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公主嬌生不共苦邪神再現(xiàn)擾湘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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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昏暗,靜謐,寒冷,腐臭,氣味渾濁。 耶律婠蜷縮在一角,身上蓋著沾有血跡的衣服,腳邊放著幾個(gè)啃了一口的野果。 她嘴唇干裂,臉色慘白,頭發(fā)雜亂,眼角還有污漬。 又冷又餓,又臟又臭。 耶律婠實(shí)在不能忍受了,精神上的愛戀確實(shí)是真的,可是,生理上的反應(yīng)也是真的。 和現(xiàn)在的蘇煜在一起,生活在山洞里,像野人一樣,這種原始的生存,她不能接受。 十五年來,她是一切都享受最好的小公主。 莫要說食物了,就連解手屙屎,蘇煜都不讓她出去,就蹲在這山洞里,這算什么?這是人能過的日子嗎? 越想越氣,耶律婠撿起地上的野果,沖著臥在離她不遠(yuǎn)處的蘇煜砸去,“砰”,野果砸中了蘇煜的頭,把他從睡夢中叫醒了,昂起腦袋,蘇煜茫然地看著耶律婠。 “本公主都快餓死了,你還睡?就給我找這種爛果子吃,你怎么敢的?” 蘇煜跳起來,跳到堆積的尸體旁,扯下了一根人腿,舉到耶律婠面前。 “啊啊啊啊??!我不吃人rou啊,你想害死我嗎,我又不是你!”耶律婠語氣尖酸刻薄,這幾天下來,她已經(jīng)習(xí)慣和尸體呆在同一片空間了,慢慢下來,她恐懼漸消,慢慢恢復(fù)了以前的態(tài)度,面對蘇煜,那頤指氣使的態(tài)度,哪怕現(xiàn)在的蘇煜,是個(gè)獸人。 但他卑微不改,除了多了可怖的殺傷力,順從程度也和以前沒區(qū)別。 見耶律婠發(fā)了脾氣,蘇煜扔掉人腿,又伏到她腳下,想著蹭蹭她,可惜,耶律婠一腳就踹開了蘇煜的臉。 “給本公主滾遠(yuǎn)點(diǎn)!還想和我永遠(yuǎn)在一起?可笑,你拿什么讓我吃飽?我跟你不一樣,我是人,我還是嬌生慣養(yǎng)的公主!你就讓我跟你生活在這種環(huán)境里,可能嗎?虧我前幾天還覺得我不能沒有你,現(xiàn)在看來,我真的錯(cuò)了!”耶律婠陷入了對自己的否定,對真愛的否定,雖然她才十五歲,可是這幾天的遭遇,讓她覺著,自己長大了,又懂了很多。 “我承認(rèn),我是愛你,沒有你不行,可是,這也并不意味著我就愿意永遠(yuǎn)和你生活在山洞中,做個(gè)野人?可笑,沒有生存的愛情就是一盤散沙,不用風(fēng)吹,走幾步就散了。我愛你那又如何,你如今這個(gè)樣子,我怎么愛你?我愛的那個(gè)蘇煜,早就不在了!” “嗷嗷嗷....嗚嗚嗚嗚....”獸人蘇煜張著嘴,委屈地叫著。 “行了,別擺出這種可憐樣,本公主看了就心煩!你叫喚幾聲,我也聽不懂,你與其在這里裝可憐,還不如出去給我弄點(diǎn)人能吃的,我要吃烤全羊,烤乳豬!” 耶律婠直起身子,眼神中流露出對美食的渴望與貪婪,她舔了舔嘴唇,“我還要吃烤牛腿,烤山雞!這些都是我在宮里時(shí)最愛吃的,你都忘了?變成了獸,就沒記性了?奴才該怎么伺候主子,這種事,你能忘?” 蘇煜聽完,蹲在地上,轉(zhuǎn)了幾圈,他表情糾結(jié),搖擺不定。 野果附近就有,出了山洞,隨便爬到樹上,就可摘到,還能嗅到耶律婠的氣味,確保她沒有離開他能掌控的范圍。 “放心吧你,我不會跑的,快餓成皮包骨頭了,還有力氣跑嗎?”耶律婠陰陽怪氣。 蘇煜這才放下心來,離開了山洞。 這山洞位置隱秘,蘇煜剛一出去,便嗅到了人的氣味,他本以為還是那些山民,就沒當(dāng)回事,抓住打死就可以了,可是沒走幾步,蘇煜便看到了四下分散的鐵沙士兵。 面面相覷,一個(gè)鐵沙士兵率先反應(yīng)過來,大喊著,“快回去報(bào)告女帝,找到蘇煜了,找到公主了! 這里有山洞,快去!” 喊完這一句,這士兵忽然眼前一黑,眼中充血,低頭看,原來他已被撲過來的蘇煜用爪子洞穿了胸膛。 爪子使力,一分為二,血濺滿地,其余士兵都愣住了,又有人反應(yīng)過來,“快跑啊,快去報(bào)告女帝!” 蘇煜捶打著胸膛,狂嚎一聲,以拳捶地,驟然,地面裂開條條巨縫,許多鐵沙士兵沒站穩(wěn),跌了進(jìn)去! 還剩叁四個(gè)僥幸活下來的,他們無意與蘇煜戰(zhàn)斗,只想離開。 如果蘇煜能把這幾個(gè)人殺掉,并及時(shí)帶著耶律婠轉(zhuǎn)移,那么,他還可再多享受與耶律婠共處的二人世界??缮蕉磧?nèi)的耶律婠聽到了外面的嗥叫聲,壯著膽子跑出來,瞧見了那些鐵沙士兵。 “母后,快來救我!” 蘇煜頓住,不可置信地望著耶律婠,就趁他愣神的片刻,其中一個(gè)鐵沙士兵竄走了。 蘇煜反應(yīng)過來,撲到剩下的那幾個(gè)人身上,殺了他們。 耶律婠也趁機(jī)想跑,但蘇煜殺完士兵,迅速跑到耶律婠身邊,攫住了她,把她夾到腋下,他們所在的這個(gè)山洞,洞口只有一條路,要想跑,完全可以沿著山體爬行,往反方向跑,但帶著耶律婠,蘇煜實(shí)在無法爬行,他怕耶律婠會掉下來摔死。 無奈地嗥叫著,蘇煜只能先帶著耶律婠從唯一的路上離開。 奔跑中,耶律婠被夾得骨rou生疼,她沒有哭喊,因?yàn)樗?,母后來救她了?/br> 另一邊,耶律雄英得了通報(bào),命蕭厭朝與元湘靈他們先行趕去救人,務(wù)必要確保耶律婠毫發(fā)無傷。 同樣的狂奔,同樣的迅疾,處在對立面的蘇煜和蕭厭朝,迸發(fā)著此生最大的力量。 一個(gè),為了卑微的愛,為了那個(gè)理想中的二人世界。 另一個(gè),為了忠誠,為了任務(wù)。 可惜,蒼天無情,人獸結(jié)合,難成正果。 路只有一條,躲不開的,終是躲不開,攜著耶律婠的獸人蘇煜,還是撞見了蕭厭朝與元湘靈他們。 一個(gè)腳剎,蘇煜在地面上劃出一道痕跡,他急急轉(zhuǎn)身,但來不及了,蕭厭朝一見到蘇煜,即刻以掌拍馬背,借力騰空,在空中揮舞著叁叉戟,霎那間,地面凹陷,一列土坑出現(xiàn),直蔓延到蘇煜腳下,黃沙之龍絞卷著,直直沖向蘇煜! 蕭厭朝的出手宛如雷霆利刃,又快又狠,完全不擔(dān)心傷到公主,因?yàn)樗谫€,賭蘇煜不會讓公主受傷。 為什么? 因?yàn)槭拝挸缇涂闯鎏K煜對公主的感情,早就察覺他們二人之間的情事了。 耶律雄英不在意兒女情長,缺少那方面的敏銳,但蕭厭朝卻不同。 但他身為臣子,不該多說的話,向來不會多說,只是心中卻看不慣,蘇煜是賤奴,哪怕耶律婠如此欺壓他,他也還是能夠呆在耶律婠身旁,如果蘇煜想要的是耶律婠,那他一直都在得到自己想要的。 縱橫沙場的將軍在戰(zhàn)斗中再怎么英武,對世間最細(xì)微細(xì)密的感情,也是會在意且暗暗比較的。 攻擊已出,蘇煜無法躲避,只得將耶律婠放下,護(hù)在身前,然后轉(zhuǎn)過了身子,抗下了黃沙之龍的沖擊! 耶律婠驚聲尖叫著,蘇煜在這當(dāng)口,竟還嗷嗚著安撫她。 元湘靈四人也勒馬,來到地面上。 元湘靈表情不忍,心內(nèi)無奈又哀傷,濋飛飛舉著刀,在糾結(jié)何時(shí)出手,洛靜寒還未拔劍,段瑢瑾搖著扇子,一副看戲的模樣。 蕭厭朝瞥了段瑢瑾一眼,“擋住它的退路!” 段瑢瑾哼笑一聲,揮揮扇子,土墻以直線的方式冒出,橫在了蘇煜身后。 蘇煜狂嗥一聲,將耶律婠放在土墻旁,竄跳著,跳到了眾人面前! “動手!”蕭厭朝命令道,他再次揮戟,使出叁道金光,朝著蘇煜攻去,蘇煜身體敏捷,僥幸躲過。 元湘靈四人還是沒什么大動作。 “你們不是說邪神使者會殺人嗎,為什么都不動手除了它?”蕭厭朝怒斥道。 段瑢瑾嘆了一口氣,搖著扇子,對元湘靈叁人道,“動手吧,邪神使者都是一樣的命運(yùn),我們習(xí)慣就好?!?/br> 話一出口,再次揮扇,土刺冒出,差點(diǎn)扎到蘇煜的腳掌。 濋飛飛使出驚鴻斬,彎月狀氣刃斬向蘇煜,打到他身上,在他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洛靜寒捻決御劍,劍器無影,變化萬千,蘇煜伸爪為抵擋,與劍刃相碰,片刻雙爪就已血rou模糊。 元湘靈無奈至極,她提著燈,始終沒動手。 “嗷嗷嗷嗷嗷嗷!”蘇煜以拳重?fù)粜靥?,做出類似猩猩狒狒發(fā)怒時(shí)捶胸的動作,一個(gè)蓄力猛跳,落下時(shí)砸向地面,地面裂開縫隙。 蕭厭朝、段瑢瑾、濋飛飛均使輕功躲過,洛靜寒?dāng)堉骒`的腰,也躲了過去。 蘇煜見狀,哀嚎之聲更甚,只見他雙眼變成赤紅色,頭頂冒出股股黑氣,再次揮爪,攻擊成了無形的利刃,破空襲來。 洛靜寒跳開來,站在最前,使出太極八卦防御圖,然而這攻擊與防御圖相撞,竟成了相持的力量。 段瑢瑾躍至洛靜寒背后,將手掌抵到了他背上,二人合力之下,攻擊消散。 就在此時(shí),耶律雄英的轎攆也到了,“婠兒!” “母后!快來救我??!”耶律婠終于看到了救星。 在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只有看到母后才是感覺最親切的,世上只有母親好,有娘的孩子像個(gè)寶。 “蕭將軍,還有你們,給朕快快殺了那個(gè)怪物,把公主救回來!”耶律雄英語氣顫抖,神態(tài)威嚴(yán),哪怕面對怪物,也得有氣勢。 蕭厭朝以腳踏地,躍至蘇煜面前,倒插叁叉戟,對著蘇煜的腦袋就往下刺,蘇煜揮爪,將蕭厭朝彈開。 濋飛飛緊隨其后,她使出“無影踢”,正中蘇煜的側(cè)臉,蘇煜一個(gè)踉蹌,又中了段瑢瑾揮扇發(fā)出的褐色光粒,再一個(gè)恍惚,洛靜寒的留霜劍已經(jīng)從他的胸膛處穿過! 遭受了如此多的創(chuàng)傷,蘇煜還沒倒下,晃晃悠悠的身體,還在強(qiáng)撐著。 黑氣股股冒出,蘇煜仿佛有著支撐他不死的力量源泉。 “難道,是邪神在暗中助他?”段瑢瑾揣測道。 元湘靈觀察著蘇煜,忽而,眼前一黑,她好像又感到自己墜入到了無盡深淵,無間地獄,下墜,下墜。 這感覺很熟悉,很熟悉,她想起來了,上次,在角斗場里,是邪神! “元湘靈。” 是邪神的聲音! “邪神,又是你?”元湘靈驚恐之余,保持鎮(zhèn)定。 “元湘靈,你為什么不攻擊?”邪神問。 元湘靈不知如何回答。 “你不是要消滅我嗎,為什么對我的使者不出手?”邪神聲音玩味。 “....我只是覺著他很可憐,不想傷害他罷了,但是你,邪神,你為什么要把他變成你的使者?”元湘靈怒道。 “他這么可憐,是誰造成的?”邪神問。 元湘靈陷入了沉思中,蘇煜的卑微,蘇煜的凄慘,是誰造成的? 是那些殺害他的哥舒沙匪嗎? 還是他的賤奴身份? 邪神的聲音又近了,“你有答案了嗎? 還是,你根本不敢面對答案?” “別胡說!邪神,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如果不是你讓蘇煜變成獸人,我們還用得著再來傷害他嗎?” “可是,可憐的蘇煜是死在惡人手中的,是我給了他第二次生命,你怎么反過來怪我?” “....你給了他生命,可他卻要?dú)⑷耍愕氖拐叨家獨(dú)⑷?!?/br> “可是,若不是人類先傷害他們,人類先殺他們,他們又怎么會殺人呢?” “....你.....我.....”元湘靈哽住了。 “呵呵呵呵,元湘靈,你懷疑了,對不對?人性是惡的,你這樣認(rèn)為,卻不想面對,是不是?” “我沒有!” “那你為什么不出手攻擊蘇煜,你可憐他,站在他那一邊,對不對?” “我.....”元湘靈突然感到自己的思緒混亂,一切都混亂了,混沌了,“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 “呵呵呵....”邪神的聲音就響在了元湘靈耳邊,就仿佛,邪神裹住了元湘靈的耳垂,“不要逃避,終有一天,你會面對的,你會做出選擇的,我等著你....” 眼前一閃,元湘靈又回到了現(xiàn)實(shí)中,她提著燈,茫然地望著前邊。 可是,感到自己腦袋空空,好像少了什么,忘了什么。 下意識伸手扶額,脫口而出,“剛才......” 洛靜寒離元湘靈最近,戰(zhàn)斗之際還分出神關(guān)注著她,此刻,洛靜寒靠過來,“元姑娘,怎么了?” 元湘靈搖搖頭,“沒事?!?/br> 那邊,蘇煜身上的黑氣越冒越多,而蘇煜的體型也在逐漸漲大著,他再次以拳重?fù)舻孛?,裂縫如蛇般竄到耶律雄英的轎攆之下! “不要傷害母后!”耶律婠喊叫著,驟然,蘇煜赤紅的雙眼呈現(xiàn)出了一點(diǎn)清明,他再次以拳錘擊地面,裂縫又合上了。 攻擊襲來時(shí),蕭厭朝就挺身擋在了耶律雄英的轎攆前,見蘇煜收了手,他明顯一愣。 還是耶律雄英眼神毒辣,一眼就瞧出蘇煜哪怕變成了獸人,還是一副奴才樣,她瞇了瞇眼,沉聲喊道:“婠兒,你令他停下動作,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