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骨 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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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本身是很無稽,也是很可笑的,把一個還活著的人,看做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除非是眼睛或者腦子有問題的人,才會這么做。 但是,王換想不通,這個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相似的兩個人。 他原本沒有打算進入小鎮(zhèn),為了避免麻煩,他只想買點吃的,然后馬上離開。可是,在看到了從馬車上下來的馬王爺之后,王換不可抑制的改變了主意,他必須要跟著去看看,如果能跟這個馬王爺交談幾句,他的把握會更大一些。 馬王爺下車之后,后面兩輛馬車也停了下來,從車上跳下來四個懷里抱著關(guān)山刀的刀客。這肯定是馬王爺?shù)谋gS,事實上,馬王爺本身就是個金字招牌,沒有人敢找他的麻煩。只不過馬王爺是個愛面子的人,他感覺出門在外,就要拿出七星灘總把子的派頭,不能讓人小瞧了。 除了四個刀客,其余還有馬夫,隨從,雜役,十幾個人在后面尾隨著馬王爺進城。和先前一樣,熱熱鬧鬧的小鎮(zhèn),人來人往,但看到馬王爺?shù)臅r候,所有人都自動讓出了一條路。 王換立刻跟在了后面,他一邊走,一邊不斷的朝前面張望。他能看見,馬王爺身后的兩個雜役手里,提著兩個很大的食盒,食盒里都是各種各樣的食物。馬王爺?shù)娘埩亢孟窈艽螅吡藥撞?,估計是覺得肚子餓,從食盒里拿了一只雞,撕開了一邊走一邊啃。 一進入小鎮(zhèn),狗吠聲就連綿成了一片。那幾個關(guān)中刀客開的狗場,是在小鎮(zhèn)的最北邊,那里有一大片空地,幾十年前就變成了斗狗場。除了這個最大的狗場之外,還有其他零零碎碎的斗狗場,每到雙月的十五,鎮(zhèn)子里的狗似乎比人都多。 其實,這種連綿不絕的狗吠聲聽多了,會叫人覺得心煩。尤其是一些狗,叫的莫名其妙,而且叫的非常凄慘,就好像自己老婆被人領(lǐng)走了一樣。不過,馬王爺對這一陣一陣的狗吠顯得非常受用,似乎比聽戲還要來勁。他吃著雞腿,一邊側(cè)著臉,不斷的聽著從四處傳來的狗吠聲。 小鎮(zhèn)雖然小,但是因為斗狗場的原因,所以五臟俱全,大城里該有的,這里都有。馬王爺很少離開七星灘,不過,只要他來到小鎮(zhèn),小鎮(zhèn)里最大的那家客棧的天字號客房,一定是給馬王爺預備的。 來到客棧,馬王爺帶著人上了樓。王換不知道馬王爺?shù)男雄櫍膊恢礼R王爺進屋之后,什么時候才能再出門。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而且,他也想早點把事情給弄清楚。 他很懷疑,道人的爹當年是不是流竄到西北這邊生活過一段時間,然后給道人留下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 王換不知道馬王爺?shù)男雄櫍瑹o奈之下,他只能也在客棧里包了一間房。天字號的房是馬王爺?shù)?,在客棧的三樓。三樓都是上好的客房,價錢不便宜,王換和掌柜的打聽清楚之后,就在馬王爺?shù)母舯诎丝头俊?/br> 掌柜的帶著王換上樓的時候,馬王爺身邊的那幾個刀客就在樓梯和房門外站著。刀客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著任何人,都覺得人家欠二斤黑豆。 在刀客冷漠的目光里,王換目不斜視,跟著掌柜,來到了馬王爺隔壁的那間客房。 第119章 破門而入 馬王爺隔壁的客房,自然不如天字號客房那么寬敞奢華,不過也算是苦寒之地罕有的金屋了。掌柜的把王換帶進來之后,詢問需要不需要熱水和飯食,客房的房價很高,所以一應(yīng)所需都是免費的。 “熱水和飯,都來一點吧?!蓖鯎Q這一路風塵仆仆,從來沒有洗過澡,尤其是老漢留在身上的那口唾沫,至今還有一股淡淡的臭味,他很想弄點熱水好好的洗一洗。 掌柜的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過了兩刻,有四個店里的伙計抬來熱水,還有兩個菜和一壺酒。 王換先用熱水擦了擦身軀,他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是那股淡淡的惡臭卻好像長到了皮rou里,怎么洗都洗不掉,用胰子擦洗了半天,仍舊無濟于事。王換感覺有點心煩,把身子擦干,就著兩個菜,把酒喝完了。 隔壁的屋子里傳來了說話的聲音,王換貼著墻壁,屏氣凝神的聽。雖然能聽到有人說話,但畢竟隔著一堵墻,那邊具體說的是什么,王換聽不清楚。 他聽了好一會兒,對面的聲音消失了,王換坐臥不安,越是打聽不到消息,他就越是有點心急。他忍不住走出房門,在三樓轉(zhuǎn)了一圈。 馬王爺?shù)牡犊秃芊Q職,從馬王爺進來之后,刀客就一直守在樓梯口和房門外面。王換轉(zhuǎn)了一圈,從馬王爺?shù)姆块T走過去的時候,一個刀客斜眼看了看王換。 “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有什么事?” 王換搖搖頭,他這個時候不想跟人答話,一旦答話,自己的口音就會暴露。 “沒事,就不要出來瞎晃?!钡犊驼f著話,像是有意,又像是無疑,晃了晃手里的刀。 王換依舊沒做聲,回到自己的房間。這間客棧有年頭了,地板和墻壁都是木頭的,王換知道,這樣的老房子,而且都是木頭,年頭久了,必然會有蟲蛀的蟲眼,他開始仔細的尋找,找了一大圈,在墻壁上一副很拙劣的山水畫的后面,找到了一個被松香堵住的蟲眼。 蟲眼和人的眼睛那么大,看樣子已經(jīng)蛀透了。王換點了一支煙,慢慢的抽著,同時不斷的用煙頭熏烤蟲眼里的松香。松香一點點的融化,順著墻壁流下來。 王換在這兒浪費了半盒煙,終于把蟲眼里的松香融化了十之七八。他找了一根鐵釘,把釘子燒紅了,輕輕在剩下的松香上面燒出一個很小的洞。洞很小,不過,憑著王換的耳力,已經(jīng)能夠聽到隔壁的聲音。 隔壁應(yīng)該只有馬王爺一個人,王換貼著蟲眼聽了聽,他聽到的,是一陣吃東西時吧嗒嘴的聲音。 這聲音,讓他略微覺得熟悉,因為他記得,道人吃東西時,也會發(fā)出這樣的聲音。 就這樣聽了有一刻鐘的時間,隔壁房進來一個人。王換看不到,但是聽得到,就連對方的說話聲,也能聽個大概。 “該鋪的路,都鋪好了?!蹦莻€剛剛進來的人說道:“現(xiàn)在就差一根針,去把對方的皮給刺破?!?/br> “你鋪的路,要是有一點不穩(wěn)當,你就吃不了兜著走。”馬王爺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回道:“剩下的,你接著安排?!?/br> “我這邊,都是本地人,人家會生疑的?!?/br> “練刀的人,那里有那么多心眼?!瘪R王爺?shù)恼Z氣里有一點不屑:“你去看看外頭那幾個練刀的,抓一把大洋給他,他都要數(shù)上半個時辰才能數(shù)的清。老子不是笑話你,這么多年了,你做的事,有哪一件是利利索索的,有哪一件不要老子給你擦屁股?” “這件事有點大,我不敢馬虎,你也不要馬虎。” 這句話一說完,隔壁的屋子突然就沒有聲音了,王換換了只耳朵,貼過去聽,卻依然聽不到什么動靜。他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湊到蟲眼處看了一眼。 隔壁的蟲眼,顯然也被墻壁上的畫兒給擋著,透過那個小小的孔洞,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然而,就在王換盯著蟲眼的那一瞬間,對面墻壁上的畫兒,好像一下被人給掀開了。 一只眼睛,從蟲眼對面望了過來,因為孔洞太小,王換看不完整,他看到的,只是一個黑色的眼球。 緊跟著,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哐當一聲,房門一下子被人給踢開了。馬王爺手下的刀客沖了進來,拔出刀子把王換逼在了墻角。 王換有一點緊張,因為馬王爺這種身份的人如果明著得罪了,會非常麻煩。他朝旁邊的窗戶看了看,這里是三樓,從窗戶翻下去之后,要保證不會受傷,還要保證能從小鎮(zhèn)逃出去。 但是,馬王爺手下的刀客,顯然不是莽夫,一名刀客踩著碎步,舉刀逼住王換,然后移動到了窗戶旁邊,把王換的退路堵死。 這一刻,王換覺得自己是沒有辦法,他暗中捏住了掌中刀,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那就只能先沖出一條路,從這兒逃走再說。 這個時候,馬王爺出現(xiàn)在了門口,他看了看被幾個刀客踢壞的房門,皺了皺眉頭,說道:“老子叫你們出門以后斯文一點,說了一千次,都聽到狗耳朵里去了?把人家的門踢壞了,要不要賠?要不要花錢?” 刀客沒有應(yīng)聲,只是一眨不眨的盯著王換。馬王爺罵了幾句,慢悠悠的走到王換身前,上下打量他一眼。 眼神相對的時候,王換覺得,自己肯定認錯人了。這個人雖然和道人非常相像,但絕對不是道人。道人不會用這樣的眼神去看王換,也不會用如此陌生的目光來打量王換。 道人那個人,王換是熟悉的,一個熟悉的人,可以改變一切,唯獨改變不了的,就是眼神。 王換的腦袋在隱隱作痛,這次很冒失,只是因為時間不多,他沒有耐心一直在這兒跟馬王爺耗著。誰知道,馬王爺果然不是個易于之輩,竟然能察覺出來,有人在偷聽他說話。 “伙計,亮個號兒吧。”馬王爺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身后的刀客立刻反手關(guān)上了房門。 “外地來的?!蓖鯎Q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名號?!?/br> “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是人就有名字,怎么會沒有名號?” “你跟我一個朋友長的很像,我是怕自己看走了眼,所以跟著瞧瞧?!?/br> “瞧瞧就瞧瞧,亂聽別人說話,不怕扎聾了自己耳朵?”馬王爺咧嘴一笑,說道:“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什么長相,多大歲數(shù)?老子還真想知道,是啥朋友能叫你跟著老子看這么久?!?/br> 王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馬王爺?shù)浆F(xiàn)在為止,也沒有流露出善意或者敵意。這讓王換很難判斷,判斷不出馬王爺?shù)囊馑?,就無法用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來應(yīng)付他。 王換感覺,馬王爺能做到七星灘的頭把子,讓黑白兩道的人都賣面子,他絕對不是一個好打發(fā)的人。 王換沒有說話,馬王爺?shù)挂矝]有追問,他又上下看了王換一眼,然后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屋子里的刀客二話不說,慢慢的退了出去,然后帶上了已經(jīng)被踢壞的房門。 到了這一刻,王換大概猜得出,馬王爺至少現(xiàn)在沒有動手的意思。 “不知道為甚,老子竟然相信你的話,相信你因為一個朋友,所以暗中跟著老子,不過,這個事可以先放放。”馬王爺突然笑了起來,說道:“你自己有麻煩了?!?/br> “什么麻煩?” “你要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老子就不跟你聊了。”馬王爺抽了抽鼻子,慢慢說道:“你惹了麻煩,得罪了人,你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嗎?” 第120章 一根針 這一刻,王換也說不上馬王爺真的察覺到了什么,還是在套自己的話。不過,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身上那股淡淡的惡臭味,始終沒有祛除,馬王爺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抽了抽鼻子。 這個馬王爺,鼻子應(yīng)該很靈。 “從哪兒看出我得罪人了?” “人吶,若一輩子都像一把鋼刀一樣,不肯彎腰,那是很容易折斷的?!瘪R王爺嘿嘿一笑:“你自己的事,你難道自己心里沒數(shù)?” “我得罪的是什么人?”王換聽到馬王爺?shù)脑?,感覺這好像是一句至理名言,剛則易斷。他原本就有些憂慮,因為到現(xiàn)在為止,他都不知道那個老漢是什么來歷,也根本不知道老漢說的哮天犬在什么地方。 “你得罪的是什么人,我說了,你有辦法?不要說你一個外地人,就連老子,看見這些人也有點頭疼嘞。”馬王爺跟著笑道:“你說說,你有啥辦法?” “我只要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就行了?!?/br> 馬王爺沉吟了一下,說道:“七星灘水鬼,你知道么?” “我沒聽說過?!?/br> “那老子跟你講講?!?/br> 七星灘那塊地頭很大,在馬王爺沒有完全占據(jù)七星灘之前,七星灘的水路是被另一伙人把持的。這幫人水性非常好,如同在水中無所不能,有些傳言在民間流傳的久了,漸漸就變成了傳說,老百姓以為,七星灘水路的那幫人身上都有水鬼附身,否則不可能下河之后一炷香的時間都不用上來換氣。 馬王爺當年躲禍外出,歸來之后重振旗鼓,他先前就是因為道義而惹事的,所以重新回來之后,歸附的人很多,勢力一下子膨脹了。在七星灘毫無懸念的把當?shù)貎苫锷椒舜驓垼蔀槠咝菫┑闹魅恕?/br> 在占據(jù)七星灘那段水路的時候,馬王爺跟七星灘水鬼發(fā)生了很激烈的爭斗。這幫水鬼最大的特點就是無賴,根本不跟人說什么江湖規(guī)矩,在地上打得過就打,要是打不過,所有人立刻下水。馬王爺在陸地上打的他們滿地找牙,但對方下了河,馬王爺就沒法子了。 等馬王爺?shù)娜顺纷撸碇匦律习?,又去找馬王爺?shù)穆闊?,雙方來回至少斗了有四五年,各有損失。馬王爺對這幫人也很頭疼,抓不著,打不死。所以,四五年之后,雙方由打變成了談判。 水鬼的目的很簡單,也不貪圖別的地盤,只要自己原來的水道。馬王爺認為七星灘水路扎著一股不屬于自己的勢力,傳出去是笑話,而且還會有利益上的損失。雙方圍繞這個問題談了很久,最終達成了一個妥協(xié)。 七星灘水鬼奉馬王爺為頭把子,馬王爺不找水鬼的麻煩。那段水道,是水鬼的地盤,但馬王爺一樣可以用。馬王爺在水道上從來不做打家劫舍的生意,所以,這一點和水鬼沒有太大的沖突。 總之,七星灘水鬼,是一股馬王爺至今沒能完全收攏的勢力。那幫水鬼很難纏,報復心強,而且至死不休。 “你得罪的,就是七星灘水鬼?!瘪R王爺說完之后,語氣突然變的很淡然,說道:“你身上是什么氣味,你自己不會聞不出來?!?/br> 這種氣味,是七星灘水鬼獨門的秘藥,只要一沾身,就不可能祛除,如果沒有他們的解藥,這股臭味,將會跟隨王換一生。 更要命的是,七星灘水鬼不管離的多遠,都能順著這股氣味尋找到目標。臭味不祛除,就等于永遠甩不脫對方的追擊。 等馬王爺說出來之后,王換也感覺到,這應(yīng)該不是瞎說。他不由的也頭疼起來,如果甩不脫七星灘水鬼,那么后面的路,自己走的肯定不順,甚至,能不能走出西北,還是個大問題。 “練過功夫吧?” “嗯?”王換正在思索,冷不防馬王爺問了一句,他下意識的一回應(yīng),坐在對面的馬王爺突然動了。 馬王爺又低又瘦,就因為這樣,他的動作才特別的快,快的好像一道飛閃而過的影子。王換下意識的抬手招架,跟馬王爺過了兩招。 馬王爺應(yīng)該只是試探,跟著就收了手,重新坐回到位子上。王換覺得,馬王爺?shù)纳硎趾軓?,這樣的身手,或許只有衛(wèi)八來了才能對付。 “身手不錯?!瘪R王爺看著王換,咧嘴笑了笑,說道:“老子不會故意嚇你,但是憑你的身手,你躲不過七星灘水鬼的追殺。你若想活著離開這兒,就得想別的法子?!?/br> 王換心底緊張的思索著,都是在外面混江湖的人,對方開口,就能知道大概的意思。馬王爺不會平白無故的說起這些,他既然這樣說,其實就是在告訴王換,七星灘水鬼不好對付,憑王換一個人,壓根就對付不了,但馬王爺有對付七星灘水鬼的法子。 天底下沒有白撿便宜的好事,王換心知肚明,馬王爺既然這樣說了,就一定是有交換條件的。 “有話,直接說吧?!?/br> “老子說句實話?!瘪R王爺瞇著眼睛,說道:“老子這樣的人,見過的世面多了,見過的人也多了。可是跟你這么一聊,倒有些一見如故。老子不跟你胡咧咧,說些正經(jīng)事,你在中間幫個忙,事成之后,老子替你擺平七星灘水鬼,另外再給你一筆錢?!?/br> 王換一聽,這些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不過,馬王爺這么說,這件事就少了很多變故。無非只有兩個結(jié)果,馬王爺利用王換,用完了會殺人滅口。另一個結(jié)果,馬王爺會信守承諾,幫王換逃過這一劫。 王換心里有點難受,倒不是因為難以抉擇而難受,只是身上那股如影隨形的氣味讓他感覺很難受。 江湖人的話,是不能全信的,馬王爺說了這么多,王換都記在心里,不過,暫時一句還沒有相信。 只不過,有那么一瞬間,王換總是覺得坐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馬王爺,而是故去的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