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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第96節(jié)

    齊安搖頭,眼睛又酸又澀,可到底是忍住了淚,道:“夫人急著回去那酒肆,沒同小的多說?!?/br>
    齊昌林揉了揉眉心,嘆息道:“也罷,你問了她也不會說。等過段日子,我親自上門去見她。”

    “大人!”齊安上前一步,語氣難掩激動,道:“夫人回來盛京,除了為了大人,還能因為什么?您,不若,不若接夫人回來罷?反正那些小妾,您從來都沒碰過!”

    齊昌林自哂一笑:“她若是回來,必定不是為了我?!?/br>
    他太了解她了,從他說出了那番話,逼著她同他和離后,他們就再也不可能了。

    況且,如今的盛京很快又要不太平了。

    凌叡野心勃勃,一個首輔之位早就滿足不了他??蓪m里的王貴妃,早就不是從前那位對凌叡言聽計從的王貴妃。

    凌叡嘗到了權(quán)力帶來的甜頭,王貴妃亦然。

    執(zhí)掌鳳印多年,又生下了宮里唯一的皇子,王鸞怎么可能會甘心一輩子做一顆棋子?

    偏偏凌叡至今還瞧不清楚,以為王鸞還像從前那般愛慕他。

    齊昌林揉了揉眉心。

    那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可亂人心智,蒙蔽雙目,亦可使一個被愛沖昏腦的女人脫胎換骨。

    如今凌叡與王鸞,根本說不清,究竟是誰在利用誰。

    “齊安,十月一過,你便同小月一起,陪夫人回去中州。再往后便好生留在中州,等我的消息。若是明年秋天收不到我的消息,你便永遠留在中州,像保護我一樣,保護夫人?!?/br>
    “大人!”齊安雙目一睜,聲音里已是難掩悲意,徜徉在心口一整夜的不安頃刻間淹沒了他。

    齊昌林疲倦地揉了揉額,道:“聽我的,出去罷?!?/br>
    七年前,他僥幸賭對了,保住了命,也升了官。

    可這一次,卻未必了……

    齊昌林望著桌案上紅澄澄的燭火,眉宇輕蹙。

    盛京如今的局面,他總覺著不對勁兒。

    金鑾殿上的那位皇帝不對勁兒,行事愈發(fā)急切的凌叡不對勁兒,便是連他從前的同僚如今的政敵朱毓成也不大對勁兒。

    可偏偏,他找不出那怪異之處在哪兒,只單純一種直覺。

    像是……有一只手在慢慢攪動著朝堂的局勢,而他這局中人,分明是嗅到了危險,卻根本找不著危險的根源。

    -

    六月三十,宜會友,宜出門,宜……咳,做免費的教書先生。

    宗奎一早便差自家老仆將他送至永福街霍府門外,下了車,還不忘理了理衣襟,整了整袖擺,又正了正玉冠,接著才一拍折扇,拉起門外的銅環(huán)用力叩了叩。

    沒一會兒,霍玨便黑著一張臉出現(xiàn)在垂花門,道:“不是說了,午時直接在酒肆見。宗大人一大早跑來霍某府上作甚?”

    宗奎摸了摸鼻子,到底不好意同他道,自己昨夜收到他的邀請后,興奮到一整夜都睡不著。

    這才一早便出發(fā)到這來。

    說來,這還是他第一回 收到旁人的邀請。

    從前他在麓山書院還有國子監(jiān)都求過學(xué),可大抵是他太過優(yōu)秀了罷,而那些同窗又是沒膽且自卑的,從來不敢邀他出去吃酒聯(lián)絡(luò)一下同窗之誼。

    當(dāng)然,那些人若真邀請他,他也不會去的,畢竟,他瞧不上眼的人,他可懶得浪費時間去來往。

    有那閑工夫,還不如在家里多寫幾篇文章呢。

    霍玨瞧著宗奎那張寫滿了“本公子紆尊降貴到你這小屋來,你怎地臉還這般臭”的臉,揉了揉眉心,道:“你還沒用早膳吧?進來罷,一會我讓阿令給你送些早食?!?/br>
    說著,便讓一邊的仆婦將人領(lǐng)到正廳去。

    府里驟然來了客人,姜黎匆匆吃完早膳,便趕緊去廚房安排婆子燒水泡茶,順道備一些小點。

    之后才領(lǐng)著桃朱、云朱一同去了正廳。

    姜黎從前是見過宗奎的,御街夸官那日見過一回,宮宴那日也見過一回。可兩人到底沒說過話,委實說不上是認識。

    到得正廳,楊蕙娘與姜令已經(jīng)坐在那同宗奎說著話了。

    瞧楊蕙娘笑得心花怒放的模樣,想來這位宗大人也沒傳言中的那般嘴毒,反倒還挺平易近人的。

    霍玨坐在姜令身側(cè),瞧見姜黎進來了,那張冷淡的臉終于柔和了下來,起身牽過她的手,同宗奎簡單介紹道:“這是內(nèi)子,姜黎?!?/br>
    宗奎自是拱手做禮,規(guī)規(guī)矩矩喚了聲:“霍夫人?!?/br>
    姜黎與楊蕙娘還得去酒肆忙活,與宗奎只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正廳。

    霍玨望著小娘子離去的身影,原本柔和了好一會的臉又慢慢冷了下來。

    宗奎沒忍住“嘖”了聲,搖著紙扇恬不知恥道:“霍大人,至于么?午時便要去酒肆吃酒了,同你娘子分開這么會,就受不了了?是不是還在心里罵我來得早了?”

    霍玨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若非他一大早就來,他與阿黎這會還在寢屋邊吃早膳邊說話的。

    好好一個同自家娘子膩歪的早晨就這般被這沒半點眼色的孤家寡人給破壞了,偏生他還沒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煞風(fēng)景。

    霍玨眉心微挑,還未開口,忽然便聽得對面的姜令一本正經(jīng)道:“怎會?宗奎哥想多了,霍玨哥與我姐從來不會那般膩歪。你來得正正好,想來霍玨哥也是很開心的。”

    霍玨慢慢地、慢慢地,將目光從宗奎那挪到姜令臉上。

    旁人興許會覺著姜令是在替他說話,可霍玨知道,姜令說的是真心話。

    大抵是他在姜令心中的形象太過偉岸光正,又太過不解風(fēng)情,他這位小舅子是真心覺著他與阿黎從來不會膩歪。

    一時有心緒復(fù)雜

    宗奎合起紙扇,從霍玨冷淡的面色里似乎看到一絲難以言喻的無奈神色,登時一樂,望了望姜令,紙扇往前一指,道:“阿令,你是個人才!”

    姜令哪里知曉宗奎這話里的言外之意,忙受寵若驚地擺擺手,道:“不敢,不敢。宗奎哥過譽了!”

    宗奎哈哈一笑,又接連夸了幾聲“人才”,夸得姜令愈發(fā)一頭霧水。

    眼見著身旁的霍玨臉色愈來愈沉,宗奎這才適可而止地收斂下來,清了清嗓子,對霍玨道:“我此次前來,也是順道要替我叔叔傳個口信。叔叔讓我問問你,下月初的休沐日,可能撥冗到宗家一趟?”

    第94章 晉江首發(fā)

    自從那日宗奎上了趟永福街, 又去趟酒肆之后,這廝從此就成了酒肆的???。

    他這人倨傲是倨傲,但一貫來護短。

    他長這么大, 還真從來沒交過與他年紀(jì)相當(dāng)?shù)呐笥选?/br>
    霍玨是唯一一個叫他服氣且愿意去深交的人。

    也因著這個原因, 不管是姜黎也好, 還是姜令與楊蕙娘也好,都是霍玨的至親之人。宗奎既然拿他來當(dāng)摯友,便自自然然地也把他的至親也當(dāng)做自己人。

    況且,楊蕙娘的手藝著實合他口味。

    每回去酒肆,楊蕙娘至少給他做三菜一湯并兩主食, 他才去了幾日, 便覺腰封都變緊了。

    “話說狀元郎,你日日吃楊姨做的飯,是如何保持腰身不胖的?”

    宗奎信步走在自家院子的抄手游廊里, 回頭瞥了瞥霍玨的腰, 好奇一問。

    說來, 他們二人年歲相仿, 俱都是身量高大、面容俊美之人。

    可二人每每出去外頭辦案, 那路邊偷偷瞧他的小娘子遠遠少于偷偷瞧霍玨的,委實是讓他不服氣。

    如今想來, 大抵是那狀元郎的腰身比他要勁瘦些的緣故罷!

    宗奎那好奇打量的目光看得霍玨眉心重重一跳。

    卻也不好說什么, 只微抿唇角, 淡淡道了句:“宗大人平日多辦兩件案子, 便能同霍某一般, 吃再多也不會胖了?!?/br>
    前頭給他們二人領(lǐng)路的宗府管家, 聽見二人的對話, 便笑瞇瞇道:“小少爺若是同霍公子一般, 娶個小夫人回來,約莫也是能保持腰身不胖的。”

    宗奎一聽,像是聽見了什么可怕的事兒一般,忙搖了搖手上的紙扇,道:“鳴叔,您別拿成親嚇我啊!我寧愿胖三斤也不想成親!”

    霍玨瞧著宗奎這一臉驚恐的模樣,挑了挑眉。

    說來,這并州宗家的族規(guī)也是頗為有趣。

    也不知并州那頭的風(fēng)俗是不是恐婚成性,宗家的郎君們似乎對成親之事都不大熱衷。

    于是宗家的先祖便立下了族規(guī),年未滿十六能中舉人者,可及冠后方才成親;年未及弱冠中進士者,可二十五娶妻;中三鼎元者,可年滿而立再成家。

    如此族規(guī),堪稱世所罕見。

    然讓眾人大跌眼球的是,這族規(guī)竟然頗有奇效。并州宗家的子弟個個恨不能懸梁刺股、鑿壁偷光一般地苦學(xué),就為了晚些成親。

    此時那喚作“鳴叔”的大管家,見宗奎那驚恐的模樣便嘆息一聲。想到在院子里等著兩位小公子的宗彧與宗遮,搖了搖頭,又嘆了聲。

    小的不省心,大的更加不省心。

    一個個的,都把成親視作了什么洪水猛獸。偏生族規(guī)上說了,只要你的官做得夠大,那成不成親,都由你說了算!

    -

    宗家在盛京的府邸還是從前承平帝在位時,賜予宗家的。

    這府邸由兩套四合院連接而成,曲廊亭榭、銜水環(huán)山,可謂是既清幽又瑰麗。

    到了辟錦堂,鳴叔在院門外停住腳步,躬身道:“老爺與二爺就在里頭等著了,霍公子請進。”

    霍玨拱手恭敬回禮,這才與宗奎一同入了院內(nèi)。

    院子里流水淙淙,從假山上蜿蜒曲繞,叮鈴作響。假山兩側(cè)古樹參天,樹下放著石桌石凳。

    宗遮與宗彧穿著素色常服,正坐于凳上,悠然下棋。

    見二人來了,宗彧忙起身,朝他們二人親親熱熱地一招手,道:“快過來,你們二人試試解不解得了這局殘棋?”

    霍玨恭敬地朝他們二人行了禮,方才信步行至樹下,望向桌上的一局死棋。

    “這是你伯祖父今日布的棋局,我花了一個時辰都沒能解開?!弊趶牧伺纳砼缘氖?,對霍玨道:“來,霍小郎,你來試試看能不能破局?”

    他這話一落,宗奎便不依了,忙道:“等等,叔叔,我也要試試。”

    他這人一貫來好勝心強,哪能讓霍玨一人出盡風(fēng)頭了?便趕緊在宗遮身旁的位置坐下,捏起一枚棋子,盯著棋局苦思冥想。

    可看了足足兩盞茶的功夫,指尖的那枚棋子卻始終落不去。

    “誒,狀元郎,你有頭緒沒?”宗奎捏著棋子,忍不住抬眸望向霍玨。

    霍玨淡淡頷首,拾起一枚黑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落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