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周時他在夜晚聽見了笛聲。那是一種詭異的笛聲，美妙，卻牽動心弦。希瑞爾透過窗戶往外看。他看見nongnong的霧氣中，有個紅裙的女人正走在街道上。她的步伐看起來像是跳舞，舞步輕盈，前往一個方向。

    第二天人們在樹林中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希瑞爾也在此時打聽到了女孩的身世。她是一名舞 女，在小三上位嫁給城里的皮具匠后，一個月前將他前妻所生的女兒虐待致死。那名女兒活著時喜歡跳舞，有一雙漂亮的紅舞鞋。

    那名皮具匠很有名，所服務(wù)的大多是城里的權(quán)貴。希瑞爾想辦法隱秘地從他的手上拿到了一個月以來曾光顧他店鋪的人名單子。當(dāng)他離開時，那名皮具匠依舊情緒失落，卻不是為了他死去的女兒，而是為了他為追到那名美麗舞 女而花費(fèi)的大筆價錢。

    希瑞爾對名單進(jìn)行排查，并最終鎖定了三個人。這三個人分別是一名叫艾斯特的侯爵，一名富商，與一名名叫亞爾曼的伯爵、也是一名退役軍官。這三個人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正在此時，他從報紙上看見城內(nèi)一座最新的繪畫藝術(shù)博物館建成的消息。博物館由富商出資，亞爾曼伯爵主管。存儲城市記憶與文化的藝術(shù)博物館確實(shí)是他這個隱藏身份的采訪好時機(jī)，希瑞爾于是帶著筆記本與鉛筆、前往藝術(shù)博物館采訪三分之二的嫌疑人。

    他便是在那里遇見艾斯特侯爵的。艾斯特侯爵顯然也對這座博物館很感興趣，并出席了開幕儀式。在開幕儀式上，他舉手向艾斯特侯爵提問。在隨后欣賞畫作的過程中，他原本是想與他覺得更可疑、履歷上存在空白的亞爾曼交流，卻在一幅畫作之前與艾斯特侯爵偶遇。

    那是一幅天使受難像。艾斯特侯爵問他：當(dāng)你看見這幅畫時，你感覺到什么？

    神圣、純潔、高貴、不屈。希瑞爾說。

    他問艾斯特侯爵：您呢？

    艾斯特侯爵只是對他笑笑，道：你很懂得欣賞畫作。

    希瑞爾當(dāng)然不知道艾斯特侯爵在觀賞這幅畫時所感受到的是性欲。

    對受難天使的性欲。

    他更不知道那幅畫上的天使與他慣常的、仿佛在略微思考著的冷淡神態(tài)，非常相似。

    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便從此展開。那夜希瑞爾與亞爾曼共進(jìn)晚餐，離開時卻意識到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他在滿是濃霧卻荒涼的街道上走著，背脊上的寒意卻越來越濃。

    不可在霧城的濃霧之夜中行走，這是霧城居民們從這些日子的恐怖中學(xué)到的教訓(xùn)。

    希瑞爾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午夜中走，在途經(jīng)拐角時強(qiáng)烈的預(yù)感幾乎要使他毛骨悚然。正當(dāng)這時，他身后駛來了馬車。

    馬車上是艾斯特侯爵。他對希瑞爾說：上車。

    艾斯特侯爵將希瑞爾送回了家。第二日希瑞爾聽說又有一個人失蹤了在他原本要走到的那條街上。而艾斯特侯爵是從另一個方向來的，這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可如果艾斯特侯爵是故意這么做的呢？

    希瑞爾依靠美術(shù)館保持著對三人的調(diào)查。其中他于艾斯特之間的關(guān)系進(jìn)展最為迅速，或許是因?yàn)槟且乖谲噹校瑑扇撕芰牡脕?。其中艾斯特侯爵的表現(xiàn)最為滴水不漏，希瑞爾在莫名慶幸的同時，也感到不安。

    終于有一夜他在俱樂部與亞爾曼打臺球。從俱樂部出來時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正在此時，他看見了從隔壁的象棋俱樂部里走出來的艾斯特侯爵。

    上車么？我送你。艾斯特侯爵對他笑。

    希瑞爾上了車。在車上，他們從最開始的談話，到沉默，最終，艾斯特侯爵握住了他的手。

    希瑞爾的手指顫了顫，卻沒有拒絕。

    太晚了。艾斯特在他的耳邊柔聲道，還要回家么？

    希瑞爾沒有回答。

    這一夜他宿在艾斯特侯爵的公館中，他從陌生的旅行記者，變成了艾斯特的情人。在交融中他露出了受難般的情態(tài)，那種情態(tài)像是愉悅、又像是痛苦。

    艾斯特一直極近溫柔地逼出他所有想要聽見的聲音。

    這是兩個月前的事了，如今希瑞爾已經(jīng)是上層圈子里心照不宣的艾斯特的床伴與情人，從容貌和氣質(zhì)來看，艾斯特的確有著值得被稱贊的好品味。而希瑞爾貴族的教育也讓他從來不在任何場合失色。

    不過這對路希安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

    因?yàn)榻裢?，希瑞爾又要為打探消息前往艾斯特公館的晚宴，在那之后便是他們慣常交融的時候。

    第94章 即使知道他是裝的

    艾斯特侯爵的公館在城東。路希安在知曉一切背景信息后從書桌前站起來, 并從衣柜里找出了用于裝扮的衣物與配飾。

    他在鏡子前打扮好了自己，順便思考接下來的步驟問題要說去艾斯特侯爵的公館，是一定要去的。他如今所在的是艾斯特侯爵本人的夢境, 任何與夢境相悖的變化只要被他察覺到，其始作俑者都會落得被夢境殺死、或者被彈出夢境的下場。

    同時在夢境中, 艾斯特侯爵本人（也就是傲慢之城城主艾維斯）是無所不能的, 具有極為強(qiáng)大的力量。路希安如今的法力也被這具希瑞爾的身體所限制。他可不是維德，以他的武力去硬碰硬地殺死艾斯特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路希安從租住的公寓小樓中出來。他穿著與眸色相似的墨綠色禮服, 身上其余的飾品則是水晶與銀飾。他原本想要叫一輛車, 誰知艾斯特侯爵的馬車已經(jīng)停在樓下的街道旁了。

    這樣低調(diào)卻奢華的馬車在這條小街上可不多見，即使這里已經(jīng)是生活水平中上的居民區(qū)。路希安微微抬起下頜, 果然看見不遠(yuǎn)處的其余公寓中有住戶從窗戶里探出頭來、略帶些好奇、八卦與忌憚地看著這輛馬車。

    他聽見有路過的人小聲向人詢問這輛馬車, 他的聲音很小, 但足夠傳到路希安靈敏的耳朵里。其中一人拉了拉那人的袖子、壓抑著聲音道：那是大貴族的馬車

    萊特溫先生。侍者在馬車前彬彬有禮道，艾斯特大人命我們來接送您。

    路希安瞥了一眼旁邊的人, 并上車。不知道怎的, 他居然覺得這個場景莫名有種仿佛偷情的刺激感所有人都強(qiáng)烈好奇著、不敢看又忍不住從縫隙里看著、那俊秀又前途無量的青年每周總有幾日坐上馬車, 向大貴族的家里駛?cè)ァ?/br>
    艾斯特公館建在一片天然的湖泊上，因此顯得更加霧氣朦朧，路希安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霧氣里橙黃的光。相比起公館，面積更大的是花園, 其中分布著照明的路燈。他從車上下來, 進(jìn)入公館。

    公館中正在舉行酒會，來來往往皆是客人。可負(fù)責(zé)接待的卻是艾斯特侯爵的朋友亞爾曼（另一個被希瑞爾懷疑者）。他看見路希安來了，舉杯對他笑笑道：希瑞爾。

    路希安笑笑。他注意到在場的女士與紳士們盡管已經(jīng)熟悉了他的到來, 不過還是有一些八卦的女士用羽毛扇遮著嘴、瞧著他。他于是道：晚上好, 亞爾曼。你看見侯爵大人了么？

    侯爵大人身體有些不舒服你來得有些晚, 在你來之前半小時，他剛剛向我們告退、回了房間。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好好享受這個夜晚。亞爾曼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讓侍從給你拿點(diǎn)香檳來，或許接下來你可以再給我講講你在海城聽過的故事

    亞爾曼的手停留在路希安的肩膀上，沒有離開。路希安意識到這個亞爾曼對希瑞爾或許也有些朋友妻必可欺的感覺。幾百年前貴族們的生活也同樣糜亂，除了正常的關(guān)系，他們也很愛從各種背德出軌的關(guān)系中尋求刺激。共享一個不錯的情人對于貴族來說，是一種榮耀。

    是么？路希安對他笑笑，接過手上的香檳。

    他嘴上和亞爾曼應(yīng)酬，心里卻想著艾斯特的事。艾斯特身體不舒服？

    完成夢境的關(guān)鍵當(dāng)然在夢境之主的身上。路希安決定去看看他。他按照希瑞爾的性子，好好接待了這些人，甚至象征性地打探了一些關(guān)于潛藏的魔族的消息（盡管路希安已經(jīng)心知肚明那人是誰）。隨后，他便對管家道：我想見見侯爵大人。

    管家對他友善地抬了抬手，帶著他上樓。

    管家先生，侯爵大人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您知道么？路希安說。

    侯爵從早上起就犯了頭疼的老毛病。在那之后他喝了兩杯白蘭地，原本已經(jīng)好了些，到晚上又有些發(fā)熱。管家道，不過侯爵說，沒有什么大問題，不用去叫醫(yī)生。

    哦

    路希安想起好像艾斯特侯爵確實(shí)有頭疼這個毛病的事。每次他頭疼時都會坐在沙發(fā)上，單手撐著額頭，讓希瑞爾來替他揉揉當(dāng)然，結(jié)局總是固定的。希瑞爾在他側(cè)為他細(xì)致地揉額角，柔聲說話，然后就被拉著腰坐到了他的腿上。

    之后發(fā)生的事情自是糜麗香艷。

    路希安：嘖。

    路希安一路上都在琢磨著該怎么殺死艾斯特。在原作里，只要維德殺死艾斯特，這個夢境就成功結(jié)束了。

    可維德是戰(zhàn)力BUG，他不是。

    說起來維德維德現(xiàn)在變成誰了呢？

    公館二樓暖洋洋的，漂浮著香料燃燒的香氣，溫暖而朦朧。路希安在走進(jìn)房間前便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他沒有在二樓的會客室看見艾斯特，只看見那幅使得兩人定情的畫。受難天使被掛在沙發(fā)后的墻壁上，緊蹙著眉頭。

    艾斯特侯爵的臥室在二樓深處。在抵達(dá)大門前，路希安聽見里面有花瓶打碎的聲音。他的手指在門上停了停，在聲音消退之后，若無其事地敲了敲門。

    進(jìn)來。許久之后，里面?zhèn)鱽砟腥说穆曇簟?/br>
    路希安開門進(jìn)去。室內(nèi)光線昏暗，他看見艾斯特正坐在沙發(fā)上。艾斯特有著鉑金的發(fā)絲與淺藍(lán)的雙眼。路希安坐到他身邊，按人設(shè)問他：大人，管家說您今天身體有不適。

    那一刻他感受到微微的涼意，像是有什么東西從他的身體穿行過似的。艾斯特始終低著頭沒看他，這讓他覺得有點(diǎn)兒古怪。他于是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輕聲道：您現(xiàn)在感覺

    正在這時，他看見艾斯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那一下實(shí)在是太劇烈了，就像是有兩種東西正在這具身體里爭斗、其中一種意識終于爭取了主導(dǎo)權(quán)似的。

    路希安抖了一下因?yàn)榘固匚兆×怂氖滞?。金發(fā)藍(lán)眼的男子抬起頭來看他，他文雅、溫厚、穩(wěn)重，眼里卻帶著一絲道不明的玩味。

    希瑞爾，你來了。他低喘了了兩聲，似乎還沒從發(fā)熱中緩過來?？伤氖中膮s頗具暗示性地沿著路希安的手腕往下滑，今天你可真是光彩照人

    剛剛參加了你的宴會。那瓶香檳真不錯，可惜你沒能嘗到。路希安不著痕跡地把自己的手腕從他的手中抽出來，替他按壓太陽xue，艾斯特的體溫可真燙，你感覺好些了么？需要我留下來照顧你么？

    路希安當(dāng)然希望艾斯特給出兩種回答：第一種，他好些了。于是路希安就可以怡然自得地說自己還有稿子沒整理完，艾斯特大病初愈不要耽于一時享樂劇烈運(yùn)動，然后回到自己的公寓里。第二種，他還沒好。這樣路希安就更不用在意某些可能會發(fā)生在情人之間的劇烈運(yùn)動的問題了雖然路希安不怎么會照顧人，熬個東方人在探病時常做的粥或則雞湯還是做得到的。

    熬雞湯三小時，送雞湯一小時，之后就已經(jīng)是凌晨需要休息這樣，他又可以混過去。

    可他沒想到的是艾斯特的表現(xiàn)極為古怪。

    他沒有看路希安，而是抬眼看向空氣中的某處，就像那里有一個人存在似的。接著，他勾起唇，意味不明地對那個地方笑笑。

    然后，他抓住路希安的兩邊手腕，讓他坐到了自己的身上。

    路希安：？？

    你現(xiàn)在還病著。他有些慍怒而克制地（維持著希瑞爾的高嶺之花形象）道，我想我得先確認(rèn)你的身體，除了今天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就今天。艾斯特壓制他的反抗，把嘴唇貼到他耳邊道。

    路希安：？？？

    艾斯特和希瑞爾這兩個月的情人身份顯然讓他們?nèi)粘５纳顦O為和諧，并無數(shù)次發(fā)生了脖子以下事件以至于熟練。當(dāng)艾斯特貼到他耳邊時，路希安便感覺氣氛曖昧熟練到要滴水這下當(dāng)然讓他很不滿，他用力抵抗著，卻依舊被艾斯特一把挽住腰抱起，丟到了床上。

    放開！

    路希安喊著，他用膝蓋去頂?？砂固匾琅f壓了下來。在他即將咬住他耳垂時，路希安突然看見艾斯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這一下就像是羊癲瘋發(fā)作。路希安一瞬間怔住了，不知道自己是該跑（如今的姿勢也跑不掉）還是不該跑。最終路希安伸長手、用它抓起床頭柜上的臺燈，正準(zhǔn)備把它砸在艾斯特的腦袋上

    然后他就看見艾斯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微笑，像是什么惡作劇得逞似的。接下來，這抹微笑很快就像是用橡皮去擦一樣被抹除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極怒的臉。擁有那冰冷被激怒神情的靈魂像是方才才掌握了這具身體似的，他咬著牙、眼底滿是陰冷而深切的怒火盡管這怒火，也是對著他自己的身體。

    路希安眨了眨眼，他手中的臺燈還高高舉在艾斯特的身上。

    不過或許現(xiàn)在他不是艾斯特了，而是正在艾斯特的軀殼之內(nèi)的維德。

    路希安正琢磨著要不要繼續(xù)砸下去就假裝是失手。正好，也可以報一下前段時間被維德翻來覆去的仇?？删S德卻冷哼了一聲，他手指成拳、青筋突起，還壓在他的身上。

    路希安只好道：你冷靜些，不要打我，打你自己。

    他的聲音柔柔的，帶著點(diǎn)兒不自知的誘惑：別這么看著我呀，剛才做出這件事的人可是你自己的身體呢。

    他是故意的，這該死的維德沉聲說著，冷笑道。

    他如今還壓在路希安的身上，在看向路希安時，他看見美人如今看著他的眼眸依舊是水波盈盈如今在他的眼里，路希安依舊是路希安的模樣。

    不懷好意的小動物的模樣。

    路希安故意縮了縮，假裝有些害怕地干巴巴道：你有反應(yīng)了。

    維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