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碧諛匪监卣f。

    克勞迪婭坐在賓館房間的梳妝鏡前，對著鏡子，將頭發(fā)上的飾物取下，讓她的紅發(fā)垂下來，對著鏡子緩慢梳理著她如火焰般燃燒的長發(fā)。她的動作令陶樂思莫名想起了練舞室中，希爾達整理自己頭發(fā)的模樣。

    誠然，克勞迪婭比希爾達要年輕，她的紅發(fā)和綠眼睛的顏色都是如此鮮艷，讓陶樂思感受到一種直觀的沖擊，但她卻無法忘記希爾達站在鋼琴旁邊，站在白熾燈下瘦削高挑的身影。

    “你是赫卡忒女神的三分之一，正如我也是她的三分之一，赫卡忒由三位女神所組成：權(quán)力，人性，本能，”克勞迪婭整理好了頭發(fā)，轉(zhuǎn)過身面對著陶樂思，“不然，作為一個普通的學(xué)生，在艾米莉亞的事件里，你以為你為什么能夠修改他人的記憶？”

    陶樂思無話可說。

    克勞迪婭繼續(xù)說道：“赫卡忒的信徒往往認為赫卡忒是在深淵之中沉睡，她們的呼喚使赫卡忒覺醒，所以赫卡忒才會降臨到某一個女孩身上——那是大錯特錯。從一開始，赫卡忒就會降生到一個合適的女孩身上，在她成人之后的若干年，因為某些儀式，赫卡忒得以覺醒。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br>
    在赫卡忒覺醒之前，桃樂絲·恩格爾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她不具備赫卡忒的神力，所以她會被希爾達輕易殺死。

    “那么，你是如何覺醒的？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你是女神，又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也是？”陶樂思問。

    克勞迪婭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一言難盡，還是她根本就不想說。

    艾斯比在沉默了許久之后，終于說話了：“桃樂絲，也許之前，一直是我搞錯了。赫卡忒女神是三相神，一共有三位。但女巫們只為她準備了一具容器，所以赫卡忒女神才會發(fā)怒，殺了所有人?！?/br>
    “如果我真的是赫卡忒女神的三分之一，”陶樂思這句話既是對艾斯比說，又是對克勞迪婭說，“為什么除了那次篡改警察的記憶，我沒有體現(xiàn)出任何其他的能力？”

    “因為你還沒有完全覺醒，我親愛的?！笨藙诘蠇I說。

    “因為你不僅沒有覺醒，你還不肯相信你是女神的三分之一，我親愛的。”艾斯比說。

    陶樂思十分茫然。

    克勞迪婭披散著一頭長長的紅發(fā)，走到陶樂思面前，雙手捧起陶樂思的臉：“當你還沒有意識到你是赫卡忒女神的時候，我這樣提示你，你只會覺得荒謬。只有在一場祭祀之中，合適的祭品使你女神的靈魂終究覺醒，你才是赫卡忒女神?！?/br>
    陶樂思琢磨了一會兒，又問道：“如你所說，赫卡忒是一個三相神，一個是你，一個是我，還有一個是誰呢？”

    “我懷疑是你的那個朋友，應(yīng)該是叫做索莎娜吧，”克勞迪婭微笑著說道，“但是現(xiàn)在我并十分肯定?！?/br>
    她說著，又離開了陶樂思，走到窗前，將畫架上的畫小心地取下來。在那幅畫之后，還有另外一幅畫，同樣是站在黑暗中的女神，她的身旁有一頭巨大的白色的狼，她的雙手都持有火炬。

    “這代表了女神的本能，”克勞迪婭說，“殺戮、對于祭品的渴望，就像普通人對于吃飽穿暖，對于性的渴望，她嗜血而殘暴，是我最不愿意打交道的類型。她的雙手都拿著火炬，我們站在她的身旁，猶如她的雙翼。”

    “呃……這個，看起來真還錯?！碧諛匪颊f。

    “那么，朵拉，請你告訴我，你愿意和我合作嗎？”克勞迪婭端詳著她面前的畫作，問道。

    “我要如何和你合作？”陶樂思問。

    “我渴望權(quán)力，渴望被所有人所景仰和懼怕，”克勞迪婭說，她轉(zhuǎn)身快步走到陶樂思面前，伸手撫摸著陶樂思的側(cè)臉，“你作為赫卡忒所具有的人性，應(yīng)該更能理解我的心情，所以我需要你能夠幫助我，我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邊。”

    陶樂思避開了克勞迪婭，從椅子上站起身，朝著房間門口走去：“抱歉，克勞迪婭。我建議你還是找赫卡忒的另外三分之一談合作。我對權(quán)力沒有興趣，我所想要的，只是活下去，然后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br>
    她打開了房間門，徑直走了出去。

    克勞迪婭追了上來：“桃樂絲！”

    陶樂思站住腳步，回過頭。

    克勞迪婭站在酒店的走廊中，在昏暗的燈光和深色的地毯映襯下，她的紅發(fā)和綠眼睛顯得她好像是一個美麗的怪物。

    “如果你不和我合作，你將會后悔，”她說，用最溫柔的語氣說，“但我寬宏大量，只要你想要和我合作，我依然會寬容你?！?/br>
    陶樂思怔了一下?？藙诘蠇I已經(jīng)回到房間里，關(guān)上了門。門上鑲著的銅牌，“667”三個數(shù)字，在燈光下閃著不詳?shù)墓饷ⅰ?/br>
    陶樂思一路小跑回到了學(xué)院，她覺得自己的頭很疼，像要爆炸了一般。整座城鎮(zhèn)又黑又冷，從建筑物的窗口透出來的光就好像是來自于夜空中遙遠的星系。

    她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跑到了索莎娜的房間里，一打開門，連招呼都沒有打，甩掉腳上的鞋，一頭栽到在床上。

    坐在梳妝鏡前的索莎娜嚇了一跳：“天哪，朵拉，你怎么了，你沒事吧？”

    陶樂思將臉埋到枕頭里，沒有說話。索莎娜關(guān)掉了房間里的燈，在陶樂思身旁躺了下來，伸手攬住了陶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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