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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媳在線閱讀 - 庶媳 第153節(jié)

庶媳 第153節(jié)

    “你怎么這么說?我方才見那穆公子小小年紀,文雅俊秀,連咱們瑾瑜站在人家旁邊都被比下去了。他父親必然也是個人物啊?!?/br>
    龔夫人一共四個女兒,她家只同宰輔家做親,若非是三女兒同程斐年紀對不上,興許女兒已經(jīng)嫁到程家了,她長女嫁到袁家,次女嫁給于家二房做長媳,三女如今待字閨中,若是結(jié)親結(jié)穆家也不是不可。

    但她也得看龔大人的意見。

    只聽龔大人道:“穆蒔是個投機之人,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升官,毫無文人氣節(jié),瑾瑜年紀還輕,不懂其中危害,難免看在外人眼中,還以為我們同穆家一樣呢?”

    龔夫人道:“你這也太迂腐了些?!?/br>
    “不是迂腐,而是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三姐同他不合適,再者我心中已經(jīng)為三姐擇了一門親事?!?/br>
    龔夫人問:“不知是何家?”

    “是程家,程斕的的獨子。”

    程斕也就是程首輔的二兒子,在川陜?nèi)味级?,是個有才干的人。

    龔夫人喜笑顏開:“還是老爺眼光毒辣。”

    龔祭酒撫須而笑:“你也知道穆家可是八皇子的岳家,門第太高,子弟恐怕金玉其外,至于他那兒我也不指教了,穆蒔這個人早年就是奉昭帝狗腿子,為了自己的功名利祿殘害了齊潼,你可知齊潼此人,當年若非他指點,我求學無門啊?!?/br>
    龔夫人當然記得,“那時候你才剛進翰林院,位卑職小,不敢多說什么。穆蒔當初……對,當初他就已經(jīng)是大理寺少卿了?!?/br>
    “何止???他還去西北剿匪。即便是現(xiàn)在,任著中書舍人,還是想讓以武壓文。若不是奉昭帝最后大徹大悟,袁太師他老人家也不會全須全尾的活下來,最后還進了紫光閣。只恨當初皇帝就沒有除去他這個jian臣,瞧他多會鉆營,到了新朝,搖身一變,又成了從一品的官兒了?!?/br>
    在龔祭酒看來,穆蒔本就是鉆營之人,這次算踢到鐵板,二皇子士林中一向名聲極好,皇上有意于二皇子,要封太子那也是遲早的事情,穆蒔這樣的人家他還真不屑于往來之。

    龔夫人沒他這樣剛烈,但也淡了幾分心思,元澄也察覺出什么,用完膳就告辭了,正好同一個年輕俏麗的姑娘正對著了。

    元澄匆匆告辭,那姑娘有一瞬失神,又進入里間,見她弟弟不甚高興,不免笑道:“你這是怎么了?方才見你那同窗走了,你又這個樣子,難不成是你們之間鬧了矛盾不成。”

    龔瑾瑜有些不高興:“我同窗好難得來我家中,還特意備下薄禮,爹爹卻好似對他不喜,明明元澄兄樣樣都好。”

    龔三姑娘心里一動,“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那公子相貌生的十分俊秀,也和旁人不同,她自小生的貌美,親戚或者旁的年輕男子見了一面時常呆住,可那少年卻視若無睹一般。

    “是右軍大將軍的公子,爹爹估計是嫌棄人家是武將的兒子,其實三姐我同你說,穆元澄的父親也是二甲出來的兩榜進士?!饼忚び终f了元澄許多不凡之處,“他文章靈巧,詩詞清新,策論獨到,人又勤勉,再沒有不好的。”

    正好龔瑾瑜手中又有元澄寫的兩首詩,龔三姑娘拿起來看了看,不禁心中一動。

    至于元澄家來,蕓娘還有些詫異:“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會晚上才回來呢,今兒月色還不錯,對月飲酒,也不失為一種風雅啊?!?/br>
    元澄不是很高興道:“我看那位龔祭酒對父親敵意很大,評判我的詩的時候,還說什么窮兵黷武?!?/br>
    “是嗎?哼,他們這些文人當然沒事兒,換個朝代,他們依舊靠著筆桿子混的風生水起,奴顏媚骨,什么事情做不出來,正所謂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受苦受難的還是黎民老百姓,三國聯(lián)合攻打大雍,若是咱們還跟縮頭烏龜似的,他們住在京里的大官們當然沒有影響,可是邊關(guān)的黎民百姓呢?若大雍認輸,數(shù)不清的進貢,那些還不是來自于老百姓,到時候文人們假惺惺的說幾句什么苛政猛于虎,哎呀,那就是關(guān)心百姓了?!?/br>
    將士們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為了大雍一戰(zhàn),不可否認,穆蒔也存在用戰(zhàn)事達到升遷的地步,但是他總是親自去了前線作戰(zhàn),身上傷疤一大堆,可比這些坐著說風涼話的文臣們強多了。

    龔家其實蕓娘大概也了解些,于家的二夫人李氏當年求娶姝麗做妻,后來沒娶成,娶的就是龔家長女,好像自從這姑娘進門,于家似乎就和自家更不怎么往來了。

    第229章 御史(三更)

    雖然元澄日和和龔瑾瑜關(guān)系看起來不錯,但終究還是遠了,倆家長輩的觀念不同,勢必日后自家和他也可能會出現(xiàn)分歧,還好這個時候只是在讀書,元澄這點城府還是有的,不會輕易去談?wù)撌裁闯写笫隆?/br>
    但不可避免,二皇子禮賢下士的好名聲 ,讓書院的先生都倍加推崇。

    似乎都忘記了還有一群人遠在邊關(guān)浴血奮戰(zhàn),只記得二皇子每每為這些儒生們說的話。

    蕓娘即便是緊關(guān)門戶,也知道二皇子如今大不一般了,更甭提陳明喻了,他起初未必看好二皇子,但是八皇子那里投靠不了,二皇子那里延攬,他就不假思索加入了二皇子的陣營,要他說,這也是宸王自己鬧出來的。

    他自以為養(yǎng)母是夏氏,認為自己在夏氏一事上做的不夠光彩,又有福建的事情,對他避之唯恐不及,陳明喻心道,我這樣,也是你們逼迫的。

    有些事情不要那么非黑即白,他也不是主動靠近二皇子。

    但一旦下定決心幫二皇子,那就沒有退路了,這些皇子們也不是省油的燈,如今朝廷分黨派,不少大皇子黨羽消散,二皇子黨就越發(fā)的堅固和壯大。

    好在二皇子吸取大皇子的教訓,對手下的人管控極嚴,陳明喻雖然暗地里投靠,但二皇子也沒大喇喇的直接要人辦什么事情。

    好鋼都用在刃上,這個道理二皇子比誰都懂。

    陳明喻是個有才能的,卻不好掌控,那就不能讓他爬的太快了。

    書房里的有小廝過來報喜,“大人,咱們夫人生了,生了個大胖小子?!?/br>
    “是嗎?”陳明喻站了起來,臉上似冰雪融化,他高興的打賞了下人,又去看唐氏和小兒子。

    路上碰到了長子陳捷,陳捷生的很像陳明喻,見他父親久違這樣喜悅,有些不解。

    還是陳明喻的小廝道:“大爺,是咱們太太為大爺生了位弟弟呢?!?/br>
    陳捷這才笑著恭喜陳明喻,陳明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走到產(chǎn)房前就看到了唐夫人,唐夫人抱著一個紅色的襁褓遞給陳明喻看。

    “好好好,方才我沒想到的事情,如今全部想通了,有了此子,我也知道該如何辦了?!?/br>
    那就是不再猶豫彷徨,一力助二皇子。

    他的長女甚至還許配給了二皇子母家龐家的一位公子,以示姻親結(jié)盟。

    程三老爺就點道:“陳明喻在某種程度上和穆蒔很像,急功近利,為了往上爬,真的是不擇手段?!?/br>
    樂氏暖了酒遞給他,坐在他身邊道:“穆蒔和他出身都一樣,都是庶出,又都與夏氏有緣。”

    “你說的都是面上的,這倆人主要是在仕途上,都是做最冒險的事兒求得功勞,你看穆蒔那里,文武兩邊被他占便宜占了個遍,如今打仗,他也要去,內(nèi)閣他也要去,就是個野路子,其實內(nèi)閣那幾位老大人哪里看的起他?!?/br>
    那陳明喻還有座師,穆蒔就真的是野路子,二甲吊車尾進來的,因為膽子大,專破那些特大兇煞的案子,立了點功勞,在大理寺混出名堂來后,嫌棄自己官位低,又去西北剿匪。

    總而言之,在大家看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急功近利。

    內(nèi)閣的老大人們表面上夸他,其實不知道多嫌棄他。

    樂氏“嘖嘖”稱奇,“也虧得皇上還要他做宸王岳父?!?/br>
    程三老爺冷笑:“這就是皇上的高明之處,若這次打仗去的不是宸王,你看他會去?”

    “也是?!睒肥喜幻靼椎膯柍倘蠣?,“那您的差事?”

    這就是程三老爺高興的事情了,“父親已經(jīng)同于閣老有了默契,我入閣是遲早的事情,只等那劉家退下來就成?!?/br>
    樂氏忙道:“那妾身就先恭喜您了?!?/br>
    程三老爺眸子又黯淡下來,“也不要這樣高興,明兒宮宇修好,我還得去跟那穆小姐講授經(jīng)文?!?/br>
    還得去教這位穆小姐,樂氏也不禁道:“皇上為何這樣?。俊?/br>
    “這話可不能亂說,雷霆雨露均是君恩?!?/br>
    **

    姝麗又能去宮中讀書了,蕓娘自然欣喜,在家練字溫書雖然也有母親哥哥偶爾指點,但是宮中教她的都是鴻儒,她也想多學點。

    這次又是蕓娘帶姝麗進宮,她已經(jīng)把經(jīng)書奉上了,“本欲在您萬壽節(jié)奉上,但是今日逢九,是吉日,遂帶過來了?!?/br>
    開元帝本來就是走了過場,沒曾想蕓娘送了經(jīng)書過來,這種全部用刺繡的方式繡的,書頁上是元始天尊,其后都是些繁復(fù)文字,居然是上古經(jīng)書,他愛不釋手的翻著,還走到蕓娘面前道。

    “你也太好了吧,難怪鶴兒那樣喜歡你?!?/br>
    其實開元帝自己也在想,自家怎么就沒幾個jian臣捧臭腳呢?他不過是喜愛修道,就有御史天天急赤白臉的上書,內(nèi)閣大臣也明里暗里勸,一個個的都跟自個兒清心寡欲沒愛好似的。

    那程老太爺愛好古玩,于閣老則喜歡字畫,劉閣老呢,喜歡女人。

    以為他不知道啊。

    蕓娘難得聽到皇上說這個,她遂不好意思道:“皇上謬贊了?!?/br>
    “朕哪里是謬贊你,你分明很好。”

    要是你是個男的,就更好了,你比你夫君更上道。

    這話也不是說虛的,穆蒔只知道“吭哧吭哧”做事,就跟打鐵匠一樣,就知道打鐵,如何討他喜歡,還得是這位夏氏呀。

    雖然只見過幾面,居然做出來的東西這樣好。

    蕓娘也不好接話,只好又謝了一回,姝麗雖然覺得自己和皇上很熟,但是皇上好像對娘更喜愛。

    “你想要什么?你送這樣好的禮物給我,我卻不知道回什么你?!?/br>
    他這話一說,太監(jiān)們大吃一驚,皇上一向自稱“朕”,這樣你呀我呀的,顯然是很熟了,就是跟皇貴妃還有新得寵的羅昭儀也沒這么說過。

    要說鶴兒像誰,蕓娘才發(fā)現(xiàn)真像開元帝。

    是那種你不認得的時候,覺得特別高冷,和神佛一樣,可熟了,得到他的認可后,就覺得特別童趣。

    蕓娘大概知道怎么同開元帝打交道了,遂笑道:“妾身喜愛騎馬,剛來京里,頭一件事兒就是讓夫君教我騎馬,如果皇上能賜下一匹馬給妾身,那妾身就感激不盡了?!?/br>
    “這有何難?!遍_元帝還以為蕓娘要替兒子求爵位什么的,沒想到她也是一位性情中人。

    “那妾身夏氏就先謝過皇上的禮尚往來了?!?/br>
    開元帝忙不迭點頭,他想坐下看經(jīng)書了,于是也沒什么興趣再說話,老太監(jiān)很尷尬,于是自己送蕓娘姝麗出去,姝麗只徑直去念書,蕓娘則家去。

    很快開元帝沒有食言,就賜下一匹棗紅馬來。

    居然還被人參了一本,說邊關(guān)打仗,正缺馬匹,皇上居然賜下一匹馬給一個女人,在御史看來這就是有私情的表現(xiàn)。

    開元帝哪里理會這些,直接在朝堂上道:“叉出去?!?/br>
    這些儒生真的是害人的很,要說京里女子哪個不打馬球,他給的馬匹也并非戰(zhàn)馬,而是拉鑾駕的一匹很溫馴的馬罷了。

    龔祭酒和程三老爺對視一眼,都覺得不簡單。

    皇上以前還算是對文人很客氣,甚至稱的上明君了,他繼位的正統(tǒng)合法性其實比奉昭帝還大,畢竟他是嫡出,曾經(jīng)被封過太子,沒曾想現(xiàn)在居然為了穆蒔的夫人,直接把御史叉了出去。

    御史成為監(jiān)察官員,約自秦始。秦置御史大夫,職位僅次于丞相,主管彈劾、糾察官員過失諸事,一直到大雍,皇上即便再不喜歡聽,也會讓人當堂辯論,沒的直接把御史叉出去的道理。

    否則,就會以為皇帝阻塞言路,一個不肯聽勸諫的皇帝,絕對不是明君所謂,開元帝其人是一位極其有抱負的君王,居然干出這種事情來,這讓程三老爺和龔祭酒都覺得很詫異。

    但是這招又很有效,你尋死覓活,在開元帝這里是無效的,他壓根不慣著這些。

    反而還訓斥這位御史,“朕為天子,不過是送給親家一件禮物,也值當御史可參,難道天子之家就無家事了?不辦正事,如何成為言官?我看爾等實在是不配?!?/br>
    他是實權(quán)皇帝,又不是傀儡皇帝,內(nèi)閣年紀大的人還得勸諫皇上不要生氣。

    下朝之后,龔祭酒到了程家,此時,蕓娘自然也在程家,她是來跟榮氏打聽一下消息的,榮氏等程大老爺下朝后,忙派人去問了……

    另一邊龔祭酒認為實在是不像話,他冷笑:“如今皇上和外臣的夫人居然……建明兄,你說這可如何是好?方御史是我內(nèi)弟,他性子一向剛正不阿,不過是路不平,有人言罷了?!?/br>
    程三老爺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也是沒有想到皇上居然如此暴怒,不過是一婦人罷了,皇上若是解釋一番,方兄也不是真的那種一根筋,奇了,真是奇了?!?/br>
    “只怕是夏氏——”龔祭酒就提起楊貴妃一事,“天寶年間,皇上連自己的兒媳婦都敢弄到手中,更何況是臣婦?!?/br>
    程三老爺嚇了一跳,他雖然也是這么想,但不妨這龔祭酒說了出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