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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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以后,日日見涼,楚纖身子骨弱,最是懼怕冷,前幾日小染了點(diǎn)風(fēng)寒,這兩日不光咳嗽,身子也覺得乏力的很。 雖身子時時不爽利,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還是得他親自cao持,累些倒也沒什么,只是家里僅住了他一人,三兩間屋子里無人,夜里總是空嘮嘮的,除了他的咳嗽聲以外,再也聞不見任何聲音,這些時辰難免讓人覺著冷凄,日子過的失了些意思。 方進(jìn)深秋,他早早買了些炭火回來,夜里添置些進(jìn)爐子里,屋里既能暖和些,又能添點(diǎn)人氣,再者煨藥也方便,他也只能從這些外物上填補(bǔ)一下空乏的心了。 爐子里的炭火發(fā)著紅光,他泛白的手指捏著藥罐蓋,另一只手拿著長柄杓,有一下沒一下的攪拌著湯藥,想著今兒夜里吃點(diǎn)什么填填肚子,否則光是喝藥,一嘴的藥味兒能伴他到明兒早上,實(shí)在是不太好受,但昨兒做下的飯菜已經(jīng)吃完了,若是要吃飯還得新煮,不能圖便利熱剩飯剩菜吃。 正思索著,院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纖哥兒,纖哥兒?可在屋里? 他聞聲細(xì)聽是隔壁的鄒大娘,趕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前去開門,不過是在里屋打了幾個轉(zhuǎn),翻了兩頁書,外頭天已經(jīng)擦黑,雨這當(dāng)兒竟然沒下了。 大娘,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兒? 鄒筠瞧著開門而來的美艷小哥兒,身上還帶著些暖氣,止不住臉上的笑意:瞧瞧你吃了飯沒。 楚纖心中一暖,倒是也不瞞鄒筠:還沒呢。 今兒你又往家里送東西了,你這孩子,光是顧著別人,也不多替自己想想。鄒筠道:家里做好了飯菜,過去一道吃吧。 楚纖有些意外鄒筠竟邀他過去吃飯,雖然兩家人走得近,時常來來往往,但是礙于鄭江停卻是不曾一同用過飯,他詫異今兒鄒筠如何跟他客套上了,雖是如此,他還是道:不了大娘,我都熱了飯菜了。 鄒筠自是知道纖哥兒的為難之處,細(xì)聲道:魚價也高著咧,你買的魚,怎生有不過去吃的道理。況且,是江停讓大娘來喊你的。 鄭大哥?楚纖眉心一緊,顯然是不信。 鄒筠上前握住楚纖的手腕,安撫道:是咧,大娘還能騙你不成,快走吧,就等你了。 楚纖被鄒筠拉著,身體有些僵硬,雖步子在動,眉心卻不自覺的凝了起來:大娘您這 言語遲疑間,人已經(jīng)進(jìn)了院門,楚纖也只好硬著頭皮跟在鄒筠的身后進(jìn)了點(diǎn)著溫黃燭火的鄭家堂屋。 鄭江停見人可算來了,匆匆掃了一眼楚纖,這會兒少年未覆紗巾,整張臉都落盡了他的眼睛里,果然不出所料,是張美人臉。 他避開目光,拉開凳子道:別干站著,坐下快趁熱吃吧。 楚纖眸子輕挑,見其態(tài)度倒還真未有抗拒之意,也不知鄒大娘是如何勸動人的,不過他也未去深究,因?yàn)樽郎系聂~煮的實(shí)在是太香了,午時富月齋里客人多,他顧著撫琴掙賞錢,草草吃了個饅頭填肚子,夜里又聞了許久苦澀的草藥,這會兒被魚香味兒一撩,饞蟲都被逗出來了。 三人相繼落座,不由得都開始期待酸菜魚的味道,一口浸滿了魚香的豆腐入嘴,又嫩又入味兒,而魚rou有了酸菜和豆腐中和,不腥只香,對于多日未沾葷腥的人來說,簡直開胃! 一盆魚吃起來是分外的爽口,鄒筠又驚又奇,殊不知兒子竟有這般手藝。 三人各有所思,幸福的沉默之際,楚纖突然急促的咳嗽聲卻打破了寧靜。 鄭江停放下筷子,看著少年偏頭彎著腰咳嗽,一只手撫著胸口,渾身都被咽喉間的不適拉扯著顫動,垂于雙肩膀的墨發(fā)滑下,露出了一截秀頎白皙的脖子,鄒筠趕忙上前去給他順了順背。 楚纖重新坐直身子時,氣喘的不均,因咳嗽眸子中帶了些微氳氣,病態(tài)下那張讓人移不開目光的臉少了幾分嫵媚,反而多了幾分讓人心疼的弱氣。 纖哥兒,你的咳嗽又厲害了,可有找徐大夫瞧瞧? 楚纖擺了擺手:瞧了,無礙,只是一點(diǎn)小傷寒,咳嗽是老毛病了。 兩人正說著,鄭江停忽然起身朝灶房走去,楚纖抬頭之際,只瞧見了個匆匆而去的背影。 他眉心一動,自己這病秧子雖然患的并不是什么傳染之癥,但照舊多的是人介懷,誰又會歡喜與一個病癆子同桌吃飯呢,只怕靠近沒有染上病氣,也要染上晦氣,不熟識之人都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時有街坊也避著他,這么多年來,也只有鄒大娘不忌諱。 他偏頭看了鄒筠一眼,眼中頗為歉意,本是母子倆好好的一頓飯,到頭來還是被他給攪合了。鄒筠正想著怎么打個圓場,又見著鄭江停高大的影子回了堂屋,與此同時,楚纖的位置前突然多了一杯熱水。 楚纖看著冒著熱氣的杯子,遲疑了一瞬。 鄭江停道:喝些熱水緩緩。日里愛咳嗽煮點(diǎn)冰糖雪梨喝。 楚纖頗有些受寵若驚,竟不知該說什么好了,只木訥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鄒筠眼懷笑意,挑了塊魚到楚纖碗里:多吃點(diǎn),江停的手藝可比大娘的還好。 楚纖心有暖意,又驚奇:這是鄭大哥做的? 鄭江停打著馬虎眼:隨便做做,還合得上胃口就多吃些。 楚纖溫和一笑:鄭大哥有這樣的手藝,若是找間酒樓做廚子也是不錯的營生。 說者興許是在拍馬屁,聽者卻有意,鄭江停想著現(xiàn)在身子骨還未好全,貨郎要走南闖北做買賣,現(xiàn)下繼續(xù)跑貨郎肯定不實(shí)際,這時候交通又不便利,就算有車馬能乘坐,可是一個要養(yǎng)家糊口的貨郎哪里坐得上這些,刨開車旅費(fèi),能不虧本就是好的了,貨郎就是全憑一雙腳做生意。 時下又快入冬了,雖然這年節(jié)最是貨郎掙錢的時候,可身子不允許,想必鄒筠也不會放心他這時候繼續(xù)干貨郎,從長計議,先在城里找個差事兒干著才是最穩(wěn)妥的。 他應(yīng)承了句:那我明兒在城里轉(zhuǎn)轉(zhuǎn),瞧著能不能找個合適的差事兒。 楚纖沒想到他還真有意,道:富月齋最近剛才走了個廚子,鄭大哥不妨去試試。 鄭江停點(diǎn)點(diǎn)頭:好。 鄒筠見兒子要出去找差事兒,心中自然歡喜,雖不放心他的身子,可是也知一個大男人在家是閑不住的,左右是在城里找事兒做,多多少少心里也有些安慰。 一頓飯三人吃的格外融洽,飯后,時辰也不早了,鄒筠送著楚纖出門,鄭江停將碗筷給收拾去了灶房。 三人倒是還挺能吃,一盆子魚已經(jīng)不剩下什么了,魚湯倒是還有不少,明兒一早起來下點(diǎn)面進(jìn)去,還能美滋滋的吃個魚湯面,到時候再出門去找差事兒。 洗了碗筷,鄒筠已經(jīng)回來了,母子倆一同在灶前收拾了一會兒,燒熱水洗漱。 鄒筠主動問起今兒鄭江停說借了錢的事兒,其實(shí)自打兒子醒來以后,許多細(xì)枝末節(jié)的事情上就有了變化,而今日變化是最為明顯的,她總覺得兒子一時間懂事了很多,真正長成了男子漢。 鄭江停道:先前走貨的時候也結(jié)交了兩個兄弟,他們知道我現(xiàn)在的難處,一人借了些銀錢給我,也不急著我還,咱們就先把零零散散賒欠的賬給還了,到時候我尋了差事兒,再把銀子還給兄弟就是。 鄒筠沉默了片刻,鄭江停說的也在理,時下欠這個鋪?zhàn)右恍╁X,那個鋪?zhàn)右恍╁X,下工回來時總被店掌柜叫住嘮叨,時日久了不還,失了信譽(yù)不說,外頭傳的也難聽。 她板著指頭仔細(xì)算了算,一一說道給鄭江停聽:王大夫那兒欠了十五文錢的出診費(fèi),王家油鋪欠了三十文錢,此外還有個大頭便是徐大夫那兒了,拿藥看診,有三錢銀子。 遲疑了一瞬,她又道:不過這三錢銀子纖哥兒幫忙給結(jié)了,先前你病著,娘便沒告訴你。 鄭江停吸了口氣,這小少年,原身都那么對他了,心還這么善良,自己身體尚且不好,也不知道多想想自己,就是自己再能掙錢,那也不是這么花的。 纖哥兒一個人也不容易,這些年幫襯了咱們家不少,娘先把銀子拿去還給他。賣糧食賺了七錢三十文,他拿了六錢出來,麻繩一串穿著一百文,一共六串兒:還了賬后,剩下的錢娘拿著,家里開銷還得用,我借的錢會想辦法還上,娘別在這事兒上cao心。 雖說錢借來的好像太容易了些,可瞧著兒子堅(jiān)定的眼神和語氣,她莫名又覺得很是安心,總歸不可能是去偷來搶來的:好,娘聽你的,就照著你的安排來做。如今你大了,家里的事情也該讓你做主了。 娘放心吧,往后家里的擔(dān)子由我來擔(dān)著,您少cao心些,保重著身子。從鬼門關(guān)上走了一遭,很多事情我也想明白了。 這么多日子,鄒筠的照顧?quán)嵔6伎丛谘劾?,記在心里,既然他已?jīng)占用了這幅身體,得了重生的好處,自然是要擔(dān)起原身的責(zé)任來。眼下日子雖然難些,但他好手好腳的,又有空間在,還不信不能把日子過好了。 鄒筠紅著眼沉沉點(diǎn)了點(diǎn)頭:娘自然會好好的,以后可還要帶孫子的。 鄭江停霎時被說的啞口無言,只道:這事兒還不急,我先去洗漱了,明兒一早出去看看。 第5章 鄭江停心里惦記著事兒,次日起了個早,推開門,外頭的天還有些灰蒙蒙的,院門的門閂卻已經(jīng)打開過了,他徐步過去拉開院門,巷子里黑黝黝的一片,偶有開門的聲響,在深巷里格外幽深綿長。 原以為自己起的夠早了,沒成想早已有人先在他之前出了門,想必鄒筠這會兒也都快到主家了。他倒是也不急著出門,這時辰恐怕好些店鋪都在準(zhǔn)備著開門,沒有這么早去找差事兒的。 回到屋里,照著昨兒夜里的想法,他本打算煮碗面,結(jié)果家里壓根兒沒有面粉,想法落空,只能草草吃點(diǎn)。 一番整理拾掇,轉(zhuǎn)眼就到了辰時,出了巷子,這時辰街上已經(jīng)熱鬧起來了。 纖哥兒所說的富月齋在東街,是縉城最為繁華的一帶,整條街上戲耍玩兒樂的最為多,左岸一帶靠著河,茶樓酒肆臨河而建,春看江水冬看雪,最是閑樂風(fēng)雅的好地勢,而右邊未曾靠河,位置稍微次些,多是些金銀首飾店鋪,綾羅綢緞布莊,總而言之,吃穿貴的好的都在這條街了。 東街盡頭往北邊去一些,一排垂柳后頭是大宅邸,大都是巨商達(dá)官顯貴,縉城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都愛往那一片擠。 鄭江停依稀可見著巍峨的宅邸大門,最小的一處宅子都有青梧街十余戶人家那般大,真真是富人區(qū)了。 他收回目光,在東街中段尋到了富月齋的招牌,燙金大字,層疊小樓,是處既能吃飯又能喝茶的好地兒。 時下不是飯點(diǎn),稀稀拉拉進(jìn)出的客人都是進(jìn)去喝茶聽曲兒的,鄭江停仰頭看了幾眼招牌,隨著客人便往里走。 誒,誒,干什么的你? 方才踏進(jìn)門,鄭江停便被一名小眼兒伙計給攔了下來。 聽說富月齋招廚子,我是來應(yīng)招的。 聞言,伙計上下打量:你這模樣哪里像是個廚子,可別是來招搖撞騙的。以前是在哪處酒樓當(dāng)差事兒的? 鄭江停眉心一擰,禮貌卻不算客氣的反問:小兄弟可是富月齋的管事? 伙計被噎了一遭,梗著脖子道:問你什么答什么便是,怎么那么多話來說? 小兄弟既不是管事做不了主,我說再多又有和意義? 誒,我看你這人存心是來鬧事兒的吧!伙計見是塊硬骨頭,沒有占到言語上的便宜心頭不快,挽起袖子作勢想要趕人:你當(dāng)富月齋也是你這種滿臉窮酸相的人能來攪和的? 小八! 身后忽然響起的清冷聲音打斷了火氣漸盛的局勢,伙計回頭,竟立馬收了方才的氣焰,客客氣氣的喊了一聲:云容公子。 鄭江停抬頭,瞧著個懷抱琵琶,面覆紗巾的人往這邊走來。 雖然眼前之人描眉弄裝,又換了身鮮亮的衣衫,鄭江停看到那雙丹鳳眼時,還是一下認(rèn)出了是纖哥兒。 楚纖溫聲招呼:鄭大哥過來了? 剛到。 楚纖頷首,轉(zhuǎn)而又對伙計道:后廚才走了人,這是我同管事引薦的廚子,還請幫忙照料一二。 盡管語氣冷淡,伙計還是笑瞇瞇應(yīng)承道:竟不知是云容公子引薦的人,難怪瞧著才高八斗。有公子一聲交待,小八一定替公子好好招呼著,這就引著這位兄弟去找管事。 楚纖眉心微動,又看向鄭江停:鄭大哥,還有客人在等,我便不能引你前去了,得先去樓上了,如若有事,再喚我一聲。 鄭江停沒想到又麻煩了他一次,連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去忙吧,不必?fù)?dān)心我。 楚纖未再說話,抱著琵琶緩緩?fù)鶚巧先?,鄭江停覺著纖哥兒在富月齋時和在家里簡直判若兩人。 還看呢,到底走不走? 伙計沒好氣道。 鄭江停未怒反而笑了一聲:我看小兄弟去戲樓里唱戲恐怕比當(dāng)伙計更合適些。變臉變的這么快。 伙計嘟噥:情愿你炒菜跟嘴炮功夫一樣厲害,可別丟了云榮公子的臉面惹人笑話。 言語間,兩人穿過大廳,繞到了后廚。 富月齋后廚寬闊,鄭江停覺著跟自家的房子差不多一樣大了,最氣人的是在此基礎(chǔ)上人家的院子還比自家的大兩倍。 這會兒后廚的人正在準(zhǔn)備午時的飯菜,十幾口大鐵鍋里正蒸著飯,騰騰的熱氣把整個后廚都蒸的暖烘烘的,猶如在一層霧氣里,空氣中團(tuán)著米飯的香甜。 手腳都給麻利點(diǎn)兒,大蔥芹菜全給折好,該洗刷的都給洗刷好咯!若是叫客人挑出一根毛發(fā)來,各自收拾東西滾回家去! 鄭江停聽著頗有氣勢的訓(xùn)斥聲,隨著伙計走近,可算是見著了富月齋的管事兒,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瘦瘦高高的,一身長袍站在一干廚子仆婦間,倒是有些鶴立雞群的意味,人過來時和他差不多高。 你就是云容引薦的廚子? 就是云容公子引薦的,方才還交待了咧。伙計嘴巴快,鄭江停尚未答話他便先搶著說了。 管事的卻是眉毛一蹙,一巴掌揮開了伙計:誰問你話了,滾一邊忙你的,少在這兒?;^偷懶。 伙計應(yīng)了一聲,灰溜溜的回了大廳里頭。 管事的又瞧向鄭江停:都會些什么?可有最擅長的大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