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伎 第1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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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爭官伎館都知之位,是有一定說法的!一般來說,會有現(xiàn)任都知遞一個推薦名單,教坊司會在考察過這些候選人后,決定是接受這份名單,還是對名單進行修改。當然,如果沒有太大問題,教坊司都會給現(xiàn)任都知這個面子,接受名單。 而接受名單之后,事情就正式開始進入可cao作空間了。 理論上來說,一個都知是否當選,會由其他都知,以及教坊司的官員商議決定,他們內(nèi)部有所謂的投票——最終的三位候選人,由紅豆、黑豆、綠豆代表,擁有投票權的人在甕中放入相應的豆子。只有一位候選人的得票率超過七成,才能當選新任都知! 不記名投票,還要求得票率! 若是一輪投票沒人超過七成,就要三天之后再投票!如此反復,直到,有一次投票,某人得票超過七成。 在這樣的規(guī)則之下,成為優(yōu)先被選中的那個固然很重要,但防止成為優(yōu)先級最低的那個人也很重要! 為了獲得更多支持,有志于競選的女樂事前也會托關系。但這種教坊司內(nèi)部的事情,就不好弄成揭花榜那般,走關系都是明著來的...托關系還是可以托關系的,不過一切都得玩許多花招,間接著來。 這有點兒掩耳盜鈴了,但紅妃倒是覺得這樣不錯。這就像兩個地方的官場都有貪腐,一個地方得偷偷摸摸來,另一個地方光明正大談論,以‘水至清則無魚’為口頭禪,一點兒不收斂——前者總比后者好一點兒。 擷芳園都知換屆的事情確實在內(nèi)部有不少人議論,不過大部分也就僅止于議論了!就算要提前下注,支持某個候選人,那也得有候選人啊,現(xiàn)在候選人都還沒有定下來呢! “聽說擷芳園的柳都知要退籍了?”紅妃是那晚之后又過了幾天,才聽柴琥說道此事的。 有些驚訝:“大王也知道?” 柳湘蘭要退籍的事不是秘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關鍵是柴琥不像是對這種事感興趣的人。對于這個,柴琥只是笑:“既然都知退籍,你們擷芳園也該忙著選新都知了罷?說說看,都有那些人候選?!?/br> 紅妃只當柴琥是閑的無聊了,在她這兒沒話找話說,便斜倚在美人榻上,伸出手指計數(shù):“首先一個是紅霞帔常蘭姑,常jiejie一慣與冠大家親厚,此次冠大家自己不愿意選都知,便舉薦了她去。再有一個是如夫人楊菜兒,楊大家是如夫人,和冠大家一般,都是自動有機會競爭都知之位的。” “另外就是柳都知舉薦的紅霞帔甄真兒與紅霞帔何賽錦,總共四位...要么本身是如夫人,要么就是觀眾紅霞帔中的佼佼者。都知這個名單定的一點兒錯處沒有,想來教坊司那邊考成之后也是認的?!?/br> 聽紅妃說的這般輕松,柴琥忍不住玩笑道:“紅霞帔中的佼佼者?我看柳都知這是臨近退籍了,眼神也不好使了!要說紅霞帔中的佼佼者,不用說什么姓甄的、姓何的!紅霞帔中最佼佼者的那個,不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么!” 紅妃眨了眨眼,知道柴琥這只是玩笑話,不想理會他。但不理會這個,柴琥反而得了意了,反復問她:“你真無意去爭都知之位么?你若是要去,本王頭一個給你撐腰!說起來,教坊司里那些人也好擺弄的很!” “奴才多大,做什么都知?且不說能不能服眾,就是費心彈壓住了人,奴又是何苦來哉!我如今的日子便很好了,無論誰做都知,也不會故意苛刻我。去爭著做了都知,多少事牽絆著...案牘勞形可不是好玩的?!奔t妃最終只能拿這個話堵柴琥。 柴琥聽她這樣說,反而大笑起來:“你倒是不客氣,直接就想到了當了都知的事兒?可見也不是沒考慮過的——只不過你這想法著實孩子氣,做都知要是像你說的,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人會爭著做都知?” “案牘勞形什么的,自有善于此事的人可以幫忙...關鍵是,都知可是有權的,你就一點兒不動心?譬如之前對你不尊敬的,待你做了都知,那些人就要爭著討好你了...”柴琥用哄小孩兒的語氣誘.惑紅妃。 雖然有點兒好笑,但他說的一點沒錯,那就是紅妃如今在擷芳園里,一方面是許多人爭相討好她,另一方面卻是許多人針對她。討好的先不說,針對她的人也分為明暗兩種。暗處是多數(shù),哪怕是一些當著她的面討好她的人,也有可能在暗處不吝于最大的惡意說她。 沒有別的緣故,就是嫉妒,就是她如今太紅了!人紅是非多,這可不是后世才有的。更別說,紅妃走紅,確實擋了一些人的道,那些人就更有動力在暗處傳各種惡毒的流言了。 至于那些明處針對紅妃的,相對而言少許多,但每一個都很鬧心。暗處的看不到,就可以當不存在了,紅妃也懶得去想他們,然后給自己找不痛快。明處的就不能這樣處理了,經(jīng)常低頭不見抬頭見,然后每次見面都得被惡心一回。 沒什么殺傷力,那些人針對她也不可能和她薅頭發(fā)、扯頭花、呼巴掌地打架,大多只能是言語擠兌,最多使個小絆子...但就是這種天長日久的瑣碎日常最折磨人了,所以一些走紅而又心思細膩、脆弱的娘子,這種生活過久了會患上抑郁癥。 此時沒有抑郁癥的說法,但紅妃見過那樣的娘子,所以有這個認知。 抑郁癥在現(xiàn)代社會也很麻煩,在古代就更別說了!大家都沒有這個意識的。所以輕度抑郁會變成重度抑郁,直到‘郁郁而終’...外人只當這個娘子是個‘多愁多病身’,心思又細,感嘆幾句也就是了。 “那等人,不管他們就好了?!奔t妃雖然也煩某些人的小動作,也不會喜歡那些人背后中傷她,但她并不糾結于這一點。倒不是她這個人心地寬大,事實上她心一點兒不寬!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她就一直死心眼,自己跟自己較勁呢! 而是,她在意的、糾結的是比這些人的嫉妒、陷害要折磨的多的東西,她身處其中感受到了自身的無力...她是真的一點兒辦法沒有,無法將自己從眼下這種籠中鳥的命運中拉出來!在這樣的痛苦與掙扎下,其他的事真的就只能算是‘日?,嵤隆恕?/br> “你是真不在意這些?。俊辈耒砸环N奇異的神色打量著紅妃。 “奴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說到這里,紅妃先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自己的日子都過不清楚,哪有多余的心力去想那起子閑人閑事?”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柴琥不見得相信。但紅妃說這話,他只稍微一想就信了□□分,紅妃的性情確實有可能如此呢。想到此處,柴琥也跟著紅妃笑起來,笑過之后,意味深長道:“唔....你且等著罷,也就是這十天半個月的事兒,本王有一份‘大禮’送你!” 第140章 驚鵲(2) 近日,楊菜兒的院子前,就是比過去更熱鬧一些。 楊菜兒也稱得上當紅的女樂了,事實上沒有大紅大紫過,現(xiàn)在的境況又不算好的,也不能拿到晉升‘如夫人’的名額。像她這樣的女樂,門前熱鬧是正常,冷落起來才是有古怪呢! 不過,即便是如此,近日她門前也熱鬧過頭了。究其緣故,不過是都知換屆的事情都傳開了,都知道她是擷芳園下任都知最有力的爭奪者...很多人都想來提前討好她。 另外,她那些恩客也比往常走動的更勤快了——其實很多客人看重女樂,并不是因為她們的才藝、美色之類,至少不主要因為這個。他們只是常在交際場上混,有一個熟悉、固定的女樂可以幫忙撐住場子,于他們更方便。 這種特別有‘事業(yè)心’的客人,就特別在意女樂的位次。資歷深的比資歷淺的好,如夫人、紅霞帔自然比宮人好,自然都知也比其他女樂好...他們在意這個,是因為這個對他們有幫助,至于年輕貌美之類的倒靠后了。 如果楊菜兒真能成為都知,這類客人當然滿心歡喜!此時來走動,一方面是看好她,做熱情投資。另一方面則是要幫她,雖然選都知這種事,背后使力氣得暗著來,不能像揭花榜那樣直接,但事情是那么個事情,背后總得有人主張這些。 “娘子,這樣可好?”楊菜兒的娘姨幫著楊菜兒穿好新做的衣裳,十分華麗。 楊菜兒看著抻平了的衣服下擺,扶了扶鬢邊的簪釵,點了點頭:“還不錯,這家新薦來的裁縫鋪子確實有幾分手藝,也有幾分巧思,這緣邊比別出更精致秀雅些。雖然是大家都做的花鳥紋,也能別出心裁?!?/br> 正說著的時候,外頭小廝引進來一個中年男子,道:“娘子,韓尚書來了?!?/br> 韓尚書是楊菜兒的恩客,如今打得火熱!在楊菜兒與上一位鋪床的分手過了快一年的當下,分明有意為楊菜兒鋪床。對于他的這個心思,楊菜兒心里知道,她心里也不是不愿意,但在事成之前,她肯定還是要拿俏的。 不能讓人得到的太容易了,這等推拉功夫,也算是行院娘子的基本功了。 韓尚書走進來時,正是用飯的時候,讓人叫了一席酒席來,當然,掛在賬上就不止一席了。 鋪設好酒席,韓尚書便坐在桌邊吃酒,見楊菜兒打扮的花枝招展,分明是要出門的樣子。便忍不住道:“如今不是我來開酒席么?怎么,這還要出去?” 楊菜兒笑意盈盈,軟語道:“官人且寬恕,實在是最近是要緊時候,為著選都知的事,總得多多走動,請些人幫忙呢!若是旁的人,奴不敢開這個口,因是官人,女這才兩邊待客的?!?/br> 其實她可以不做韓尚書這邊,但這樣心里又舍不得。而且這在楊菜兒看來也不算什么,當紅的女樂,一個行程常常只落個腳呢!忙碌起來,幾個開酒席的客人湊一起,在院里不同房間開酒席,女樂就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走動著待客!她這算什么? 韓尚書也確實不為這個和她生氣,只是問她:“去哪里走動,何時回來?” “去齊王那兒,回來的時辰說不定的...”說到這里,楊菜兒又道:“一會兒玉蝶和寒露會過來,她們兩個侍奉官人,官人在奴這里稍歇歇,別徑直走了...那就顯得我太不周到了!” 韓尚書應了一聲,然后說話功夫,果然有兩個美貌小娘子過來。他們都是私妓,和楊菜兒算是比較親近的,常常在楊菜兒日程趕的時候輔助她,她應付不完的客人,她們才是實際上招待的。 “你們來了?”楊菜兒請她們進來,擦擦手,然后又喝了一杯熱茶,站住了才開始給韓尚書表演、侑酒之類。楊菜兒看他們蠻好的,覺得自己可以放心去齊王那邊了,忽聽到外頭有動靜,朝外看了一眼,分明是一個穿著華麗的娘子,身后還跟著一個娘姨一樣的人。 “jiejie?!蹦镒尤宋吹?,聲先至,遠遠就叫了一聲。 是花柔奴。 楊菜兒本來要走的,被她絆住了腳。身邊娘姨請花柔奴坐下之后,她打量了一番花柔奴,發(fā)現(xiàn)她雖然衣飾精美、妝容無可挑剔,和每個女樂都沒有不同,但細節(jié)里依舊能看出她的頹喪與不得志。 花柔奴與楊菜兒頗為相熟,她們兩人的院子是毗鄰的,本來就走動方便。又因為楊菜兒一直也是紅女樂,花柔奴自然待她十分客氣尊重!如此一來,楊菜兒伸手不打笑臉人,自然也在一些小事上關照她。 最近,楊菜兒要選都知了,有更多館中女樂來奉承討好,但花柔奴是之前早早就交好的,和那些來錦上添花的還是不同...不過,楊菜兒關照花柔奴歸關照花柔奴,她心里對花柔奴一日不如一日的生意卻是頗為看不起的。 這大約是一種怒其不爭的心情。 “今日這是怎么地?眼下都是待客的時候,你呢,總不會拋下客人過來了罷?”楊菜兒打量著她,眉頭都皺起來了。 官伎館的女樂,不管走紅不走紅,日程總是能填滿時間的。只不過有的人的行程更有價值,有的人日程排的更緊湊...楊菜兒一天跑十幾個行程,那是每個場合只稍微露面,花柔奴每天標準的三四個行程,每個行程時間就長了。 但不管怎么說,萬萬沒有這個時間段出來和姐妹悠哉閑聊的。 “并沒有那樣的事兒,是今日要來博戲的張衙內(nèi)不能來了,這才空出了時候?!北緛砑s定要來打馬半天的...眼下張衙內(nèi)不來的,對花柔奴沒有實際上的虧損,作為放了人鴿子的張衙內(nèi)有送了東西當賠償。 都是常在行院里走動的人物,送的東西價值是非常合適的,就相當于一場博戲花柔奴抽頭的收入,還略微超出一些。做事體面到這個份上,就算有事放了娘子的鴿子,在行院里也沒甚可說的了。 但這對于行院里的女子來說,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 人都有急事來了的時候,一個兩個客人偶爾放一回鴿子是正常的。關鍵是對方的處理方式,人用的是送東西賠禮。這固然可以說是無錯,可真正對這個娘子上心的話,是不會這樣的處理的——一般會讓好朋友依舊去那個娘子那里,一切照舊。 像這一次,張衙內(nèi)是去花柔奴那里打馬的,少他一個又不是不能玩兒?更別說還可以多找一個朋友去呢!何必取消一次行程? 取消這種行程對女樂也是挺麻煩的,特別是這種有開酒席、博戲的!因為這種是官伎館要分成的。眼下取消了,官伎館分成就黃了,為了這個,哪怕是錢不多,花柔奴也得給錢總管寫個條子。 這種事和后世的賬務一樣,錢多錢少都是一個活兒,要是看管的嚴,非要一絲不茍的做,總是瑣碎煩人的緊。 再者,說出去也不體面。一次兩次倒沒什么,但次數(shù)多了,又或者娘子本來境況就不太好的,外頭就難免有人議論。 “那張衙內(nèi)是為什么不能來的,你可知了?”楊菜兒問花柔奴。她知道重點也在這里,不然花柔奴何必來呢? 花柔奴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是去了華芳樓呂元真那兒...” 呂元真和花柔奴她們是同期,當年在新竹學舍時是一起學,后來做女弟子、正式出道,也是一起的。這種在女樂中往往是競爭對手,外界總喜歡對比她們。 “好沒要緊!這邊約定了我們擷芳園的娘子,轉頭就與別人好了?好就好了,這也不打緊,行院子弟貪花好色是常有的,但怎能為了一個撇下一個?”楊菜兒氣的眉毛都挑起來了,這個張衙內(nèi)做事也確實不厚道。 又不是鋪床的客人,各處走動都是有的,哪怕是女樂娘子,也尋不出個不是來。關鍵是為了一個女樂,放了另一個女樂的鴿子,這就是打臉了!而女樂娘子是最在乎臉面的,這樣的事等于是將人的臉皮放在腳下踩!經(jīng)過這件事,花柔奴在外又要被人笑了,這能忍? 楊菜兒說著看向花柔奴:“你也是個外強中干的,看著厲害是厲害,真正做起來事就是個蠟槍頭。這樣的客人你是如何結識的?先頭不知道他是這樣——罷了,如今總是知道了,轉頭與他斷了!另外,寫封書信與那華芳樓的小娘子?!?/br> 這種情況,寫的書信也很簡單,無外乎就是罵呂元真做事情不厚道,半路截客人,有那么自甘下賤么!雖然呂元真也有可能并不知情,但這種情況下死道友不死貧道,先罵了再說!如此一來,事情就從花柔奴留不住客人,變成了呂元真不講究,插足搶人了! 聽楊菜兒這樣說,花柔奴忍不住道:“jiejie...你說的道理奴都知道,可張衙內(nèi)常在我這里走動,光是上月便有七八個外差,四次酒席,博戲也玩過幾回。就這樣斷了,豈不是,豈不是太冷情了些?” 見花柔奴這樣,楊菜兒似乎比剛才還要生氣,伸手重重地點了幾下花柔奴的額頭:“你這個呆子!沒得根基的貨!你如今是什么人,是女樂娘子,難道還缺幾個填補的客人不成?哪怕那真是個好客人,也不能隨他拿捏罷?” “你要是將自己自賤到那地步,也別指望有誰能高看你一眼了——你是看得見的,紅妃那才是好榜樣呢!人家最聰明了,喜歡的客人就結交,不喜歡的客人就不管了。哪一回誰讓她面子上過不去,她就惱了,能當面下人家面子!” “大家都說她這樣的女樂結交不得,又說今后有她受冷落的時候??扇缃窨粗兀教幨巧馅s著結交她的,她一日紅過一日,如今都做了花神娘娘了!” “蠢材蠢材!你但凡有紅妃十之一二的資質,也不至于如今這般了?!?/br> 張衙內(nèi)是花柔奴所有客人中比較好的一個,不只是他勤于約見花柔奴,想約見女樂的人多了去了。關鍵是酒席、博戲這些,能經(jīng)常做這些花頭的,才會被女樂看在眼里——更何況張衙內(nèi)出手闊綽,還時不時有禮物送花柔奴。那些禮物不能與紅妃收的那些重禮相比,可今日一根金釵,明日一個玉鐲的,也不能小覷了。 花柔奴來楊菜兒這里是來訴苦的,也是來請楊菜兒幫忙出主意的,卻沒有想到被楊菜兒這樣一通責備。特別是楊菜兒責備她時還帶著紅妃,這就讓她心里更難過了。吃不得這口氣,當即想要反駁回去。然而想到楊菜兒馬上就要做都知了,根本不敢頂撞,最后也只能捂著臉哭著走了。 “你待院里的小娘子倒是嚴厲?!闭燥埖捻n尚書看完了全部,輕輕搖了搖頭:“你是為了她好,旁人都看得出來。只是人家自己怕是看不清,受了這樣的委屈,回頭只怨恨你?!?/br> 人都是偏心的,楊菜兒此番這樣對花柔奴。不喜歡她的人,只當她是在奚落人。而喜歡她的人看在眼里,卻當她是為花柔奴好!嚴師出高徒么,正是為你好才嚴厲呢!不然閑的沒事做了,對你耳提面吊的? “她怨恨便怨恨吧。”楊菜兒不把這個放心里,道:“其實奴也真心有些看不上,她這哪里是官伎館里女樂的樣子?女樂就要有女樂的體統(tǒng),一味自輕自賤,這誰看得上呢?” 晚間一應日程都結束了,楊菜兒與萬占紅打雙陸取樂消遣時還說到了這事。萬占紅笑著搖搖頭:“你就是愛攬這樣的事兒!如今花柔奴她們這一批女樂都漸漸顯露出來了,有什么前程也能估出一二。原來看著花柔奴倒還好,可如今看著卻是不成了!” “其實她美色、才藝并不壞,接人待物上哪怕不算十分出色,可也沒什么錯處可挑,與一般的新人大差不差!如今成這個樣子,還是她這個人糊涂!”說到這里的時候,萬占紅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有時候想不清楚關竅,你知道的吧?” “我不喜歡師紅妃你是知道的,她因為師小憐的干系,與樊素貞是一道的...可不得不承認,人家小處有這樣那樣的錯沒錯,可到了緊要時候,總是看得清的!她也不是討好了所有人,只不過喜歡她的人肯定是極喜歡的。” 楊菜兒皺了皺眉,喝了一口酒,看著雙陸棋盤上的局面,自己已經(jīng)是不成了,便扔下認輸。道:“我如何不知,只是她常在我跟前殷勤走動,便想著帶攜帶攜她,好歹是同院的姐妹么。” 聽楊菜兒這樣說,萬占紅一下就笑了:“你如今倒是越來越有都知的樣子了...只不過也不必如此,一切如常就是了。你瞧如今柳都知當家,也沒特意照管到每一個人啊。” 楊菜兒對花柔奴那樣直接嚴厲,除了是一種‘關照’,也是拿腔作調(diào)呢。她如今被認為是擷芳園下任都知最有力的競爭者,她自己更是有一種十拿九穩(wěn)、舍我其誰的意思。這個時候再看官伎館里的女樂們,就有些頭狼看自己狼群里的狼的心態(tài)了。 端著這樣的心態(tài),對花柔奴的時候,她就不自覺拿出了上位者‘指點’的心態(tài)。如果不是這樣的心態(tài),哪怕是對著之前的花柔奴,她也不至于把話說得那么冷冰冰的...嚴厲教導只是一個說法而已。 楊菜兒自覺自己就是下一任都知了,又過了幾日,教坊司果然有考察通過的文書下來——柳湘蘭往上遞了名單,名單中的女樂們會接受教坊司的考察。說是考察,也不過就是教坊司的官員打聽一下名單上的女樂的實際情況,只要大差不差,都不會有駁回名單上名字的說法。 真正見真章的時候,還要等到‘公推’呢(所謂‘公推’,實際上就是用豆子做不記名投票的時候)。 接到考察通過的消息,楊菜兒一點兒也不意外,她可是幾個候選人里唯一的如夫人!其他人或許還有一些不安,她卻是沒有的。只是在收到消息之后,她多問了一句:“此次有幾人要參與公推?除了奴家之外,還有哪些人呢?” 楊菜兒、常蘭姑、甄真兒、何賽錦,這是之前遞上去的名單,楊菜兒此時已經(jīng)暗暗計較起來了。 來報消息的人沒有一個停頓,立即道:“之前柳都知報上去的,如大家您,又如常娘子、甄娘子,都是過了的,只一個何娘子被打落了下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