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cad的價格實在是太便宜了，一家企業(yè)即使是要采購20套，花費也不過就是1萬出頭。需要裝備20套cad的企業(yè)，拿出1萬元來購置軟件又有何難？這種小額的支出，各企業(yè)都無須猶豫，直接就下單了。

    有些企業(yè)甚至抱著這樣的想法，即先買幾十套華夏cad來裝裝門面。工程師們?nèi)绻降紫赂敢馐褂脠D奧cad，只要做得隱密，也是無所謂的。大不了遇到有人來檢查的時候，自己打開電腦，讓他們看看華夏cad的logo，也就能夠蒙混過關了。

    一家企業(yè)是這樣想的，成百上千家企業(yè)也是這樣想的。軟件訂單如雪片一般飛向位于京城的新經(jīng)緯軟件公司，李可佳先是驚喜，繼而就是惶恐。多達幾萬份的需求，對于新經(jīng)緯公司的銷售以及售后服務都形成了巨大的壓力，李可佳覺得自己的小身板都快扛不住了。

    唐子風和周衡第二次來到許昭堅家，就是來匯報前期成果的。聽說有如此多的企業(yè)選擇了華夏cad，許昭堅半是玩笑半認真地向唐子風發(fā)出了警告。

    “許老，您放心吧。我們推出的華夏cad4.0版已經(jīng)做過半年多的測試，參加測試的包括我們機二零各家成員企業(yè)的技術處，還有一些協(xié)作單位的上百名工程師。測試的結果顯示，華夏cad是足夠成熟的，雖然不能說完美無缺，但對于各家企業(yè)的日常設計需求是完全能夠滿足的?！碧谱语L向許昭堅信誓旦旦地說道。

    “你們估計，這一輪銷售，華夏cad最終能夠賣出多少套？”許昭堅問。

    唐子風說：“我們最樂觀的估計，這一輪應當能夠賣出10萬套。未來還會有新的需求，但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集中?！?/br>
    許昭堅掐著手指算了算，說：“10萬套，那就是5800萬的收入。軟件這種東西，應當是沒什么成本的吧？”

    唐子風說：“也有一些成本，主要是要派人指導各企業(yè)安裝，還要進行一些使用培訓。不過總體來說成本并不大，如果總的銷售收入能夠達到5800萬元，毛利應當在5000萬以上。”

    “果然還是賣軟件賺錢啊?！痹S昭堅笑著向周衡說，“小周，你們賣5800萬的機床，毛利能夠有多少？”

    “1000萬左右吧。”周衡說。造機床需要使用鋼材和其他材料，加工零件的過程中還有刀具磨損之類的支出，利潤顯然無法與賣軟件相比。軟件的成本主要體現(xiàn)在開發(fā)過程，開發(fā)結束之后，無論是賣100套還是1萬套，成本都不會有什么明顯變化，畢竟刻幾張光盤的支出是不值一提的。

    許昭堅點點頭，說道：“這么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軟件，就能夠有這樣大的利潤，看來咱們對于‘生產(chǎn)’二字的理解，也要更新觀念了。小唐，你先前所提出的設想，現(xiàn)在看來，基本上已經(jīng)得到實現(xiàn)了。下一步，你有什么考慮呢？”

    第238章 不忘初心

    唐子風是有備而來的，他回答道：“許老，其實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不能妄言勝利。圖奧cad的技術優(yōu)勢依然非常明顯，華夏cad僅僅是憑著價格低廉才贏得了用戶的接受。如果我們沾沾自喜，固步自封，等到咱們國家的經(jīng)濟發(fā)展到一定程度，大多數(shù)企業(yè)的財務狀況好轉(zhuǎn)，不在乎幾萬元的軟件支出時，它們就會寧可多花錢，也要購買性能更優(yōu)的國外軟件，華夏cad仍然難逃被淘汰的命運。”

    “你們有這個意識就非常好！”許昭堅滿意地點點頭，“這么說，你們是打算繼續(xù)改進這個軟件了？”

    “新經(jīng)緯公司已經(jīng)新招了40名程序員，由公司技術總監(jiān)趙云濤率領，專門負責對華夏cad4.0版本的優(yōu)化，他們的計劃是每年推出一個新版本，盡力縮短與圖奧cad之間的差距，用五至七年的時間，達到徹底追平的目標?！碧谱语L說。

    “有志氣！”許昭堅贊了一聲，又問道：“這個目標，成功的把握有多少？”

    “九成以上?！碧谱语L毫不猶豫地說，見許昭堅似乎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話，他又解釋道：“許老，其實咱們國家在軟件方面還是有很大的優(yōu)勢的。軟件開發(fā)不像是產(chǎn)品制造，需要消耗原材料，還要有先進的機器設備。軟件開發(fā)只要有一臺電腦就可以工作，主要的成本來自于程序員的勞動投入。

    “咱們國家是一個勞動力資源豐富的國家，勞動力成本很低，包括接受過良好教育的程序員，工資水平也比西方國家要低得多。這就使得我們能夠投入更多的技術人員用于程序的開發(fā)與優(yōu)化，要達到與國外相同的水平，并不是癡人說夢?！?/br>
    “嗯?！痹S昭堅輕輕應了一聲，算是接受了唐子風的解釋。

    唐子風繼續(xù)說道：“新經(jīng)緯公司的另一個舉措，就是由技術副總監(jiān)劉嘯寒帶隊，開始cae軟件的開發(fā)。機械行業(yè)所使用的軟件中，cad是最常用但同時也是門檻最低的，cam、cae等難度更大，對工業(yè)生產(chǎn)的影響也更大，當然，軟件價格也是最高的。

    “以往新經(jīng)緯公司實力不足，不敢染指cam、cae等軟件，現(xiàn)在有幾千萬的利潤，他們就能夠在這方面進行大規(guī)模的投入了。

    “到您這里來之前，我與新經(jīng)緯公司的總經(jīng)理李可佳談過，她現(xiàn)在信心很足，表示要在10年內(nèi)把新經(jīng)緯公司做成全球排名在前20之內(nèi)的工業(yè)軟件公司?！?/br>
    許昭堅問道：“除了工業(yè)軟件之外，你們搞的這個模式是不是也可以應用到其他類型的軟件上去呢？我去科學院和計算機專家們會談的時候，他們提到了許多軟件門類，其中尤其是cao作系統(tǒng)。你覺得，我們可以采取這樣的方式，支持國產(chǎn)cao作系統(tǒng)發(fā)展嗎？”

    唐子風說：“理論上說，當然是可以的。但華夏cad所以能夠成功，我們的營銷手法只是一個方面，甚至是不太重要的一個方面。華夏cad成功的最主要原因，在于它已經(jīng)是較為成熟的軟件，具備了與圖奧cad一爭高下的實力。而華夏cad能夠發(fā)展到這一步，與前期的高額投入是分不開的，在這方面，臨一機也算是出了力的?！?/br>
    唐子風說臨一機出了力，自然是指臨一機在銷售木雕機床的過程中搭售了新經(jīng)緯公司開發(fā)的木雕設計軟件。新經(jīng)緯公司正是憑借著銷售木雕設計軟件獲得的利潤，才能夠在華夏cad身上一擲千金，幫助其不斷優(yōu)化升級。

    他上一次來見許昭堅的時候，就已經(jīng)介紹過這個情況，所以此時他一說這件事，許昭堅就明白他的所指了，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沒有金剛鉆，咱們就攬不下瓷器活。咱們要想把國外軟件擠出去，首先必須要讓自己的軟件水平達到一定程度。咱們不能強迫企業(yè)或者個人使用質(zhì)次價高的軟件?！?/br>
    唐子風說：“就算我們強迫他們這樣做，也是沒用的，一味的保護并不能培育出第一流的產(chǎn)品，打鐵還須自身硬?！?/br>
    許昭堅點點頭：“你說得很對。對于其他軟件門類，尤其是科學院提出來的計算機cao作系統(tǒng)，國家需要有一個明確的態(tài)度。在它們不夠強大之前，應當由國家出錢來扶植它們成長，不能因為現(xiàn)在大家還能使用盜版軟件，就忽略了對自有軟件的開發(fā)。”

    “還有一條，就是一定要引入競爭機制。新經(jīng)緯公司為什么能夠搞出華夏cad4.0版，就是因為它只是一家民營公司，沒有國家的扶植，一米一粟都要從市場上去掙。雖然說它的第一桶金是臨一機給的，但如果它的產(chǎn)品不過硬，臨一機也是不會接受的?！碧谱语L說。

    周衡趕緊幫腔：“沒錯，許老，當初小唐向我推薦新經(jīng)緯公司的時候，我就明確說了，它們提供的產(chǎn)品必須經(jīng)得起檢驗，如果質(zhì)量不行，我們是絕對不接受的，誰說情都不行?！?/br>
    “哈！”許昭堅笑了起來，他用手指著唐子風，說：“小唐，你跟我強調(diào)這一點，是不是想證明你沒有徇私??？”

    唐子風略略地窘了一下，然后辯解道：“許老，在新經(jīng)緯公司的問題上，我可是一點私利都沒有謀取過。這一次打擊圖奧公司之前，我就把我在新經(jīng)緯公司的股權全部轉(zhuǎn)給蒼龍研究院了，一點都沒留下?！?/br>
    “你做得很好?！痹S昭堅表揚道，“小周跟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就說過，你這樣處理是非常正確的。你和你那個同學開的出版公司，一年利潤都超過4000萬了，這些錢足夠你一家人舒舒服服地過好幾輩子。你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不貪不戀，這一點非常難得。”

    “……”

    唐子風只覺得背心在拼命地冒汗，個人果然還是不能跟國家玩心眼啊，自己那點事情，瞞一瞞臨一機的吃瓜群眾是沒問題的，但到了許昭堅這樣的級別，真想調(diào)查他的底細，他可真沒啥能夠瞞得住的。

    當然，他的穿越者身份，是任憑誰也不會知道的，畢竟國家還沒成立時空管理局……

    “小唐，你現(xiàn)在是個超級富翁了。以你的才干，如果專心回來搞你的公司，你能賺到的錢恐怕比會現(xiàn)在多出10倍。那么，我想問問，你留在臨一機當這個常務副廠長，是出于什么想法呢？”許昭堅突然問起了一個敏感的問題。

    關于這個問題，唐子風已經(jīng)想過無數(shù)次了，而且他也預料到了諸如許昭堅、謝天成、周衡之類的領導，肯定會問他這樣的問題。未來如果他做得更出色，進入了更高層領導的視野，估計更高層領導也會問他同樣的問題。

    他露出一個自嘲的表情，說道：“許老，我的想法是，人除了賺錢之外，總得干點有意義的事情，不知道這個回答能不能讓您滿意?！?/br>
    “滿意，當然滿意。”許昭堅平靜地說，“我們當年有很多同志也是拋棄了家里的富裕生活，投身到革命斗爭中來，他們的想法就和你說的一樣，是希望干點有意義的事情。在今天，各行各業(yè)也都有許多同志，放棄了可以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甘愿為國家的事業(yè)奉獻終生。你唐子風有這樣的想法，我完全能夠理解啊。”

    唐子風笑了，說道：“謝謝許老的理解?！?/br>
    許昭堅擺擺手：“我還沒說完呢。你現(xiàn)在有這樣的想法，這很好?，F(xiàn)在很多人都說‘一切向錢看’，但你卻能夠想到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這是非常難得的。但是，我還想問問你，你這種想法，能夠保持多長時間呢？”

    “多長時間？”唐子風一愣，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事實上，他還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穿越前的他，成天掙扎在貧困線上，根本談不上有什么崇高理想。穿越過來之后，他一開始的生活目標仍然是賺大錢，過土豪一樣的生活。最初隨著周衡到臨一機去，只是出于無奈，不敢隨便扔掉公職，但心里存著隨便混兩年就離開的想法。

    再往后，他對臨一機產(chǎn)生了感情，在自己做的事情里找到了樂趣，這才萌生出要好好干一番事業(yè)的念頭。他能夠眼也不眨地把在新經(jīng)緯公司的四成股份轉(zhuǎn)給蒼龍研究院，也正是因為他已經(jīng)愛上了這份事業(yè)。當然，飛亥公司每年能夠給他超過千萬的分紅，也是他能夠做出這個決策的原因，甚至可以說是非常主要的原因。

    但是，他這種熱情能夠保持多久呢？

    許昭堅微微地笑了，他看著唐子風的眼睛，用平緩的語氣說道：

    “一個人在年輕時候有理想、有熱情，這并不困難。在身處順境的時候，保持理想，保持熱情，同樣也不困難。最困難的，是一輩子保持理想，保持熱情。即便在遇到逆境的時候，仍然能夠不忘初心、不改初衷，富貴不能yin，貧賤不能移。小唐，你能做到嗎？”

    “我？”唐子風猶豫了，但他旋即就看到了許昭堅和周衡二人頭上的白發(fā)，并驀然想起了二人過去的經(jīng)歷。一股沖動涌上他的心頭，他使勁地點了點頭，說道：

    “能！我能做到！”

    第239章 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圖奧公司中國辦事處，王丹慧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悠閑地翻看一本雜志。

    作為跨國公司中國辦事處的市場總監(jiān)，她的工作其實并不多。圖奧軟件在國內(nèi)的銷售量不大，有幾家代理商都是主要代理其他軟件，捎帶著賣幾套圖奧cad。因為銷售量小，王丹慧平時也用不著和它們聯(lián)系。

    總部每年會給中國辦事處撥一些公關經(jīng)費，大致夠搞幾場線下活動，再做有限的一些廣告。王丹慧每年需要做一個市場推廣計劃，確定廣告和公關軟文的投放，再安排一下線下活動的組織。當初李可佳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候，已經(jīng)弄出了一套相應的模板，王丹慧在這個基礎上稍加修改就能用，這就使她更加沒有事情可干了。

    對于圖奧公司總部來說，建一個中國辦事處，一年花幾百萬美元養(yǎng)著一群人，其實也就是下一步閑棋，維持一個市場存在感而已。這筆錢對圖奧公司來說微不足道，公司也沒指望中國辦事處能夠做成什么大事。

    王丹慧對于自己的位置非常滿意，她原本也不是一個想做什么大事業(yè)的人，現(xiàn)在這個位置干活不多，拿錢不少，堪稱是美差了。唯一讓她覺得煩惱的，就是天天這樣養(yǎng)尊處優(yōu)，連腦子都不需要多動一會，她的體重明顯地開始增加了。

    要不要去辦一張健身卡，開始鍛煉了呢？聽人說，游泳的效果不錯，是不是去打聽一下，看看哪個地方的游泳館條件最好……，王丹慧心猿意馬地想著。

    “叮鈴鈴！”

    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王丹慧懶洋洋地接起電話，隨口說了聲“hello”。她這樣說倒不是因為覺得對方是外國人，平日里給她打電話的，99%以上都是中國人，諸如前臺、記者、代理商、廣告商、同學、親戚等等，她說這句“hello”，純粹就是為了擺外企的譜。她現(xiàn)在回家跟她媽聊天，每句話里都要帶一兩個英文單詞的，估計用不了多久，她媽就可以去考四級了……

    “是王小姐嗎？”

    電話里傳出來的，卻是一句帶著大洋彼岸口音的英語。

    王丹慧立馬就打起了精神，她坐直身體，把聽筒往耳朵上湊得更近，同時臉上也綻出了一個笑容。別以為不是視頻電話你就可以不假笑的，聲音里能夠帶上一個人的表情。

    “是柯倫先生嗎？我是王丹慧?！?/br>
    王丹慧柔聲地應道，她已經(jīng)聽出來了，電話那頭正是她的頂頭上司，圖奧公司總部的市場總監(jiān)柯倫。

    “王小姐，我想知道，最近在中國多家媒體發(fā)出的關于譴責對圖奧軟件盜版行為的文章，是不是你們安排的?！笨聜惖穆曇麸@得很生硬，讓人能夠想象出一張如撲克牌一下嚴肅的臉。

    “媒體上的文章？不是……”王丹慧下意識地想說“不是總部這邊繞開我們發(fā)出的嗎”，話到嘴邊又趕緊改口了?？聜愡@樣說，就說明這件事并不是總部安排的，她一直懸著的心應當可以放下了。

    可這邊的顧慮剛剛放下，另一番更大的顧慮卻又涌上心頭：柯倫怎么會知道這件事，他打這個電話，是夸獎自己，還是批評自己呢？

    “這些文章，不是我們安排的。我們了解過，應當是中國政府的某個部門對盜版問題有了新的指示，媒體才跟進的。對了，似乎這事和中國政府目前正在進行的入世談判有一些關系?！蓖醯せ鄣南乖拸堊炀蛠怼?/br>
    這兩年，她仗著中國公司天高皇帝遠，總部那邊對中國的情況不了解，已經(jīng)說過許多瞎話了。反正美國人也比較天真，只要自己的瞎話說得沒有破綻，對方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

    “這個情況，你們?yōu)槭裁礇]有及時向總部通報！”

    柯倫的話里帶上了幾分怒氣，這讓王丹慧霎時就明白了，總部對這件事的評價是負面的，幸好自己剛才沒說是自己安排的。

    王丹慧沒說這件事是她安排的，一來是因為琢磨不透總部會如何評價，二來則是因為她要組織一次這么大的媒體公關，肯定是要向總部申請的，不可能擅自作主，因此想攬功勞也攬不上?，F(xiàn)在看來，沒攬功是對的。

    “柯倫先生，這件事情很突然，各家媒體都沒有事先向我們通報就把稿子發(fā)出去了。我們發(fā)現(xiàn)之后，迅速與這些媒體進行聯(lián)系，了解具體的背景。目前我們還沒有完成整個調(diào)查，我本打算過一兩天再向總部提交一份詳細的報告。”王丹慧說。

    柯倫冷冷地問道：“你所說的詳細報告，準備包括哪些內(nèi)容？”

    “主要是這些稿件出臺的原因，目前刊發(fā)各類稿件的數(shù)量，稿件發(fā)布之后對圖奧公司帶來的影響，對了，還有中國辦事處需要采取的后續(xù)措施?！蓖醯せ壅f得頭頭是道，似乎她面前擺的不是一本《讀者》，而是她正在寫的匯報材料。

    “這些宣傳對圖奧公司帶來的影響，你們目前了解到了什么程度？”柯倫逼問道。

    “影響還是有一些的，呃，主要是一些輿論問題，有一些媒體是在此前的媒體報道之后才跟進的，這反映出盜版問題受到了更廣泛的關注。對了，代理商方面也有一些反饋，表示……”王丹慧邊想邊說，漸漸就卡殼了。

    代理商方面，的確有兩家公司的市場人員給她打過電話，但主要是詢問這些宣傳是不是中國辦事處搞的，以及是否會影響到代理政策之類的。但王丹慧肯定不能這樣向柯倫匯報，她應當說此舉導致了銷售形勢變好或者變差，但到底是變好還是變差呢？這可不是能夠隨便瞎說的事情，因為銷售數(shù)據(jù)是無法做假的。

    “王女士，我對你的職業(yè)水準之差感到非常震驚！”柯倫在那頭便爆發(fā)了，“你知道嗎，中國至少有10個部委向它們的下屬企業(yè)下發(fā)了必須即刻全部刪除盜版圖奧軟件的通知，據(jù)最樂觀的估計，在中國的大中型企業(yè)中，工程師們使用圖奧軟件的比例已經(jīng)從90%以上，下降到了不足5%。

    “這是圖奧軟件在一個單一市場上從未遭遇過的重大挫折，這意味著我們將失去中國市場。而作為中國辦事處的市場總監(jiān)，你對這個情況居然一無所知，我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什么什么？柯倫先生，請問你是從什么地方獲得這個消息的？這是不是存在一些誤傳？”王丹慧徹底地慌了。她是真的沒聽說過什么至少10個部委下發(fā)通知之類的事情。中國辦事處當然并非只有她一個職員，但其他部門的同事應當也不會知道這個情況吧，否則他們應當會向自己提起來的。莫非是誰偷偷地向總部告了黑狀？

    想到此，一個名字浮上了她的心頭，難道是孫潔這個二五妹？

    柯倫的回答替孫潔洗清了冤屈：“是公司技術部的人到中國去參加一次技術研討會的時候聽到了這個消息，他們立即向參加研討會的中國企業(yè)代表們進行了解，從而證實了這個情況。我非常震驚，這么大的一件事情，中國辦事處竟然沒有一個人向總部匯報，尤其是你這個市場總監(jiān)，你不會認為公司給你發(fā)的工資就是為了讓你每天上班看各種無聊雜志的吧?！?/br>
    王丹慧渾身一哆嗦，差點想把眼前那份雜志扔到字紙簍里去。這個柯倫難道是長了千里眼，居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最近，最近……，我一直在準備下個月在五所重點大學的推介活動，沒有來得及關注政府方面的動向。政府聯(lián)系是由孫潔負責的，她沒有及時向我匯報……”王丹慧忙不迭地往外甩著鍋，反正能扣著誰就扣著誰吧。

    “現(xiàn)在不是你推卸責任的時候，中國辦事處必須馬上開始行動，消除不利影響，恢復我們的市場占有率。技術部的人回來說，中國政府向各企業(yè)推薦了一個名叫華夏cad的軟件，目前各家企業(yè)都在采購這個軟件。如果這個軟件占據(jù)了市場，將會成為一個可怕的競爭對手。你們必須在情況變得更糟糕之前，用圖奧cad把這個什么華夏cad擠出去?！?/br>
    華夏cad？

    這不就是李可佳去的那家什么新經(jīng)緯公司搞出來的嗎？

    王丹慧一下子就想起來了。華夏cad本身并不是一個值得王丹慧關注的產(chǎn)品，事實上，圖奧軟件何須關注其他產(chǎn)品？王丹慧知道華夏cad，只是因為她的前任正是去了出品這個軟件的新經(jīng)緯公司，她甚至只是從公司同事的閑聊中才知道了這么一件事。

    在她剛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她甚至是帶著一種譏笑的心態(tài)。好端端的圖奧公司不呆，跑到一家國產(chǎn)軟件公司去干，這不是傻嗎？

    可這一會，她突然意識到了可怕之處。李可佳是從圖奧公司出去的，對于圖奧公司的情況極其了解。李可佳敢于向圖奧公司亮劍，想必是找到了圖奧的軟肋，而她王丹慧作為李可佳的繼任者同時也是競爭者，對新經(jīng)緯公司卻一無所知。

    知彼知己方能百戰(zhàn)不殆，她現(xiàn)在連對手是什么情況都不知道，讓她把對手從市場上擠出去，臣妾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