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伎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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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算上私下兼職,她的表演經(jīng)驗還要更多! 這種經(jīng)驗積累下來的‘臺風’并沒有如身體記憶一樣消失,在馬上要進行表演的當下,已經(jīng)恢復的很好了。她現(xiàn)在站在同期學童中間,高雅一點兒說是‘鶴立雞群’,俚俗一點兒說,就是一地生瓜中有一個熟瓜。 要多扎眼就有多扎眼! 陳玉卿并沒有因為紅妃過于‘扎眼’而說什么,這又不是紅妃故意在某些動作上搞小動作出位。如果因為有更優(yōu)秀的素質(zhì)而顯得扎眼也要強行禁止,那也太為難人了——而且有一說一,表演中常需要和人配合,有的時候需要不那么顯眼沒錯。但更多時候,表演者就是需要充分展現(xiàn)自身魅力,越扎眼越好! 學舍培養(yǎng)女樂,也是傾向于這種的。 陳玉卿拍拍手,結(jié)束了冬至日前最后一次舞課,宣布了明天要去宜春門瓦子表演的事。雖然明天是冬至日這件事眾所周知,這方面的心理準備早就有了,但當陳玉卿真的宣布這件事,只相當于后世低年級小學生的學童們還是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回去的時候?qū)O惜惜挽著紅妃的手,臉上因為擔心明天的表演呈現(xiàn)出憂心忡忡的神色。紅妃很想緩解她的憂慮,但她并不是擅長寬慰人的人,所以也只能靜默以對。 第二日,去到學舍之后,學童們被善才們帶到了宜春門瓦子。 ‘瓦子’是此時的娛樂場所,和現(xiàn)代的‘城市綜合體’有點兒像。瓦子內(nèi)部最出名的是‘勾欄’,也就是游棚,是藝人可以進行表演的地方,類似電影院、劇院。而除了用于表演的勾欄,瓦子內(nèi)還有各種各樣的娛樂和商業(yè)活動。 一個市民如果呆在瓦子中,一整天都可以不出來,這就是所謂的‘終日居此,不覺抵暮’。 ‘瓦子’之所以叫‘瓦子’,取的就是來時如瓦合,去時如瓦解,易聚也易散之意。 在東京城中,瓦子很多,大小有二三十座,其中光是出名的就有十座上下!宜春門瓦子算是叫的出名字,而宜春門瓦子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別的,正是因為其坐落在桃花洞一帶!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不僅南桃花洞的妓.女常在此招搖,北桃花洞的女樂也常就近在這里演出。 紅妃之前也來過兩次宜春門瓦子,那兩次都是jiejie師小憐在這里有表演,她跟著在勾欄后面的戲房(就是后臺)見世面。至于逛看瓦子,這卻是沒有的。主要是怕瓦子中人多眼雜,小女孩被人拐了去。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年頭‘女子’是非常珍貴的商品!看的再嚴,也經(jīng)常聽說有少女嫩婦被拐子拐去,不見了蹤影。 紅妃平常能夠自由出入的一小塊地方也就是擷芳園,以及擷芳園附近半條街了——光顧官伎館的都是達官貴人,再加上官伎館本身也很有錢(隨便一個官伎從頭到腳的打扮就不是一個小數(shù)),北桃花洞一帶向來是官差巡邏最勤的坊市之一,治安算是很不錯。而且周圍又都是熟人,相對而言還是比較能讓人放心的。 而這次,紅妃依舊沒機會再瓦子里逛逛,只匆匆瞥見叫賣舊衣、咳嗽藥等物的小販,還聽到了路歧人賣藝的動靜(瓦子中不止有在勾欄中表演的,還有在路邊空地畫個圈就開始表演的,這就是路歧人)。 因為擔心學童們走散,被人拐了去,學舍看的很嚴。今次差不多出動了所有的善才,也帶了足夠的閹奴,基本上保證了每個小學童都不會離開善才的視線。 等到人到了勾欄,清點人頭確定沒有人落下,善才們才算是松了口氣。 學舍里兩批學童分在了兩個勾欄,一半的大學童配一半的小學童,正好可以搭配著表演。而紅妃她們所在的勾欄名叫‘玉蘭棚’,內(nèi)里能容納千來觀眾,不算頂大的棚,據(jù)說東京城中的大棚要數(shù)里瓦的夜叉棚和象棚,都是能容納幾千人的場地。 大概是因為今天學舍要在這邊演出,玉蘭棚重新裝扮了一番。不只是當中掛上了‘新竹學舍學童在此作場’的帳額,還滿場都張貼上了紅紅綠綠的靠背。背靠算是一種廣告,上面一般是表演的節(jié)目單、人員表之類。 紅妃還沒細看,就被趕到了后面戲房。勾欄中的戲房和后世的后臺不太一樣,對于觀眾來說并不全封閉,是能看到的。所以一般這里不能換衣服,最多只能場間休憩、化化妝什么的。 這里的戲房雖然不算小,卻也無法同時容納這么多學童在此化妝、候場,所以大家都是輪著來的,其他沒輪上的就在腰棚邊上等著。 因為之前已經(jīng)在學舍集體排演過了,所以大家都知道各自節(jié)目的次序——作為才在學舍學習了一年不到的小學童,她們的節(jié)目基本上都被安排在各種不重要的時間段。比如一開始炒熱場子,又比如中間比較疲勞的時期過渡一下,再還有重要角色出場前墊場,都是她們。 紅妃她們的《九張機》屬于轉(zhuǎn)踏,是炒熱場子最好的節(jié)目,所以在一個外頭雇的說渾話藝人表演了一段之后,就會是她們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們要先進后臺做妝扮。 而等到學童們陸陸續(xù)續(xù)一多半都完成了表演前的準備工作,玉蘭棚的觀眾就開始進場了。這次表演顯然是要買票進場的那種,玉蘭棚的管理人員守著門口賣票,見棚中要客滿了,便有人叫:“張門子,鎖了勾欄門?。 ?/br> 之所以要鎖門,就是防著表演過程中有人過來蹭節(jié)目看。 雖然這次表演的并不是什么名角,甚至不是瓦子中積攢起觀眾緣的熟面孔,但‘新竹學舍’本身就是一塊招牌。大家都知道在新竹學舍學習的學童都是未來的女樂!女樂在普通百姓眼里就代表著色藝雙絕,是平常難得一見的女子。 平常女樂也偶爾在勾欄表演,但往往只表演一段,這也是普通觀眾少有的可以觀賞女樂表演的機會了。而新竹學舍的冬至日演出不同,一次性好多節(jié)目,真正可以一次看個夠——雖然這不是真的女樂,只是預備女樂。 不過很多人也不在意這個就是了...甚至有些達官貴人,明明平??梢越佑|到女樂,也特別偏愛學舍的冬至日演出。因為可以借此尋找潛力股,看膩了老面孔,就想看看‘新鮮人’,這倒是像后世一些追星族,就愛從偶像不紅、甚至沒出道時就追起。 第25章 蟬蛻(1) 學童參加表演時穿的服飾和平常在學舍時很不一樣,平常大家都比較樸素,穿統(tǒng)一樣式和顏色的衣服。這次的冬至日表演就不同了,根據(jù)表演的節(jié)目不同,大家都有相應的舞服、發(fā)飾、妝面。 杏黃色只在衣襟處繡著臘梅的窄袖上襦,寶藍色的高腰千褶百迭裙,窄窄小小的繡花舞鞋,顏色搭配的很亮眼。 善才給還沒有學過化妝的小學童化了妝,只是薄薄地涂了一層脂粉,抹了口紅、貼了花鈿而已(此時流行‘薄妝’的素雅清淡)。其實這種妝在紅妃看來依舊很不‘自然’。但大概是看習慣了,她現(xiàn)在也能理解這種妝容的美了。 官伎想要‘素面朝天’是不行的,即使她有一張美若天仙的臉也不行?!瘖y’在此時本來就是女子有情趣、懂妝飾的一種象征,沒有化妝的官伎,就像沒有華貴服飾的老妓一樣,首先就會被人看輕。 再者,一些宴飲常在晚間,女樂要在這些宴會上表演節(jié)目。而此時的照明都靠蠟燭和油燈,這本身很利于布置幽暗、美妙的氛圍,但照明能力本身就不敢恭維了。在這樣的照明下,不化妝就太寡淡了。 另外,小學童們的頭發(fā)也和平常不一樣,平常大家都梳‘雙髻’。所謂‘雙髻’是一類發(fā)型的總稱,丫髻就是其中的代表。凡是分梳在頭上兩邊,無論發(fā)髻的位置是在上在下、在前在后,都可以說是雙髻,這一般被認為是女童的發(fā)式。 今次紅妃在出門之前就已經(jīng)按照陳善才的提點,提前讓周娘姨梳了一個單髻。 這大約是古代版‘丸子頭’,和單螺髻有些像,但要更圓潤一些。 發(fā)髻貼近頭皮底部一圈是厚密紗堆的像生花,然后安上了一個鎏金鏨刻紋小冠,最后在兩鬢各簪一支金燦燦三首橋梁簪。至于其余的首飾,就是耳邊打秋千的荔枝球耳墜,和頸間由珍珠和珊瑚珠穿成的軟瓔珞。 從這就可以看出培養(yǎng)官伎有多花錢了,這些東西可不是現(xiàn)代舞美做的仿制品!說要用金銀寶石,就真的是金銀寶石! 不過好在這些東西也不見得真要買,已經(jīng)成為官伎,開始賺錢了先不提,像紅妃她們這樣的學童,本身大多是無力負擔這些的,所以會有官伎館為她們備齊。一般官伎館會和有合作的寶貨商人租用,而這種開銷會和學童們的食宿費、培訓費等一起記賬。 等到學童們成為官伎后是需要還賬的...而如果一名培養(yǎng)多年的學童沒能成為官伎,到時候就會被轉(zhuǎn)賣給私妓人家。雖然沒能成為官伎,但相較于私妓人家的女子,學童依舊是各方面非常出色的,所以身價不會低,勉強能夠官伎館回收成本。 不過也就是勉強而已,所以官伎館都會盡力避免這種事。 紅妃的倒不是租的,有的東西她自己就有,還有一些是jiejie師小憐借給她的。像她這樣的‘官伎館’內(nèi)部子弟大都如此,所以她們長大成為官伎后往往沒有多少欠賬,比‘外頭來的’輕松一些。 玉蘭棚的門鎖上了,觀眾也逐漸找到各自位子安穩(wěn)下來。這時說渾話藝人上臺,‘說渾話’就是此時的單口相聲,是學舍從外面雇的藝人,專門為學童演出做‘主持人’的。 來了一小段即興表演之后,整場演出才正式開始——觀眾們畢竟是為了新竹學舍學童才來的,這也是他們期待的。 密集的鼓點聲、清脆的琵琶彈撥聲里,紅妃和自己的伙伴踏上戲臺,周圍是旋窩一樣的觀眾席,都已經(jīng)坐滿了。 這個時候的‘勾欄’,和后世體育場有點兒像,都是一個‘碗形’。碗底就是戲臺和戲房,而靠近碗底一圈是‘站票區(qū)’。至于‘碗壁’,那是由木頭搭起來的階梯,觀眾可以坐在這里。 當然,如果是很小的勾欄,可能就沒有階梯座位了。 “一張機...兩張機...三張機...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备杪暲铮W童們的舞蹈動作準確而富有韻律,幾乎沒有一點點多余動作。 這樣的‘利索’,一下就讓這表演與勾欄外普通路歧人的‘轉(zhuǎn)踏’有了完全不同的觀感。路歧人當然也有非常優(yōu)秀的,但那是極少數(shù)!大多數(shù)路歧人都很業(yè)余,和‘學院派’之間的差距即使是最遲鈍的觀眾都能感受到。 ‘轉(zhuǎn)踏’這種舞蹈,普通人能跟著節(jié)奏跳,技藝最精湛的藝人也能跳。表面上沒有門檻,實則門檻很高!有的時候看似只是一張紙的距離,但就是這薄薄的一張紙成了難以逾越的天塹。 整齊的、富有活力的舞蹈,紅妃她們臉上的表情都是經(jīng)過訓練的,給人一種精神飽滿的感覺。非要讓在場大多數(shù)人說哪里好,這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吸睛’!即使是這樣常見的節(jié)目,也能讓人津津有味地看完全場,不知不覺中就演完了。 而相較于純粹享受表演的觀眾,學舍的善才和一些相關的藝人就要專業(yè)多了。 “是哪一個?我倒也看看,哪樣的小學童,如何使得三姐你這等看重?!贝┲A貴服飾的女樂款款而來,她和陳玉卿關系很好,連同另外幾個官伎曾經(jīng)結(jié)拜過金蘭。陳玉卿在其中排第三,她則是最小的一個。 而她如今正是官伎館‘垂云堂’的都知,當年曾以扇子舞名動京師的如夫人顧秋波。也是因為當上了都知,所以她可以比一般的女樂晚幾年‘退休’,如今還以女樂身份主持著垂云堂的事務。 曾經(jīng)的小姐妹如今有空也會相聚,顧秋波上次聽陳玉卿說起見得一個好弟子,天資生平僅見。若是不出意外,未來的成就還在她們那幫姐妹之上。 顧秋波很清楚陳玉卿是何等傲氣的人,相比起同時期的一般女樂,陳玉卿對舞樂的投入更深,藝術(shù)成就最高。只不過對于女樂來說,除了舞樂之外,世人看重的素質(zhì)還有很多,所以陳玉卿的名聲在同輩之中并不是最高的(這就像演技最好的演員不一定是名氣最大的)。 能讓陳玉卿說出這樣的話,顧秋波一方面是不相信,另一方面就是好奇了。真說起來,她們在官伎這個脂粉世界里也看的夠多了,這個女兒國里哪一年沒幾個最風光的人,又哪一批新人里不出幾個天才? 想當初,顧秋波、陳玉卿她們也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到了她們這個份上,顧秋波并不覺得還有所謂的‘天才’能讓她們有‘意外’之感。 陳玉卿笑笑不說話,只是指了指戲臺,示意顧秋波自己看——她的意思很明確,她相信哪怕沒有她的指點顧秋波也能一眼找出那個與眾不同的孩子。如果一場群舞中,無法將那個孩子挑出來,那也就不是她口中那個級別的天才了。 顧秋波挑了挑眉,再次仔細打量起戲臺上的女童,不一會兒若有所感。 “九張機,一心長在百花枝。百花共作紅堆被。都將春色,藏頭里面,不怕睡多時...”載歌載舞還在繼續(xù)。 顧秋波看到了中間靠右的那個小娘子,她和其他人動作沒有什么不同,都是千錘百煉之后的圓融、嫻熟。但就是讓人不由自主地看她,仿佛是壽辰上的壽星,很自然地就成為了中心人物,是全場的焦點。 “真是難得??!她該跳領舞才是!”顧秋波嘆息了一聲,她很清楚這種‘天賦’對于一個女樂來說有多么珍貴。有的女樂學習很認真,舞蹈也很標準,但就是讓人覺得差了點兒什么,觀眾那里也總是少了一點兒觀眾緣。而有的恰恰相反,只要她們上了舞臺,就會讓人忍不住去關注,忍不住去喜歡。 “這不過是她長處之一罷了,見她平日學舞就知道了,根基與其他人不同...其章法嚴密處,比許多女樂還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練的?!彪m然是疑問句,陳玉卿卻是平平敘來,有一種算不得隱晦的‘炫耀’,惹得顧秋波一下笑了起來。 紅妃并不知道自己被師長和前輩議論了,這個時候的她只想著在舞臺上做到盡善盡美。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她好像回到了上輩子,似乎她沒有來到這個糟糕的世界,依舊是個只需要考慮課業(yè)的舞蹈學院學生。 “...春衣,素絲染就已堪悲,塵世昏污無顏色。應同秋扇,從茲永棄,無復奉君時。”《九張機》的表演結(jié)束了,盡力控制呼吸,不讓歌唱部分出問題的小學童們平復了一下呼吸,叉手之后退場。 她們的表演很順利,玉蘭棚里這次表演的大多數(shù)節(jié)目都完成的很好,但也有不那么好的,中間出了一點點問題,甚至還有舞臺事故。所以在最后一個節(jié)目結(jié)束時,紅妃還能看到一些學童在哭...對于學童來說,冬至日表演這樣的事搞砸了,也確實是天塌了一樣的大事。 結(jié)束了這場表演,回到學舍后善才直接放課——紅妃受不了臉上的脂粉,也是想著放松一下,回去擷芳園之后拿了衣物就直奔街上的女澡堂。 一桶又一桶的熱水清洗,頭發(fā)、面孔、身體、手腳,干干凈凈之后,紅妃這才投入小浴池。在溫暖的浴池,她屏住了呼吸,整個人沉入了水中。 第26章 蟬蛻(2) 東京城中澡堂很多,這甚至衍生出了一個專門的行當‘香水行’。 這一方面是時人喜清潔雅致,同時享受沐浴本身的舒適。也是因為現(xiàn)實情況不得不如此——對于普通人家來說,想要洗澡實在是太麻煩了!先不說為沐浴準備的各種器具和清潔用品很難備齊,只說沐浴需要的地方、熱水,這在東京市民也不容易得到。 東京城中寸土寸金,多數(shù)人還是租房子住呢!住房極為困難,兩三代人住在狹□□仄的兩間房里是很常見的。這種情況下,要找到一個燒熱水和洗澡的地方可是不容易。 這種情況下,澡堂就應運而生了。其收費也不貴,如果是洗最普通的大浴池,一個人只需十文錢左右。如果是自家燒水,算上柴薪燃料等消耗,其實也差不多要花這么多錢,相比之下去澡堂可省心多了。 東京城中哪個坊市都有門口掛著壺的澡堂子,但專門的‘女澡堂’就很少見了,大多只在妓館分布密集的地區(qū)開一兩家。而桃花洞一帶因為是東京城最出名、規(guī)模也最大的風月街,有‘小平康’之稱,所以也有東京城最多的女澡堂。 這里的顧客都是官伎或私妓...她們并不缺錢,但以此時的家居條件,在住的地方沐浴還不如在澡堂方便。 ‘蘭芳浴堂’算是北桃花洞一所比較大的女浴堂了,這里提供大浴池、小浴池、桶浴、淋浴,還有女澡堂比較少見的搓澡服務(女搓澡工很難得的)。沐浴時如果有特別要求,還可以要加入各種藥材、香料的‘香湯’,洗完之后整個人都香噴噴的。 內(nèi)間,這是一方小浴池,巖石砌成的池子,此時氤氳著香噴噴的水霧。這里的小池子用屏風相互隔開,只有客人有要求時才會撤開?!畤W啦啦’一聲,原本平靜的浴池水面發(fā)出水擊聲,有個少女從浴池里冒了出來。 這個少女不是別人,正是紅妃! 她剛剛參加了學舍組織的夏日表演,一身疲憊之后特意來澡堂子洗澡——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距離第一次冬至日表演已經(jīng)過去了四年多,她習慣了新竹學舍的種種,包括時不時的各種考核式表演。 時間就是過的這樣快,在繁忙的學藝生涯中,她從當初一個小女童,成長為了現(xiàn)在的小少女,想想真是眨眼之間。 手劃拉了一下水面,紅妃已經(jīng)洗的差不多了。從水中起身,擦干了身子,又渾身擦了甘露水。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fā),紅妃就去了浴堂前的茶室。 這也算是如今澡堂子的一個特點了,前面臨街是喝茶吃點心的地方,后面才是洗澡的浴室。對于泡澡泡的骨皮松軟的客人來說,能夠在這個時候喝杯茶,吃點兒點心,也是很愜意了。 紅妃的頭發(fā)用巾子擦拭了幾遍后梳通,此時半干地披在背后?,F(xiàn)在是夏天,不管的話也會很快晾干。紅妃之所以會在澡堂喝茶,等頭發(fā)干也是一個原因。 茶博士見紅妃坐定,便殷勤上前,手上提著大茶壺:“小娘子吃個梅湯如何?” “不好,博士倒一碗荔枝膏水與我。”紅妃擺擺手,茶博士就換了個提瓶,瓶上貼著一張紅紙,上用墨字寫著‘荔枝膏水’。 澡堂子前面的茶室說是‘茶’室,也確實賣茶,但最主要的飲料不是茶,而是各種‘湯’,此時也叫做飲子,其實就是各種飲料。 此時正在夏日,酸梅湯是消暑佳品,茶室里每天做的最多、賣的也最多,茶博士開口推薦也是這個。但這時的酸梅湯和紅妃印象中喝過的酸梅湯實在差的太遠,有一股古怪的藥味,她是不太喜歡的。 至于荔枝膏水,其實也沒有放荔枝,而是用烏梅、麝香、生姜、蜂蜜、rou桂加水慢熬,濾去渣滓之后繼續(xù)加水慢熬,如此反復,直到得到一種膠狀物——這就可以密封儲存了,等到想喝的時候取一勺來沖水就是。 喝起來有點兒荔枝味兒。 按照東京夏日里的習慣,荔枝膏水里是放了碎冰的,喝起來冰冰涼,不一會兒就飲盡了。 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消耗很大的表演,表演前又沒有吃多少東西。又累又餓的紅妃也懶得再去小酒店里找吃的,索性在澡堂茶室里要了些吃的——茶室里除了賣各樣飲子,也是兼賣點心的。 此時的點心是一類總稱,點心里的‘心’指的其實是‘胃’,‘點心’者,其實就是安撫胃袋的意思。凡是在正餐之外吃的食物,嚴格意義上都可以叫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