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越往事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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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翻滾,?直滾到土坡底部,這樣無法抑止的動作才停下。昭靈摔懵了,?有一小會兒處于迷糊狀態(tài),?當他意識到發(fā)生什么事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越潛懷中。 越潛的一只手臂緊摟他腰,?另一只手臂護在他頭上,并用身子嚴嚴實實將他罩住。 被護在懷里的昭靈毫發(fā)無損。 越潛就沒有那么幸運,他的雙臂都是傷痕,?左手臂上有大面積擦傷,皮破血流。 “越潛,放開?!?/br> 緊勒腰身的手臂強而有力,使昭靈感到呼吸有點困難,而周身傳遞來屬于越潛的體溫和汗味,?也使他感到一絲慌亂。 越潛自然不是有意摟住不放手,和昭靈一起落至坡底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抬頭往坡上看,尋覓那匹病馬的蹤跡。 他仍處于警惕中,無暇顧及它事。 病馬已經(jīng)被馬奴和衛(wèi)槐等人一擁而上制服,它被按倒在半坡上,哀哀鳴叫。 “放開?!?/br> 聽到昭靈的聲音,越潛立即把人放開,他沒留意自己把昭靈抱得如此之緊,也沒意識到,他一直用手臂護住昭靈的頭。 腰間的手臂松開,昭靈得以動彈身體。 昭靈從地上爬起,整理衣容,早已恢復鎮(zhèn)靜,他沒低頭去看越潛,而是抬頭直視坡上的人和馬。 明明留意到越潛左手臂上有大片擦傷,那只護著他頭的右手,五指關節(jié)傷痕累累。 昭靈不像表面上那么鎮(zhèn)定,內心有些情緒起伏,他加快腳步上坡,并平復情緒。 外頭這么大的動靜,圉官早聞聲趕過來,他見到公子靈在場,并且聽見衛(wèi)槐在說馬兒逃出馬廄,差點撞上公子,圉官嚇得臉色灰白。 圉官跑到昭靈跟前,猛地跪地,磕頭謝罪,嘴里念叨不停。 昭靈沒理睬他,而是越過他去看那匹被按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馬兒,他問鄭鳴“怎么回事?” 在場那么多人,昭靈誰也沒問,就問鄭鳴。 他遣鄭鳴去馬廄看視情況,沒一會兒,病馬就從隔欄中逃脫,鄭鳴顯然是目擊者。 鄭鳴聽見公子問他,心里發(fā)虛,額上冷汗直流,強作鎮(zhèn)定,他曲膝在地,手捧腹部,聲音虛弱:“公子,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聽見馬奴喊叫,臣見墻邊正好有只套馬桿,想著不能讓它傷及公子,臣鼓足勇氣上前,甩出套馬桿將它牢牢套住,不想還是被這頭畜生掙脫了。” “臣腹部挨那畜生一腳,當場疼得喘不上氣,幾乎要暈厥。臣失職,臣沒能及時搭救公子,請公子治罪!”鄭鳴并不是佯裝受傷,他越說臉色越蒼白,手指痛苦地拳起。 “這匹馬本來關在馬廄里頭治傷,有馬韁,有隔欄,怎么會逃脫?”衛(wèi)槐心中狐疑,掃視跪伏在地上的數(shù)名馬奴。 馬廄的隔欄很高,馬兒不可能躍出來,再則,只要把馬繩拴好,也不會出現(xiàn)這種事。 察覺衛(wèi)槐目光移到自己身上,鄭鳴低著眉,避開目光,低聲道:“或許是哪個馬奴疏忽大意?!?/br> 跪在地上的圉官,恨不得兩眼一抹黑,他膝行到昭靈跟前,顫顫巍巍道: “公子,小臣該死!定是這些蠢奴,驢奴沒看好馬,使這頭畜生沖出馬廄,頂頂撞公子!” “小臣小臣這就殺了看馬的馬奴,宰了這頭畜生!”圉官這句話是發(fā)自肺腑,覺得自己非常無辜,都是受奴人和病馬所累。 昭靈彎下身,伸手撫摸馬頭,他的動作溫柔,對于圉官的話,他則置若罔聞。馬兒的腹部有大片潰爛,傷口很深,它眼睛幽幽,不停抽著氣,昭靈知道這頭牲畜痛苦不堪。 抬起頭來,昭靈掃視那幾名衣不蔽體,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馬奴,他表情淡漠。 昭靈朗聲道:“衛(wèi)槐,了結病馬性命?!?/br> 衛(wèi)槐應聲:“是,公子!” 這匹馬已經(jīng)救不活,所有的醫(yī)治方法都試過了。 馬廄里頭就有一把砍草料的大刀,衛(wèi)槐取來大砍刀,圉官等人按住病馬身體。 手起刀落,鮮血飛濺,馬兒發(fā)出最后一聲悲鳴。 與其讓它繼續(xù)遭罪,不如早點結束它的痛苦。 從昭靈登上土坡,越潛就尾隨而來,他一直都在。衛(wèi)槐殺馬時,越潛按住馬脖子,馬血濺在他臉上,他的神色十分凝重。 馬被處決,該輪到馬奴了。 這些蓬頭垢發(fā),衣衫襤褸的馬奴,臟污的臉龐上,兩顆黑色的眼珠流露出深深地絕望,和對死亡的恐懼。 曾經(jīng),越潛也是奴隸中的一員,看著這些卑賤的馬奴,一向沒有情緒的臉上也起了些許變化。 殺死病馬后,昭靈似有些疲意,他瞥眼瑟抖的馬奴,對衛(wèi)槐道:“回去?!?/br> 圉官先是一愣,繼而激動地猛磕頭,叫道:“公子寬仁大度!多謝公子饒恕他們性命!” 雖然是群奴隸,被殺光了他還怎么當圉官,總不能自己喂馬吧。 衛(wèi)槐駕車,越潛隨車而行,鄭鳴傷重,被留在圉場救治。 車廂里,昭靈回想在圉場發(fā)生的事,當病馬即將撞上他時,越潛奮力撲來,將他撲倒在地,兩人一起滾落山坡。 他不動聲色地,悄悄地去看越潛手臂上的傷,血已經(jīng)不再流,凝固了。 傷口沒有做清理,凝固的血液混雜著沙土,糊在傷口上,這樣的傷勢不重,但會很痛。 越潛沒有在意,仿佛傷不存在,在圉場時,他甚至沒有用清水清洗傷口。 為何不在意,對他而言,只是小傷。 昭靈目光從越潛的手臂移開,心中仍在想:他為何救我? 在同時危及自身與他人時,人們會選擇自救,而不是救身邊的人,這是本能。 那日在獵場,見越潛救下同伴,用自己的身軀擋住野牛,那么奮不顧身。 他的血是暖的,心也暖。 被越潛護在懷中,與他一同躺在散發(fā)著青草與泥土味的土坡下,兩人貼靠在一起,昭靈回想那時,聽到自己嗵嗵的心跳聲。 黃昏涼爽的風拂過臉龐,吹動耳邊的發(fā)絲,昭靈睨眼越潛的臉,心中有一份微妙之情。 回到別第,越潛更換衣服,他抬起手臂,才記起手臂上的傷口。 女婢端來一盆清水,越潛清洗傷口,雖說是皮rou傷,血流不少,清澈的水面浮起一層血色。 在苑囿,越潛身上經(jīng)常有小傷口,被魚網(wǎng)割破手指,被魚鰭扎傷手心,被荊棘刺傷腳板等等。越潛不會喊疼,也不放心上,他自愈能力強。 但只要被常父發(fā)現(xiàn),常父還是會去采來草藥,在石板上碾碎,貼敷在越潛傷口上。 清洗好傷口,越潛擦去水漬,卷高袖子,再不予理會。別第附近不見有野生的草藥,而越潛也沒打算敷藥,皮rou傷總是能自己好。 “越侍,公子喚你過去?!?/br> 侍女前來傳話,她站在門口,帶來一陣清香。 越潛放下袖子,跟隨侍女前去。 侍女將越潛帶往寢室,公子靈正在更衣,滾落山坡時,他沒受到一點傷,但衣服沾染泥土。 公子靈剛穿上一套打底的衣物,露出白皙的脖頸和手臂。 越潛已經(jīng)習慣看到更衣的昭靈,目光不至于無處安放,他淡定地走到昭靈身邊,背對他的昭靈突然出聲:“你剛在圉場救我,應該賞你,想要什么獎賞?” 只聽見腳步聲,就知道是越潛。 越潛沒有作答,他救公子靈,可不是為了獎賞。 侍女為昭靈穿上一件襯袍,襯袍高高的領子遮擋住脖頸,窄口的袖子藏住手臂,昭靈張開雙臂,由著侍女幫他穿戴。 終于穿戴整齊,昭靈轉過身來,看向仍不做聲的越潛,目光落在他左臂的袖子上,問:“想好了嗎?” 越潛道:“某往日曾得公子相助,無需獎賞?!?/br> 他自稱“某”,從不稱“臣”,想來救他的時候,也沒覺得是在救主人。 昭靈覺得越潛有時真是不通人情,命令道:“手伸過來。” 此時不知道對方是要做什么,越潛將右手遞出。 昭靈糾正:“左手?!?/br> 換做左手。 昭靈執(zhí)住越潛的左手,拉高袖子,看到剛清洗過的傷口,傷口未做包扎,滲出血水。 他難道沒有痛覺嗎? “叫家宰找名藥師來?!闭鸯`吩咐侍女。 侍女匆匆離開,去找家宰。 昭靈沒做過粗活的手指光滑柔軟,手指間傳遞暖意,那種軟而暖的感覺,像似鳥兒貼近肌膚的羽毛,越潛心中感到異樣,把手抽回。 昭靈站得很近,兩人對視,越潛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人個頭不矮,而且已不是先前清瘦的少年體型。昭靈平日里營養(yǎng)極好,個高腿長,身體康健,已經(jīng)像個成人。 往時,越潛很少觀察昭靈,一直只當他是個任性妄為的少年。 對方把手收回,使昭靈一時的熱情無處托付,那熱情很快消散無痕。他似乎覺得無趣,不再理會越潛,走至鏡臺前坐下,讓侍女為他束發(fā)。 不知道家宰去哪里叫藥師,恐怕是進城去,許久都沒過來。 越潛跽坐在一旁,看侍女為昭靈束發(fā),他很有定力,身子一動不動。 終于,家宰領著一名藥師過來,家宰站在門外復命,昭靈叫藥師進屋。 藥師當著昭靈的面,為越潛左臂的傷口上藥,他做事很細致,動作嫻熟。 當冰涼的草藥敷在傷口上,起到鎮(zhèn)痛作用,帶來舒適感,越潛忽然想到常父。想到幼年住在苑囿,日子十分艱苦,每次受傷,為他上藥,包扎傷口的常父。 公子靈的臉湊得很近,他神情專注看藥師上藥,包扎。 越潛感到很荒謬,他因公子靈喚藥師醫(yī)治他的舉動而聯(lián)想到常父。 兩人如何能相提并論。 荒謬的何止是這件事,當意識到自己手臂上的擦傷,手指關節(jié)上的擦傷,都是救公子靈時,為保護他而受傷,越潛感到困擾。 當時無意識下的舉動,根本沒經(jīng)過腦子。 窗外月明,月光昭在枝頭,夜深寂靜,只有遠處傳來幾聲蟲兒叫。 昭靈躺在床上,燭火映著他的眉眼,越潛跽坐在床旁,手捧一卷帛書,將內容念出。 這卷帛書記載的內容,在越潛看來頗為無趣,都是一些神話傳說,虛無縹緲。昭靈很喜歡這類離奇的故事,他今夜很有閑情雅致,甚至對越潛下達一個命令,即為自己讀書。 越潛識字不全,幼年受的教育很短暫,遇到他不懂發(fā)音的字,或者讀錯的字句,昭靈還會指導,糾正。 “山鬼居南山之麓,以辛夷為冠,腰佩女蘿,昳麗多情。覃公獵澮水,遇山鬼于荻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