅速青腫的那處,傅陵眼眸沉沉:馬被人下藥了。

    謝昭苦笑一聲:這下下簽,應(yīng)得可真快。

    第20章 險境

    車夫咬緊牙根攥著馬繩,汗水從額角不斷滴落,他拼盡全力想要勒住一邊嘶鳴一邊亂舞目的狂奔的棗紅馬,可是手掌心都被馬繩勒紅了,那馬還是不肯停下來。

    車夫又急又氣,哪還能不知道這馬是被人喂了東西了?

    棗紅馬突然狂奔,坐在車前的秉文和齊闌險些被甩出去,幸好兩人眼疾手快,及時抓住了車板。

    齊闌厲聲問車夫:你給馬吃什么了!

    車夫知道車里兩人身份尊貴,無論是誰出事了他都逃不過。

    想到家里的妻子和幼兒,他的后背已經(jīng)被汗浸濕,滿嘴都是苦味:小的怎么敢私自給馬吃東西?只有一位蘭因寺的小師傅挑來了兩摞馬草,小的挑了些給馬兒喂了。

    秉文失聲叫出來:你確定是蘭因寺的和尚給你的馬草?!

    那蘭因寺里的合上不都慈眉善目的,會做這種害人的缺德事?

    棗紅馬越跑越快,車夫已經(jīng)有點拉不住。

    他額上青筋爆出,勉強分出精力回答:當然是!小的看太子的車夫也給他們的馬喂了,于是也就放心跟著用那馬草來喂馬了。

    車廂里的謝昭和傅陵也聽到了車夫的話。

    謝昭很快反應(yīng)過來:看來我們只不過是被殃及的池魚,對方的目標應(yīng)該是太子也不知道現(xiàn)在太子和太子妃是否安好?

    尤其是太子妃,她現(xiàn)在懷著身孕,受不得驚嚇,要是突然來這么一出,肚子里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可就不好了。

    畢竟,她肚子里可是備受矚目的皇孫啊

    外頭的馬似乎向下一躍,車廂劇烈歪斜,謝昭不過出神片刻,竟然就被甩到對面,摔到了傅陵的胸口。

    他這樣猛然砸下來,傅陵只覺胸口一疼,當下臉色一白,不由悶哼出聲。

    謝昭努力從他身上下來,訕訕道:不好意思,我有點重

    其實謝昭身材稱得上纖瘦,不過他個頭不矮,又是個男子,再怎么輕也輕不到哪去,整個人突然砸到傅陵胸口的確生疼。

    謝昭剛從傅陵身上爬起來,車廂又是一個傾斜,掌控不了平衡的謝昭再一次落了下來。

    不過他這次反應(yīng)還算快,雙手及時撐在傅陵身旁,這才讓傅陵免于受到第二次重擊。

    讓這馬一直拖著我們也不是辦法。

    傅陵嘴唇緊抿,神色肅然,扶著謝昭的腰幫他在自己身邊坐穩(wěn)。他沉思片刻,對著車外的車夫和秉文齊闌三人果斷說:如今之計,恐怕只有跳車!

    齊闌一聽急了:殿下,我們不要緊,可是萬一您跳車時摔傷了該怎么辦!

    秉文瞪他一眼:說得好像只有你們殿下最尊貴一樣,我們公子大好年華前途光明,長得又那么俊,當然也不能摔傷!

    難為車夫一邊努力控制馬匹,還要給這兩人勸和:都尊貴都尊貴,三皇子和謝大人都要安安穩(wěn)穩(wěn)平平安安!

    傅陵看著齊闌和秉文,眉頭緊皺,語氣沉沉:不跳車,我們都要死在這里。

    他看向棗紅馬發(fā)狂奔向的方向,神色越發(fā)冷然:你們看,這馬現(xiàn)在跑向哪里了?

    齊闌和秉文向前方看去,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那馬當真是被喂了藥發(fā)瘋了!它竟然直接帶著他們向懸崖奔去!

    齊闌還在猶豫,秉文已經(jīng)死死抓住了他的小臂:你還要磨蹭到什么時候!我們堵在這車廂口,我們不跳車,公子和三皇子殿下就沒法從車廂逃出去。你這個齊闌,平時看著人那么精明,怎么真遇上事就那么愚笨!

    齊闌還來不及說什么,秉文已經(jīng)對車廂里的謝昭急促地說了一句公子我們馬上來找你們,就帶著齊闌利落地跳下了車,很快被急速行駛的馬車甩在后頭。

    車夫一看馬也控制不住,他留在車上沒有用處,也干脆地跳了車。

    棗紅馬還在狂奔,身后隱隱傳來秉文的著急大喊聲:快到懸崖了,公子你快跳!

    謝昭抬起頭,就見傅陵已經(jīng)站在車廂口,轉(zhuǎn)頭朝自己伸出了右手。風吹得他黑色長袍飛揚,傅陵背著光看著謝昭,面上沒有表情,眼神卻是暖的。

    他輕聲問謝昭:一起嗎?

    那手如玉,纖瘦蒼白又骨節(jié)分明,落入謝昭的眼中,卻覺得含有著莫名的力量。

    風從車廂口灌入,吹得人臉生疼。棗紅馬越跑越快,車廂的顛簸越發(fā)劇烈,已經(jīng)到了連維持住平衡都很困難的地步。

    而前方就是懸崖。

    這本是極度危險的境地,可謝昭卻莫名其妙地定下了心。

    在隱隱約約傳來的秉文的驚呼聲中,他揚唇一笑,雙眸熠熠生輝,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傅陵的手掌上。

    他語氣輕快:好啊,一起。

    幾乎在謝昭話語落下的同一刻,傅陵的眼中就泄露出幾分相同的笑意來。

    于是兩只同樣纖長的手相握,謝昭溫暖的手掌與傅陵略顯冰涼的手掌相觸。

    世界自此地轉(zhuǎn)天旋。

    秉文在后頭看得瞪大了眼。

    他勉強從地上爬起來,也沒管身后好像摔到了哪里的齊闌,一瘸一拐地向前跑去,可他到了謝昭和傅陵跳車的地方,卻沒見到兩人的身影。

    秉文轉(zhuǎn)過身,臉色陡然變得慘白。

    他連滾帶爬地回到齊闌的身邊,嘴唇顫抖,在齊闌焦急的目光中,終于顫顫悠悠地說出了自己的發(fā)現(xiàn):那里那里竟然有一個陡坡!

    齊闌被驚得當即也顧不得腳腕的疼痛,連忙站起來:你是說殿下他們摔下坡了?!

    見秉文驚慌失措地點點頭,他咬牙拉住秉文的手臂,力道大到像是要生生捏斷秉文的手臂,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我去下面找他們,你去京城里找人來救援!

    秉文想到自家公子現(xiàn)在生死不明,眼眶都忍不住紅了。

    他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我馬上去!

    說著就一瘸一拐地向城里跑去,甚至因為跑得急了還跌在地上。秉文也不喊疼,繼續(xù)手撐著地爬起來,繼續(xù)往城里的方向跑去。

    看著秉文離開的背影,齊闌回頭,走到車夫面前。

    他對車夫說:殿下和謝大人出了事,我們誰都跑不掉。見車夫臉色慘白地點頭,繃緊臉:你我二人下坡瞧瞧去,看能不能找到他們。

    車夫腿腳倒是沒什么問題,就是臀部摔得有些疼。

    他齜牙咧嘴地起身,催促齊闌:那我們快些去吧。

    這一頭謝昭和傅陵摔下山坡,卻發(fā)現(xiàn)情況比想象中還要惡劣。

    謝昭在下坡的時候,小腿不幸被一旁的石頭劃傷,很快就出了血。更要命的是,兩人摔得頭暈眼花,摔到坡底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陡坡下竟然是條湍急的河流!

    于是剛下陡坡,兩人又重重砸入河流中,驚起無數(shù)浪花。

    謝昭被摔得渾身疼痛,右腳的小腿又流血過多無法止住,猛然墜入冰冷的河水中,右腿更是疼痛難忍。他會游泳,可是小腿卻使不上勁,使得情況更加糟糕。

    謝昭臉色一白,咬了口舌尖,等到鐵銹味在口中蔓延,他才勉強恢復了一些意識。

    左手被人緊緊地攥著,力道大到甚至有些疼。

    河水冰寒,凍得人渾身發(fā)冷,唯有左手手掌處傳來些微的溫暖。

    那手是誰的,謝昭當然知道。

    身體被湍急的河水沖得起伏間,口中耳中又灌入不少冷水,謝昭再度感受到有些渙散的意識,斷斷續(xù)續(xù)道:你你先走

    在水流如此快的河流中,要自身難保已是困難,謝昭實在擔心自己會成為傅陵的拖累,害他一起喪身于此。

    話語落下,那人非但沒有松開手,反而以更大的力道攥緊了他的手。

    很明顯,對方并沒有打算聽謝昭的話,舍了他自己逃生。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謝昭苦中作樂地想:知己若此,夫復何求啊。

    謝昭再次清醒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西下,余暉照在人身上,卻帶不來一絲溫暖。

    他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的衣衫早已濕透,正斜斜地靠在傅陵身上。

    傅陵靠著樹,謝昭就靠著傅陵的肩膀。

    察覺到肩上人輕微的動作幅度,傅陵低下頭,與面色蒼白但眼神仍舊清亮的謝昭雙目相對。

    半晌沉默后謝昭對傅陵露出一個討好的笑來:謝謝殿下救我一命。

    傅陵冷冷淡淡地移開頭去,不想多看他一眼。

    謝昭低頭看了眼自己已經(jīng)被黑布包扎好的小腿,心下什么都明白了。他湊到傅陵面前,逼傅陵和自己面對面,然后粲然一笑:謝謝殿下為我包扎。

    他的語氣像是在哄一個要糖吃的三歲孩子:您包扎得真好看,我長這么大,從沒見過有人能包扎得這樣整齊利落,倒像是華佗轉(zhuǎn)世才有的功力一樣。

    華佗轉(zhuǎn)世?真虧他說得出來。

    傅陵冷笑一聲,再度偏頭,懶得與這人說話。

    這是真生氣啦?

    謝昭咋舌,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幸好他臉皮厚,只要豁出臉去其實也沒什么,于是又笑嘻嘻地撞了撞傅陵的胳膊:你生氣的樣子兇神惡煞的,我現(xiàn)在失血過多頭昏眼花,受不得驚。

    傅陵被他說得又氣又笑。

    他看著謝昭,語氣諷刺:所以我不僅舍身救了謝大人,現(xiàn)在還要給謝大人賠笑?

    什么賠笑不賠笑的,知己之間哪用說這個。

    見傅陵終于開口,謝昭露出笑來。他雖然面色蒼白,但還是嬉皮笑臉地湊到傅陵面前,你要是不開心我給你笑一個?

    他雙手拉住自己的臉頰向兩邊扯開,給傅陵扯出一個怪異又可笑的表情。

    笑一個給我看好不好?

    這謝昭是不是天生就是來克他的?

    傅陵縱然是有天大的脾氣,這時候也不由全數(shù)散去。

    他長嘆一聲,全神貫注地看著謝昭,一字一頓:謝昭,你在那里,我不可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