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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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 哎。 小然然。 都醉得神志不清了。程蘇然暗暗嘆氣。 踏進(jìn)家門,迎面遇上小周,她解釋了幾句,兩人一同攙扶著江虞回到主臥,小心翼翼把她放平在床上。麻煩你跟阿姨說一下,煮點醒酒茶,這邊我來照顧就好了。 好嘞。 小周點頭離開,程蘇然輕輕關(guān)上臥室門,轉(zhuǎn)頭看向床上的人。 江虞軟綿綿地躺在床上,如同一灘爛泥,雙頰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她半闔著眼皮,口中喃喃囈語,突然,掙扎著爬了起來。 咚! 跌坐在地毯上。 程蘇然連忙過去扶她。 我就坐這里。江虞搖了搖頭,屈起一條腿支撐著手臂,歪頭枕在上面。 程蘇然無可奈何,只能依著她,便也隨她坐在地毯上。 屋子里很安靜。 帶著酒氣的呼吸愈發(fā)沉重。 江虞 身邊人動了動。 程蘇然心跳得飛快,忍不住問:今天那個男人是誰? 一陣窒息般的沉默。 不方便說也沒關(guān)系 葉女士的兒子。 ?程蘇然愣了一愣,很快反應(yīng)過來,她口中的葉女士是親生母親。 母親的兒子當(dāng)然是弟弟。 幾個月前,江虞說過的,那雞飛狗跳一團(tuán)糟的家庭。 程蘇然心顫了顫,直覺或許會觸碰到從未踏入的世界,她既抱有期待,又有些害怕。期待是因為她太想探索屬于江虞的全部,而害怕是因為她能感知到,撕扯傷疤必然伴隨著血淋淋的陣痛。 她不能為了滿足自己窺探的欲望而去撕扯江虞的傷口 葉女士患癌住院了,需要幾十萬,蔣志軍是來要錢的,我不給,他無能狂怒。江虞嗤笑一聲,眼里滿是嘲諷。 腦海中閃過辦公室那一幕,程蘇然心有余悸,不由捏緊了拳頭。 我不僅一分錢不會給,我還要祝福她早日被病魔戰(zhàn)勝,哈哈哈。 我可怕嗎? 然然,你有沒有想過,你認(rèn)識的我其實是假的?你看,金玉里面都是敗絮,我那么丑陋,那么不堪,渾身都是戾氣,都是恨江虞幽幽地看著程蘇然,晦暗的眸子里盡是瘡痍,從中透出嘲諷的笑容。 她沒醉,她意識很清醒,只是肢體行動遲緩。 程蘇然抓住了她的手,卻不知能說些什么。她至多能想象到江虞和家里關(guān)系并不好,就像自己寄人籬下那般,所謂的兄弟姐妹,都一樣。 你害怕嗎?江虞凝視著自己被握住的手。 程蘇然搖頭:不怕。 為什么? 因為我知道,我親眼看見了你不是那樣的人。 第105章 昏黃的燈影落在程蘇然臉上,為她整個人鍍了一層柔和的暖光,奶油般的肌膚像覆了釉。她手心的溫度逆流而上,沿著手臂源源不斷流進(jìn)江虞心底。 她總能輕易撫平她所有的情緒。 江虞直視著那雙眼睛,沸騰的心沉寂下來,忽然,她轉(zhuǎn)開臉,抽出手,扶著床顫巍巍站起來。 你去哪里?程蘇然跟著起身。 別動。 ? 你就坐在這里,不要轉(zhuǎn)身,我有話對你說。很多話江虞聲音低啞,滿身的酒氣燒得腦袋guntang,她隨手抓了只兔子娃娃抱在懷里,一步一步走到窗前,擋住自己的臉。 剎那間,程蘇然明白了江虞的意思。 她不想被看見自己撕扯傷口的樣子。 江虞每個動作,每個眼神,每句話,都像是與她有著心靈感應(yīng),她知她所想,思她所思。 程蘇然乖乖背過身去,靠著床坐下來。 指尖不安地摩挲著地毯絨毛。 空氣如同死水。 等了許久,仍不聞身后人說話,程蘇然越來越感到不安,就在她想要轉(zhuǎn)身時,江虞終于開口:其實我的原名是江挽因 過去要從名字說起。 她帶著醉意的嗓音有幾分慵懶,聽起來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在程蘇然看不見的背后,江虞把臉埋在兔子玩偶毛茸茸的頸下,只能呼吸到一點點空氣。每說一個字就像捅自己一刀,但她感覺不到痛。 從出生到長大,從逃離到退休,上萬個日日夜夜中發(fā)生的點點滴滴,早已在她腦海里回閃多次。 她大概真的麻木了。 可對另一個人來說這一切都無法想象。 程蘇然背對著江虞,手指深深地?fù)高M(jìn)了地毯里,當(dāng)她聽到有關(guān)高考的部分,身體止不住顫抖起來,一涌而上的怒火沖垮了理智。 她憑什么?! 程蘇然猛地起身轉(zhuǎn)過去,嘶聲尖叫,憑什么? 她深切地明白,高考對于彼時一窮二白孤立無援的她們來說,是唯一能走出去重新開始的機(jī)會。她也曾差點被姑姑送去念職高,跪了一整晚才求得幸免,可是江虞就這么失去了機(jī)會。 那種恨,那種不甘,她感同身受。 如果是她,就與他們同歸于盡,要下地獄,就一起下地獄。 急促的呼吸伴隨著胸口激烈起伏,程蘇然看著躲在兔子后面的江虞,一時心如刀絞,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沖動了,慌忙又背過去,坐下來。 眼淚簌簌濺落在衣服上,她咬著嘴唇克制哭聲。 所以,她問她的畢業(yè)學(xué)校,她不答,所以,她會在黑暗的密室中恐懼到暈過去,所以,她拼命工作努力往上爬而拋棄了本就不懂的愛,但內(nèi)心深處又是那么渴望 就是這樣一個生長于黑暗,踏遍荊棘叢林的人,縱使曾經(jīng)滿身戾氣,也仍在心里留下了一席柔軟之地,而這些僅存的珍貴的柔軟,統(tǒng)統(tǒng)都給了她。 盡管有時候笨拙幼稚。 她想起了江虞很多很多的好。 想起江虞曾經(jīng)問她,自己是不是很壞,她說,一點也不壞。比起所謂的壞,烙在她心底更多的是好。 [所以在我心里,你一點也不壞。] [你是很好的jiejie。] 背后聲音停下了,靜謐的空間里只有彼此壓抑著的氣息,程蘇然抬手抹掉眼淚,輕輕吸了口氣,盡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后來呢? 后來 江虞微微停頓,說話帶了點鼻音。 后來她來到江城打工,在飯店端過盤子,在工廠做過流水線,每天都很迷茫。如果不是偶然情況下看見了模特大賽的報名宣傳,想要那三千塊獎金,或許現(xiàn)在她還在奔波勞累,為下一頓飯發(fā)愁。 模特圈并不好混,條件優(yōu)越的,家里有錢的,專業(yè)出身的,哪個都比她強(qiáng)。只是有人半途而廢,有人困于舒適安樂,一路越走人越少。 而她很幸運地遇見了貴人。 說起事業(yè),江虞慢慢拿掉了兔娃娃,仰臉望著窗外,眼里光芒比夜空中的星子更璀璨。 她有了底氣,嗓音愈沉穩(wěn),驕傲,自豪,誰也無法傷害她。 程蘇然靜靜地聽著,心緒平靜下來,唇角不知不覺勾起愉悅的弧度忽然她意識到了什么,笑容瞬間垮塌。 那個驕傲自信的江虞呢?五年前,五年后,人怎么就變得不一樣了? 現(xiàn)在她看見的江虞,卑微,脆弱,眼里只有滄桑和苦澀,連笑容都那么生硬刻意,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為了她卑微,因為她脆弱,突然間所有喜怒哀樂都圍繞著她。 這是她愿意看到的樣子嗎? 她是不是在無形中折磨著她,也折磨著自己 聲音再次停止,等程蘇然回過神來,已經(jīng)不知過了多久,她屏息靜坐,不敢回頭,怕自己又一次沖動撞破江虞的自尊。 篤篤篤 一陣敲門響。 沉靜的氛圍被打破,程蘇然爬起來,背對著江虞,問:可以開門嗎? 嗯。江虞輕聲應(yīng)。 程蘇然打開門,小周站在外面,手里端著個托盤,上面小碗還冒著熱氣,程總,這是水果茶,醒酒的。 好,謝謝,你去休息吧。她接過托盤,用腳帶上門,想要轉(zhuǎn)身那瞬間卻猶豫了。 江虞 她欲言又止。 背后傳來細(xì)微響動,是腳步踩在地毯上悶悶的聲音,江虞默默走到她身邊,接過托盤,回梳妝臺邊坐下。 程蘇然咬牙轉(zhuǎn)了過來。 江虞坐在凳子上,勺子舀起褐黃的茶水吹了吹,送入嘴里,喉嚨發(fā)出咕嚕聲。她一勺接一勺地喝下去,長發(fā)遮擋住大半側(cè)臉,只露出高挺的鼻尖,覷不見表情。 程蘇然悄悄舒一口氣。 不多會兒,喝完了,她抽了張紙巾擦擦嘴,扶著桌沿站起來,我去洗澡。 腳步還有些打晃。 別洗了,程蘇然忙上前扶住她,醉成這個樣子,摔跤怎么辦? 一股酒氣撲鼻而來,混合著清淡的鳶尾香,說不出的怪異。 用浴缸。江虞淡淡道,不著痕跡地推開她。 程蘇然拗不過,只得陪著她去拿睡衣,跟隨進(jìn)浴室放水,替她拿著脫下來的外套和毛衣,實在不能再看著了,便退出去。 她把托盤和碗端出去,搬了把椅子坐在浴室門口等。 大約一刻鐘,江虞披著睡袍出來了,身上散著幽淡的沐浴露芳香,她看見程蘇然,愣了一下,眼神仍透著些醉意。 回房間睡覺吧。程蘇然起身挽住她胳膊。 江虞垂下眼,避開那目光,任由她攙扶著自己回到臥室,爬上床,蓋好被子躺下去。 程蘇然關(guān)掉了一盞壁燈,室內(nèi)光線霎時暗了許多,影子投映在墻上,暈開大片陰翳,另有一番朦朧的靜謐。 她沉默注視著雙目緊閉的江虞。 是不是該走了? 江虞 程蘇然輕喚一聲。 江虞睫毛顫了顫,卻沒睜眼,反而閉得愈緊。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記得喝點蜂蜜水。程蘇然稍稍貼近她耳朵,語氣溫柔,說完,最后看了她一眼,站起來。 轉(zhuǎn)身那瞬間,手腕突然被攥住。 她一驚,遲疑地側(cè)過臉,對上了江虞迷醉的目光。 我不是為了讓你同情我,心疼我我不在乎這些。江虞嘴唇翕動,嗓音又變得沙啞了。 程蘇然:我知道。 兩人深深地對視。 江虞手上愈用力,抓緊了幾分,許久才輕聲吐出兩個字:別走 好。程蘇然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 江虞笑了。 酒精的作用使得她腦袋昏沉,上下眼皮直打架,再也熬不住了,沒多會兒便沉沉地睡過去,緊攥著程蘇然的手一點點松開 程蘇然靜坐了會兒,把她的手放回被窩里,拿出手機(jī)給聞若弦發(fā)了條微信。 [若弦,我朋友出了點事,晚上我陪她住,不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發(fā)出去很快就收到了回復(fù)、 弦:[好,晚安。] 她收起手機(jī),又看了眼熟睡的江虞,起身去洗漱。 今天來得突然,什么都沒帶,程蘇然問保姆阿姨要了客用洗護(hù)品和新的睡衣,洗了個澡,匆匆回房間。 江虞睡得正香,呼吸平穩(wěn),一個人占了床正中央的位置,但這床夠大,再睡一個人綽綽有余。 程蘇然輕手輕腳爬進(jìn)被窩,關(guān)燈躺下。 黑暗中,她翻身抱住了江虞,伏在她耳邊,喃喃低語:晚安 第二天醒來,江虞頭痛昏沉。 迷迷糊糊躺了一會兒,感覺懷里軟綿綿暖烘烘的,她一愣,看清了眼前放大的臉,恍惚以為自己在做夢。 然然? 她們怎么 唔。懷里人發(fā)出囈語,動了動,緩緩睜開眼。 彼此目光相撞。 程蘇然愣了一愣,很快想起昨天下午的事,目光落在江虞脖頸上,你脖子疼嗎?仿佛昨晚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江虞卻全部記了起來。 嶄新的模型,兇狠的弟弟,狼狽不堪的她喝多了,喝醉了,一股腦兒揭開傷口給人看,徹底暴露了丑陋的自己。 不疼她恍惚道,恐慌地松開了程蘇然,背過身去。 你回去吧。 程蘇然:? 江虞拉過被子蓋住腦袋,把自己蜷縮起來。 看著眼前拱起的輪廓,程蘇然心揪了一下,忽地明白了她此刻的情緒。大概是昨天醉酒后說了太多,難以接受自己最陰暗不堪的那一面就這樣暴露出來,她在意她的看法,在意自己在她心里的面貌,從而感受到了不安。 江虞,一直都被深深的不安籠罩著。 她怎么會如此懂得她。 從昨晚開始,她其實就都明白了,不是嗎? 胸口鈍鈍地疼,程蘇然輕吸一口氣,埋頭鉆進(jìn)被子里,從后面抱住了江虞,你希望我走么? 臂彎下的身子顫了顫。 江虞,說話。 你放心,就算你不回答,我也不會走。她收緊了手臂,牢牢箍著懷里細(xì)軟的腰肢。 我不會用激將法嚇唬你的。 江虞閉著眼,咬緊了牙根,身體卻慢慢放松、舒展開來。 你記不記得以前,你鼓勵我,告訴我要一直往前走,別回頭我們是一樣的,你難以啟齒的傷口,同樣也是我見不得人的痛苦?,F(xiàn)在我也告訴你,一直走,別回頭,我陪你一起程蘇然喉嚨哽住了,埋臉抵著她清瘦的背,忍著淚意忍到一陣陣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