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奪高冷仙君后,我渣了他 第27節(jié)
他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一時之間,所有的弟子都屏住了呼吸,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因為舒愉的動靜,這小半條街上的人都跑光了。他們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在問天宗的地盤上亂動手腳,紛紛嚇得四處逃竄。 看著晏采染紅的衣袍,舒愉不知怎地怒氣加重,只想再給他一記,她剛剛揮出手,袖邊卻被人拉住。 她不解地看向紀蘭生。 紀蘭生沖她搖了搖頭,聲音比平常還要暖幾分,“舒愉,不要動氣。” 他的聲音一向很能撫慰人心,舒愉感到心中燥意平復了些許。 她走到那猶如雕塑一般的晏采面前,同以前那般笑道:“怎么不跑了?” 晏采沒法回答她的問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站在他們面前自取其辱。 他只是牢牢盯著她衣袖上的一角。那個人剛剛用指尖捏過。 他抬起頭,越過舒愉,視線看向她身后款步而至的紀蘭生。紀蘭生的目光淡淡的,好像并不因為舒愉這出格的反應而憤怒,只是夾雜著一些鄙夷,對他的不屑的鄙夷。 晏采只覺得心上卷起暴風狂潮,他既保留著常人的良知,難掩羞愧地想要逃離此地。 卻又像迎來了走火入魔的前兆,各種邪惡的念頭將他包裹。他努力克制住顫抖的右手,壓抑住向那人一劍劈去的想法。 晏采,你真是瘋了。 他竭盡全力,向后微微退了一小步。舒愉卻伸手撫上了他的衣襟,那被鮮血染紅的地方。 她明明沒有觸碰到他的身體,晏采卻下意識喉頭一動。 舒愉竟然在她的道侶面前也這般明目張膽…… 他閉了閉眼,卻聽舒愉含笑說道:“既然跑了,那就滾?!?/br> 舒愉不明白晏采為何去而復返,但不妨礙她為此感到憤怒。先前她以為他會一直消失,面對已逝的物件,她難免生出點惆悵。畢竟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嘛。 但他的再次出現(xiàn),卻成功挑起了她的怒火。 盡管她現(xiàn)在對他依舊有那么一點喜歡,但他的姿態(tài)實在太不乖了。她可以接受他之前因為她的強迫而憤懣,卻不能接受他在被她許下名分之后,還給她玩這樣一出。 她的歷任情人,沒有誰敢像他這樣不聽話。假如他是欲擒故縱,那他就打錯了算盤。他也有可能是離開之后,又后悔了,但這也讓她生厭。 不論如何,是他在兩人心意相通后,罔顧了她的意愿,私自離開。她何曾給過他這樣的權利? 舒愉此刻極為不爽。 晏采見過很多次舒愉無情的樣子,卻沒有哪一次,像現(xiàn)在這般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他忍住喉頭的腥甜,盡可能維持面上的平靜,視線掠過她身后那人,又回到她眼前,自取其辱地問:“為什么?” 他雖然沒有表情,舒愉卻仿佛透過他這張清冷的面容,看到了他千瘡百孔的內心。 被他這副忍痛的姿態(tài)取悅到,她的憤怒一瞬間消失殆盡。 晏采看見她彎起了眼眸,眼睛亮晶晶的,是他最喜歡的溫暖的模樣。她每一次熱忱地訴說對他的喜歡時,都是現(xiàn)在這副模樣。 被她的笑容照耀,晏采只覺得識海內無邊延展的堅硬冰雪都盡數(shù)消融了。 他下意識想伸出手,像以前那樣,溫柔地觸碰她的臉頰,就聽她笑瞇瞇道:“玩了你太久,我膩了?!?/br> 第27章 離去 “蘭生, 我才知道,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都是騙人的,人的感情根本不可能持續(xù)那么久……我不喜歡你了, 很抱歉, 我們解契吧。” 明明已過了這么多年,那天的場景紀蘭生仍記得十分清晰。一時之間, 百年前的記憶和舒愉此刻的話微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他目光輕飄飄地落在晏采身上,恍若看到了那時的自己。 彼時, 他沒有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和曾經的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一樣, 愚蠢地沉浸在與舒愉的日常中,并天真地認為他們會歲歲年年不分離。 舒愉向他提出解契的那天,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一天。他還記得院子里的桂花簌簌地落, 微風一吹,香氣便飄了滿院, 連帶著舒愉身上也是香的。 她表情罕見地有些糾結, 踟躕著走到他的面前。他還沒來得及問詢,舒愉便說出了那樣一番話。 然后不等他的反應——他那時也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反應,舒愉就捏碎了他的靈玉。動作是那么干凈利落,仿佛她面上的糾結只是安慰他的謊言。 他還沒來得及伸手拉住她, 她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的人生幾乎沒有過片刻安穩(wěn), 一直在顛簸之中漂游。他本以為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驚慌失措,舒愉便狠狠地給了他一耳光。 他呆呆地跪倒在地,空氣中是死一般的寂靜。在這茫茫然無所依的麻木之中, 他聽到了胸前靈玉碎裂的聲音。 這極細微的動靜喚醒了他,他連忙將那碎開的靈玉拾起,捧在手心, 癡癡地凝望。 不一會兒,翠色靈玉之上泛起幾點水光。他把那水痕擦去,將靈玉死死地握著,好似抓著他還未崩塌的全世界。 此刻,紀蘭生看著那面如死灰的晏采,心中涌動著隱秘的快意。那些被他掩埋在記憶深處不敢觸碰的暗傷舊疾,卻也顯露了出來,又一次宣告他被拋棄者的身份。 他不禁看向舒愉,難以抑制地想,這世上究竟有誰,會是舒愉的終點嗎? 讓他感到慶幸的是,舒愉的這位舊情人比他年長些許。他與舒愉同歲,總能陪她活整整一輩子。他不是她選擇的終點,但只要他能陪她走到終點,那便也算得上極大的幸運。 至于晏采……總會消失的。 舒愉身體微微前傾,頭向右前方稍稍一偏,自下而上地打量著晏采的神情。他好像已經僵掉了,除了微不可聞的呼吸聲,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動作。 她剛想說話,就見晏采猛然側身噴出一大口鮮血。即使他已竭力避開,有幾滴血花還是在舒愉杏黃色的布鞋尖上綻放。 舒愉皺了皺眉頭,伸出一根手指,用靈力將那點血跡抹去。 問天宗的弟子們早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得失語了。她們沒有靠近,不知道副宗主說了什么,但晏采仙君吐血的反應她們卻看得一清二楚。 看起來,副宗主之前那一擊,確實是下了狠手。 都是年輕的弟子,平日里無非就是闖一些無傷大雅的禍,她們何時撞上過這種場面?眾人瞠目結舌,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情況。 在她們心中,晏采仙君是九天之上的謫仙人,值得修真界各門各派虔誠的尊敬。舒副宗主更是很少與人起沖突,怎么著也不該對仙君刀戈相見才是。 難不成,是問天宗和無方仙宗有了難以化解的矛盾?霎時間,眾人都難免惴惴不安。 看到舒歡宗主的身影后,她們才不約而同地呼出一口氣。 舒歡本以為是有人在鬧事,看清幾人的面目后,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舒愉在搞什么名堂?新歡和舊愛都處理不好了嗎?竟然還因為男人搞出違反宗門規(guī)矩的動靜。 “姐?!庇鲜鏆g冷冷的臉,舒愉有些不太好意思。在這條人流并不算少的街巷動手,確實是她有失分寸。 她又皺了皺眉,惱恨自己先前的不冷靜。 只見身旁的紀蘭生抱著蘭花躬身行了一禮,溫聲道:“舒宗主?!?/br> 舒歡漫不經心望過去,認真地端詳著他。她驚訝發(fā)現(xiàn),紀蘭生這個魔修竟然看不出一點魔的痕跡。 她點點頭,“蘭生,好久不見。” 舒愉剛剛那般殘忍地宣告了她的無情,晏采已覺得心如死灰。 此刻再看到舒歡向那個男人透露出下意識的熟稔,晏采竟有些想笑。 真的是道侶啊。面見過jiejie的,被天道認可的道侶。 她怎么可以在有道侶的情況下,那么不堪地玩弄他呢? 她為什么、憑什么、哪來的底氣這樣做呢? 從未有過的怨和恨一瞬間席卷了晏采的心頭,他的心被一點點地蠶食著,惡念即將傾巢而出。 無數(shù)纏繞的惡念之下,卻是一個連他自己都無法接納的想法。 他此時最大的絕望,竟然不是被舒愉難堪地玩弄,當作第三者一般糟踐。 他最難過的還是……舒愉說,她膩了。 她既然選擇了玩弄他,又怎么可以這么快就厭倦呢?他在她心中,就這么無足輕重嗎? 在舒歡眼里,晏采沒有一點反應,緊閉的雙唇也擋不住從唇角縫隙流出來的鮮血,滴滴答答濕了滿襟,看起來十分狼狽。 舒歡面色未變,“不知仙君來我無方可有什么要事?你似乎受傷不輕,若有需要,可在我宗門內調理?!?/br> 晏采雙目輕闔。在舒愉的這位jiejie面前,他竟然更覺難堪。 她的jiejie、道侶,都在此地目睹了他的厚顏無恥和卑劣。他一個被玩弄的人,竟然毫無尊嚴地在舒愉面前搖尾乞憐。 他咬了下舌尖,試圖讓自己清醒,“不必。” 說完,他忍住痛意,沒有看舒愉一眼,緩步向遠處走去。 舒愉瞇著眼,緊緊地盯著他的背影,看見他在拐角處一個踉蹌,卻沒有跌倒,也沒有停留,繼續(xù)穩(wěn)穩(wěn)地向前走。 “還看?” 這嚴厲的一聲拉回舒愉的神智,她癟著嘴,兩根手指捏著舒歡的衣擺晃動,“姐,我錯了?!?/br> 見她這副模樣,紀蘭生似是沒忍住,輕笑一聲。 舒愉惡意十足地瞪了他一眼,卻見他抿了抿嘴唇,眼中是淺淺的無辜。 舒歡不太能理解兩人的這番行為。這是在打情罵俏?舒愉什么時候會吃回頭草了? 她從來就懶得思考這些情情愛愛,也懶得管舒愉,只是用眼神警告了她,“以后再在這種地方鬧事,我關你禁閉。” 還好看晏采先前的模樣,只是被傷透了心,卻不見任何報復的苗頭,不然這樁事還真不好處理。 舒愉舉起一只手,表情凝重而嚴肅,“姐,我保證不會了?!?/br> 就算她以后還想對晏采動手,也只會偷偷摸摸的,選沒人能看見的地方。 舒歡看了眼舒愉,目光又在紀蘭生的臉上停留一瞬,對上他那并不算陌生的微笑,舒歡也不由地有些怔愣。 紀蘭生這個人,她竟然一點都看不透了。她還記得百年前的他,雖然淌過無數(shù)泥濘,人卻干凈得如同白紙一張,頗有些世界置他于黑暗,他仍溫柔以對的意味。 此時他看起來還是很干凈,但正是這種干凈顯得格外反常。 怎么會有人在經歷巨大動蕩之后,初心依然未改呢? 舒歡一向不會低估男人的危險性,不免有些擔憂舒愉的處境。 舒愉似是明白她的顧慮,沖她神采飛揚地一笑。 想到那日的深談,舒歡沒有再說什么,只對遠處那堆問天宗弟子道,“還在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