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他想開了 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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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的互動,蘇斐月注意到了,蘇斐月輕輕一笑,“殿下與太子妃,果真是情深如許?!?/br> 薛放離懶得與他多說,只是道:“駙馬,你是個聰明人,眼下你插翅也難飛,比起白費力氣,不如早早地降了。” “方才太子殿下讓臣明白了一個道理,”蘇斐月微笑道,“不到最后一刻,沒人知道會發(fā)生什么?!?/br> 薛放離頷首,“倒也不錯?!笔Y森濤與顧云之,皆為蘇斐月的好友,見他這樣,都痛心不已,顧云之問道:“蘇兄,你究竟是為了什么?” 蔣森濤也道:“何苦至此!” 蘇斐月只是笑道:“我只是想創(chuàng)造一個桃花源,何錯之有?” “顧兄便罷了,倒是你,蔣兄,”蘇斐月?lián)u頭道,“陛下這般待你蔣家,你卻心無怨言,當真是——”“胸懷寬廣啊?!?/br> 蔣森濤一怔,那一日,蘇斐月與他談及蔣晴眉,蔣森濤倒是并未多想,此刻再回憶起來,總算察覺了幾分異常,“原來當日你在探問我的態(tài)度?!?/br> 蘇斐月只是笑,“可惜了。太子妃讓太子殿下改變太多,蔣兄松了口,所以說啊,什么愧疚,都不值得一提?!?/br> 蔣晴眉之事,是蔣森濤心中永遠的痛,“若是我當時在京城,自然不會任由事態(tài)如此發(fā)生!” 蘇斐月笑了笑,可下一刻,他的面色就變了。 “斐月!斐月——!” 薛扶鶯快步走來,她面容憔悴不已,“為什么你要這樣做?為什么?” “扶鶯……” 蘇斐月喚了她一聲,微笑道:“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啊。” “我將《桃花源記》講與你聽時,你不也很是喜歡嗎?” “可你挾持之人,是我的皇兄??!” 蘇斐月歉然道:“對不起?!?/br> 薛扶鶯看著他,淚流滿面,“你……莫要再掙扎,降了吧。” 蘇斐月笑得溫柔,“那我的桃花源該怎么辦?” “你想一想我啊,你怎么就不想一想我。” 薛扶鶯泣不成聲。 “她怎么來了?” 薛放離皺了皺眉,一路跟著薛扶鶯的侍衛(wèi)低聲道:“長公主聽說駙馬被圍堵,又以陛下為要挾,堅持要來勸說駙馬?!?/br> 薛放離“嗯”了一聲,對這種場合并不感興趣,只是薛扶鶯一直在哭,蘇斐月手中的匕首又緊緊抵著弘興帝,終于有些不耐煩了,“姑母,退后吧,不必再與他多費口舌?!?/br> “把安平侯帶上來?!?/br> 薛放離吩咐下來,安平侯被人一路推搡至正殿,按倒在地。 來時躊躇滿志,此刻的安平侯,卻是滿身黃土,好似在泥地上滾過一遭,肩上又中了一箭,還未取下,血跡斑斑,他痛得幾乎要昏過去,滿面蒼白。 見到薛放離,安平侯強撐著一口氣,“你這個野種!” 薛放離笑笑地覷他一眼,抬起手,侍衛(wèi)向他遞來一把長劍,“我若是你,此刻就會閉上這張嘴。” 手指握緊劍柄,長劍出鞘,薛放離緩緩走向安平侯,用劍一下一下拍著安平侯的臉。 “本王是野種,你又是什么?” 薛放離:“沒有自己的名字,更沒有自己的人生,恨了二十多年,到頭來一無所有的可憐蟲?” 可憐蟲…… 安平侯猛一閉眼,長劍拍在他的臉上,力道不大,但極具侮辱性質(zhì),他恨聲道:“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必再三羞辱!” 薛放離語氣遺憾,“夫人管得太嚴,不許本王殺人啊。” 安平侯:“你——”他倏地悶哼一聲。 插在肩上的那一支箭,被薛放離動了一下,骨節(jié)明晰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擰動,箭在rou中來回轉(zhuǎn)動,安平侯痛得青筋暴起,冷汗直流。 “駙馬,你這外甥雖不是親外甥,蠢鈍至極,但你待他倒是極為看重,屢次向本王求情,既然如此——”“再不放開父皇,本王只好拿你這外甥開刀了?!?/br> 蘇斐月無動于衷道:“我又豈會在意他的死活?” “是嗎?” 薛放離笑了一下,輕拍幾下手,侍衛(wèi)聽令上前,薛放離緩緩地說:“給本王把安平侯的眼睛剜掉,雙手卸掉!” 蘇斐月問他:“殿下,你便不怕臣拿陛下開刀?” 薛放離噙著笑道:“駙馬,你說呢?!?/br> 話音落下,他倏地用力,安平侯一聲嚎叫,肩上的箭竟是被硬生生地拔出來,血水汩汩流動,侍衛(wèi)從后拽住安平侯的頭發(fā),讓他仰起頭,手中的劍光閃動。 安平侯瞪大眼睛,寒光一閃而過,他在劍上看見了狼狽的自己,肩上劇烈的疼痛無法忽視,莫大的恐懼向他襲來,安平侯終于再無法克制。 “舅舅!舅舅——!” “舅舅救救我!” 蘇斐月攥緊匕首,面上紋絲不動,手卻在微微顫抖,薛放離見狀,朝侍衛(wèi)一點頭。 長劍高高舉起,即將狠狠落下——“住手!” 蘇斐月緩緩閉上眼,“哐當”一聲,他丟下了匕首。 降了。 江倦松下一口氣。 該結(jié)束了吧? 可事實卻并非如此。 蘇斐月被制伏,顧浦望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上前幾步,手指在他臉上一陣摸索,下一秒,陡然撕下! “你……齊修然???” 蔣森濤震驚不已。 與此同時,變故陡生! 薛扶鶯不知道何時撿起了匕首,雙手緊握,一聲悶響過后,狠狠地刺入弘興帝的心臟! “皇兄,我恨你,我好恨你!” “我的斐月,是你害死了我的斐月——!” 眼淚一顆一顆落下,薛扶鶯面上濺上血漬,泣聲不止,“我的斐月,他那么好,他有那么多志向,他還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 時至今日,薛扶鶯都記得那種錐心之痛。 證據(jù)被燒毀之后,蘇斐月消沉許久,有一日,薛扶鶯再來看他,蘇斐月卻是一身清爽,躺在樹枝上看書。 恍惚間,往昔的那個狀元郎又回來了,只是他的眉宇之間,少了過往的風流得意,卻多了幾分堅毅。 “扶鶯,我想好了。” 蘇斐月坐起來,笑著對她說:“我再不能這般消沉了。我要去濁揚清,我還要尚公主,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一日不行,那就花上一年,一年不年,那就花上十年,我有的是時間?!?/br> 彼時,薛扶鶯仰起頭,輕輕地應(yīng)下聲來,“好?!?/br> 她想,不愧是她的狀元郎。 他當真有著世間最寬廣的胸懷,也有宏偉的志向,他想做的事情,她會一直陪著他做下去。 這一晚,蘇斐月與薛扶鶯講五柳先生,與她說桃花源的美好,蘇斐月與她說到了很晚,他躊躇滿志,眉宇之間,盡是向往。 可是第二日,薛扶鶯就驚聞噩耗。 ——蘇斐月,身負重傷。 薛扶鶯匆忙趕來,縱是白雪朝的友人——江南的一位名醫(yī)在此做客,見了蘇斐月也連連搖頭,只說準備后事吧。 薛扶鶯想不明白。 昨日還好好的人,昨日還說自己有的是時間的人,今日怎么就成這樣了呢? 她痛苦不已、她心如刀割,蘇斐月亦是痛到說不出話,連握住她手的力氣都沒有,他流著淚說:“扶鶯,我還有那么多事情沒有做?!?/br> “扶鶯,我不想死?!?/br> 蘇斐月說:“扶鶯、扶鶯……” 一聲又一聲,薛扶鶯的心都要碎了。 可再不甘心、再多遺憾,蘇斐月還是走了,他死不瞑目,滿面淚痕,薛扶鶯顫著手為他合上眼,他甚至還流出了血淚。 她的斐月,有太多的委屈。 她的斐月,有太多的遺憾。 他的委屈,她要一樣一樣為他討回來,他的遺憾,她要一樁一樁為他彌補。 薛扶鶯下定了決心。 蘇斐月死于報復(fù)。 那樁案子,以弘興帝燒毀證物而告終,弘興帝的縱容再明顯不過,于是蘇斐月便遭到了報復(fù),喪命于此。 這場報復(fù),極為隱秘,蘇斐月更是死得悄然無聲,薛扶鶯為蘇斐月安排了后事,葬在秋麓山上,把目光投向了白雪朝救下的一個人。 他說自己叫齊修然,妻子為皇帝所擄。 先是蘇斐月,再是薛扶鶯,接連兩場變故,令人錯愕不已。 直到汪總管尖著聲音道:“陛下!陛下——!” 殿內(nèi)亂成一片。 侍衛(wèi)去抓薛扶鶯,她卻還持著匕首,一下又一下地向弘興帝刺去,幾乎已經(jīng)瘋了,臉上濺滿血漬,可怖至極。 “都是你,都是你!” “皇兄,你這一生,究竟害了多少人???” 侍衛(wèi)慌忙去按住她,可薛放離仍在掙扎,不一會兒,薛扶鶯的鬢發(fā)散開,發(fā)簪也掉落在地,江倦低頭看了一眼,莫名覺得眼熟。 上面雕了一只小雀兒。 圖案好像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