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康遙喜歡他。

    倒不是徐曜有多么自負，只是他的長相、財富、能力、地位都擺在這里，否定他自身的魅力其實很愚蠢。

    雖然徐曜曾在對燕來的初戀中遭受過自信上的致命一擊，很長一段時間都有點自閉，但他的智商是鐵打的，依然很清楚對絕大部分的男男女女而言，他是個很容易讓人心動的對象。

    說句有點油膩的話，哪怕康遙的脾性是很怪，態(tài)度也差得能用來做反面教材，但徐曜的條件是真的好，只要康遙真的是gay，對他有意思也很正常。

    兩人的對話不知不覺已經(jīng)進行了好幾分鐘，門童不得不過來提醒：“這位先生，要不要我?guī)湍Ｒ幌萝?？這里不能逗留太久。”

    徐曜沒有要下車的打算，于是對康遙道：“上車?！?/br>
    康遙毫不猶豫：“不上，上了車能去哪里？”

    徐曜：“你想去哪里？”

    “徐總不是大忙人嗎，還有空陪我？”

    徐曜被諷刺，也沒翻臉，略有幾分紆尊降貴，很有誠意道：“我可以為你抽出時間?！?/br>
    康遙作勢思考，徐曜靜靜等待著他的回答。就在徐曜以為康遙確實在思考去哪里時，這個在燈光下膚色白到發(fā)亮的美人忽地一笑：“你態(tài)度那么差，動不動挑我刺，誰稀罕你的時間，你有時間，我還沒心情呢?！?/br>
    話音落下，康遙轉(zhuǎn)身就走，沒有任何轉(zhuǎn)折直接進了大廳。被甩在門外的徐曜完全愣住，空氣像被抽空了，徐曜感覺自己的肺泡在一個接一個炸裂。

    門童不知這些，還在問道：“先生？”

    大氣不敢喘的司機也沒辦法，不得不問道：“徐總？”

    徐曜深吸一口氣，壓住無數(shù)罵聲，一開口，嗓子都啞了。

    “……走吧。”

    徐曜走后，康遙不慌不忙上了樓，給手機充電開機，接著搞他的代碼。他的工程量很大，不過寫起來暢快淋漓，不怎么覺得煩悶。

    寫了幾個小時，已是深夜，康遙吸取了之前的教訓(xùn)，起來洗漱活動，隨后去浴缸里泡了一個美美的熱水澡。

    結(jié)束之后，康遙換上潔白的浴袍對鏡一照，水汽氤氳，氣質(zhì)超絕。

    康遙對著鏡子做了幾個不同的表情，這具身體的長相和過去的他的一模一樣，但感覺到底不同，康遙有幾分新奇。

    找了個純情和誘惑兼具的角度，康遙拿手機自拍了兩張，等用自拍軟件不著痕跡地修完了圖，自己都覺得很是值得花時間欣賞。

    嗯，確實十分好看。

    尤其是自己的痣，宛如曖昧和色氣的交集點。

    康遙將這兩張修過了但完全看不出修過的圖發(fā)到了咚訊的朋友圈，半個小時后，點贊人數(shù)超過了兩百。

    他習(xí)慣了被人捧著的感覺，倒也不覺得有什么值得自滿的，畢竟這兩張照片其他人看不看得見無所謂，他只是專門發(fā)給某個人看的。

    康遙將那兩個字含在舌尖上，好像玩弄一般來回掂量。

    徐曜，徐曜。

    第13章 我裝的

    被康遙念叨的徐曜在兩個小時后看到了這條朋友圈，他剛剛熬夜完成了幾份數(shù)據(jù)分析核對選角，精神正疲憊，看到這兩張照片，忽然像是被電了一下，大半夜的，一下子精神了。

    徐曜自認為并不是多么看重外貌的人，但康遙的外形得天獨厚，乃是網(wǎng)上熱議的正經(jīng)女媧炫技之款，作為審美正常的人，他沒有成為例外，實打?qū)嵄换瘟艘幌隆?/br>
    媽的……

    好看。

    不知道康遙是不是故意的，這兩張照片極盡可能地還原了他的美貌，且在這漫長孤寂的深夜，那雙桃花眼和美人痣都比白天時看著更加地動搖人的心志。

    徐曜看了一眼就開始覺得難受。

    因為今晚的分別堪稱尷尬且讓人挫敗，徐曜回公司好久還覺得意難平氣不順，他是個生意經(jīng)驗豐富的成年男性，很清楚不能在人際關(guān)系中輕易讓步，一旦開始低頭，底線很容易越來越低。

    理智告訴徐曜，短期之內(nèi)，他不該主動和康遙交流，不然很容易成為“弱者”。

    可當(dāng)這條朋友圈出現(xiàn)之后，徐曜也不知道怎么了……

    意志罕見地薄弱起來。

    他不知該如何通俗地形容這種被人挑動神經(jīng)心里煩躁的情緒。

    幾分鐘后，他打開了康遙的咚訊，在深夜里發(fā)出了第一條消息：【睡了嗎？】

    等待回復(fù)的幾秒鐘，徐曜心理活動處在最活躍的階段，一直在撤回和不撤回之間反復(fù)徘徊。

    最后，康遙的回復(fù)成功幫他遏制了這種猶豫，并變成另一股叫人不得不拼命忍住的氣。

    康遙：【？】

    徐曜：“……”

    “？”算是個什么反應(yīng)？讓人分析不出對方到底是什么情緒，甚至還覺得對方有點冷淡。

    主動開啟對話不易，對方還沒有和平對話的意思，徐曜不是個泥人，也心有不爽。

    他不由得對之前發(fā)生的事情進行二次找補：【今天發(fā)生的事情，我反省了一下，我是有些態(tài)度不好，不該忘記你說過自己是gay的話，但是——】

    打完這個“但是”，他開始由衷輸出：【你也應(yīng)該理解，看到一對年輕且登對的男女從酒店出來，確實容易令人誤會?！?/br>
    發(fā)完，徐曜等待著康遙的回復(f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些微微的緊張。這種緊張對他而言實在太稀奇了，他過去出席過的任何一個大場合都沒讓他覺得生活這么難以預(yù)料。

    正想著，手機叮咚一聲——康遙：【徐總，格局小了（手勢）。】

    這諷刺來得太妙，那個拇指和食指比畫大小的手勢更是深入人心。

    徐曜直接氣笑了。他放下手機，深感后悔，決定再也不主動和康遙進行對話，偏偏一刷新，朋友圈又多出了一條新的動態(tài)。

    康遙：格局小了。（手勢）

    萬萬沒想到，康遙竟然又將這條專門發(fā)了一則朋友圈，正大光明地嘲笑他。

    徐曜：“……”

    好、好！

    徐曜氣得把手機扔了。

    這一天晚上，他夜里做夢都覺得胸口發(fā)悶。

    和徐曜不同，康遙回復(fù)完消息，睡得格外好，值得一提的是，他還收到了幾條來自童紹的咚訊。

    不過內(nèi)容是什么康遙一眼沒看，他對這個所謂同父異母的弟弟沒有任何的興趣，只逗一會兒覺得有意思，再多就嫌煩了。

    于是二話不說，拉黑了事。

    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十點多，康遙起來打了一小時代碼，起床收拾了一會兒。

    他可選擇的服裝非常具有局限性，在行李箱翻翻找找，最后還是穿了符合白月光風(fēng)格的白襯衫休閑褲，給自己的中長發(fā)扎了個很像藝術(shù)生的小鬏鬏。

    收拾完畢，康遙帶著收拾好的行李箱去了前臺退房，但沒直接帶走它，而是放在了寄存處寄存。

    房子退了，他今晚要給自己找個新住處，仔細想想，還怪期待的。

    康遙興致勃勃，在門口打上一輛出租車，出租車司機問道：“去哪里？”

    康遙笑瞇瞇回答：“滿星傳媒?！?/br>
    滿星傳媒公司在c市的鬧市，一棟斥巨資建造的地標(biāo)高樓，康遙花了一小時到達，慢悠悠去了前臺。

    前臺的工作人員每天負責(zé)接待各種人員，對于滿星手下的明星練習(xí)生都十分臉熟，一看康遙就知道以前沒見過。

    她把對方當(dāng)作對公司有興趣的大學(xué)生，又覺得對方長得太好，語氣態(tài)度都很熱情：“您好，請問有什么事嗎？怎樣可以幫到您？”

    康遙對她一笑，很是輕松：“我找你們公司的總裁徐曜。”

    徐曜的大名在這棟樓里可不是人人都能叫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加上徐曜還是個狗脾氣，大家都敬他敬到退避三舍。

    前臺小jiejie聽得有點訝然：“啊，徐總，那個……徐總的行程得問總助理，請問您有預(yù)約嗎？”

    康遙非常淡然：“沒有，但我想上去?！?/br>
    這話說得非常地理所當(dāng)然，語氣好似他說的話十分合理，一點都不像前臺聽到的那么離譜。

    前臺小jiejie愣了好幾秒，道：“沒有預(yù)約的話就不能上樓，這是正常的規(guī)則流程?！?/br>
    康遙道：“那你替我打個電話，說樓下有人在等他，名字叫康遙?！?/br>
    前臺小jiejie心下記住了這個名字，但依然不確定康遙是不是真的認識徐曜，萬一不認識，她打了這個電話，很容易惹得徐曜不快。

    正猶豫間，有一個戴著眼鏡，面目和善的中年男性從前臺路過，前臺小jiejie眼睛一亮，馬上喊他道：“章總助！”

    章簡應(yīng)聲回頭，看向前臺，視線也落到了康遙的身上，他微微一愣，很快認了出來：“康遙？”

    他正在替徐曜查康遙的資料，當(dāng)然知道康遙的名字。

    康遙只要有一臺手機或者電腦，就能對世界上所有事情都了若指掌，由是早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他微微瞇眼，對章簡道：“嗯，我找徐曜?！?/br>
    章簡聽了微微一愣，隨后道：“跟我來吧?！?/br>
    他不清楚康遙和徐曜的具體溝通，但想來徐曜專門叫他查康遙，見一面肯定沒什么問題，行個方便帶人上去是小事。

    兩人進了電梯，眼見著沒了影，前臺小jiejie不由和同事議論起來：“找徐總的，章總助還親自帶人上去了！”

    “是不是未簽約的新人？他長得真的太好了，以后會不會重點捧他?。俊?/br>
    康遙沒在意別人的視線和猜測，到了三十三樓停下，他被安置在等候區(qū)，章簡對他笑笑道：“稍等?！?/br>
    另一頭，徐曜正在進行國際會議，和國外幾個不同分部的負責(zé)人討論海薇拉的新秀主題。

    有人提出要做一場以華國民族風(fēng)為主題的秀，被其他人反對。

    徐曜本來正在凝神思考，冷眼瞧著他們互相打嘴炮，打得難解難分，毫無勸解的意思。

    偏偏冷不丁地，聽見一人罵道：“這不行，這么搞目光短淺，格局太?。「窬痔∧愣欢?！”

    徐曜仿佛被刺激到了，忽然變臉：“什么叫格局太?。≡趺淳透窬痔。?！就你格局大？！張著嘴就能隨便亂說話？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對面頓時息聲，所有人都閉緊了嘴巴，集體后退遠離鏡頭，安靜如雞。

    徐曜發(fā)完了脾氣，也陷入了沉默。

    最后，不知是誰出來小聲道：“……要不先散會？我們再多想想其他的創(chuàng)意，明天再討論？”

    剛剛還爭論不休的其他人一瞬間統(tǒng)一了戰(zhàn)線，團結(jié)友好地應(yīng)和：“對對對……再想想再想想。”

    視頻會議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