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蕉葉覆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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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落青帶著季辰踏出寢殿,一時被外面的陽光刺了眼,他微闔雙目,退后半步,負手站在檐下的陰影里不說話。 季辰一瘸一拐走上前問:“將軍,可要備馬?” 裴落青掃了一眼他裹成粽子的腿:“行了,你歇著吧?!?/br> 季辰不好意思的應了一聲,裴落青又道:“給你放幾日假,你就留在這看殿下有什么吩咐。還有柳小姐那邊,也照應著些。” 季辰忙架著拐杖抱拳:“卑職明白!” 把季辰打發(fā)走,裴落青就自個往外院行去,等站在了岔路口,他看著面前叁條路,腳跟打了個轉,沒去馬廄,而是走向了客人居住的蕉鹿院。 從陳云洲起居的長壽殿到蕉鹿院,中間要路過一座小巧玲瓏的花園,裴落青不記得他上一次來這里是多少年前了,但園中的每一座樓閣每一條岔路,都仍是他記憶里的模樣。只除了因疏于打理而變得野趣橫生的花叢,和爬滿了山墻的藤蘿,還能讓他恍惚覺出一絲時光變遷的物是人非。 幼時無憂無慮,他與陳云洲、沉墨書每年都會來這里避暑,一起釣過魚,一起爬過樹,一起掏過鳥窩,叁人還像模像樣的給這罪臣官邸改建的行宮題名。他沒什么文采,替太子殿下的寢宮題了個長壽殿,陳云洲給這花園題了個無憂園,也就沉墨書最愛掉書袋,偏要給他們住的院子取名蕉鹿院。 “蕉葉覆鹿,”清冷秀氣的少年端肅著臉,“提醒我等榮辱得失皆如夢幻,來去易散,不可沉迷?!?/br> 想起兒時種種,裴落青笑了一下,又搖了一下頭。繼續(xù)往前走,繞過前面那叢紫陽花,他記得那里有一堵墻…… 裴落青突然頓住了腳步。 月洞門邊,紅墻綠蘿,柳書意正站在墻根下,手指點著尖巧白皙的下巴,認真看著墻面。 裴落青一下就緊張起來,他當然記得那里有什么,滿滿都是叁人當年胡亂涂鴉的字畫,為此他還被他爹裴老將軍追了叁條街,抓回來打了一頓。后來殿下沒舍得讓人抹了,就留在那里,等綠蘿漫上墻面,才將歲月的痕跡一一掩藏。 而柳書意此時一手拂起了藤葉,正歪著頭仔細端詳,陽光透過層層迭迭的葉片,在墻面和她的身上落下了斑駁暗影。 裴落青一個箭步跨了過去:“柳小姐?!彼煽纫宦?,然后啞了口。 柳書意放下藤葉,直起身看向他:“裴將軍?” 裴落青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問她在做什么?那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柳書意見青年杵在面前半晌不說話,也不知他想干什么,只好道:“我在看墻上的畫,裴將軍你擋著了,可否麻煩讓一讓?” 裴落青不太情愿:“這都是我……都是沉墨書亂畫的,他畫的丑,沒什么好看的?!?/br> 一聽是沉墨書的大作,柳書意反而來了興致:“沉公子的墨寶,那我更要看看了?!?/br> 裴落青不接話,但就是站著不肯挪步。 柳書意靜靜的看著他,面色漸漸冷了下去。 裴落青被這么一盯,瞬間就想起了她說要絕交的話,頓時不敢再硬扛,讓開了一步,還忍辱負重的親自揭起了厚重的藤蘿:“你,你看吧。” 柳書意輕輕“哼”了一聲,轉頭去看墻上的畫作,雜亂無章占據(jù)了整整一面墻,偶也有畫的不錯的山水和松竹,但更多的是一些難以辨別的動物。 “這是什么?”她指著半人高的一幅畫問,“玉兔奔月嗎?” “不是,是狼,天狼嘯月,”裴落青看了一眼,沉聲道,說完又趕緊補了一句,“沉墨書畫的?!?/br> 柳書意:“那這個呢?懶驢打滾?” “這個是……猛虎下山。也是沉墨書畫的?!?/br> “……這個是小雞上樹?” “……鳳凰棲梧?!迸崧淝喽嗌僖灿悬c不好意思了,“別看了,沉墨書畫畫太丑?!?/br> 柳書意看著那條長胡子的泥鰍就問不出口了,她怕裴落青說出句“龍翔九天”來。 “柳小姐,”裴落青比她還想要盡快結束這個話題,趁著柳書意沒繼續(xù)問,趕緊打斷,“花要掉了?!?/br> 柳書意一怔:“什么花?” “這個,”裴落青指了指她鬢間的海棠,“要掉了?!闭f罷不等柳書意反應過來,就伸手去幫她簪花。 “有勞將軍。”柳書意沒察覺這舉動有多么出格,她的心思不在這上面,“這些畫不是沉公子畫的吧?” 只聽“咔嚓”一聲輕響,海棠的花枝被裴落青捏成了兩段。 這下是徹底戴不了了,裴落青面無表情的收回手,將花朵團在掌心,“對不起。” “……算了,沒事?!绷鴷饷嗣帐幨幍陌l(fā)髻,覺得如果不想每日都氣的睡不著,自己就不能跟這人較真,于是她轉了話題,“裴將軍有事的話可以先去忙,不必管我?!?/br> “也沒什么,就是臨走前打算去探視一下寒舟……柳小姐可要一起?”裴落青脫口而出,立刻就后了悔,邀請一個未出閣的小姐去探望陌生男子算怎么回事? 誰料柳書意從善如流:“好啊?!彼孟肴s一直不好意思來著。 裴落青話說出口沒法收回,只能沉著一張臉在前面帶路,手心里那朵海棠花趁著柳書意不注意,偷偷藏進了衣襟。 蕉鹿院分為左右兩個小院,各有一棟二層的小樓并兩間廂房。右邊的小院是裴落青以前住過的,側廂房被望雨安排給了柳書意;左邊的小院是沉墨書一直在住的,現(xiàn)下他和毒醫(yī)夏故淵都被安置在那里。 夏故淵剛被宋老大人請去給沉墨書診過,丟下一句死不了就關門謝客了。裴落青領著柳書意走上二樓,敲了敲房門。 門一打開,一股濃苦的藥味就飄了出來,開門的小廝見是裴落青,忙躬身道:“裴將軍!” 裴落青擺擺手跨進門:“沉公子如何了?” “看著挺好,就是不醒。”小廝苦著一張臉。 柳書意也跟在后面進了房,室內分為兩進,中間用珠簾隔開,裝潢擺設并不奢華,卻自有一種精致典雅。外間的書案后掛了一副芭蕉細雨絹蝶圖,上面用小字寫著:鹿疑鄭相終難辨,蝶化莊生詎可知?假使如今不是夢,能長于夢幾多時? 里間則是張寬大的臥榻,紗帳用金鉤閑閑掛著,一位容色盛絕的青年閉目睡在上面,正是柳書意夢中見過的男子。 只是比起夢里那位,床上這位更顯年輕平和,眉目間少了一股縈繞不去的郁氣。 裴落青撩袍坐在榻邊,看著昏迷不醒的沉墨書,心情也低沉下去。 “是我的錯,”他對柳書意道,“若我當時輕一些……” “我那里有些陛下賞賜的人參靈藥,等回京后就命人送來?!迸崧淝鄧@了口氣,“如果寒舟自此醒不過來,我會為他養(yǎng)老送終。” 柳書意:“……”話是好話,就是不大好聽。 她走上前,手指輕柔的撥開沉墨書的鬢發(fā),眼前之人眉如墨畫,鼻若懸膽,真真是一副世人稱羨的好樣貌。白玉般的額上不過一點淺淺淤青,確實如大夫所說,并無大礙,甚至還不如太子殿下傷的嚴重。 只是這藥也灌過,針也施過,為何就是不醒? 柳書意蹙著眉頭,只覺得他這個狀態(tài)十分眼熟,就好像…… 身體活著,魂卻沒了。 …… 裴落青還要回京復命,二人便沒有在沉墨書的屋中久留。 柳書意跟著他下了樓,一路無話,皆是心事重重。 到了院門口,裴落青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后道:“裴某此次回京……許有禍患臨頭。柳小姐回家后也最好閉門謝客,京中恐有動蕩將至,我怕力不能及。” 柳書意屈膝道謝,承了他的情:“裴將軍也請多保重。” 裴落青抱了抱拳,轉身大步離去。 待看人走遠,柳書意才回到院中,慢慢走向廂房。她推開雕花木門,徑直走到銅鏡前,想松一松勒得難受的腰帶。 手上正動作著,柳書意忽覺屋中有些異樣,扭頭一看,明夜趴在她的臥榻上,兩條長腿高高翹起,一邊吃著包子一邊翻看著什么。 見她望過來,少年咧嘴一笑,舉起手中的rou包揮了揮:“回來啦!” ==================== #po18x.vip(ωoо1⒏υi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