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第1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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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我這不是嘴皮子癢嘛?我不信你不想知道那箴言說的西北究竟是何處!” 城門外的茶寮里,唐勁瞄了漫不經(jīng)心飲著茶水的薛無問,輕輕咳了聲。 別說是百姓們了,便是他,也很好奇那箴言究竟是何意。 西北,除了肅州,還能是何處呢? 唐勁是武人,七年前就跟在薛無問身后辦事,跟著他一步一步爬到今日的位置。 對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浪蕩子指揮使大人,他可再了解不過了。 心思縝密、手段果決。 錦衣衛(wèi)這七年來破了那么多難破的案子,捉了那么多罪大惡極之人,都是指揮使的功勞。 若那箴言里說的西北不是肅州,他第一個不服! 況且,就他家這位指揮使的心眼,若是不想坊間將那箴言同肅州與定國公扯上干系,早就已經(jīng)派人將亂嚼舌根的人捉起來了。 哪會似眼下這般,優(yōu)哉游哉地喝茶呢? - 正胡思亂想間,唐勁忽然聽見外頭有人一疊聲喊著“楊掌柜”“姜掌柜”“林掌柜”,下意識便往外看了眼。 只見茶寮對面搭起了竹棚,幾個掌柜娘子領(lǐng)著丫鬟婆子小廝,在那兒給流民施粥發(fā)放抗寒的物品。 唐勁自是認得那幾位掌柜娘子的,順樂街狀元樓酒肆的幾位當家娘子。 前些日子流民涌進順天府時,還是狀元樓率先出來給流民發(fā)放干糧的。 那干糧帶點兒甜甜的酒香,聽說是里頭加了點兒狀元樓獨有的高粱酒,味兒當著是不賴。 配上一碗熱騰騰的熱茶,真真是又頂飽又可口,那凍得僵硬的四肢百骸都似乎活了過來。 說來這幾位掌柜娘子也是聰明得緊,給流民發(fā)干糧之時,用來裝干糧的油紙袋就印著“狀元樓酒肆”幾個字,第二日若還想分得那干糧,還得帶上這油紙袋過來取。 不過短短三兩日,狀元樓這名兒一下子便家喻戶曉起來。 當真是做好事還留名的典范。 狀元樓起了表率,京城里旁的商戶,尤其是那些個大商戶,譬如飛仙樓之類的,哪能落于人后? 還有那些家中不缺銀子,就差一個好名聲的富戶,也都齊齊來做好事。 捐糧的捐糧,捐衣裳的捐衣裳,還有一些財大氣粗的,把京郊的莊子都借了出來。 眾人拾柴火焰高。 涌進來京郊的流民在官府尚未開始賑災(zāi)之前竟然都得到了妥善的安頓。 往年起天災(zāi)之時,最怕的便是起亂子。 好在狀元樓的人出來派吃食派冬衣的那日開始,便有順天府的衙役過來維持秩序,連薛無問都私底下派了幾名錦衣衛(wèi)過來盯著。 他們這位指揮使大人可不是什么憐香惜玉的性子,會主動幫狀元樓的人,怕不是同人霍大人私底下有些往來。 唐勁呷了一口熱茶,忽然聽薛無問道:“林規(guī)最近可有尋你?” 林規(guī)是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與唐勁關(guān)系素來不賴。 唐勁忙咽下嘴里的茶,道:“昨兒來同我說了一會話,我瞧著他似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大人,可是林規(guī)meimei的案子有進展了?” 薛無問不咸不淡地“嗯”了聲。 前幾日宗彧喊了他與林規(guī)去了趟順天府官衙,正式讓林規(guī)認了尸,那尸體的確是他的庶妹。 林規(guī)曾經(jīng)憤怒地同他道,說無論如何都要找出殺害他meimei的人,繩之以法,還他meimei一個公道。 如今他知曉了是誰殺害的,可還敢要這公道? 正思忖著,一道清瘦的影子撞入眼簾。 薛無問挑了挑眉,“我去找人問個話?!?/br> 說罷,便隨手丟了塊碎銀在桌面上,抬腳出了茶寮。 那廂霍玨同姜黎還沒說上兩句話,便聽何舟低聲說薛無問來了。 回頭一望,與薛無問對視一眼后,二人一前一后去了城門后頭的客棧。 掌柜的一見到二人,便熟門熟路地給他們開了間天字號雅間。 進了雅間,薛無問拎起茶壺,顧自倒了兩杯茶,推了一杯過去,慢條斯理道:“我聽宮里的暗樁說,乘鸞殿那位聽說了大相國寺的箴言后,開始喂周元庚吃凌叡交與她的神仙丸?!?/br> 神仙丸乃禁藥,前朝憲帝便是癡迷于煉丹,將那神仙丸當糖豆似地吃,最終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狀若癲狂。 凌叡交與王鸞的神仙丸定然是加了旁的藥物,大抵不是毒便是蠱。 薛無問所言,霍玨并不覺驚訝。 他們有意放任大相國寺的箴言鬧得人盡皆知,且將箴言現(xiàn)世的原因歸咎于天子失德。 以王鸞的手段,定然會提前讓周元庚死,扶大皇子繼位。 “無妨,有趙督公在,周元庚不會死得那般輕易。”霍玨道。 薛無問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 這小子與宮里的趙公公倒是走得近,像他那樣的人,鮮少會那般信任一個人。想來他與趙保英的交情不僅僅是因著酒肆里的那位如娘子。 對于霍玨與趙保英因何如此親近,薛無問是一點兒也不好奇。 是人就會有秘密,他沒必要去探知霍玨的秘密。 “薛世叔那頭——”霍玨提了個頭便頓了頓,似是在斟酌著措辭。 “父親自是知曉他中計了。”薛無問提唇一笑,“差點又要把我揪到宗祠去,好在祖母把他叫去了靜心堂。說起來,你那日給祖母遞的信究竟說了甚?父親從靜心堂出來后,面色竟然很是凝重。” 霍玨道:“是圓青大師遞來的一句話。” 薛無問挑眉:“何話?” 霍玨正欲開口,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暗一的聲音。 “世子,方才公主府的金嬤嬤出了城門,瞧著那馬車出行的方向,應(yīng)當是要前往大相國寺?!?/br> 城門這處客棧是定國公府的產(chǎn)業(yè),里頭的掌柜伙計,全是定國公府的人。 盛京但凡有點頭面的人出城了,這里的人都會第一時間知曉。 薛無問往后靠坐在椅背上,沉吟須臾后,問道:“長公主可有一同出城?” “不曾,長公主還留在公主府里?!?/br> 薛無問淡淡道:“派人跟上金嬤嬤?!?/br> 說罷,他側(cè)眸望向霍玨,又道:“你瞧著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你當真覺著將那陳尸案的案牘交與惠陽長公主看會有用?” 霍玨垂下眼。 上一世,惠陽長公主在乾清宮,刺殺了周元庚后,便自戕了。 她用的是一把削鐵如泥的短匕,匕首往周元庚的脖子插了一刀后,她轉(zhuǎn)頭便將匕首扎入了自個兒的胸口。 霍玨到的時候,乾清宮的地上滿是鮮紅的血。 惠陽長公主闔目躺在血泊里,面色平靜,無悲無喜,早已斷了氣。 至死她都不曾交出那密詔,也不知曉趙昀就在大相國寺,更不知曉她那一刀根本沒將周元庚殺死。 霍玨救下了尚存一口氣的周元庚。 之后他從小福子嘴里得知,長公主前去乾清宮之前,曾在乾東殿同大皇子見了一面。 可無人知曉她與大皇子究竟說了什么。 后來大皇子禪位之時,只同他提了兩個要求。 一是厚葬王貴妃,二是厚葬惠陽長公主。 霍玨望著茶盞里清澈的茶水。 薛無問問他,是否有用? 實則他亦是不知。 上輩子他不明白為何長公主會殺了周元庚,畢竟周元庚對這個meimei的疼愛的確是發(fā)自肺腑。 而長公主之所以會藏起承平帝的密詔,大抵也是想著要保護她這位兄長。既如此,又為何要殺他? - 盯著公主府的人可不僅僅是薛無問的人,金嬤嬤出了城的消息,何寧自然也是知曉的。 此時正著急地在客棧外頭等著,霍玨一出來,他便疾步上前,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自家主子道:“金嬤嬤的事,我已知曉??捎胁榈浇饗邒呤菫榱撕问抡鄯荡笙鄧??” “屬下不知。這幾日屬下一直盯著公主府,沒發(fā)現(xiàn)公主府有何異常,只不過——”何寧頓了頓,遲疑道:“金嬤嬤出來時,屬下看見公主府的下人往她乘坐的馬車抬進去一面鼓。” 霍玨腳步一頓:“一面鼓?” “是。風雪太大,又離得遠,屬下只隱約看出那是一面鼓。” 霍玨靜靜立在那,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漸漸凝重。 “你去給趙公公遞個口信,讓他派人盯著乾東殿。” 何寧見他神色難得鄭重,忙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沖進風雪里,沒一會便不見了蹤影。 那廂姜黎在霍玨去客棧后,便去清點要給外頭流民送去的薪柴。 這一忙便忙得腳不沾地的,連霍玨何時回來了也不知曉。 見他默不作聲地站在那,便問了一句:“你的事都忙完了?可要回永福街了?” 霍玨望了眼即將暗下來的天色,道:“回去罷,再不走怕天要黑了。” 姜黎闔起手上的賬冊,被刺骨的寒風刮得肩膀一縮,道:“娘和如娘嬸已經(jīng)回了永福街,我們一回府就能喝上熱騰騰的湯羹?!?/br> 這樣滴水成冰的寒夜里,一碗熱湯大抵就是煙火人間里的小溫暖。 當然,若是同你一塊兒喝湯的人是你喜歡的人,那就最好不過了。 上了馬車,姜黎便忍不住道:“今兒我聽到好多人夸你,我,姜大掌柜,與有榮焉爾。” 霍玨眸子里漫出幾縷笑意,配合著問:“都夸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