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課間休息的最后五分鐘，裴知律擰開廁所門準備上個廁所后回房間上課。

    雖說不大愿意學習，但是人各司其職，那位嗓子都快要夾冒煙的，不知道是不是教幼兒園小朋友的家教老師畢竟也沒惹他不愉快，他沒必要耽誤人家工作。

    只是沒想到，廁所門一打開，里面煙霧繚繞，香煙的難聞氣味撲面而來。

    他瞬間拉下臉來，當然，不拉也是同樣的臭臉。

    坐在馬桶蓋上的始作俑者手里還夾著沒來得及銷毀的證據(jù)，見有人進來，她慌忙摁滅煙頭，想藏，沒藏住。

    “這里不能吸煙”，裴知律的聲音和他的臉一樣冷，不爽的情緒毫不掩飾地散發(fā)出來。

    門口處男生周身的不耐與厭惡李今姝自然感受到了，她尷尬地笑了笑。

    完蛋，之前經(jīng)營的溫柔淑女好老師形象在這一刻完全崩塌。

    “啪”地一聲，廁所門被關上，李今姝此刻內心慌得不行。

    到手的8k塊，莫不是要飛了吧？

    她這可是第一天當老師啊，不會就要結束了吧？

    李今姝欲哭無淚，大腦飛速運轉，想了許多亂七八糟不靠譜的辦法。

    靠譜的她現(xiàn)在是一個也想不出來??！

    眼看時間快到了，她無奈只得硬著頭皮回房間繼續(xù)授課。

    回到房間后，空氣仿佛都被凝固了，氣氛冷到零下。

    上一趟課還氣勢昂揚的李今姝因為被捏住了把柄而心虛，氣場完全弱了下來。

    裴知律在桌前坐好，什么也沒多說。

    李今姝卻不敢當什么也沒發(fā)生，瞧他推門時那厭惡的眼神，很有可能上午的課程上完他就會去告訴他哥或者他爺爺，那她就要重新找兼職了。

    她思索著開口：“裴同學，我平時不抽煙的，也沒癮，今天，是個意外”。

    裴知律連個眼神都沒給她，“講課吧”。

    他又恢復了那敷衍的態(tài)度，李今姝閉了閉眼，艱難地開始講課。

    一堂一個小時的課上下來，全是李今姝在說話，裴知律最多應一句“嗯”，手里的筆倒是轉起來沒停過，完全沒有在聽。

    下午還有兩節(jié)數(shù)學課也是她上，中午是包飯的，然后是午休時間。

    “有哪里不懂的及時問我，這樣，我給你留一道閱讀理解，午休抽空做，我下午批”，為了檢驗他上午的聽課成果，李今姝決定給他留道題。

    午休時間很長，他就算花半個小時做一道閱讀題也是完全夠的。

    “沒必要”

    他拒絕了，然后將試卷書本一卷，丟在了旁邊，起身就要往外走。

    完蛋。

    小少爺這情緒不安撫好，她這工作準得丟。

    “裴同學”，李今姝趕緊起身叫住他，她也不打算繞彎了，直接開口說道：“你是因為我在衛(wèi)生間抽煙的事生氣對嗎？對不起?！?/br>
    沒想到她的道歉來得這么直接，她說話的聲音終于正常了，裴知律轉身諷刺道：“我還以為他給我找了個幼兒園老師，原來你是能正常說話的？”

    這是他今天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不過落在李今姝耳朵里并不好聽。

    但李今姝現(xiàn)在也顧不得在意這些了，她眉心微蹙，含情的雙眸裹上水霧，“對不起，我也不想的，只是沒忍住。我只有在很痛苦的時候才會想抽一根煙來緩解情緒，像我這樣的窮人，除了抽根便宜的煙，不知道還有什么方法能排解情緒了，對不起，裴同學?！?/br>
    她語氣誠懇，聲音哽咽，說著眼淚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低著頭小聲抽噎了一會兒，對面沒動靜，她緩緩抬頭想瞧瞧面前人的神情。

    裴知律一時有些無措，抽了張遞給她，沒說話。

    李今姝接過紙巾，繼續(xù)訴說自己在腦子里打好的草稿，“剛剛是接到了我男朋友打來的分手電話，你說明明是他劈腿了，為什么還能理直氣壯地跟我提分手，你們男生都這樣嗎？”

    裴知律無言，沒搭話。

    “你談過戀愛嗎？”李今姝的情緒收放自如，見他臉上的厭惡與不耐收了回去，淚水也戛然而止。說起戀愛不免想八卦兩句，畢竟眼前的男孩，光那副模樣和身材應當也是不少女生的夢中情人。

    仍是沒有回答她的話語響起。

    她只能繼續(xù)自言自語了，“我追了我男朋友兩年，我們......”

    他終于出聲打斷她了，“好了，我沒興趣聽你無聊的愛情故事”。

    “那之前在廁所的事，裴同學能別告訴別人嗎？”她問。

    寂靜，書房內一室寂靜。

    李今姝有些慌了，“裴同學，我現(xiàn)在大四了，家里人想讓我回家鄉(xiāng)找工作”，這是實話。在說下一句話時，她在心里對父母默默說了句對不起，“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他們重男輕女，只喜歡弟弟，想讓我回去找個有錢人嫁了給弟弟鋪路。我能考來帝都他們本就不贊成，要不是我上大學以后邊打工賺錢打錢回去，我恐怕”，說著，她的眼淚從眼眶涌出，一滴一滴往下落。

    “恐怕......”，她聲音哽咽，像是有無盡的委屈。

    真慘，她差點自己都信了。

    “好了，擦擦吧”，他再次遞來紙巾，這次是一整包。

    “所以”，李今姝接過紙巾在臉上沾去淚水，小心翼翼，怕把妝蹭花，“能別告訴別人嗎？特別是你哥哥，我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抽了，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裴小少爺？”，她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他。

    含水的杏眸怯生生地看向他，裴知律心里升起一絲怪異的情緒，他留下一句“以后別用那種惡心的聲音講課”后，頭也不回地推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