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媳 第12節(jié)
“你是蕓娘吧,說起來你小時候我還遠(yuǎn)遠(yuǎn)見過你一面,那時候你就生的玉雪可愛?!?/br> 啊?蕓娘不解,“夫人怕是認(rèn)錯人了吧,我從小生活在湖州,今年才嫁到京城來,夫人如何會見到我呢。” 卻聽齊夫人笑道:“我夫君老家就是湖州人,論起來我們還有點緣分呢?!?/br> 這大概就是客氣話了,蕓娘微微笑著讓人奉茶。 許是喝了些熱茶,身子暖和起來了,齊夫人的臉也紅潤了些,她身材瘦削,單眼皮唇豐厚,看面相就是十分善良溫柔的女子。 “我知道你肯定在記恨你母親的事情,因為當(dāng)年夫君毀約,未跟你母親成親,所以怪我們,不肯施以援手。你要打要罰,沖著我便是,他卻是無辜的?!?/br> 正在神游太虛的蕓娘火光電石之間明白了,她站起來道:“齊潼就是當(dāng)年那個中了進士就娶高門千金,不惜毀掉自己已有婚約的那位?” 齊夫人苦笑:“罷了,一切都是我們的報應(yīng),你生氣也是應(yīng)該的?!?/br> 什么玩意兒?就我生氣。 蕓娘實在是被她這種贖罪和自我感動搞懵了。 第20章 小產(chǎn) 她覺得好笑,“齊夫人,您在說什么呢?這事兒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若非是您上門來,我都不知道原來齊大人就是以前那位?!?/br> 齊夫人一臉那種你當(dāng)然不想承認(rèn)的感覺。 蕓娘覺得自己和她還說不通了,“齊夫人,您這事找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夫君公事并非我能置喙的,如果您只是跟我攀交情,想讓我去吹枕頭風(fēng),那是不可能的,先別說我夫君不會聽我的,就是我也知道什么叫做徇私舞弊那是官場大忌?!?/br> 她態(tài)度堅決,壓根不甩齊夫人,侯夫人派過去的人很快回來傳話,她才知道原來齊家和夏夫人還有這一段。 再想整件事情的反常之處,更覺得可疑,夏氏是個什么人啊?只是個外任小官之女,夏家只是個寒門,往上幾代都只出了個秀才,連鄉(xiāng)紳都算不上。甄氏也更是沒落,雖然聽卞夫人回來提起甄氏,只說她貌美罷了,倒也沒有提別的。 故而,夏氏一個小媳婦居然敢那般拂袖而去,又對齊夫人不假辭色,足以可見她壓根就是來報仇的。 可,這也說不通??? 侯夫人如何想,蕓娘不清楚,因為齊夫人雖然看起來并非招式凌厲之人,可是她纏功一流,大有蕓娘不答應(yīng),她就不走的道理。 一直到晚上穆蒔歸來時,她都還未走。 穆蒔進二門來,就看到等著報信的飛絮,飛絮快速的說了一下事情的經(jīng)過,穆蒔心道,這事情倒是都湊在一起去了。 可是這也并非是一件好事,即便是蕓娘不答應(yīng),但是在外人看來,齊夫人上門這么久都沒有走,即便沒有答應(yīng)也被認(rèn)為有所勾結(jié),同時袁太師也可以拿夏夫人和齊潼舊事做文章,生生把一樁命案曲解成為所謂的舊愛新情。 這樣可就起不到任何震懾作用了。 蕓娘也正苦惱著,但見穆蒔一踏進來,立馬靈機一動。 她指著自己的裙子,用力咬了一下下嘴唇,咬到發(fā)白,才道:“夫君,我肚子疼,下邊好像有血?!?/br> 此話一出,穆蒔腦子完全沒轉(zhuǎn)過來,今日屋里地龍燒的旺,蕓娘脫了大衣裳,穿著一件半舊不新的鵝黃色裙子。 群子中間果然一抹殷紅,這很容易讓人想到某些事情。 雙眼“啊”了一聲,“三爺,快讓福貴去請大夫,小姐,我們小姐該不會是小產(chǎn)了吧?” 小產(chǎn)這兩個字穆蒔一聽就懂了,他負(fù)責(zé)審案子也審了許久了,再者他生于侯府,也不是沒聽到女子這種事情。 雖然沒曾想過孩子來的這么快,但這血看起來觸目驚心,蕓娘好像也從來沒有這么無助過,她是狡黠的,是嬌艷的,是勃勃生機的,從來沒有這樣過。 他也慌了,一把抱住蕓娘,“你怎么樣了?是不是很難受?。俊?/br> 蕓娘在心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傻子啊,你趕緊嚷嚷啊,這樣就有齊夫人為了夫君上門脅迫辦理此事的家眷,還讓人家小產(chǎn)了,這樣齊夫人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還掐了穆蒔一把,已經(jīng)算是明示了,誰讓她小日子那么準(zhǔn)的,她剛感覺到濕濕熱熱的,故意磨蹭到裙子上的。 穆蒔之前明明那么精明的,卻打了自己一巴掌,“對不起,蕓娘,你打我的,是我不好,鬧的你出了事情,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再掐我吧?!?/br> 額? 蕓娘只能裝虛弱道:“夫君,我想回房休息著?!?/br> “好好好,我抱你回房歇著。”穆蒔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抖,他想,如果蕓娘生下了一個孩子,是不是集合了他們倆的優(yōu)點,是為了她,蕓娘才扛不住壓力,以至于小產(chǎn)的,以后他一定要好好對待蕓娘。 至少不能像以前那樣防著了。 齊夫人和心腹面面相覷,更是不敢久待,因為這里已經(jīng)亂成一團了,實在是沒辦法再待下去了,要不然別人還以為是她怎么樣那夏氏了,才讓她小產(chǎn)了。 子嗣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多么重要,齊夫人比別人都深刻體會,這么些年她和齊潼夫妻也只有一個女兒,為了再生一個,簡直是用盡了辦法。 她呼啦啦的走了,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那邊卻得知了消息,侯夫人愕然,“什么?三奶奶小產(chǎn)了,這情況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只聽世子夫人道:“兒媳是讓玉樓問的玉屏,玉屏聽聞三弟妹虛弱至極,裙子上沾滿了血,太太,咱們得趕緊請大夫過來看看吧。這……萬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了,咱們對三弟也不好交代啊?!?/br> “成,你讓大夫過去看看,不拘什么藥材都行?!焙罘蛉说挂膊皇桥缘模偱聞e人說她苛待庶子媳婦。 而原本應(yīng)該病懨懨的蕓娘,一躺床上就悄悄拉下穆蒔,“你好笨啊,我是裝的,小日子來了,我怎么會這么快有身孕?。磕阙s緊去把齊夫人趕走???” 誰知道穆蒔神情很錯愕,不提齊夫人這些仕途上的事情,反而問她:“你為什么不能這么快有身孕?。侩y道你不想跟我生孩子嗎?” 蕓娘苦惱,真笨,怎么只想這些小事?齊夫人怕是走都走了。 第21章 族譜 但是,她也怕穆蒔多想,連忙道:“你現(xiàn)在又不喜歡我,咱們就是生出來的孩子也是愁眉苦臉的,等你真的喜歡我了,我才愿意。” 這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穆蒔這樣就被忽悠了,其實也不是他被忽悠,主要他覺得也是有一定的道理,就像他們家吧,爹對蘇姨娘是真喜歡,所以對蘇姨娘的幾個孩子都安排的十分妥當(dāng)。 對不喜歡的李姨娘,就視若敝履,二哥雖然也是自己不想做出頭的椽子,生怕被侯夫人針對,所以一輩子把自己縮在一個烏龜殼里,爹居然也放任。 可蘇姨娘的那倆個兒子呢,大的也不甚聰慧,小的倒是不錯,可年紀(jì)小,也看不出什么來,爹卻為了這倆人延請名師,不像他當(dāng)初,只能在族學(xué)讀書,什么也都得靠自己。 男人對自己喜歡和不喜歡的人都分的很清。 現(xiàn)階段,他對蕓娘充其量只是個還不錯的枕邊人,喜歡都談不到,更遑論是愛了。 穆蒔冷靜下來,不去想這個話題。 可是世子夫人卻帶著大夫過來了,門外丫頭們進來傳喚,穆蒔戳了戳她的額頭:“看你做的好事兒。” 蕓娘笑道:“沒事兒,讓大夫跟我調(diào)調(diào)也挺好?!?/br> 她又跟他撒嬌,“萬能的夫君,就拜托你了?!?/br> 穆蒔嘆了口氣,“行了,你也是為了我好?!?/br> 他沒讓大夫進來,自己徑直出去了。 古代男女七歲不同席,叔嫂一般都要避諱,除了些重大場合能見面,私底下一般都避開。 故而,穆蒔出來,林氏還有些不自在。 但她是世子夫人,當(dāng)然要問清楚,也說明緣由,“三弟,太太聽聞弟妹身子骨有些不適,怕你們年輕,不懂這些,故而讓我請了大夫過來替弟妹看看?!?/br> “不必了,她就是嚇到了,小地方來的,見著陣勢大點的人就被驚著了?!蹦律P神情淡淡的,似乎并不希望大夫進去看。 林氏皺眉:“真的無大礙嗎?” “大嫂,沒什么大礙?!?/br> 他說完,又道:“我讓她jiejie姐夫過來看她,她有什么事情,見著親人也好,至于現(xiàn)下已然休息了,大嫂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 這般推脫,林氏也并非什么好事者,再者小何太醫(yī)醫(yī)術(shù)出眾,讓他過來看也成,她只好歉意的對府里的請來的大夫說了聲抱怨。 這位大夫也是個人精,大宅子里面的陰私能少沾染就少沾染,反正也不白跑這一趟。 林氏帶著大夫走的時候,正好被姚氏碰了個正著,大宅子里哪里有瞞得住的秘密,她略帶些隱秘道:“大嫂,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無事,我們先走了?!绷质鲜乔撇黄鹨κ?,不是為別的,她這個人愛爭強好勝,沒有同理心,這也就罷了,偏偏又蠢,什么都表現(xiàn)的臉上。 唯一的好處就是,她這個人非常會撒嬌,把二弟穆節(jié)握在手掌心里。 “哼?!币娏质侠矶疾焕硭?,姚氏跺跺腳。 這邊穆蒔讓人去何家遞了消息,再進屋來,蕓娘吐吐舌頭,“沒事的,反正呢,這樣總不會說咱們倆家關(guān)系好吧?!?/br> 這倒是,林氏從外請的大夫回來的,哪里能不走漏風(fēng)聲,還有她們大張旗鼓的去何家請人也是如此。 不過呢,這事兒說來也唏噓的很。 晚上睡覺時,蕓娘讓穆蒔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暖和許多,她感嘆:“真是沒有想到齊潼居然就是我娘當(dāng)初的未婚夫,也沒想到他居然成了袁太師的東床。” 穆蒔常年在京城,知道的也多一些,“其實我也沒有想過彭固會拉齊潼下馬,其實齊潼此人,還算備受皇上信任,做事情也還成,在文官處更是執(zhí)牛耳,比袁太師更得人心,他二人私交聽聞還不錯。” “這么看來齊潼是個圓滑之人。” 可那又怎么樣呢? 蕓娘搖頭:“可見他這次不死也要脫層皮了,除非齊夫人和袁太師能找到有力的證據(jù),可我看齊夫人這個樣子,恐怕也是沒什么作用的,今天壞就壞在你居然沒有跟著我做戲,否則,看她還敢不敢上門來?!?/br> 穆蒔咋舌,“你可真是個傻大膽,我哪里能拿這個開玩笑啊,況且子嗣可是大事?!?/br> “我知道,但是比起這個,當(dāng)然是你的性命重要,這可是涉及到黨爭,你要是稍微行差踏錯可不成,當(dāng)今為政可不比先皇?!?/br> 當(dāng)今是個狠厲之人,不喜歡就拔除,不愛搞什么平衡的事情。 好在年節(jié)下,此案押后再審理,但即便如此,皇帝也下令,讓齊潼家眷不必左右串聯(lián),否則數(shù)罪并罰。 京里的人當(dāng)然傳的繪聲繪色,這人啊,逢高踩低是一貫的事情,尤其是齊潼被嚴(yán)厲申斥,其實連證據(jù)都沒有,就仿佛已經(jīng)定罪了。 那么齊夫人的行為也被詬病了,先是建國候府傳出來說齊夫人欺負(fù)主辦此案的大理寺少卿的夫人,把人家逼的小產(chǎn)了,再有袁太師一派也有人出來攻訐他,就在這樣的熱鬧聲中,蕓娘在建國候府里度過了自己的第一個新年。 穆蒔不必上朝上衙的時候,一般就是在書房看書,或者找世子或者兄弟們一起在家投壺,蕓娘還蠻稀奇的。 “平素我見二嫂四弟妹都是蝎蝎螫螫的,沒曾想你們兄弟關(guān)系倒是不錯。” 穆蒔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不長大,關(guān)系永遠(yuǎn)都這么好?!?/br> 倒是苦了蕓娘了,本來是小日子來了,即便不是小產(chǎn)也要裝身體虛弱,成日躺在床上,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看我的雙下巴都出來了?!?/br> “沒事,過幾天就好了,都快過年了,我們也要祭祖,你們這些女眷也是要進去的?!?/br> 說起祭祖,蕓娘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二嫂先頭跟我說我沒有上族譜的事情,是么?” “別說是你,就是我六歲了,才上族譜的。四弟就更晚了,八歲才上族譜,因為我們小時候都容易生病,大人總怕我們夭折,故而如此的?!彼值溃骸澳阋膊槐丶??!?/br> 蕓娘點頭,“嗯,我知曉了?!?/br> 她居然沒有想象中的失落,穆蒔卻有點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