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打臉日常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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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衡止嘆息, 說得又輕又低,“我舍不得。” “什么?”少女驚詫側(cè)臉, 耳尖拂過他的氣息,隱隱有了紅意, 她生怕自己聽錯。 一個香囊,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馮小小瞪圓了眼不解, 裴衡止心中泛苦, 長指摩挲在腰間,將護了一晚上的香囊托給她看, “你做給我的小玉兔圓滾滾的, 落下鞋印多不好?!?/br> 原本馮小小也沒覺得有什么, 這么一比較, 心里忽得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烏黑的水眸用余光悄悄瞄著一本正經(jīng)的郎君, 他面上還有酒勁催出的薄紅,指尖戳著香囊上的小玉兔,玩得不亦樂乎,哪里還有過往傲氣。 少女發(fā)怔, 心中那個不太合乎常理的想法越來越強。難不成他竟然. 馮小小稍稍坐近了些,問得小心翼翼,“裴公子,你是不是喜歡——” 裴衡止心頭一顫。 應聲抬起的桃花眼被月色照的溫柔,少女膽子一肥,又靠近了一點,用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音量,“喜歡兔子?” 馮小小好奇,一般京都里的男兒郎,多是喜歡虎豹之類的兇獸猛禽,甚少聽聞喜歡這樣毛茸茸又柔弱的小動物。 便是巷子里的李嬸,她家中的勝哥兒,也曾放言,要做天上雄鷹。 也不知她這么問,會不會有些失禮。 不過裴衡止不是外人,馮小小略略放下些心來,眼眸一瞬不瞬,盯著似是放空了的郎君。 他眉目緊皺,朱色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在她面上看了許久,久到馮小小以為他不會再答之時。 裴衡止顴上紅意更盛,輕輕點了點頭。 那雙如有星辰的桃花眼亮晶晶地望著若有所思的少女,目色從她秀氣的眉,烏黑的雙眸,一點點細致的瞧過。最后,落在她的唇角。 “喜歡?!?/br> 郎君清朗的聲線許是被夜風吹得太過,微微暗啞低沉。他看著面前懵懂的小兔子,長指將握在掌心的香囊捏得發(fā)緊。 “我喜歡——” “爺!”從屋檐翻下的金羽,眉目慌張,“出大事了。” 他額間還有趕路留下的汗珠,穩(wěn)身站定后才瞄見自家小侯爺不悅的神情,但事情緊急,也顧不得這許多。 “何事?”郎君面上的醉意褪去,眼中冷清。 金羽吞吞吐吐瞥了眼他身側(cè)的馮小小,裴衡登時止心里有數(shù)。 “我進去看看火?!鄙倥畷?,順手將撿來的香囊放在剛剛坐過的地方,走進灶房前,她頗有些意外地偷偷瞅了瞅郎君清俊的面容。 這些日子,馮小小也聽了不少裴衡止過往戰(zhàn)績。誰能想到,威風赫赫的少年郎,心底卻比他人要更柔軟些。 馮小小用清水洗了洗手掀開鍋蓋,里面咕嚕嚕冒著熱氣的小泡泡混著食物的香氣撲面而來,她盛了一點放進湯碗嘗了嘗味道。 唔,似是少了些鹽。再加一點,這鍋中的醒酒湯味道就會更加鮮美。 馮小小捧了鹽罐,正用小勺揣摩著該放多少之時。 “你們是怎么看的人?!”門外的郎君似是生了怒。 即便他壓低了音量,可那語氣中的焦躁,卻是真真切切的。馮小小悄悄支起耳朵。 “爺,墨羽已經(jīng)領了罰,阮姑娘.”金羽的回話斷斷續(xù)續(xù),壓得極低。 馮小小心下微詫,什么軟姑娘,硬姑娘的?她腳步側(cè)移,正要再聽清楚些。 咚——,木勺磕在鍋邊,紛紛揚揚似雪落下一片鹽巴。 “呀,我的醒酒湯?!瘪T小小一聲低呼,又接連往里面添了幾碗水。可撒進去的鹽多,就算是補救,嘗起來也仍是咸咸的,帶了苦味。 少女眉頭緊鎖,有些懊惱。 “馮姑娘?”裴衡止的聲音隨著步伐近前。 “我沒事?!鄙焓稚w上鍋蓋,馮小小往外走了走,眉眼間一派天真爛漫,“你若是有要緊的事,就先去忙?!?/br> 湯鍋里咕嚕嚕冒著泡泡,聞起來更是香甜。裴衡止稍稍往里側(cè)眼,“那鍋里的湯.” “湯?”馮小小略有慌張,擋住裴衡止想要進灶房的步伐,“湯還沒好?!?/br> 她眼中極不自在,又躲躲閃閃。 郎君美極的眼眸一頓,退后幾步,“也好,等我回來再喝。” 他低首看著心虛的馮小小,用只有她們二人才聽到的音量,輕聲道,“今夜里莫要再熬著,我明一早定會回來?!?/br> 少女面上憂愁。 他到底是喝了酒的,就算神志尚清,也不比清醒時敏捷。可金羽慌成那副模樣,又說了什么姑娘。 馮小小心下黯然,但如今她還未嫁給他,哪里有什么資格去多管閑事。 她微微嘆氣,嘴唇動了動,卻也只應了一聲,“嗯?!?/br> 少女心事全都寫在了臉上。 裴衡止唇邊含笑,“別擔心?!?/br> “我,我才不擔心?!瘪T小小側(cè)過臉,別扭道,“裴公子是男子,我有什么不放心的?!?/br> 郎君眉間笑意更深,一一叮囑道,“那你早些睡,鎖好門?!?/br> “爺?!?/br> 金羽腦殼嗡嗡作響,硬著頭皮喚了聲舍不得移步的裴衡止。 他們走得快,馮小小撤了灶里的火,躺在床榻上有些恍惚。 一直以來,她對裴衡止的信任,都源于那個奇異的預知夢。夢境單一,除了他與她,其他人牽涉甚少。 她便沒有想過,他身邊可能還會有其他人。 放眼京都,一心人少之又少。 普通男子尚且追求燕儔鶯侶,紅袖添香。像這般有玉山傾倒之姿,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又怎么會少了紅顏知己。 那個他避而不談,一瞧便知花費不少心思繡成的香囊,八成就是這位阮姑娘做的吧。 馮小小又長長嘆了口氣,心里似是沉沉墜了一塊大石頭,止不住的憋悶。 若是沒有那個夢。 少女頓住,她還會信任裴衡止,會.止不住的對他心跳如雷么? 月色如水,寒涼一夜。 安靜的青石板路面上,噠噠飛馳過兩匹駿馬,一前一后。還不等被驚醒的人家點燈細瞧,輕塵漫來,徒留幾聲無奈低咒。 別院外,墨羽已然候了多時。待裴衡止一下馬,忙牽住韁繩,大概說了始末。 “爺,是屬下失職?!蹦鸸碓谇耙罚按蠓蛞讶粊砬七^,她腕上的傷已無大礙,只是大夫開得湯藥,阮姑娘喝了些又全都吐了出來。” “人呢?”裴衡止皺眉,腳步快了幾分。 墨羽微頓,“如今人半睡半醒?!?/br> 別院后的正房里,婢子進進出出,有條不紊地換著湯藥和棉布。還未踏上石階,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 裴衡止腳下一停,偏頭。郎君眼中冷清,語氣更是淡漠無情,“下去領罰?!?/br> “.是?!蹦鸸P直地跪在裴衡止腳邊,仿佛一把尚未開刃的利劍。他慣常沉默,偏此刻的安靜卻又有些說不出來的不同。 周圍的婢子都被金羽遣了下去。 秋蘭悄悄瞥了眼走近的裴衡止,藏起唇邊泛上的得意之笑,只垂眸恭恭敬敬掀起門簾,退到了一邊。 一進門的金玉香爐,青煙裊裊,舒緩的香氣混著湯藥的苦澀,吹得人鬢間微微發(fā)悶。 裴衡止細細嗅了嗅,劍眉攏起,他似是在哪聞過這味道。 正房里的擺設物件,比起他最初的置辦,已經(jīng)換了不少。轉(zhuǎn)過雕花屏風,紗帳里,正躺著瘦弱的人影。 不過一兩日時光,阮雨霏面上便又清瘦了不少。 房中不曾開窗,悶熱之氣竟比七月焦金流石更甚。裴衡止伸手推窗,長指觸到窗楹,卻又停了下來。 他若有所思似看向門前的金玉香爐。片刻,郎君眼中陰鷙,唇邊勾起一絲冷笑。 掏出懷里的帕子,潑了杯茶上去,蓋在了香爐頂上。 支開的后窗,絲絲清涼爭先恐后竄進房中。 裴衡止坐在床邊的軟凳,順手抽出書架上一本畫冊,才看了幾眼。郎君面上忽得一紅,抓住書緣的長指發(fā)緊發(fā)白。 那雙美極的桃花眼驚詫地瞥了瞥昏睡中的阮雨霏。 房中明亮。 畫冊上打架的小人,一招一式都頗為講究。你來我往,招招致命不說。若是翻得快些,招式動作便好似真人對打,栩栩如生。 顛簸之中,紅帳翻覆。青絲纏如波浪,交頸嬉戲。 裴衡止倏地將畫冊合上,看不見圖畫,之前讀過的話本,一字一句便好似有延續(xù)。 山洞夜春。 郎君微微皺眉,仿佛回到了小兔子覆身喂水的那一刻,只不過,這一次,他嘗到了水,甚至于還欺負得她水眸起霧,只能軟軟央他。 “小jiejie。” 嗯? 小jiejie?! 抱在懷里的腰肢倏地一空,忽得成了當初說什么也不肯下來的小花襖。 裴衡止怔愣,手臂一麻,醒了過來。 房中依舊燭火通明,郎君抬眸看了外邊的夜色,只覺得這夢有些好笑。 他隨手將畫冊放在桌上,夜間風寒,吹散了旖旎香氣。 “爺?!?/br> 榻上的人不知何時醒了過來,阮雨霏怯怯抬眸,伸手束起紗帳。她著了中衣,許是剛剛替她擦身降溫的婢子不夠心細,本該系得牢實的系繩,松松垮垮。 她這么一起身,衣領隨著手中動作微微敞開,露出一段絳色碧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