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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請長纓 第137節(jié)

    “他是怎么敲詐勒索客戶的?”唐子風繼續(xù)問。

    韓偉昌說:“我也是偶然發(fā)現(xiàn)的?,F(xiàn)在咱們廠生產(chǎn)的數(shù)控機床功能部件,在沿海的中小機床企業(yè)那里賣得特別火,已經(jīng)到了供不應求的程度。很多企業(yè)為了搶在別人前面買到我們的功能部件,就要走咱們業(yè)務員的路子,吃吃喝喝之類的事情,是很尋常的?!?/br>
    “嗯?!碧谱语L點了點頭。這個情況,他也早就知道了。這幾年,國內(nèi)的機床市場上數(shù)控機床的比例越來越高,沿海的一些中小機床企業(yè)缺乏制造數(shù)控機床功能部件的能力,或者有些企業(yè)雖然能夠制造一部分,但與臨一機這樣的國有大廠相比,品質(zhì)相差很大,完全不堪使用。

    去年,為了聯(lián)合中小機床企業(yè)驅(qū)逐國內(nèi)市場上的韓資機床,機二零里一些有技術(shù)實力的廠子開始向外提供數(shù)控功能部件,那些中小企業(yè)采用國營大廠提供的功能部件,自己制造床身、立柱等部件,生產(chǎn)出來的機床在性能和質(zhì)量上都足以與一些低端的韓資機床相媲美,最終打垮了諸如東垣機床等一干韓資機床企業(yè),把國內(nèi)低端機床市場的份額都抓到了自己手上。

    在這個過程中,廣大中小機床企業(yè)嘗到了甜頭,索性便不再考慮自制功能部件的事情,而是完全從國營大廠采購。功能部件的利潤率比床身、立柱等傻大黑粗的部件要高得多,所以各家國營大廠也樂于與中小企業(yè)合作,自己做核心部件,中小企業(yè)做邊緣部件。機床的銷售和售后服務都可以甩給中小企業(yè)去做,國營大廠也樂得輕松。

    中小機床企業(yè)數(shù)量眾多,國營大廠也不可能為每一家企業(yè)都提供功能部件,畢竟機床市場的總規(guī)模是有限的,如果功能部件的產(chǎn)量過高,難免會因為積壓浪費,對市場的發(fā)育是不利的。機二零對于各家生產(chǎn)功能部件的國營大廠有一個原則性的指導意見,既功能部件的產(chǎn)量不要超過機床市場需求的110%,多出來的那10%就是要應付各種意外情況的。

    在功能部件產(chǎn)量限制的情況下,賣給誰、不賣給誰,也是有一些講究。唐子風要求,應當把功能部件賣給那些技術(shù)實力較強,有一定研發(fā)能力,同時還誠實守信的客戶。這個分寸,自然就是交給各企業(yè)的銷售人員去把握了。

    也曾有人提出,現(xiàn)在是搞市場經(jīng)濟,為什么不能讓功能部件隨行就市,確定價高者得。對此,唐子風的觀點是,一味提高功能部件的價格,相當于擠壓了中小機床企業(yè)的利潤空間,不利于這些企業(yè)形成積累。機二零的宗旨之一是培育中國自己的機床產(chǎn)業(yè),在讓大企業(yè)吃飽喝足的同時,也要關(guān)心中小企業(yè)的成長。中國機床產(chǎn)業(yè)面對的競爭對手是國外機床,所以中小企業(yè)是大企業(yè)的同盟軍,而非敵人。

    這些要求,都是屬于原則性,在實踐中如何做,就要看各企業(yè)的銷售人員了。銷售人員掌握著分配功能部件的權(quán)力,各家中小企業(yè)自然要下力氣巴結(jié),平日里吃吃喝喝,加上送點小禮物之類的,都是難免的。唐子風懂得“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倒也并不嚴格限制銷售人員接受吃請,只是叮囑韓偉昌要把好關(guān),發(fā)現(xiàn)有不良苗頭就要及時封殺。

    現(xiàn)在看起來,這個顧建平應當就是在這個環(huán)節(jié)里出了問題,被韓偉昌揪住了。

    “我了解過了,顧建平利用咱們廠的功能部件供不應求的條件,在私下里組織拍賣,讓井南那邊的一些機床廠來競買。最高的時候,一套功能部件的拍賣價比咱們的出廠價能高出7000塊錢?!表n偉昌說道。

    “這些錢呢?”唐子風問。

    韓偉昌把手一攤,顯然是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臭蟲!”唐子風惱了,這可是紅果果的貪污了,而且還損害了臨一機的企業(yè)形象。臨一機的功能部件賣得便宜,是為了向中小機床企業(yè)讓利,以便培育起良性的產(chǎn)業(yè)生態(tài),讓這廝這樣一鬧,自己的安排還有什么意義?如果想讓中小企業(yè)去競拍,自己難道不會去做嗎,用得著讓這個顧建平在中間狠狠地切上一刀?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唐子風黑著臉問道。

    “上……上個月?!表n偉昌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上個月!”唐子風眼睛都立起來了。現(xiàn)在是月底了好不好,韓偉昌上個月就知道,這不意味著他拖了一個月才來向自己匯報這件事,甚至如果自己今天沒給韓偉昌打電話,他是不是還打算拖到下個月才來匯報?

    “我……我聽說這件事以后,就去調(diào)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是真的。然后我就找顧建平談,我的意思是讓他把收的錢都退還給那些企業(yè),我再找個由頭扣他一大筆獎金,作為懲罰,這件事就算過去了。老顧畢竟也是廠里的老人,我總不能看著他去坐牢吧?!表n偉昌說。

    “你這個銷售部長,干得很人性啊。”唐子風冷冷地說道。

    韓偉昌垂著頭,不敢接話。他的這個處置思路,的確是沒法向唐子風交代的。

    “然后呢,你和他談妥了沒有?”唐子風繼續(xù)問。

    “沒有?!表n偉昌的聲音低到聽不見,“他不但不聽,還說如果我敢處理他,他就向廠里舉報我。”

    “舉報你什么?”唐子風問。

    韓偉昌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嘴唇哆嗦著,不敢說出來。

    “你也收了客戶的錢?”唐子風提示道。

    韓偉昌搖搖頭。

    “那就是你收了手下人的賄賂?”

    韓偉昌還是搖搖頭。

    “說話!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被他拿住了!”唐子風不再猜了,厲聲地呵斥道。

    “我……,我跟一個客戶去了……,呃,去了那種地方,被顧建平知道了?!表n偉昌只差把頭藏到褲襠里去了。這種事情,他是最擔心被人知道的,尤其是怕自己的老婆孫方梅以及唐子風二人知道。如果說要排個順序,他擔心唐子風知道的程度,甚至高于怕被孫方梅知道的程度。

    顧建平正是抓住了韓偉昌的這種心理,才反過來要挾他,讓韓偉昌不敢處分自己。韓偉昌這些天一直都在糾結(jié)于要不要來向唐子風坦白,異或是答應顧建平的條件,以保全自己。經(jīng)過若干個不眠之夜,韓偉昌內(nèi)心那一點清明最終還是戰(zhàn)勝了恐懼,他決定要來向唐子風坦白。正如他自己說的,就算唐子風沒有給他打電話,他其實也是要會上門來的。

    “你是說,那種地方?”唐子風盯著韓偉昌,不敢相信地問道。

    他驀然想起黃麗婷似乎跟他提起過這件事,他當時還覺得韓偉昌有可能會犯點經(jīng)濟上的錯誤,不太可能犯生活作風上的錯誤。畢竟,在唐子風的印象中,韓偉昌是一個挺顧家的男人,他的一句口頭禪就是“我有兩個孩子,一個14,一個16”。韓偉昌這幾年做業(yè)務拿提成,賺了不少錢,但每次需要他自己掏錢吃飯的時候,他還是摳摳縮縮的,據(jù)說是花50元錢都要向老婆提申請。像這樣的一個好男人,怎么可能會去“那種地方”呢?

    韓偉昌臉羞得通紅,也不敢看唐子風,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唐子風吁了口氣。他站起身,走到辦公室的門邊,拉開房門向走廊里看了看,發(fā)現(xiàn)走廊里并沒有什么人在走動,于是重新關(guān)上門,還拴上了門鎖,然后走到韓偉昌面前,向他勾了勾手指頭,說道:

    “老韓,你站起來說話

    “我?呃……”

    韓偉昌一怔,他雖然不明白唐子風的意思,但積年形成的習慣,還是讓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了起來。誰曾想,沒等他站穩(wěn),就覺得眼前黑影一晃,一記耳光帶著風聲重重地搧在了他的臉上,嗡嗡作響的耳朵里同時隱約聽到了唐子風的咆哮聲:

    “韓偉昌,你特喵混蛋!”

    第286章 雷霆之怒

    韓偉昌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捂臉,唐子風卻毫不留情,抬起腳往韓偉昌的肚子上猛地一踹,韓偉昌仰面朝天摔回到沙發(fā)上,腦袋磕在長沙發(fā)的木質(zhì)把手上,咣當一聲,便撞出了一個鼓包。

    “唐廠長,我……我錯了!”

    韓偉昌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這其中有被打疼的因素,更有恐懼的因素,還有幾成就是因為這些天一直在做思想斗爭,神經(jīng)高度緊張,挨了唐子風這一掌一腳,心理立馬就崩潰了。

    韓偉昌是奔五的人了,作為銷售部的部長,他在臨一機的中層干部里屬于排名很靠前的,在廠里頗有一些地位,走到外面去更不用說了,誰敢不尊稱他一句“韓總”??杉幢闳绱?,在唐子風面前,他始終都有一種謙卑的感覺。唐子風一巴掌搧得他天昏地暗,他非但不敢反抗,甚至連一點怨懟的心思都不敢生出來。

    “站起來!站直了!”

    唐子風沖著韓偉昌吼了一聲,然后便自顧自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韓偉昌老老實實地站起來,走到唐子風的辦公桌前,果真立正不動,任憑鼻涕眼淚糊了一臉,他也不敢去擦,就這樣可憐巴巴地站著,等著唐子風發(fā)落。

    看到韓偉昌這副模樣,唐子風暗暗松了口氣。其實,他剛才打韓偉昌的時候,心里也是有點不踏實的,不知道韓偉昌會有什么反應。他有六七成的把握,認定韓偉昌會慫,這是基于他此前對韓偉昌的了解。但另外還有三四成的可能性,就是韓偉昌會暴走。

    畢竟,挨打和挨罵是兩件不同性質(zhì)的事情。過去唐子風訓斥韓偉昌,韓偉昌是不敢炸刺的,可換成扇耳光,韓偉昌還會逆來順受嗎?

    唐子風剛才這番做作,就是在強化對韓偉昌的心理壓力,讓韓偉昌沒有機會萌生出反抗的念頭。一旦最初的屈辱感消失,韓偉昌就不可能再鼓起勇氣來質(zhì)疑唐子風的暴力行徑,他將徹底變成一只溫順的小綿羊。

    “說吧,事情是怎么發(fā)生的,從頭到尾,不許有任何隱瞞!”唐子風下令道。

    “是這樣的……”

    果不其然,面對著唐子風的yin威,韓偉昌老老實實地交代了。

    據(jù)韓偉昌說,他其實對于去“那種地方”并沒有什么興趣,也知道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無奈一些客戶對他百般奉承,非要給他安排,他也是擔心拒絕這種安排會影響公司形象,所以才不得已為之……

    “等等,韓偉昌,我沒聽錯吧?你說你不去那種地方會影響公司形象,這是什么邏輯?”唐子風吃驚了。只聽說過去那種地方會影響形象的,沒聽說過不去反而影響形象的,這個世界的價值觀難道出了什么問題嗎?

    “現(xiàn)在外面都興這樣……”韓偉昌訥訥地說,“那些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的老板,接待客人的時候就是一條龍,吃飯、唱歌、洗澡啥的。他們說了,像我這個地位……”

    說到這,他不敢說下去了,在唐子風面前談地位,這不是上趕著找抽嗎?

    “說呀,說下去,你這個地位怎么了?”唐子風催促道。

    “唐廠長,這都是他們說的。其實我知道我老韓啥也不是,全是仗著唐廠長你提攜,才有我老韓的今天,我該死!我錯了!”韓偉昌說著便抬手在自己臉上抽了兩記。自抽耳光這種事情,他在家里經(jīng)常練習,如今已是技藝嫻熟,那兩記耳光聽起來聲音很大,但其實臉上一點也不疼。

    唐子風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他冷笑道:“韓總這是何必呢?堂堂一家國營大廠的銷售部長,一年經(jīng)手幾個億的銷售額,走出去多少人圍著你轉(zhuǎn)。你說你啥也不是,這不是太謙虛了嗎?”

    “沒有沒有,唐廠長,我真的錯了。要不,你再打我一頓吧?!表n偉昌著急地央求道。

    唐子風說翻臉就翻臉,他從桌上抄起自己的水杯便砸了過去,同時厲聲喝道:“韓偉昌,你以為我不敢打你!你別以為在我面前裝瘋賣傻就能蒙混過關(guān)。你看看你現(xiàn)在成了什么樣子!穿名牌、戴名表、吃喝嫖賭一樣不少,你還有一點人樣沒有!

    “你自己回憶一下,幾年前的你是個什么樣子?苦哈哈坐上千公里火車去給人家修機床,賺個幾十塊錢就樂得像個傻瓜一樣。我是看中了你吃苦耐勞,才帶著你去做業(yè)務,給你創(chuàng)造機會,最后把整個銷售部都交給你去管理。

    “結(jié)果呢?你賺了點錢就得瑟了,有了點權(quán)力就開始擺譜?人家恭維你兩句,你還真把自己當成韓總了?你是個狗屁韓總!我告訴你,就你干的這些事情,我分分鐘能把你送去篩沙子。你老婆如果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你信不信她立馬會跟你離婚,你下半輩子就準備跟你的勞力士手表一起過吧!”

    “我……”韓偉昌被唐子風這連珠炮似的數(shù)落給說懵了,一時不知該如何為自己開脫。

    “你什么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誰!當初你跟我說,你有兩個孩子要養(yǎng),一個14,一個16,你得去為他們掙錢。為了給他們掙錢,你敢站到金車門口舉著牌子討錢,面對著警察都不憷。那時候你是韓偉昌,是孫方梅的丈夫,是你那倆孩子的父親,是條硬梆梆的漢子。

    “可現(xiàn)在呢,你是個什么玩藝?成天跟著一幫暴發(fā)戶鬼混,跟人比吃比穿比名表,連生活作風錯誤都敢犯了。你以為這樣做你就成了上等人了,你就有面子了?你以為噴了點香水,就能遮得住你身上的人渣味了?我就問你一句,你每次出差回來見到你老婆孩子的時候,你會不會感到慚愧?你那倆孩子圍著你喊‘爹’的時候,你有臉答應嗎!”

    “我……”韓偉昌怔了一下,忽然蹲下身,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淚水從他的指縫里狂瀉而出。這一回,他可不是因為恐懼而哭泣,而是內(nèi)心充滿了悔恨和自責。

    憑心而論,韓偉昌還真不喜歡自己身上那些珠光寶氣的飾物,那塊花大價錢買來的勞力士手表,戴在他的手上,讓他很是別扭。如果不是為了與人攀比,他更愿意戴著自己那塊老式的浦江表,沒那么重,也沒那么惹眼,不小心在哪磕碰一下也不至于心疼。

    再說被人安排“一條龍”的事情,韓偉昌第一回 的確是覺得有些新鮮,但事后卻是惡心多于愉悅。他一向接受不了那些風塵女子,只是為了在那些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小老板面前顯得自己“身經(jīng)百戰(zhàn)”,才不得已為之。在他內(nèi)心,覺得自家那個黃臉婆比那些天生尤物要可親百倍。

    自己是怎么走到這一步來的呢?韓偉昌真有些想不起來了。似乎是賺了一些錢之后,他便開始飄了,更重要的一個誘因,就是那次與何繼安的偶然相遇。正是因為看到何繼安的作派,他才萌生出了要與人攀比的心理,以至于身不由己地走到了這一步。

    韓偉昌最初跟著唐子風外出做業(yè)務的時候,雖然苦一點、累一點,還三天兩頭被唐子風捉弄,但他覺得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光。付出了努力,就能夠賺到錢,拿著提成回到家的時候,妻子臉上那驚喜的表情,是他能夠得到的最好的獎賞。

    這兩年,他的地位高了,穿上了名牌西裝,戴上了勞力士手表,吃的是山珍海味,隨時有人奉承,可不知為什么,他感覺到的快樂卻一天比一天減少了。他有時候會與客戶拼酒,喝得酩酊大醉,別人都說韓總爽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喝的不是酒,他喝的是寂寞……

    為什么要這樣?。№n偉昌在心里大聲地責問著自己。

    “行了,別哭了。”

    唐子風拉開抽屜,找出一包紙巾,向韓偉昌扔去。韓偉昌只顧捂著臉哭,沒注意唐子風向他扔東西。紙巾撞在他手上,掉在地上,韓偉昌才察覺到。他低頭看了一眼,撿起紙巾,抽出兩張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站了起來,倒是不再哭了。

    “好了,坐回沙發(fā)上去吧?!?/br>
    唐子風向韓偉昌揮了揮手。韓偉昌順從地坐回去,唐子風也從辦公桌后面繞出來,拉了把椅子,坐到韓偉昌的對面,然后用推心置腹的口吻說道:

    “老韓,不是我不尊重你,你這一段的表現(xiàn),實在是讓我覺得失望。我打你,是因為我相信你的本質(zhì)是好的,你良心未泯。你賺錢太快,晉升也太快,窮人乍富,難免迷了心志。沒人打你一巴掌,你是醒悟不過來的。”

    韓偉昌點頭不迭:“我知道,唐廠長,你這一巴掌打得好。沒有你這一巴掌,我老韓還不知道要犯多大的錯。當年臨一機的廠長鄭國偉,還有管廠長,我們銷售部的老部長侯望,其實都是這樣一步步錯下去的,最后弄得身敗名裂。我老韓如果再這樣搞下去,說不定也和他們一樣完蛋了?!?/br>
    “你能夠這樣想,就說明你還有救?!碧谱语L說。

    打了人還能得到對方的感謝,這也算是一種人生境界了。韓偉昌的表現(xiàn),也讓唐子風覺得自己剛才那一巴掌沒白打,韓偉昌還算是一個可挽救的人。如果自己搧了他一巴掌,他還不知悔改,那自己就只能揮淚斬馬謖了,讓強力部門去教韓偉昌做人。

    第287章 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聽到唐子風這話,韓偉昌像是撈著什么救命稻草一般,連聲說道:“唐廠長,我肯定有救,我一定痛改前非,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吧!”

    “你想要什么機會?你還打算繼續(xù)當這個銷售部長?”唐子風反問道。

    韓偉昌一怔,旋即用力地搖著頭,說:“不不不,我知道我已經(jīng)不配當這個銷售部長了,請?zhí)茝S長馬上撤了我,我就當一個普通業(yè)務員好了。我一定兢兢業(yè)業(yè)工作,不辜負唐廠長對我的挽救?!?/br>
    韓偉昌也真沒白做這幾年銷售,懂得以退為進的道理。他有短處落到了唐子風的眼里,而且從唐子風剛才出手打人的表現(xiàn)來看,對于他的事情應當是非常惱火的。在這種情況下,他十有八九是無法再當這個銷售部長了,與其等著唐子風把他擼下去,不如自己請求撤職,至少還能落一個“認錯態(tài)度良好”的評價,為未來的東山再起打下基礎(chǔ)。

    沒錯,韓偉昌堅信自己是能夠東山再起的,他的能力是得到了唐子風承認的。唐子風剛才對他的教訓,也分明是沒把他當成外人,只有揍自家孩子才會如此干脆利索。換成顧建平在這里,唐子風會揍他嗎?

    摸清了唐子風的心理,韓偉昌就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大不了先被撤職,然后以一個普通業(yè)務員的身份拉幾個漂亮的業(yè)務,重新贏得唐子風的好感。屆時就算不能官復原職,在銷售部弄個科長啥的干干,也是不錯的。

    韓偉昌表現(xiàn)得如此光棍,倒是唐子風一下子有些不知該如何做了。

    以時下的風氣,一位銷售部長犯點生活作風錯誤,還真算不上是什么滔天大罪。在此前,黃麗婷向唐子風暗示韓偉昌可能有問題的時候,也免不了要補上一句,說這種事情在商場上是難免的。在許多人的眼里,相比貪污或者受賄,這種事情的性質(zhì)反而是比較輕的。

    不過,唐子風對于這件事有另外的看法。如果是其他人,比如王梓杰啥的,犯點生活錯誤,唐子風也不會大驚小怪,畢竟都是成年人,對自己負責就好了。但韓偉昌的情況不同,這件事所表現(xiàn)出來的是一個非常壞的苗頭,它意味著韓偉昌正在放棄過去的道德底線,這是墮落的開始。

    如果唐子風默許了韓偉昌的墮落,用不了多久,韓偉昌就必然要走到貪污受賄這條路上去,多少曾經(jīng)叱咤風云的人物,就是因為管不住這些而最終身敗名裂的。

    正是帶著這樣擔心,唐子風決定用大耳刮子把韓偉昌搧醒。他相信韓偉昌只是一時糊涂,搧一巴掌或許就醒悟過來了。

    現(xiàn)在看起來,韓偉昌的確是知錯了,他剛才那番痛哭應當是真誠的。那么,該如何發(fā)落這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