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fēng)幾萬里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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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屬實(shí)?” “屬實(shí),武寧候府的管家不放心,午后就派人前去雍丘接應(yīng)陸小侯爺,半路過不去,不得不掉頭回來。” “嗯,”謝琢眼中的郁色散開,他按了按緊繃的額角,吩咐,“派個人守在城門口,若陸小侯爺回來了,就來告訴我一聲。” 說完,仍覺得不放心,又補(bǔ)了句,“武寧候府也派個人守著。” 葛武點(diǎn)頭:“是,公子?!?/br> 第二天,謝琢晨起后喝了藥,又坐在書房看了半日的雜書。直到下午,葛武急急匆匆地跑進(jìn)院門。 謝琢放下手里一頁未翻的書冊:“可是回來了?” 葛武吞吞吐吐地,還是道:“回來了,與陸小侯爺同去的工部官員和監(jiān)察御史都回來了,已經(jīng)入宮。張召也回侯府了,進(jìn)門時還跟等在門口的管家笑著聊了幾句,看起來沒出事?!?/br> “確定所有人都回來了?”謝琢腦中一亂,他聽見自己問,“陸驍呢?” 葛武回答:“陸小侯爺……好像還沒回來,幾處守著的人都說沒看見人?!?/br> 這一刻,空氣都仿佛變得冷凝。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琢才垂著眼瞼,盯著不知道哪一處,出聲道:“好,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br> 葛武不太拿得準(zhǔn):“那城門口的人還要守著嗎?” 謝琢重新拿起書冊,卻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將視線定在哪個字上才對,嘴里回答:“既然確定沒有出事,那可以把人撤回來了。” 葛武什么時候關(guān)門走的,謝琢發(fā)覺自己竟沒有多少印象。 捏著書冊邊緣的手指太過用力,顯出了青白色,直至發(fā)顫。 明知道不該去胡亂猜測,但謝琢仍舊無法自控地想,陸驍是沒有回來,還是……不想見他? 此前兩天時間里艱難維持的平靜,就像擲入了石塊的水面,登時碎了個干凈。 他坐在榻上,覺得心里像是塞著一塊濕透了的棉絮,又沉又涼,連呼吸都覺得悶痛。 不過,這也算是意料之中? 他寫的策論文章,滿紙字字錚然、經(jīng)世濟(jì)民的大道理,但實(shí)際上,他不過是一個殺過人做過惡、為了達(dá)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小人。 想來,這樣的他,和陸驍心中的阿瓷meimei、和陸驍喜歡的那個謝琢,該是完全不同吧? 所以陸驍不想再見他,也沒什么不可接受的。 冷意從四面八方蔓延過來,心臟的位置好像空了一塊,空蕩蕩地透著風(fēng),謝琢卻懶得去取斗篷或者手爐。 仿佛忽然之間,疲倦感便涌了上來,自卑與自厭的情緒沒有愛做壓制,破籠而出。 這一剎那,謝琢五指緊緊抓著自己的衣領(lǐng),覺得有種溺水的窒息感,失神間,他的手肘將矮桌上的香爐打翻在地,定定地看了許久,謝琢才遲鈍地起身收拾起灑落一地的煙灰。 就著銅盆里的清水洗手,謝琢看著香料燃盡的細(xì)灰混到水中,滿盆清水越來越渾濁,慢慢紅著眼,笑了起來。 他便如這污泥濁水,世人都夸他贊他,說他是高天明月,是玉石生光,可在得知他偽裝的皮囊下不見天日的骯臟后,無論是誰,都會被他嚇跑吧? 天光漸漸暗了下來,葛武端來燭臺,說了些什么,又合上門出去了。 雨落在瓦片上、落在樹上,像是永遠(yuǎn)都不會停歇,謝琢倚著墻,靜靜聽著雨聲,仿佛失了人氣兒,孤冷之意再次在他周圍蔓延開去。 直到窗外接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小了,謝琢茫然地朝窗邊看過去,又不敢動上一動,唯恐這是錯覺,是夢。 “噔噔”的敲窗聲響了起來。 行動先于理智的,謝琢倉促起身,打開了窗。 窗外,陸驍將濕淋淋的雨披扔在一旁,叫了聲“阿瓷”。 謝琢往前伸了伸手,想試探這是不是他起的幻覺,但陸驍卻恰好往旁邊側(cè)了小半步,就在謝琢的指尖因落空而往回縮時,他就看見陸驍十分熟練地翻窗進(jìn)了書房,取了厚披風(fēng)仔細(xì)替他披上。 不多時,一個手爐又被陸驍放進(jìn)了謝琢懷里,驟起的暖意令他的指尖一顫,漸漸有了知覺。 “手指都凍得發(fā)青了,怎么不知道暖一暖?” 謝琢張了張嘴,發(fā)不出一個字音,耳邊又聽陸驍?shù)溃骸皩Σ黄?,我回來晚了,從雍丘回來的路上,有一段路被埋了,越不過去,我們就改道,準(zhǔn)備從長垣入京。到了長垣附近,我想起來一件事,便又耽擱了。” 謝琢不由地抱緊手中的暖爐,因許久沒有說話,他啞著嗓音問:“想起了什么事?” “你可還記得在破廟相遇時,你說你出現(xiàn)在破廟,是因?yàn)闀鴺侵杏泄卤粳F(xiàn)世,你去謄抄,我則說,我是去找一個老師傅買燈籠?” 謝琢怎么可能不記得?他甚至記得很清楚:“你說你想給世交家的meimei送兩個燈籠做禮物,但路遇暴雨,燈籠沾水就沒了,只剩兩根木棍?!?/br> 陸驍眉梢?guī)鹈骰蔚男σ猓麑⒎旁谂赃叺囊粋€小箱子打開,露出里面存放完好的兩個小燈籠,每個都只有巴掌大小,精致玲瓏。 “路上也遇見了暴雨,但我沒讓燈籠沾著水?!?/br> 謝琢意識到:“世交家的meimei,是我?” 陸驍笑起來:“自然是你?!?/br> “可是,我不是你的阿瓷meimei?!闭f完,謝琢便別開了眼,沒有再看陸驍,也沒有伸手去碰那兩個燈籠。 “我明白,阿瓷不是阿瓷meimei,不對,阿瓷是曾經(jīng)的阿瓷meimei,也不對,”陸驍有點(diǎn)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說清楚自己的意思,“阿瓷meimei變成了男子這件事,我確實(shí)、確實(shí)是有些驚訝的,但好像也沒有很驚訝?!?/br> 話說得很沒有條理,陸驍一著急,干脆坦白道:“你昏睡時,我喂你喝完藥,還、還喂你吃了糖。反正,我、我親你時,知道你是個男子,但我心跳得依然很快。” 唯一的一點(diǎn)不同是,他以前從來不敢碰謝琢的胸膛,擔(dān)心冒犯了,現(xiàn)在,這種擔(dān)心好像是多余的? 畢竟他有的,阿瓷也有。 “嗯,我知道?!迸L(fēng)下,謝琢的指尖陷進(jìn)掌心,“但我與你心中的阿瓷meimei,并非只有男女之別,你真的不介意嗎?” 陸驍耳根微紅:“我從前對自己喜好的認(rèn)知可能不太清晰?!?/br> “反正,叫我哥哥跟我撒嬌的阿瓷meimei我很喜歡,光風(fēng)霽月的琢玉郎我很喜歡,你手沾污血、取人性命的時候,我、我也很喜歡!” 第61章 雨打在竹葉上, 沙沙作響,燭火下,謝琢看著陸驍, 突然道:“我可不可以碰碰你?” 陸驍一頓,耳根瞬間紅透了:“想碰當(dāng)然可以碰, 你是我喜歡的人, 想、想碰哪里都可以……” 尾音漸漸低了下去, 陸驍忍不住想,如果是沈愚或者張召碰他一下,碰了也就碰了,他在凌北軍營時,與人比斗時也會有很多肢體接觸。 但換成阿瓷,只是想了一想,他就手指微蜷,連背都下意識地繃緊了。 就好像, 同樣的事情,一旦換成阿瓷, 就什么都不一樣了。 正滿腦子胡思亂想,微涼的手指突然觸上了他的眼尾和側(cè)臉, 陸驍腦子空白了一瞬,反應(yīng)過來時,呼吸都停了片刻—— 阿瓷在碰他。 謝琢察覺到了陸驍?shù)木o張, 但絲毫沒有停下,反而順著陸驍線條明朗的下頜一直劃至凸起的喉結(jié), 再到肩膀、到心口。 他的指下是因?yàn)槌D甑腻憻挾采w在身上的一層薄卻緊致的肌rou,其中隱藏著的力量亟待爆發(fā)一般,極具吸引力, 讓謝琢的手指移動地越來越慢。 陸驍則覺得自己要炸了。 衣衫的阻隔作用微乎其微,身體中仿佛有一股熱流正隨著謝琢的指尖游移,不,或者說,謝琢的指尖仿佛帶有某種法力,在隨意cao控著他的反應(yīng)。 再按捺不住,陸驍一把握緊謝琢細(xì)瘦的手腕,呼吸急促地盯著眼前的人,眼眸微暗,像是定定盯著獵物的獵豹一般,急欲進(jìn)攻。 謝琢沒有掙開陸驍?shù)蔫滂?,反而傾身靠近陸驍,貼在他耳邊:“馳風(fēng)可以親我嗎?” 下一刻,尾音被陸驍吞進(jìn)了唇齒中。 無論是急促的呼吸還是劇烈的心跳,都顯露出了陸驍?shù)呐d奮,他有力的手臂攬著謝琢的腰徑自把人往上抱,接著便將人放在了書案上。 謝琢承受著陸驍疾風(fēng)驟雨般的進(jìn)攻,即使嘴角發(fā)疼,舌尖酸軟,都不愿喊停。 他五指抓著陸驍?shù)囊路?,不斷地在親密的接觸中去反復(fù)確定,這一切都是真實(shí)的,并非出自他的妄想。 原來污泥濁水,也可以入杯盞。 不知過了多久,見謝琢的眼睛都被自己欺負(fù)紅了,陸驍才勉強(qiáng)停下來,拇指擦過懷里人發(fā)紅的唇角,又貼近親了親:“我很想你,阿瓷是不是也想我了?” 雖然只是三天,但自從在一起后,他們還沒有分開過這么久。 謝琢輕輕點(diǎn)頭:“嗯。還擔(dān)心你會不會出事。” “陛下即使要動手,也不會挑這個時機(jī),我也已經(jīng)回來了。” 陸驍很敏銳地察覺到,謝琢在他面前似乎松弛了許多,像是小心翼翼地袒露了一點(diǎn)柔軟而真實(shí)的內(nèi)里,然后試探性地給他看。 抱著人,陸驍又心疼了,手輕輕捏著謝琢的后頸。 謝琢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怎么了?” 吻了吻謝琢的頭發(fā),陸驍安撫道:“沒什么?!?/br> 謝琢像是被人摸著毛的小動物,渾身懶倦,又想到若陸驍此次離京真的出了什么事,甚至再回不來,眼中便生出了些寒戾之氣,忽地開口道:“換個人當(dāng)皇帝如何?” 陸驍不料他說得這么直白,無奈:“在外面可不能這么說。” “嗯,謝侍讀可是忠于陛下的純臣。”謝琢懶洋洋地靠在陸驍懷里,像是在談?wù)撀寰┒嘤甑奶鞖獍悖Z氣平常地又問了一遍,“馳風(fēng)有沒有想過換個人當(dāng)皇帝?” 陸驍沒有隱瞞,給與了肯定的答復(fù):“想過?!?/br> 不只是他想過,陸家也想過。 依如今的情勢,陸家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能起兵謀反。但咸寧帝步步緊逼,如果想要保全陸家,甚至保全凌北,換個人當(dāng)皇帝是最好的選擇。 只不過,咸寧帝一直盯陸家盯得極緊,陸家勢力又多在凌北,近二十年沒有回京,少有經(jīng)營,即便有想法,在洛京也很難施展,能做的很是有限。 雙方都沒覺得對方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謝琢應(yīng)了聲“好,我知道了”,又貼到陸驍?shù)念i側(cè)。 這幾日謝琢受了寒,情緒又大起大落,如今平定下來,終于感覺到了困倦:“我有點(diǎn)困了?!?/br> 聽謝琢說困,陸驍沒再思考別的:“可要去睡了?” 謝琢沒答,只半抬起眼去看陸驍:“馳風(fēng)累嗎?” 喉口發(fā)干,陸驍明明連著在馬上行軍三日都不會有多疲累,可他此時給出的答案卻是:“累了。” 順理成章的,陸驍在謝琢這里住下了。 夜色微涼,竹枝探至窗邊,有蓄積的雨水從葉尖墜下。 謝琢睡在床上,陸驍則躺在榻上,中間隔著一段距離。 隔了一會兒,謝琢先出了聲:“你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