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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讓我叫他相公 第49節(jié)

    等事情都按照原定計劃實現(xiàn),他就暗中滅掉山匪頭頭自己稱大王, 把顧欒擄過來當(dāng)壓寨夫人。再把他白生生的小夫君喂狗。

    “我夫君被山匪擄了!韓大人也不見了, 你想拿什么來治水修壩,憑你一肚子肥油?!“

    段飛先是愣了一瞬, 幾乎是瞬間作出關(guān)切的表情:“啊?山匪?我不知道有山匪啊。是不是迷路了?顧小夫人別著急,好好睡一覺, 說不定明兒就回來了。”

    顧欒簡直要暴跳如雷。

    在他闖來的路上又遇見了風(fēng)涼話一串兒一串兒的王巡撫。王巡撫這人,該說不說, 大部分時間公私還是能分得清的。他告訴顧欒, 自打南嶺出事以來,段飛就一直消極怠工。他在下面急得要死, 生怕百姓遭到大災(zāi), 段飛卻表面上跟著著急, 要用人用料了, 就各種借口, 遲遲不肯往下派發(fā),一直拖到不行了才松手。

    情急之下,顧欒也不打算搜集證據(jù)證明猜測之類的了,直接認(rèn)定這事兒和段飛脫不了干系。

    反正他怎么看段飛怎么不順眼。

    賊眉鼠眼印堂發(fā)黑, 一看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料。

    在這兒黏黏糊糊拋媚眼兒,惡心誰呢。

    比陸許明還讓人想吐。

    要不是怕顧連成被責(zé)罰,他現(xiàn)在就想一拳把段飛拍到墻上。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城里百姓都見過!丟過牲畜,丟過錢財,也丟過人,官府竟然一件也沒處理,反而給捂下來?!鳖櫃枥淅湟恍?,“那山匪給了你多大好處,才能讓你把這肚子吃的瓜皮一樣?!?/br>
    段飛心里一驚。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顧欒不可能知道他跟山匪頭頭的關(guān)系,之所以能說出這種話,八成是氣昏了頭瞎猜的。

    人在危急是總是喜歡在腦袋里開跑馬場。

    他并起四指,“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是真的不清楚啊,顧小夫人可不能因為幾個刁民的胡言亂語就遷怒于我這個好人。這天下雨,大壩潰口,山里狼下來偷牲畜吃,他們沒地方怨了,才幻想了一堆山匪出來……”

    顧欒一點也不虛他,“很好,你最好想清楚,你要為你現(xiàn)在說的每一句話負(fù)責(zé)。實話告訴你,你手底下的人出了問題,不光韓大人不見了,跟大壩有關(guān)的重要圖紙,也在客棧里被偷了。”

    ***

    韓子賦眼皮抽了抽。

    有戲。

    姚星潼接著道:“排水道也堵啦!”

    韓子賦忽地睜眼,整個人鯉魚打挺從地上仰起身,驚恐地四處張望:“堵了?怎么又堵了?不可能!”

    職業(yè)病,韓子賦最怕聽到的就是“哪哪哪堵了”,好像在說他的設(shè)計有問題、他工作不夠嚴(yán)謹(jǐn)似的。

    姚星潼哈哈一笑:“沒堵,只是想把大人您叫起來。咱們現(xiàn)在被山匪捉起來了,是案板上的魚rou,得抓緊想想辦法出去?!?/br>
    韓子賦剛想罵她,一張嘴,注意到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意識到現(xiàn)在是需要同仇敵愾的時候,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借著微弱的光線,韓子賦忽然發(fā)覺,姚星潼好像長得和之前不一樣了。

    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樣,他又描述不上來。鼻子還是那個鼻子,眼睛還是那個眼,但整個人仿佛都變了一個味道。

    姚星潼沒注意到他的眼神。她一邊往韓子賦身邊挪,一邊警惕著入口,謹(jǐn)防有人突然進來。

    “我剛剛偷聽到了他們說話,事情好像比我們想的還要嚴(yán)重?!?/br>
    姚星潼貼近韓子賦的耳朵,把方才聽到的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韓子賦瞬間忘記了“姚星潼是不是換頭了”的世紀(jì)難題,“哈?段飛?那個龜孫!”

    “這個山匪好像不是很聰明的樣子。我們得想辦法把消息傳出去,讓他們小心段飛?!?/br>
    “不聰明又怎么樣,他們能打啊。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他們拿一拳過來能把咱們兩個打飛,你再聰明——嗷!”

    不小心扯到腿,韓子賦低低地嚎叫了一聲。

    “韓大人您腿還好吧?”姚星潼立刻關(guān)切道。

    韓子賦一臉悲痛,“不太好。我膝蓋以下的部分好像要掉下來了?!?/br>
    姚星潼:……

    雖然但是,也不至于掉下來這么恐怖。

    “唉,我要是沒暈就好了,還能記記路什么的?!表n子賦哀聲嘆氣道。

    當(dāng)時他正忍著斷腿之痛死命把姚星潼往上拉,突然后脖頸一涼。再醒來時,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山洞里了。

    “沒事兒,反正天黑,也看不見路;就算記得路了,咱們也從這兒出不去。”

    姚星潼安慰道。

    韓子賦急道:“你不著急啊你!”

    “著急有什么用,越是大敵當(dāng)前,越是要淡定,越是要處變不驚?!?/br>
    有時走投無路到一定程度上,反倒會奇跡般地鎮(zhèn)定下來。

    想著顧欒當(dāng)著顧連成的面喊她相公——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定力啊。她不禁想象了一下,如果現(xiàn)在是顧欒被綁著關(guān)在這里,說不定還能吹口哨跟外頭的人聊起來,順便親切友好地問候一下他們的八輩祖宗。

    韓子賦徹底被她整的無語。仔細想想,還覺得她說的挺對。

    “行吧,那咱們來開動一下腦筋?!?/br>
    “在這之前,我想先給您坦白一件事兒?!币π卿晕⒕o張道。

    山匪已經(jīng)知道她是男扮女裝,韓子賦知道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即便依然有風(fēng)險,但起碼要先知根知底串通好,從這里出去后,再談別的事兒。

    韓子賦還不知道自己會迎來怎樣的重?fù)簦骸坝衅旆?。?/br>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騙了您。“姚星潼深吸一口氣,瞇眼諂笑,“我是女扮男裝來著?!?/br>
    ***

    “偷了?不是說——”

    段飛瞪大眼睛,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之后立刻改口,“怎么會被偷了?”

    明明說好是讓鬼畫師去看一眼,記住圖樣之后原封不動地畫出來,然后對著圖找到大壩的薄弱點,好方便徹底摧毀嗎?

    難道鬼畫師那雙眼睛不靈了,記不住這么多的復(fù)雜圖樣,不得已直接偷了回去?

    鬼畫師是山匪頭頭那邊派來的,一雙眼睛神乎其神,特意記過的東西轉(zhuǎn)身就能原封不動地還原出來。

    也正是鬼畫師,打破了他多年的認(rèn)知,相信了巫女說的話,對南嶺北部會一夜之間冒出一座不周山深信不疑。

    他提早將鬼畫師安排在了客棧里,就是為了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去偷看而不需要帶走圖紙,這樣不至于驚動他們。

    等他們發(fā)現(xiàn),大壩已經(jīng)被徹底搞毀了。

    就知道山匪頭頭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人靠不住,這么重要的行動,竟然吭都不吭一聲,擅自改了原定計劃,讓他現(xiàn)在不好收場。

    畢竟客棧在他的管轄范圍內(nèi),在不周山冒出來之前,丟了什么都是他的責(zé)任。

    而且現(xiàn)在打草驚蛇,顧欒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

    “這得問你啊段大人?!鳖櫃杳翡J地捕捉到他眼神中的慌亂,“如果真的有土匪作亂,堤壩潰口,圖紙消失,外派官員失蹤,都能得到完美的解釋?!?/br>
    段飛不自覺地喉嚨發(fā)干:“怎,怎么解釋?”

    “仇恨唄。要么看南嶺不順眼,要么看你不順眼,干脆直接毀了?!?/br>
    看段飛的神情,顧欒就知道他心里有鬼。

    “你再好好想想,知不知道山匪的下落?”

    這次,段飛猶豫了好一陣。

    美人在他面前頭頭是道,山匪頭頭對他陰奉陽違。

    終于,他咬牙道:“顧小夫人,我這南嶺成里,真的沒有山匪?!?/br>
    ***

    韓子賦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姚星潼吞了口唾沫。

    “那個,大人,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是,我不是故意瞞您的,我有苦衷……要是能全須全尾出去,我一定會向您好好解釋!我明白您因為我是女子生氣,朝廷明明規(guī)定了女子不能為官,我還……”

    “女子又怎么了?你干的活比男子少么?你做的比他們差么?武則天還當(dāng)皇后呢,你跟我修修大壩挖挖溝,礙著誰的事兒了?什么破規(guī)矩,我早就想罵了?!?/br>
    韓子賦突然出聲,把姚星潼下了一跳。

    反應(yīng)過來韓子賦在說什么之后,一股暖流縈繞在她心間。哪怕渾身濕透的衣服,在冰涼的地面上,好像也被光籠罩似的。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反應(yīng)太激烈,韓子賦放柔了點聲音,“不過規(guī)矩是皇上定的,你這可是欺君之罪,被發(fā)現(xiàn)了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你掉的?!?/br>
    “所以想請您幫忙保密,我還不想英年早逝……”姚星潼小聲道。

    韓子賦又是沉默了許久。

    姚星潼靜靜等著他的回復(fù)。韓子賦能接受這么快,這是她沒想到的。

    還沒想好現(xiàn)在該如何面對姚星潼,又不想晾她太久,韓子賦干脆心一橫,啥也不想了,嚷嚷道:“哼,不主動跟我坦白,紙包不住火了才想起來說!”

    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過激,他再次切換回溫柔:“看在師徒一場的份兒上,我暫且?guī)湍悴m著。”

    他一驚一乍,雞叫一句溫柔一句,想來到底是還沒徹底接受,在真驚和無所謂之間反復(fù)橫跳。

    “您還是像之前那么對我吧,突然溫柔……我,我有點不適應(yīng)?!币π卿樞Φ馈?/br>
    韓子賦往后仰了仰頭,離姚星潼遠了點,瞇眼瞧她:“我說你怎么現(xiàn)在看起來漂漂亮亮的,原來是脂粉被雨沖掉了啊?!?/br>
    “多謝大人夸獎……”

    想了想,韓子賦還是決定先安慰她一下。小丫頭被綁在山洞里,肯定嚇壞了。

    “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像我這種精通水利的,反而容易陷入怪圈,自己把自己套進去,遇到什么問題都只知道從事情自身找問題。比如大壩,我只會想它從哪個地方裂開了,它的溢洪道要怎么修,但不會想到有人故意為之。只有你這樣剛?cè)腴T、學(xué)術(shù)不精者才會往別的方向思考,往往會誤打誤撞找到本質(zhì)原因?!?/br>
    一時間,姚星潼也分不清韓子賦是在夸她,還是在罵她。

    就當(dāng)作是夸獎吧。

    “我留了記號,娘子應(yīng)該會猜到我們是被山匪擄來的。山洞這么顯眼,應(yīng)該會找到我們的吧?!?/br>
    姚星潼充滿希望道。

    “難。你看這洞口的形狀,”韓子賦透過鐵柵欄,示意姚星潼往洞口方向看,給她兜頭潑一盆涼水,“很小,能看到外面還有洞。通常山洞里套山洞的形況十分罕見——”

    他又把視線移到四周的墻壁上,“有刀鑿斧刻的痕跡,關(guān)押我們的洞面積也不大,我猜這洞是人為鑿出來的?!?/br>
    他想伸手給姚星潼比劃。無奈,四肢都被困住。那條斷腿更是不能碰,稍微動一下都要呲牙咧嘴無聲嚎叫半天。

    韓子賦只好用下巴當(dāng)筆,在空中畫來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