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風擺擺手：“別這樣說，這是你應得的。你看，其實蒼龍給你的待遇還太低了，人家日資企業(yè)一張嘴就能承諾給你翻番呢。”

    “做人還是得有信用的?！备饋嗭w認真地說，“我既然答應到蒼龍研究院來工作，就不能見異思遷，這樣做就對不起唐廠長你了。還有，我也很喜歡蒼龍研究院的工作環(huán)境和工作內(nèi)容，船舶公司的康總工跟我說，咱們國家整個造船業(yè)現(xiàn)在就卡在這一臺重軸機床上，我能夠參與這么重要的工作，這是我的人生價值所在，哪能因為別人多給了一些錢就跳槽了?！?/br>
    他這樣說的時候，唐子風一直在觀察著他的表情。葛亞飛不是一個善于作偽的人，唐子風能夠看出來，他所說的這些話，是出于真心的。當然，也不是說葛亞飛就是那種有著遠大理想、堅強意志的人，他拒絕何繼安的招攬，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蒼龍研究院給他的待遇不算薄，工作環(huán)境也比較愉快，所以他才沒有受到誘惑。至于說人生價值之類的，那就是在滿足了基本生活需要之后才有余暇考慮的了。

    “那么，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嗎？”唐子風問。

    葛亞飛搖搖頭：“不是的。其實我已經(jīng)拒絕了何繼安，這件事是不是向你匯報，意義都不大了。我請你過來，是因為我聽說何繼安并不只是挖我一個人，而是找了研究院里的不少工程師，而且?guī)缀醵际悄芰軓姷墓こ處?。我沒有向他們打聽過，但我想，他能夠給我開出待遇翻番的條件，給其他工程師，應當也會這樣做吧?！?/br>
    第283章 這也不太講規(guī)矩了

    聽到葛亞飛這話，唐子風頓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對方如果只是挖葛亞飛一個人，無論挖到與否，唐子風都不是特別在意。就算葛亞飛看中人家給的兩倍待遇，跳槽走了，蒼龍研究院損失的也只是重軸機床這一個項目的開發(fā)進度，大不了再去找個懂行的來擔綱，也耽誤不了太多事。

    可聽說這個何繼安找的并不只有葛亞飛一人，而是和不少工程師都聯(lián)絡過，唐子風就無法淡定了。對方挖人，肯定是瞄準有能力的人，而這些人都是各個項目組的骨干，有些與葛亞飛一樣，當著項目組的負責人。如果有十個八個這樣的人被挖走，研究院一半的工作都要停頓下來，這就不是短時間內(nèi)能夠彌補得了的。

    撬墻角這種事情，是非常惡心人的。任何一個單位里有能力的人都是少數(shù)，大多數(shù)人是能力平平的。為了保證公平，一個單位不能把能力與庸人之間的收入差距拉得太大，否則大多數(shù)的人都要覺得不公平，工作就沒法開展下去了。

    撬墻角的那些人，就是針對你的這種情況，找到你單位里的骨干，許以高薪，誘惑其跳槽。面對這種手段，各單位可以說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你如果給這些骨干加薪，就會導致內(nèi)部薪酬體系失衡，大多數(shù)員工不滿意。但如果不給這些骨干加薪，面對外部的高薪引誘，很多人又會選擇離開。

    各單位的骨干，都是單位花了很長時間從普通人中篩選，又花了很大成本予以培養(yǎng)出來的。那些挖墻角的民企、外企省下了這些時間和這些成本，只要許以高薪，就能夠獲得到一批優(yōu)秀人才，讓你人財兩空，這實在是一件讓人戳火的事情。

    這種情況，又尤其以國企遭受的損失最為嚴重。因為國企的內(nèi)部制度所限，給予骨干職工的待遇往往無法過于特殊。一些外企或者民營企業(yè)，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能大肆地撬墻角且獲得成功。這些年從國企中流失掉的骨干工程師和高級技術工人已經(jīng)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包括臨一機也遭遇過這樣的事情。

    蒼龍研究院是由機二零企業(yè)以及432廠、新經(jīng)緯公司等外圍企業(yè)單位合股建立的股份制企業(yè)，薪酬制度比傳統(tǒng)的國企更為靈活一些，有些骨干工程師拿的薪酬遠高于國企里的同行，人才隊伍的穩(wěn)定性總體還是不錯的。

    但這種高薪酬，也只是相對而言。由于機二零企業(yè)都是國企，蒼龍研究院也算是以國有股為主的企業(yè)，有薪酬制度方面不便走得太遠。更何況，研究院里的大多數(shù)工程師都是機二零企業(yè)派過來的，拿的是原單位的薪水，在研究院充其量再拿一份效益津貼，額度也比較有限。如果有外企出高薪來挖人，這些工程師流失的風險是很大的。

    “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訴我？”唐子風急眼了。聽葛亞飛的意思，何繼安來找他的事情，應當已經(jīng)過了很多天了。這些天里，何繼安還不知道已經(jīng)聯(lián)絡過多少研究院的工程師，沒準都已經(jīng)有人偷偷跑到鵬城面試去了。

    “我……”葛亞飛啞了。他也是后來才聽說何繼安去與聯(lián)絡其他工程師的，得知這個消息之后，他就托肖文珺給唐子風帶話了，誰知道肖文珺帶個話要這么長時間呢？以葛亞飛的愚見，這倆不是兩口子嗎，難道不應當是每天都會見面的嗎？

    唐子風也回過神來了，知道這事也沒法怨葛亞飛。葛亞飛只是一個普通工程師，他自己拒絕了何繼安的招攬，已經(jīng)對得起研究院了。給他通風報信這事，算是葛亞飛份外的工作，他非但不應當埋怨葛亞飛，反而應當感謝他才是。

    “這事，不是你的責任，我還得謝謝你給我提供了消息。”唐子風換了個口氣說道。

    “哪里哪里，這是我應當做的。“葛亞飛趕緊客套。

    唐子風說：“這樣吧，葛師兄，你平時多幫我盯著點，有什么新的動向，就及時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回臨河去，何繼安要挖人，肯定是盯著總部那邊的。我得趕緊去看著點，別讓他把我們的墻給挖塌了。”

    “好的好的，唐廠長快去吧。京城分部這邊，我也會多和大家聊聊，告訴他們留下來才是最好的選擇。就像我這樣，不也從美國回來了嗎？”葛亞飛說。

    唐子風好懸沒笑出來，葛亞飛的這個現(xiàn)身說法，在本土的工程師那里可真沒多少說服力啊。不過，葛亞飛能這樣說，也是一番好意，唐子風當然不能打擊，而是得鼓勵幾句，讓葛亞飛心情愉快。

    送走葛亞飛，唐子風把京城分部的負責人裴榮找過來，向他打聽有關何繼安挖人的事情。裴榮對此事毫不知情，被唐子風問了個滿臉懵圈。不過，在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后，裴榮拍著胸脯向唐子風保證，說自己會去做大家的政治思想工作，務必讓大家堅持理想信念，扎根研究院，拒腐蝕而不沾。

    唐子風知道裴榮這話也就是一個表態(tài)，實際上能不能留住人，并不取決于裴榮的政治思想工作。畢竟現(xiàn)在的職工主見比過去多得多了，是走是留，最終還是得取決于他們自己的考量。

    聽說唐子風剛回來馬上又要去臨河，許桂香一肚子舍不得，但也沒辦法。知道兒子第二天就要走，她有心多買點好菜讓兒子在家里吃飯，轉念一想，似乎讓兒子去和準兒媳一起吃晚飯更為重要，于是便催著唐子風去約肖文珺，而且頻頻暗示，最好晚上都別回來了……

    最終，唐子風和誰一起吃了晚飯，當晚又是否回了家，已無法考證。次日一早，唐子風就登上飛機，飛回了臨河。

    “什么？挖墻角？”

    聽到唐子風帶回來的消息，秦仲年和孫民都驚呆了。孫民是臨一機的技術處長，兼任蒼龍研究院的院長。這段時間，孫民一直在忙著組織工程師們開發(fā)一款航天領域用于加工火箭發(fā)動機燃料艙的高精度銑床，忙得不亦樂乎，哪有空閑去了解職工動態(tài)，卻沒想到底下出了這么大的事情。

    “唐廠長，那個葛博士有沒有說，何繼安都聯(lián)系了什么人？”孫民怯怯地問道。作為研究院的院長，如果手下的工程師被挖走了一大批，他的責任無疑是最大的，這由不得他不惶恐。

    唐子風搖搖頭：“葛亞飛也是剛來沒多久，本身就不認識多少人，只是偶爾聽到這個情況而已。在回臨河的飛機上，我琢磨了一下，覺得咱們蒼龍研究院這兩年名氣不小，目前這些工程師雖然不能說是國內(nèi)機床界最頂尖的，好歹也是從各家大廠派過來的，水平和見識都不弱。

    “國外機床公司如果要到咱們國內(nèi)來建研究院，從咱們蒼龍院挖人，恐怕是最省事的，不但能夠挖走我們這里的技術，還能帶去一些人脈。就說這個何繼安，不就是因為在常機工作過十幾年，所以在行業(yè)內(nèi)人頭很熟，干起溜門撬鎖的事情，可謂是輕車熟路?！?/br>
    “小唐說得有理?！鼻刂倌暾f，“這兩年，國內(nèi)的機床需求上升很快，國際上的那些大型機床公司都盯上了咱們國內(nèi)的市場。他們要想打開市場，就得有熟悉國內(nèi)機床情況的人。蒼龍研究院是咱們20家大型機床廠聯(lián)合建立的，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日本人想從蒼龍研究院挖人，也是可以想象的?！?/br>
    “這也不太講規(guī)矩了吧？”孫民憤憤地說，“出高薪挖咱們的骨干，相當于剽竊咱們的技術，這是不是違法了？”

    唐子風苦笑道：“這能違什么法？如果咱們和工程師們簽了競業(yè)限制合同，那么對方挖人，咱們的確可以拿出法律武器來予以打擊?？烧l讓咱們根本就沒簽過這個合同呢？”

    “咱們是國企嘛，哪有和職工簽這種合同的?！鼻刂倌杲忉尩?。他是知道競業(yè)合同這回事的，不過從來沒想過要在臨一機推行。

    孫民說：“唐廠長，秦總工，雖然咱們沒和工程師們簽過這種競業(yè)合同，可咱們畢竟是國有企業(yè)，這種事，是不是可以請二局出面來干預一下。何繼安的那個日資企業(yè)也是在國內(nèi)吧，讓當?shù)氐挠嘘P部門去警告他們一下，你們看有用沒有？”

    “我覺得沒啥用。”秦仲年悲觀地說，“咱們機械部對地方?jīng)]有管轄權。再說，人家地方政府好不容易才吸引來這些外商投資，怎么會為了咱們就去得罪外商呢？”

    唐子風說：“還有一點，那就是二局馬上要撤銷了，連機械部都要撤銷，這個時候，還有誰會為了這樣的事情去給咱們出頭？國家的政策是，政企職責分開，政府盡量不干預企業(yè)的經(jīng)營行為。挖墻角這種事情，也算是經(jīng)營行為吧，你找誰說理去？”

    “這……”孫民沒轍了。機構改革的事情，他早就聽人說起過，現(xiàn)在這個消息再從唐子風嘴里透露出來，他并不覺得有什么新鮮。他在國企工作了20多年，已經(jīng)習慣了凡事都找上級擺平，現(xiàn)在遇到日企挖墻角的事情，而上級又已經(jīng)指望不上，他可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第284章 把籬笆扎牢

    “當務之急，還是先了解一下情況，看看有多少人和何繼安接觸過，又有多少人想跳槽到日企去，弄清楚了情況，我們再商量對策也不遲?！鼻刂倌杲舆^話頭說道。

    “也只能這樣了?！碧谱语L點點頭，他對孫民說道：“孫處長，你辛苦一下，找?guī)讉€可靠的人，私底下了解一下，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是打算要跳槽的。”

    “好的，我馬上去辦?！睂O民答應得很爽快，這件事也讓他郁悶至極，即便唐子風不交代他，他也要去調(diào)查的。

    打發(fā)走孫民，秦仲年對唐子風問道：“小唐，如果真的有一些人打算跳槽，你有什么考慮？”

    “那也只能由著他們?nèi)グ??！碧谱语L說，“現(xiàn)在又不比前些年了，咱們還能拿戶口啊、檔案啊之類的卡人?，F(xiàn)在臨一機自己都自身難保，憑什么要求人家忠心耿耿，非得和臨一機同歸于盡?！?/br>
    “這叫什么話！”秦仲年惱道，“臨一機怎么就自身難保了？咱們這幾年的發(fā)展不是很好嗎，我看就是欣欣向榮的景象?！?/br>
    唐子風說：“秦總工，你別告訴我說你不知道國家機構改革的事情?！?/br>
    秦仲年點點頭：“我聽說過啊，機械部要撤銷了，咱們要并入到機電工業(yè)公司去，謝局長要當總公司的總經(jīng)理呢?！?/br>
    “我賣糕的！”唐子風長嘆道，“你們怎么都這么消息靈通啊，我看連孫民都對這件事了如指掌，鬧了半天，我才是最傻叉的一個。”

    其實，唐子風還真是冤枉別人了。這幾個月，有不少人在他面前暗示過機構改革的事，反而是他自己對這件事缺乏關注。他是一個穿越者，對于“政企分開”這樣的提法，覺得理所當然，不像秦仲年他們那樣敏感。

    雖說國家在前幾年也一直都在提政企分開的事情，但這一回的調(diào)門明顯比過去要高得多，涉及的層次也更深。秦仲年這些人都是有豐富政策經(jīng)驗的，一聽這個調(diào)子就知道國家肯定有大動作，然后找?guī)讉€朋友一打聽，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反觀唐子風，這些年一直在享用穿越紅利，憑著先知先覺過日子，分析能力直線下降，以至于機械部撤銷在即，他居然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聽到唐子風抱怨，秦仲年皺了皺眉頭，說道：“小唐，你怎么又說臟話了？這件事，其實對咱們臨一機的影響并不大，過去咱們歸二局管，以后歸機電工業(yè)公司管，其實情況是差不多的。你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面跑，大家也沒碰過頭。我們幾個廠領導湊在一起討論過這件事，覺得臨一機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還是照著原來的路子走下去就行了?！?/br>
    唐子風說：“老秦，對這件事，我的確是有些遲鈍了。前兩天，我回了一趟二局，見著謝局長了。謝局長跟我說了這件事，還給了我們臨一機一個選擇，那就是我們可以考慮留在機電工業(yè)公司，作為機電工業(yè)公司的合資子公司，也可以搞股份制，吸引外來投資，包括外資。老秦，我想問問你，你覺得哪個選擇更好?！?/br>
    “當然是留在機電公司更好?！鼻刂倌瓴患偎妓鞯鼗卮鸬?。

    “大家的意見都是如此嗎？”唐子風追問道。他說的“大家”，當然不是指全廠7000職工，而是指廠領導班子里的那些人，這一點秦仲年是能夠聽懂的。

    “大家的意見嘛……”

    秦仲年有些遲疑。他是個老實人，有時候看不懂別人的彎彎繞繞。他回憶著自己與其他幾位廠領導聊天的過程，越回憶越懵，似乎大家都說過應當留在機電公司，但同時又說搞成股份制公司也不壞。那么，什么才是大家的真實想法呢？老秦實在是暈了。

    “我明白了，回頭我和大家再商量吧?！碧谱语L看出了秦仲年的糾結，也知道自己是問道于盲了。他笑著岔開了話題，說道：“還是說剛才的事情吧，我覺得，現(xiàn)在這個時代，大家都是很自由的，如果真有想跳槽去攀高枝的，咱們也沒辦法。不過，離職之前，總得把自己手里的工作交接清楚吧？還有，跳槽到新東家那里去的時候，不能從我們這里帶走任何技術資料，這應當也是一個合理的要求吧？”

    “這個要求是必須的?！鼻刂倌暾f，說罷，又搖了搖頭，“可是，咱們怎么約束他們?。咳绻麄冞B戶口、檔案都不在乎，那么想跳槽，抬腿就走了，咱們還能攔著？”

    “怎么不能攔著？”唐子風反問道。

    “你也攔不住啊。”秦仲年嗆聲道，“比如說，我今天下班了，收拾起東西就走了，明天就飛到鵬城了，你能拿我怎么辦？”

    “到鵬城我就拿他們沒辦法了？”唐子風把眼一立，“信不信我找?guī)讉€人追到鵬城去揍丫的?！?/br>
    “去！越說越不像話！”秦仲年直接把唐子風的話當成了胡鬧，他說：“我考慮吧，要防備這種風險，需要多管齊下。第一呢，是要做好政治思想工作，盡量避免出現(xiàn)那種抬腿就走的情況。這些工程師也都是在各家廠子里工作很多年的，到了蒼龍研究院之后，研究院對他們也不錯，我想他們還是會顧及舊情的吧?！?/br>
    “這倒也是?！碧谱语L說，“我相信大多數(shù)人還是有良心的?！?/br>
    “就是嘛！”秦仲年對于唐子風接受自己的觀點感到很滿意，他接著說：“第二呢，就是我們要加強一下日常的技術交流工作，最起碼，每周要有一次技術例會，每個人都要匯報自己的工作進展。這樣萬一有哪個人突然離開了，其他人也知道如何接手?！?/br>
    “嗯嗯，這個制度好。”

    “第三，就是要加強技術資料的管理。尤其是在這段時間里，要限制工程師把技術資料帶出研究院。實在有必要帶出去的，要進行詳細的登記。如果未來這個人帶著資料跑到外企去了，咱們憑著他簽過字的登記記錄，是可以追究他的法律責任的?！?/br>
    唐子風點頭不迭：“老秦，高，實在是高啊！我怎么就想不到這些辦法呢?！?/br>
    “這算什么高明？”秦仲年不屑地說，“這都是我們過去在機床研究所搞過的技術管理手段，只是咱們臨一機沒這樣做。當然，這也怪我，我應當早點把這些制度確定下來的?！?/br>
    “亡羊補牢，也不晚吧?！碧谱语L說，“老秦，你現(xiàn)在就去把這些規(guī)定梳理出來，咱們臨一機要這樣搞，蒼龍研究院也要這樣搞。除此之外，我還會讓機二零秘書處把這個規(guī)定發(fā)給各家機床企業(yè)，讓他們也都把籬笆扎牢了，別讓小鬼子叼走了咱們的羊?！?/br>
    秦仲年應道：“好的，我馬上去做。機床研究所的情況和咱們有點不一樣，它那邊的規(guī)則制度，也要修改一下才能搬過來，這事就交給我了?！?/br>
    送走秦仲年，唐子風給銷售部打了個電話，問韓偉昌在不在。結果韓偉昌還真在辦公室，聽說唐子風要召見自己，他一秒鐘都沒耽擱，便騎著自己的自行車沖到廠部來了。

    “唐廠長，你找我啊。”

    韓偉昌一進辦公室便急切地問道。唐子風沒有注意到，韓偉昌的臉上分明有一些不太自然的神色。

    “老韓坐吧?！碧谱语L指了指沙發(fā)，讓韓偉昌坐下，然后也沒繞圈子，直截了當?shù)貑柕溃骸袄享n，你和常機的何繼安熟不熟？”

    “這個……，應該算是比較熟吧?！表n偉昌支吾著答道。

    “你覺得，這個人的人品怎么樣？”唐子風又問。

    韓偉昌依然吞吞吐吐：“人品嘛，肯定是很糟糕的。當初他貪圖東垣公司給的高薪，從常機跑出來，還到處說咱們臨一機的壞話，搶咱們的訂單，這種人，純粹就是一個漢jian了。沒錯，就是漢jian?！?/br>
    唐子風皺了皺眉，抬起眼看著韓偉昌，詫異地問道：“老韓，你最近沒事吧？”

    “沒……沒事啊。”韓偉昌躲閃著唐子風的注視，心虛地回答道。

    “你肯定有事。”唐子風篤定地說。他分明記得，從前韓偉昌向他說起何繼安其人的時候，那叫一個咬牙切齒，像是何繼安欠了他多少錢一般。可剛才這會，韓偉昌就算在說何繼安的壞話，明顯都有些底氣不足的樣子，這就讓人覺得奇怪了。

    事有反常必為妖，這是唐子風的處事經(jīng)驗，尤其是對韓偉昌這個人，他的判斷從未出過差錯。韓偉昌是個腦子挺活絡的人，經(jīng)過唐子風幾年的調(diào)教，現(xiàn)在也算是一個銷售精英了，很擅長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但這種技能只限于對除唐子風之外的其他人，在唐子風面前，韓偉昌有著一種本能的敬畏感，想掩飾點什么，最終的結果必定是欲蓋彌彰。

    “老實說，你是不是和何繼安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唐子風斷喝道。

    “沒有沒有！我發(fā)誓，我絕對沒有和何繼安搞到一起去。自從東垣公司破產(chǎn)之后，我只知道他去了鵬城，現(xiàn)在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呢！”

    韓偉昌舉著一只手，像是想把巴掌按在圣經(jīng)上一樣地賭咒發(fā)誓道。

    第285章 有人要舉報

    聽韓偉昌這樣說，唐子風明白，韓偉昌的反常應當是與何繼安無關的。在此前，他還擔心韓偉昌與何繼安搞到一起去了。不過，即便與何繼安無關，唐子風也不能無視韓偉昌的表現(xiàn)，這廝若非捅了漏子，不會在他面前顯得如此心虛的。

    “那就說說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子風往后靠了靠，讓自己在辦公轉椅上坐得更舒服一些，同時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吩咐道。

    韓偉昌還真吃這一套，他臉上的表情像是放電影之前倒帶那樣快速地變幻著，好一會，才哭喪著臉說：“唐廠長，其實，就算你不叫我過來，我也要來向你匯報的。我們部門的顧建平，他說他要舉報我。”

    “顧建平？”唐子風一愣。這個人他是認識的，知道是銷售部的一名老銷售員，業(yè)績做得不錯，算是韓偉昌的得力手下之一。唐子風去銷售部視察的時候，韓偉昌還專門向他介紹過這個人。據(jù)唐子風的模糊記憶，好像顧建平在韓偉昌面前還算是挺謙恭的，怎么突然要舉報韓偉昌了。

    “他為什么要舉報你？”唐子風隨口問道。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顧建平要舉報韓偉昌，總得有個緣由吧。

    韓偉昌說：“因為我發(fā)現(xiàn)他敲詐勒索客戶，要處理他，所以他就威脅我，說要舉報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