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公寓，開了燈，把東西放下，“唰”地拉開窗簾，推開窗。

    新鮮空氣涌進屋里，她探頭向外看。

    只能看到卡宴駛向遠處的影子。

    她把餐盒放進冰箱，洗漱后，從冰箱里取出一罐不久前從超市買回的啤酒。

    “咔！”拉環(huán)一開，逸出涼氣。

    她啜飲一口，只覺難喝，又隨便喝了兩口，便把啤酒一擱，去漱口，準備睡覺。

    凌晨四點，她從夢中醒來。

    天還是黑的，床頭的小夜燈亮著暖黃色的光。

    她出了一身冷汗，肢體僵硬地躺在床上，睜著眼，茫茫然地盯著天花板，魂像是被抽走了。

    良久，她眨了下眼，指尖蜷了一下，攥著空調(diào)被，身體漸漸縮成小小一團，頭一低，也悶進了被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保持這個扭曲的姿勢，保持了多久。

    幾乎快要悶死的時候，她才探出頭，大口大口地喘息。

    晨光熹微，她起身去洗澡，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走到客廳坐下，翻開超市的袋子，掏出煙盒和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根煙。

    手機昨晚被她隨手放在茶幾上。

    她沒管，現(xiàn)在電量不足10%。

    找出數(shù)據(jù)線，充電。

    她彈掉煙灰，看到了徐婭昨晚發(fā)給她的消息。

    婭婭：【你倆真打分手炮去了？】

    云棲久咬著煙，騰出雙手，回復：【沒有，只是吃了頓飯。】

    她覺得這樣的陳述太平淡，補充：【他說我以前吃了他家的米，所以現(xiàn)在要我請他吃回來。于是，我直接沒了大半個月的工資?；貋淼穆飞?，我竟然在慶幸他沒有點酒，不然，我怕是一年的工資都沒了?！?/br>
    消息發(fā)出去，腦中有什么東西稍縱即逝。

    她皺眉細想，忽然，倒吸了口涼氣。

    顧不上抽煙了，瘋狂給徐婭發(fā)消息。

    79：【我想起來了！去年許蘇白生日的時候，我用這新手機號給他發(fā)短信，跟他道過歉?，F(xiàn)在他知道這個手機號是我的，那他豈不是也知道那條道歉短信，是我發(fā)的了？！】

    79：【啊啊?。∥疑缢懒耍。?！】

    婭婭：【？！】

    79：【你醒了？】

    婭婭：【你發(fā)消息過來，我被手機震醒了?！?/br>
    婭婭：【你怎么起這么早？又做噩夢了？】

    云棲久抱著抱枕，癱在沙發(fā)上，回：【嗯，可能是我酒量好了點，昨晚喝的酒，只能讓我睡到現(xiàn)在?！?/br>
    婭婭：【你為什么要跟他道歉？】

    79：【那時候發(fā)生了太多事，我也不夠成熟冷靜，他的所作所為固然不全對，但我的所作所為明顯比他不識大體。所以我跟他說了“對不起”，我當時以為，我們應該不會再有交集的。（大哭）】

    婭婭：【所以，你那時給他遞了一根桿子，他回國的時候，你主動跟他搭話，又給他遞了一根桿子。好家伙，兩條桿子給他搭了個電梯，他往下爬得飛快，不僅調(diào)戲你，還讓你請吃飯？！】

    一看到“請吃飯”，云棲久就心疼自己干癟的錢包。

    79：【嚶嚶嚶~他順著桿子往下爬得飛快，卻把我的桿子給抽走了，我現(xiàn)在下不來，遲早被他吃窮……】

    婭婭：【我看他那樣子，應該還是喜歡你的。你跟他撒個嬌，別說啞聲紅眼了，他命都給你。】

    79：【……】

    婭婭：【你吃了他家的米，就得請他吃飯。那……他親過你，上過你，你是不是也得親回去，狠狠地上他？】

    79：【……】

    79：【他可不會這樣說話。照他那調(diào)調(diào)，估計是——我讓你爽過是不是？那你也得讓我爽回來?！?/br>
    許蘇白這人，是必須得占據(jù)主導地位的。

    婭婭：【哈哈哈哈……這種事，爽的人又不止你一個！】

    79：【所以這種是交互的，不成立，許蘇白不接受。】

    婭婭：【真麻煩?！?/br>
    79：【要不我還是銷假，繼續(xù)工作賺錢吧。（委屈）】

    婭婭：【你現(xiàn)在這狀態(tài)怎么工作？寶，實在不行，你還是去找個心理醫(yī)生看看吧。】

    79：【我會考慮的?！?/br>
    聊得差不多，徐婭要去補覺。

    云棲久又點了一根煙。

    窗外，萬道霞光傾瀉。

    她在窗前站了會兒，止不住滿身倦意，卻又害怕睡著時，會再次被夢魘纏住。

    過了沒兩天，云棲久又接到了許蘇白的來電。

    他開門見山：“今晚剛好有空，你請我吃個飯。”

    “……”云棲久捂緊錢包，感慨：怎么有人軟飯硬吃，能比鉆石還硬？

    第59章 看著沒那么單純好騙了?！?/br>
    許蘇白開車過來接她。

    是輛明黃色的布加迪, 頂蓬大敞，停在路邊，招來不少人的側(cè)目。

    她一上車, 他就問：“你沒好好休息？”

    云棲久系上安全帶，“我的黑眼圈很明顯？”

    “你看起來有點憔悴?！痹S蘇白驅(qū)車去往吃飯地點，“最近發(fā)生了什么事？”

    從耳邊刮過的風，削弱了他的音量。

    頭頂是點綴著繁星的深藍夜幕, 車子向前追逐晚霞, 道路兩側(cè)的樹影一晃而過。

    她側(cè)頭看他。

    高挺的鼻梁架著一副太陽鏡，印花襯衫、白t恤和牛仔褲的搭配, 看著清爽又潮酷, 與這個夏日傍晚很搭。

    她恍然想起那年的暑期社會實踐，也是這樣一個夏日傍晚，他開著小綿羊, 她坐在他身后。

    其他人歡聲笑語，充滿青春的朝氣。

    而他們, 曖昧暗涌，悄無聲息地彼此試探。

    如果可以，她很想回到那個時候。

    哪怕明知兩人在一起后, 會發(fā)生摩擦，分道揚鑣, 她也還是懷念并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

    久久沒聽到她的回答，許蘇白朝她這邊給了點余光。

    “沒什么?！痹茥谜f, 眼一垂，瞥見儲物格里的一袋牛奶糖。

    “跟我一起吃飯，你好像不是很樂意啊。”許蘇白戳穿她，單手掌著方向盤, 擲了顆牛奶糖到她懷里。

    云棲久接住，撕開包裝吃糖，腮幫子一下一下地動著，“跟你吃飯的代價太大，挺難開心得起來?！?/br>
    他哼笑：“怎么說那也是我們久別重逢后單獨吃的第一頓飯，總得吃好點，有點儀式感。”

    “……所以，我們今天吃什么？”

    “我這次盡量不點那么貴的?！?/br>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br>
    云棲久別過頭去。

    看到一輛法拉利加足馬力，趕上他們的車。

    車里的兩個人還嗚嗚哇哇地嚷著：“蘇白哥！帶妹子出來兜風??！”

    許蘇白往他們那看了眼，認出是經(jīng)常一起鬼混的人，懶懶笑著，沒搭理，一腳油門轟到底，飛躥出去，把那兩人甩在了后面。

    許蘇白帶她來到一家西餐廳。

    他點了份五分熟的牛排，云棲久要全熟。

    “不點七分熟了？”許蘇白問她。

    “嗯，你不也開始吃糖了？”云棲久把菜單合上，遞給服務員。

    牛排端上來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許蘇白幫她把牛排切好，而且每一塊都剛好是一口的大小。

    他手握刀叉切牛排的樣子還是蠻帥的，眼睫垂下時，會在眼下拓出陰影，根根分明，惹人艷羨。

    “還好你沒長殘。”云棲久有感而發(fā)。

    許蘇白把牛排送到她面前，邊切自己的那份，邊瞧她，“嗯？”

    “不然我會很難過的。”她說。

    她可不想那個驚艷過她整個青春的少年，后來變成禿頂肥胖的油膩中年男，何況他還是她愛了那么久的前男友。

    “你跟以前比，也沒什么變化?！痹S蘇白吃了口牛排。

    咽下去后，眼眸一抬，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打量她一番，說：“還是有點不一樣的?！?/br>
    “哪里不一樣？”

    “眼神犀利了點，看著沒那么單純好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