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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殘疾戰(zhàn)神嫁我為妾后(穿越)在線閱讀 - 分卷(35)

分卷(35)

    他豈敢讓龐紹給他倒茶,連忙雙手將茶壺接過,又替龐紹滅了火爐。

    大司徒,您就這么放過他了?那官員問道。

    龐紹嗯了一聲。

    不放過他又如何?本就不是他的錯(cuò)。龐紹淡笑,神情溫和又寬仁。

    但旁邊的官員卻是知道龐紹的意思。

    他們龐黨之人,也有幾個(gè)是曾經(jīng)招惹過龐紹的人。龐紹抓住了他們的把柄,留了他們的命,將他們納入黨羽,這些人便不得不加倍地為龐紹賣命,加倍地給龐紹好處。

    對(duì)龐紹來說,留住他,可比殺了他收益要高。

    那官員聞言笑起來,順著龐紹的話夸贊道:大司徒向來寬仁,有大智慧。

    龐紹淡笑不語。

    便聽那官員接著問道:那那陳大人?

    龐紹看向他。

    便見那官員義憤填膺道:定然是靖王記恨陳大人,才會(huì)出此陰招!大司徒,咱們總不能就這么讓靖王得逞吧?

    卻見龐紹搖頭,嘆了口氣,抬眼看向窗外如云的綠萼梅。

    陛下已經(jīng)下了圣旨,我豈敢違抗?

    他輕飄飄地嘆了口氣,像是看見面前死了只飛過的鳥一般,輕描淡寫。

    只可惜了陳悌那孩子。

    旁邊的官員連忙閉嘴,不敢再言語了。

    如今朝中說話算數(shù)的是誰?閉著眼睛也知道,不是陛下,而是龐大人。

    沒有龐大人改不了的圣旨,只有龐大人不想改的圣旨。

    這官員此番前來,本就為了陳悌的案子來的。他試探了兩句,便大致明白了。

    龐紹本就從沒把陳悌放在眼里,只將他當(dāng)成只隨意使喚的狗。這兩次,陳悌自作主張,越過他去巴結(jié)圣上,已經(jīng)犯了龐紹的忌諱,又被查出藏匿了那么大數(shù)額的、龐紹不知道的金銀,那么就算皇上不動(dòng)手,龐大人也不會(huì)留下他的命。

    這官員在心里嘆了口氣。

    還是陳悌貪念蒙了眼,活得不明白。

    如今朝中,誰不是在龐大人手下討生活?背著他做小動(dòng)作,能有什么好下場(chǎng)?

    那么,這給官員也弄清了自己該怎么做。

    自然是在陳悌臨死之前多踩他一腳,換龐紹個(gè)高興,再在將金銀古董送入國(guó)庫(kù)的過程中,想辦法捋走二三成,送到龐大人的府上來。

    這官員暗自打算了起來。

    便聽旁邊的龐紹忽然淡淡感慨了一句。

    就是沒想到,這關(guān)進(jìn)了籠中的敗犬,原還在盤算著怎么咬人呢。

    官員不解。

    龐紹也沒跟他解釋的意思,垂眼喝茶,掩住了眼里的厲色。

    有意思的很。

    江隨舟雖不在龐紹身側(cè),卻也知道龐紹有多恨他。

    陳悌雖不是個(gè)大官,但朝中誰人不知他是龐紹的遠(yuǎn)親,是龐紹的人?即便龐紹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自有自己的小算盤,但處置了陳悌,就是在公然打龐紹的臉。

    那是不痛不癢,極具侮辱性的一記冷刀子。

    不過,這并不妨礙江隨舟心里高興。

    他早看陳悌不順眼了,這次既順手救了季攸,又解決掉了陳悌,對(duì)他來說,可是一箭雙雕的好結(jié)果。

    至于龐紹會(huì)怎么記恨他

    反正他即便什么也不做,龐紹也不會(huì)放過他,不如便同他斗斗法,讓他也討不到好。

    自從得到消息起,江隨舟便心情極好,剛在霍無咎床榻前坐定,便被霍無咎看出來了。

    你今日如何?江隨舟問道。

    霍無咎面色仍舊難看,但神情卻是自如的。他手背上青筋分明,但卻還分得出兩分精神,多看了江隨舟幾眼。

    江隨舟看出了他的打量,雙眼亮晶晶地看向霍無咎,只等著他開口問自己。

    畢竟,放眼現(xiàn)在這整個(gè)世界,真能同他說得了話的沒幾個(gè)人,更沒什么人能分享他的喜悅。

    但霍無咎算得一個(gè)。

    卻見霍無咎頓了頓,收回目光,淡聲道:好著的。

    竟沒再說別的。

    江隨舟只覺一口氣被驟然憋在喉中,不上不下的,難受得很。

    他一時(shí)有些發(fā)愣。

    怎么不問!霍無咎他怎么不問!

    卻不知,覷了他一眼的霍無咎,在心底里偷偷勾了勾唇。

    這靖王已經(jīng)恨不得將我有好事要告訴你寫在臉上了,只等著他問,卻反倒勾得他想要逗逗他。

    霍無咎神色淡然,像是根本沒發(fā)現(xiàn)江隨舟的異狀一般。

    便見江隨舟接過了孟潛山遞來的書冊(cè),卻顛來倒去,欲言又止,就是不見翻書。

    那雙黑亮的眼睛,反復(fù)瞥了霍無咎好幾眼。

    竟是將他逗弄的心思都看軟了。

    他頓了頓,還是開口問道:怎么了?

    果然,那雙眼睛頓時(shí)亮了起來。

    霍無咎只覺那雙疼得讓人想殺人的腿,都離他遠(yuǎn)了似的。

    便見靖王神色矜持,強(qiáng)擺出一副淡然,但那炫耀的神色卻藏不住,頗像只討巧兒的貓。

    本王將季攸救下了。他道。

    霍無咎點(diǎn)頭:是好事。

    便聽江隨舟接著道:陳悌斬首了。

    霍無咎嗯了一聲,思索片刻,將這兩件事聯(lián)系到了一起:禍水東引?

    江隨舟點(diǎn)頭。

    他只定定地看著霍無咎,這副模樣,像是在等人夸一般。霍無咎頓了頓,還是沒忍住夸出了口:是個(gè)妙計(jì)。

    卻聽江隨舟重復(fù)道:是陳悌。

    霍無咎一時(shí)有些不解:他怎么了?

    便見靖王看著他,神情滿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脫口而出:陳悌,你忘了?那個(gè)給你遞賞花宴的帖子,想要羞辱你的那個(gè)。

    說著,江隨舟微微一笑:本王將禍水引到了他的頭上。

    霍無咎一時(shí)有些愣。

    他才意識(shí)到,這靖王這般高興地將這件事告訴他,不是因?yàn)樗攘四莻€(gè)禮部尚書的命,而是因?yàn)?/br>
    他想告訴自己,他替自己報(bào)仇了。

    作者有話要說:霍無咎:謝邀,雖然知道他不喜歡我,但是我居然開始瘋狂心動(dòng)了。

    魏楷:他不愛你。

    霍無咎:我知道,嘿嘿。

    魏楷:?

    第48章

    不過,江隨舟的高興并沒持續(xù)幾天。

    陳悌被定罪之后,因著齊旻不依不饒,反復(fù)上書,惹得后主不厭其煩,便干脆連帶著陳悌幾個(gè)在禮部的同黨都定了罪。雖罪名沒有陳悌那么嚴(yán)重,卻多少都被降了職位。

    但江隨舟卻沒想到,季攸也在那些人的行列之中。

    原本此案到此為止,便再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卻在他被放出大獄的兩日之后,被以治下不嚴(yán)的罪名貶了官,被調(diào)任去了徽州。

    徽州并不算太遠(yuǎn),也不似嶺南偏僻,但到了季攸這個(gè)歲數(shù),京官外貶,便相當(dāng)于被斷了仕途。

    季攸身上本就沒了罪名,龐紹卻還要想方設(shè)法地刁難他一番,這才想出了這么個(gè)主意。江隨舟略一思考便知,必然是龐紹借著季攸與他斗法,借以警告他。

    龐紹是在告訴他,在他龐紹的手底下,即便救人救成功了,也不會(huì)落得好下場(chǎng)。

    江隨舟只覺一口氣堵在了胸口。

    他接連兩日都沒有去找霍無咎,在自己的書房里尋出了些原主所藏的孤本,連帶著些作為盤纏的銀票,讓孟潛山一并送去了季攸府上。

    孟潛山很快便回來了。

    季攸收下了那些書冊(cè),卻將銀票退還了回來。

    孟潛山將銀票交還給江隨舟,道:王爺,季大人說,盤纏夠用,不必您破費(fèi)。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封薄薄的書信,遞給江隨舟道:季大人還寫了幾句話,讓奴才轉(zhuǎn)交給王爺。

    江隨舟將那封信打開。

    便見信紙上洋洋灑灑,字體恣意灑脫。

    【多謝王爺搭救,也請(qǐng)王爺勿再自責(zé)。

    徽州風(fēng)景宜人,梅花尤盛,某早已心向往之。算起來,若早些動(dòng)身,某能趕在凋謝之前,親眼一觀徽州綠梅,豈不快哉?】

    江隨舟看到這里,唇角松了松,終于揚(yáng)起了個(gè)極淺的弧度。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偏好與追求。而龐紹將他的喜好加諸于旁人,只當(dāng)仕途與錢財(cái)是人人都喜歡的東西,才會(huì)以為他斷了季攸的前程,便是對(duì)他最妥當(dāng)?shù)膽土P。

    但他卻不知,他所謂的懲罰,對(duì)于季攸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這對(duì)江隨舟來說,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只是

    江隨舟端詳了那信件片刻,將它珍而重之地收了起來。

    雖說對(duì)季攸來說,這貶官不痛不癢,反倒使他有機(jī)會(huì)縱情山水,但龐紹這仇,江隨舟卻不會(huì)不記。

    他也必須要同龐紹清算個(gè)明白。

    可是如今,龐紹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尤其是掌管官員升遷調(diào)任的吏部,幾乎全然掌握在龐紹手里。

    他想與龐紹對(duì)抗,實(shí)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

    霍無咎接連兩天都沒見到江隨舟。

    他每日用了藥之后,便只能待在房中,有時(shí)隔著窗子能看見院中人進(jìn)進(jìn)出出,卻出不去。

    他只覺這兩天用過藥之后,腿上的疼痛都要嚴(yán)重幾分,甚至使得他心情都不大好了,念多少遍清心訣都不管用。

    這兩日的時(shí)間于他而言,都比素日里要長(zhǎng)一些。

    一直到了第三天。

    李長(zhǎng)寧像往日一般給他針灸,針扎到一半,忽然聽見霍無咎開口問道:這兩天換藥了?

    李長(zhǎng)寧一愣:沒有啊!

    他抬眼看向霍無咎,就見霍無咎皺眉坐在那兒,聽到他答話,抬手揉了揉眉心,嗯了一聲。

    李長(zhǎng)寧忙問道:將軍這兩日,可是感覺有什么不一樣了?

    霍無咎頓了頓:沒有,就是問問。

    李長(zhǎng)寧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去扎他的針。

    魏楷回頭看見霍無咎這番神態(tài),便知是有什么事。他連忙迎到床榻邊,問霍無咎道:將軍,可是出了什么事?

    霍無咎沉默片刻:靖王府這兩日,可有什么異動(dòng)?

    魏楷想了想:屬下并沒聽到什么風(fēng)聲,不過,今天一早,屬下跟著李大夫來這里時(shí),靖王身邊的那個(gè)太監(jiān)囑咐屬下小心些。

    霍無咎一頓,抬眼看他:說了什么?

    魏楷一愣,總覺得將軍聽到這話時(shí),語速似乎都快了點(diǎn)兒。

    他忙道:也沒說什么,就說靖王這兩天不大高興,讓屬下別觸霉頭。

    霍無咎收回了目光。

    果然是有什么事。

    他沒再問話,那兩人也頗有眼色地各做各的事去了。一直到他們二人施完了針、給他用完了藥,退了下去,霍無咎才抬眼看向窗外,眉心皺得極緊。

    前兩天還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惹惱了他?

    霍無咎心下竟生出兩分不太平,徑自揣測(cè)起來。

    莫不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但這兩日都未見靖王出門,更沒見朝中有人造訪靖王府。

    霍無咎一整天眉頭都沒有松開。

    幸而這日夜幕降臨時(shí),江隨舟來了。

    這會(huì)兒霍無咎已經(jīng)用過了晚膳,正坐在床榻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拿著本書亂翻。江隨舟在床榻邊坐下,問道:你這兩日可還好?

    霍無咎放下了那本書,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道:出什么事了?

    江隨舟不由得一愣。

    他沒想到這事能傳到霍無咎的耳朵里,也沒想到他會(huì)問得這么自然、且理所應(yīng)當(dāng)。

    霍無咎見他沒說話,補(bǔ)充道:聽說你這兩天不高興。

    江隨舟心下莫名生出了些異樣的熱意。

    自從知道季攸要貶官開始,他便煩躁極了,周圍人都不敢招惹他,他能感覺得出來。因著他是那些人頭頂上的主子,所以他們不敢惹他,更不敢問不該問的話。

    他自然也無從跟人說起,更談不上傾訴。

    雖說他平日里并不是個(gè)敏感的人,但這樣的情緒總壓在心里,連個(gè)能說的人都沒有,還是教人心里發(fā)堵。

    但他沒想到,霍無咎會(huì)問,更是沒想到,這些事情,他可以跟霍無咎說。

    他頓了頓,緩聲說道:禮部的季大人貶官了,不日便要趕往徽州。

    霍無咎皺了皺眉,問道:不是與他無關(guān)么?

    江隨舟道:定的治下不嚴(yán)之罪。陳悌被捕之后,這事便全然交給了刑部和吏部,本王全然插不上手。

    霍無咎沉默片刻,用陳述的語氣道:那就是龐紹下的命令。

    江隨舟笑了笑,緩緩出了口氣:確實(shí)是龐紹。他吃了本王的虧,就想給本王添堵,季大人不過是殃及的池魚罷了。

    霍無咎道:他既入朝為官,就需承擔(dān)這樣的風(fēng)險(xiǎn)。不過貶官而已,去的地方也不偏僻,遠(yuǎn)離朝堂,于他而言,說不定是好事。

    江隨舟卻搖頭。

    旁人可以這樣想,我卻做不到。他說。無論如何,他的災(zāi)禍都是因我而起的,我絕不可什么都不做。頓了頓,他微不可聞地輕嘆一聲。

    那可是龐紹啊。

    霍無咎一時(shí)沒有說話。

    江隨舟也知他日日關(guān)在府中,路都走不得,自然什么也做不了。他并沒指望霍無咎說什么,話說出口,心里便舒服了一點(diǎn),拿起孟潛山放在旁側(cè)的書冊(cè)道:倒是兩日沒來,有些忘了讀到哪里了。

    便是要將這話題略過,接著給霍無咎讀書聽。

    霍無咎靜靜看著他擺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低頭翻書,胸口悶得厲害。

    本就不是該他承受的事,卻偏因?yàn)樗诘弁跫?,而?qiáng)落在了他的肩頭。

    他要真是個(gè)冷血無情的混不吝便算了,偏生還是個(gè)心軟極了的人。該他管不該他管的,他都要往自己身上攬,到頭來支持不住了,還要硬撐。

    便見江隨舟翻到了他上次讀到的地方,平緩而安靜地接著讀了起來。

    可沒讀兩句,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江隨舟詫異地抬起頭,便見霍無咎不知怎的,劈手抽走了他手里的書。

    我來?;魺o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