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骨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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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nèi)マk了點事,多半是遭人給賣了,老子還少了三根手指?!毖砼e著自己的手,笑著問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我不知道?!毖κ⒖贪杨^搖的撥浪鼓一樣:“不知道?!?/br> “知道或不知道,不用跟我們講,去跟龍頭講吧?!?/br> 曾虎和麻皮一人一邊,架起薛十三就走。 西頭鬼市最大的勢力是十三堂,十三堂最大的頭領(lǐng)就是龍頭,但龍頭極少會來鬼市,他平時住在西頭城旁邊的一處大院。 薛十三見過龍頭,不過次數(shù)不多。龍頭不常見人,薛十三也不愿見龍頭。他每次見過龍頭之后,總要做幾次噩夢。若不是被曾虎和麻皮硬架著,薛十三死都不會到龍頭這里來。 龍頭家有一間大屋,專門造的,龍頭沒事時就呆在大屋里,一呆可以呆上一兩天不出門。那間大屋,麻皮他們沒有進去過,也不知里頭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能勾住龍頭。 大屋門前,有一個老頭兒,這老頭兒叫阿七,從龍頭父親那一輩起就跟著做事的。阿七坐在大屋門口,時而望望天,時而低頭看看自己的手。 “七爺,我們要見見龍頭?!痹⒃谖黝^鬼市出名的橫,只是到了阿七跟前時,就很恭敬。這種跟了家主一輩子的老人,說話是很有分量的。 “有什么事?” 曾虎暗暗吸了口氣,每次來見龍頭,先要將事情跟阿七說了,阿七去告訴龍頭,龍頭肯見,他們才能見到龍頭。今天這事,說起來有些丟人,但曾虎不敢說謊。 “七爺和龍頭講一下,不是兄弟們不出力,這是出了內(nèi)鬼,事先將消息透露了出去,人家有了防備,我們才會吃虧?!?/br> 阿七點點頭,轉(zhuǎn)身打開大屋的門。門一打開,便聽到了一陣委婉的琵琶聲。龍頭喜歡聽琵琶,麻皮趁著阿七開門時,暗中朝里面望了一眼。 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正在彈琵琶,瞧起來,姑娘的模樣是很端正的,只不過還沒瞧清楚,阿七就從里頭關(guān)上了門。 “我真沒有!”薛十三慌了,先看看曾虎,又看看麻皮,最后才看看一臉猙獰的血鬼:“我是十三堂的人,怎么會賣了自己兄弟。” 沒人理會薛十三,他們信不信薛十三,這都不要緊,關(guān)鍵的是,龍頭只要不信薛十三就好,那樣的話,今天的事,大部分責(zé)任都會攤到薛十三頭上。 等了片刻,阿七打開了門,叫他們都進去。麻皮他們突然有一點興奮,這個神秘的大屋,以前還從來沒有進過。 “龍頭在大屋最里面,魚塘旁邊?!?/br> “魚塘?” 阿七不答話,側(cè)身讓開一條路。四個人依次進了門,彈琵琶的姑娘依舊在彈,目不斜視。 大屋確實很大,長寬均有七八丈。等四個人進了門,才看到大屋里其實空蕩蕩的,竟然什么都沒有。 龍頭坐在大屋盡頭,背對著他們,四個人走近之后,隱約看到,龍頭是坐在一個兩丈方圓的水池邊兒。 龍頭什么都沒有說,靜靜望著水池。無論麻皮,血鬼,還是曾虎,不僅在西頭鬼市有名有姓,即便放到外頭,也算一號人物。 只是站在龍頭背后時,他們都感覺心口壓著一塊石頭,沉重的要死,壓的自己喘不過氣。 麻皮的嘴皮子還算利索,被曾虎和血鬼推到前頭,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都是老江湖了,該怎么說,麻皮自然知道。劫貨倉的過程并不要緊,要緊的是把有人提前告密的情形著重說出,只要龍頭信了,劫貨倉失手這件事,就能說得過去。 “十三堂的領(lǐng)堂,會有人透風(fēng)出去?”龍頭聽完,沉默許久,在魚鉤上掛了一條蚯蚓,又把釣竿放到魚池,說道:“那是吃里扒外,會被點天燈的?!?/br> “一定有人透風(fēng)出去,否則不會遭人打的這么慘?!甭槠た戳搜κ谎郏骸爸劣谑钦l透的風(fēng),那還不好說?!?/br> “不是……不是我……”薛十三頭上汗如雨下,臉上的五官都擠到一處去了。 “現(xiàn)在可不是前清,聽人說,現(xiàn)在判案子要和洋人學(xué),什么都得講證據(jù),沒有證據(jù),是不好定人罪的?!饼堫^穩(wěn)穩(wěn)的握著釣竿,說道:“你們有證據(jù),是薛十三透出的風(fēng)?” “這個……這個倒是沒有的……只是他平時……” “什么事,要自己看到才作數(shù),不要憑猜,你既然沒看到薛十三給人透風(fēng),就不能冤枉他?!饼堫^打斷麻皮的話,說道:“薛十三,以前西頭鬼市十三堂若出了內(nèi)鬼,你知道是怎么點天燈的嗎?” “不……不知道……” “點天燈也有講究的,從頭上點起,那是點天燈,從腳上點起,那是點地?zé)?。?nèi)鬼都要點地?zé)?,為何?點地?zé)?,死的慢一些。我小時,見過一次,把人綁了,倒掛起來,兩只腳纏緊,腳趾縫里放一根浸了油的燈芯,用火點了,看燈芯慢慢的燃。從腳燃到小腿,人說不準(zhǔn)還沒死,你和他說話,他還會同你眨眼睛?!?/br> 薛十三的臉,比死人還要難看,麻皮他們?nèi)齻€,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兒,可聽見龍頭慢條斯理的講,三個人都覺得牙根子在發(fā)癢。 “薛十三,你來瞧一瞧,我養(yǎng)的魚,你若中意,就送給你?!?/br> “不……不……”薛十三只覺得自己尿急,快要尿褲子了。 “龍頭在叫你!”麻皮和曾虎一起壓著嗓子,不約而同伸手將薛十三給推了過去。 薛十三和打擺子似的,哆哆嗦嗦走到龍頭身后,龍頭拉起釣竿,魚鉤上的蚯蚓不見了,卻沒有魚上鉤。 第17章 常青老人 眼前的魚池,長寬各有兩丈,魚池四面鑲著大理石,比打過香胰子的皮膚還要滑。薛十三戰(zhàn)戰(zhàn)兢兢望下去的時候,腦門上的汗水便啪嗒啪嗒的滴落在魚池邊。 魚池里有水,一個女人在水里,捏著從魚鉤上摘下來的蚯蚓,正往嘴里填。這個女人不知道被丟在魚池里多久了,渾身上下泡的和海綿一般。魚池雖然不深,可四面都是光滑的大理石,人掉下去就決計爬不上來。 “她……” “她出去買東西,跟一個裁縫不清不楚的說了幾句話,裁縫死了,她不肯承認到底說了什么?!饼堫^將魚竿放下,說道:“我就讓她在這里想一想,想想那些事是該做的,那些話是該說的?!?/br> 薛十三算是見過市面的,若遇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他殺起人絕不會手軟??煽催^這兩丈方圓的魚池,薛十三就覺得自己那點心思和手段,在龍頭面前,簡直如鄰家十三歲的女孩那樣純真。 “我真的沒有……” “我知道,你沒有?!饼堫^拉過薛十三的手,輕輕拍了拍,說道:“你若真的說了,這時候已經(jīng)下去跟她作伴了?!?/br> “沒有,我真沒有說,沒有……” “這條魚我送了給你,你要不要?” 薛十三將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他推辭了,說自己家里沒有這么大的魚池。 “最近,我有大事要做,西頭鬼市那里,暫且緩一緩,有不老實的人,出手壓一壓,卻不要把事鬧大了,等到手頭的事做完,再說別的?!?/br> 龍頭的話說的明明白白,劫貨倉這件事,暫且就這樣算了。血鬼最不服氣,但他不敢不聽龍頭的話。 四個人從大屋出來時,琵琶姑娘依舊在彈琵琶。 “七爺,多嘴問一句?!毖κ卦诖笪萃獾陌⑵咝÷晢柕溃骸棒~池里……魚池里那個女人是誰?” “龍頭兩個月前娶的妾?!?/br> 薛十三聽完,就不敢再說話了。 王換和黑魁從鬼市收攤,回到小院,兩個人打了水,把院子地面上的血跡沖洗干凈。王換知道,這一戰(zhàn),是自己這邊占了上風(fēng)。只不過這個上風(fēng),只是暫時的。十三堂沒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十二個領(lǐng)堂只來了三個,若是傾盡全力,把邵青衣和溫先生這樣的領(lǐng)堂都請來,老斷和瞎子他們必然不會沾什么便宜。 洗完院子里的地,王換和黑魁坐在屋檐下抽煙。天快要亮了,王換卻睡不著,這次暫時把十三堂擊退,手邊的事算是料理完了,他要借道人的狐貍狗,到阿苦說的回龍觀看一看。 王換知道,阿苦將回龍觀那邊連著找了三次,若是有明顯的線索,肯定不會遺漏。但王換沒有選擇,每一塊關(guān)于黃金骨頭的線索,都至關(guān)重要,即便是大海撈針,王換也要拼命去試試。 “黑魁,你該睡就睡,我要出門去。” 黑魁應(yīng)了一聲,沒有多問,王換起身出門,穿過西頭城,來到眉尖河。他順著眉尖河朝下游走了一會兒,岸邊停著一條小船,王換叫醒了船家,數(shù)了十個銅角子給對方。 老船家接過錢,立刻開船。小船很破,不過順著眉尖河行駛,也不用費什么力氣。 小船開了許久,到了半上午,在眉尖河下游東岸停下,王換上了岸,朝東邊的常青山走。常青山只有一條山路,王換走的慢,一邊走,一邊看著周圍的景致。 “讓一讓!讓一讓!” 身后的山路上,有人在急聲的吆喝,王換回過頭,就看到六七個人抬著一口,疾步走來。山路只有這么寬,王換不讓路,這些人就過不去。 “阿弟,讓讓路?!币粋€滿頭大汗的中年漢子隔著老遠,就對王換說道:“家里人剛咽氣不久,我們急著太他去找常青老人問幾句話,遲了便來不及了?!?/br> 王換一言不發(fā),朝路旁躲了躲,將山路讓了出來。中年漢子道了謝,帶人抬著棺材走了過去。 王換依然不緊不慢的走,等走到半山腰時,一座小院落出現(xiàn)于眼前。小院四周圍著竹籬笆,院子里有幾間竹子茅草搭成的小屋。 王換走到這里,就看到剛才抬棺材的幾個人都站在小院門口,那個中年漢子隔著籬笆,朝里面磕頭。不多時,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人打開院門,把他們讓了進去。 “這是我二弟?!敝心隄h子回頭指著棺材,說道:“今天清晨,在山崖上采藥時失足摔下來了,腰骨摔斷了幾截,找到時便斷了氣。求求您,,叫他把沒交代的話說完。我們村里的老人都說,人若是橫死,心里裝著事,就送也送不走,非要纏住家里人的,求求您……” “開棺?!卑装l(fā)老人指了指,幾個人急忙就把棺蓋給打開了。 開棺之后,王換也湊過去看了看。棺材里是個大概三十歲的中年男人,一身血污,身子都摔的變形了。 白發(fā)老人轉(zhuǎn)身到。 白發(fā)老人拿了一顆,過了一會兒,他直接捏著泥鰍,叫。 死者的嘴被撬開之后,白發(fā)老人揪著泥鰍,倒提起來,泥鰍嘴巴啪嗒啪嗒的滴出一滴一滴血紅的水,全都落到了死者嘴中。 就這樣,又過了大約一刻時間,棺材里的死者的嘴巴,突然動了動,眼睛卻沒有睜開。 “他的眼睜不開了,只有半盞茶的功夫,要問什么,趕緊問吧?!卑装l(fā)老人拿著泥鰍,重新丟到水缸里。 “二弟,是我,聽得到么?”中年男人一下趴到了棺材旁邊,拍著死者的臉,問道:“你有什么放不下的事,跟我說了,能辦的,一定了你心愿。只求你安心的走,莫再攪擾家里人,你侄子侄女還小,你自己的閨女也還小?!?/br> “村東李鐵匠……欠我一塊大洋……欠條在家里米缸下埋著……”死者的眼睛一直沒有睜開,但嘴唇開合,嗓子眼里嗚嗚咽咽,說出的話,卻還能聽清楚:“趙寡婦家那個兒子……是我的種……無論如何……讓他歸到族譜中……我的田……有他一半……” “你這個殺千刀的!”中年男人聽到這里,突然就急了,揪住死者的衣領(lǐng):“你到現(xiàn)在才認!早干什么去了!當(dāng)時所有人都覺得是我翻了趙寡婦的墻頭,你嫂子為了這個,跟我鬧了半年,你!你……” “已經(jīng)這樣了,你還計較這些做什么?”旁邊的人趕緊勸:“趕緊說了正事,叫阿二安心些上路吧!” 中年男人被人勸了,嘆了口氣,松開手,說道:“現(xiàn)在什么都不怨你了,還有什么事,一并都說了。” “托你們,把我的崽照顧好……” 棺材里的男人大概也就是這一樁心事,中年男人和周圍幾個同族當(dāng)面應(yīng)允之后,死者就不做聲了,嘴巴抿的很緊。 “時間到了?!卑装l(fā)老人坐在竹椅上,說道:“好好安葬吧?!?/br> 中年男人趕緊又跪下磕了頭,然后蓋了棺材,抬出小院。等這些人都走了,王換走過來,盤腿坐在白發(fā)老人跟前。 “沒有黃金骨,終究都是徒勞?!?/br> “你找到多少骨頭了?” “不多,總有兩年了吧,消息很少,大半是跟人買來的,真的要湊齊,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 “年月太久了,別的骨頭缺了一塊兩塊,倒還沒什么,但顱骨一定要完整,尤其是天靈骨?!卑装l(fā)老人叮囑道:“沒有天靈骨,就沒有用?!?/br> “我剛得到些消息,回龍觀可能有一塊骨頭,不過還是指骨?!蓖鯎Q嘆了口氣,說道:“這兩年里,沒有一丁點天靈骨的消息。” “兩年前,你來找過我之后,我接連做過很多次一樣的夢。”白發(fā)老人想想,說道:“我夢見,那塊黃金一樣的天靈骨,被鑲在一個人的頭上?!?/br> “什么人?” “看不清楚?!?/br> 王換陷入沉思,他了解白發(fā)老人,如果單純只是夢,白發(fā)老人不會說出來,除非,這個預(yù)感讓白發(fā)老人覺得非常非常強烈,他才會直言不諱的告訴王換。 王換和白發(fā)老人說了一會兒話,順著原路下山。他跑這么遠,來到常青山,只是為了和白發(fā)老人聊一會兒,親耳聽到白發(fā)老人說只要找齊了那副黃金般的骨頭,一切便都有希望。 王換回到河畔,老船家依然在等,他跳上船后,小船逆流而上,重新駛回了西頭城附近。 王換進城之后,就到城北那邊找道人。道人也在西頭城住著,敲敲院門,開門的是一個關(guān)中刀客,右手就在關(guān)山刀的刀柄上握著,只要察覺不對,刀鋒就會連門板帶敲門人的腦袋一起削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