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伽伊問一旁安靜吃飯的霍景澄：“明兒帶你去南橫街吃鹵煮吧。就豬的腸子、肺子、火燒一起煮，加佐料就可以吃了?！?/br>
    霍景澄眉頭微皺：“內(nèi)臟？”

    “對。”

    他頓了半晌才說：“十一，我不吃內(nèi)臟?！?/br>
    石伽伊“哦”了一聲，睨視他：“霍小公子，我問你啊，鵝肝你吃不吃??？”

    “……吃?！?/br>
    “這不是內(nèi)臟嗎？”

    霍景澄笑了一下：“理論上……是的?！?/br>
    “矯情?！?/br>
    霍景澄聽不懂這個詞，問她：“什么是‘矯情’？”

    石爸爸忙說：“就是……精致的意思，活得精致。”

    石伽伊瞪大眼睛：“我就服我爸‘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技能?！?/br>
    話音一落一圈人都笑了起來，石伽伊也忍不住笑了，霍景澄看向她，女孩兒還有些稚嫩的臉龐在無憂無慮的笑容中燦爛明亮，像是沒有任何煩惱一樣，一舉一動都這般鮮活。

    照例石伽伊要把西廂房讓給霍景澄，這次她去搬東西倒沒上次氣呼呼的樣子了，爽朗又不拘小節(jié)的北京女孩對自己認定為朋友的人通常都比較大方隨意。

    “這次沒拿行李箱？”石伽伊見椅子上的黑色旅行袋，疑惑地問。

    “明天就走?！?/br>
    “怎么這么著急？”石伽伊有點不高興，她還想給他補補身體呢。

    霍景澄走到她的書架旁，隨意地翻找著書：“嗯，有事要做。”

    “只有一天時間你還跑來北京？”

    霍景澄拿出那本周刊：“來見你一面。”

    石伽伊笑道：“說得跟再也見不到似的。”

    霍景澄愣了愣，抬頭看了她一眼：“或許吧?！?/br>
    “?。俊笔ひ馏@訝地看著他。

    他沒再說話，隨手翻開雜志，發(fā)現(xiàn)當時那篇報道被剪成一條一條的，簡直破爛不堪，他伸手撫平，上面還有一些被打上紅叉的段落，都是些說他和他母親為了搶奪財產(chǎn)不擇手段的話。

    霍景澄看著看著就笑了，他問石伽伊：“你弄的？”

    石伽伊抱著她的枕頭和米奇公仔看向他手里的雜志，脖子一梗，挑釁的小模樣又亮了出來：“他們瞎寫我當然不服?！?/br>
    “你怎么知道是瞎寫？”

    “我有眼睛去看啊，伽爺我活了十幾年了，一下就看出你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老爺子經(jīng)常說，眼睛看不到的，心能感受到。

    見霍景澄怔怔看著自己，石伽伊以為他又想起傷心事，走過去將他手里的雜志拿走：“那么多書怎么就抽這本看呢，老石說這雜志沒底線的，就喜歡夸大其詞博人眼球，我拿走扔了啊?！?/br>
    石伽伊開門向外走，霍景澄站在窗邊，看著她通過游廊走到窗外，隔著窗框，在寂靜春夜中，霍景澄的聲音低沉溫柔，他說：“十一，會再見的。”

    “嗯？”

    “不會再也見不到?！被艟俺握f著，從窗內(nèi)遞給她一盒巧克力，“送給你的?！?/br>
    石伽伊眼睛一亮，將手里的米奇公仔塞到霍景澄手里，接過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巧克力，看了看上面的英文名：“這個怎么讀？”

    “FERRERO ROCHER?！?/br>
    “感覺比趙小雨給我的那個好吃?！?/br>
    石伽伊干脆不走了，她趴在窗邊將巧克力盒打開，里面是一粒粒用金箔紙包起來的巧克力球，很高級的顏色，質(zhì)感十足，摸起來并不是單純的巧克力球，她拿在手里轉(zhuǎn)了轉(zhuǎn)說：“這模樣簡直和武俠片里的神丹一模一樣，吃一顆我是不是就功力大增??？”

    霍景澄剛覺得她長大了，像是大人了，轉(zhuǎn)眼見到吃的，她又是這副小孩兒模樣。

    他拿起一顆巧克力，示意她伸手，石伽伊的小手伸過去攤在他眼前，他將巧克力球輕輕地放到她手心。

    石伽伊抬頭看他，他站在紅色窗框后，溫和地看著自己，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覺得手心里的巧克力香味跟著緩緩流動的空氣直往鼻子里鉆。

    她將巧克力全塞進嘴里，腮幫子立刻被撐得鼓鼓的，她用舌尖舔了舔，眼睛一瞇：“好吃?！?/br>
    隨即，石伽伊突然想起了趙小雨，想起了趙小雨的話……

    趙小雨說：情人之間才送巧克力。

    趙小雨還說：誰要是送你巧克力就是想追你。

    想到這兒石伽伊不自覺地抽了口氣，差點讓嘴里的巧克力嗆到，她低咳幾聲。

    霍景澄坐到窗邊的椅子上，抬頭看她：“慢點吃，都是你的?！?/br>
    石伽伊順著游廊上的燈光看著霍景澄，他一如往常，言語和神色不算冷漠，但也談不上熱情，這哪像要追人的樣，趙小雨就會騙人。石伽伊又拿了一顆巧克力塞嘴里，她舔了下嘴角，覺得這大概是自己吃過最好吃的巧克力，像美食節(jié)目經(jīng)常說的那樣——口感溫潤純粹，富有層次感，入口即化。

    霍景澄看著女孩嫣紅舌尖探出來，又靈巧縮回去，立刻垂眸道：“我要洗澡了?！?/br>
    “洗吧，”她拿著巧克力準備走，走了兩步又回來，“我媽不讓我吃甜食，幫我保密?！闭f著，拿出一顆巧克力塞到他手心：“保密費。”

    霍景澄看了看手心里的巧克力球，失笑。

    這小孩怎么這么好玩。

    晚上八九點鐘，石伽伊正坐在她家門口的石凳上吃巧克力球，見到約會回來的趙小雨，立刻說：“小雨姐，你這男朋友不行，送的巧克力忒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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