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樂把畫好的雨中繡球放在一旁，一只手撫摸蹲坐在她身邊的大殿官，另一只手端起放在一邊的蜜桃烏龍茶，安靜地欣賞雨景。

    “真空曠啊?！卑矘窐贩畔虏恢螘r出現(xiàn)的茶盞，閉上眼不去想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也不去想這里是不是真的沒有人。只是有的時候，安樂樂會低頭看自己的手，手里空空的，“可是，我覺得自己應該要拼命握住什么，有什么是絕對不可以放棄的——為什么我會忘了呢？”

    安樂樂一臉茫然，那種可憐的表情都要讓人心疼起來。帶著護手的手輕輕拂過她的眉間，卻穿了過去。

    “唉，還是碰不到你啊。”加州清光嘆了一口氣，收回手撐著下巴看明明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卻不自知的安樂樂，“不過還是加油想起來吧，那個人是很重要的人，對吧？快點想起來吧?！奔又萸骞庾灶欁缘毓膭畎矘窐?，即使她一點也聽不見，更看不見他。

    安樂樂和本丸里的刀劍像是生活在不同維度的人，無法接觸更不能交流，不過刀劍們能夠看見安樂樂，安樂樂卻看不見他們。

    這座本丸自從失去審神者后便漂流在時空縫隙里，靈力不斷流失，不少刀劍付喪神變回原型，直到本丸的坐標和安樂樂的坐標重合——本丸本能地遁入安樂樂的夢境空隙——靈力才逐漸恢復。

    雖然加州清光希望安樂樂能夠成為新的審神者，但是她看不見他們也是白搭。

    安樂樂摟著大殿官躺下了來，柔順的頭發(fā)鋪散在走廊上，加州清光想，幸好他們經(jīng)常打掃這里，不然那么漂亮的頭發(fā)沾上灰塵多可惜。

    被安樂樂當作抱枕的大殿官眼神飄向旁邊那個紅眼睛的付喪神，蹭了蹭安樂樂的下巴，尾巴有節(jié)奏地拍打安樂樂像是在哄她睡覺。

    【

    “茜茜，你會永遠記得我嗎，你會思念我嗎？”伊妮德雙手搭在一起撐著下巴，眉眼深情地望著漂浮在空中的一團紅色星云，有點像玫瑰星云。唔，下次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看看能不能路過玫瑰星云。伊妮德對比著伊西絲的光子核心和玫瑰星云孰美。

    而在伊西絲的算法里，伊妮德這是又犯病了。它星區(qū)里的指揮官是個奇怪的碳基生物，有著奇怪的復古主義。初初見面，相處時間不過23小時5分，在它中了流行性電子病毒后，哪怕燒了兩個數(shù)據(jù)庫，她依舊不肯換掉它。

    伊西絲在系統(tǒng)里重復瀏覽了一遍她們初次對抗病毒的數(shù)據(jù)，重新算了一遍，依舊只能得出伊妮德是個奇怪的碳基的結論。同時它對伊妮德實話實說，“在您卸任后，我會將冗余的數(shù)據(jù)塊清掃出去。又及，我無法理解思念的含義?！?/br>
    “伊西絲，什么數(shù)據(jù)不算冗余？”伊妮德瞇起眼，嘴角始終噙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手上轉著筆。被她壓在手肘下的是軍費的開支預算，以及上季度的財務報告，這些都可以交由伊西絲來處理，但是伊妮德仍舊選擇自己看一遍先。AI沒有問題，科技也沒有問題，人類邏輯的極限才是問題，比如她這個問題，AI會刪除數(shù)據(jù)自然也會保留數(shù)據(jù)。

    “包括蘭姆達全體居民數(shù)據(jù)、邊境蟲族來犯頻率、我軍作戰(zhàn)數(shù)據(jù)……以及和您相處的數(shù)據(jù)?！币廖鹘z中間幾乎無法察覺地頓了頓，有板有眼地回答伊妮德的問題。

    “嗯？！”伊妮德挺直了背，整個人向前傾，笑得像是渾身有星星在發(fā)光，“保留關于我的數(shù)據(jù)的意思是茜茜你會重復瀏覽——也就是回憶關于我的事情。那么，伊西絲，下一個問題。為什么不刪除那些數(shù)據(jù)？”

    “按照您的說法，那是我的私人物品，您無權干涉?！币廖鹘z的系統(tǒng)運算告訴它，要是伊妮德知道它不停地運算關于伊妮德的數(shù)據(jù)，解析伊妮德的所作所為，只是單純地想要理解碳基生物的復雜性。伊妮德會得意占了49%，會生氣占30%，會嘲笑它占10%，把它關機十分鐘占10%，剩下的1%留給了碳基生物的復雜性。

    “哎呀，居然學會舉一反三了，你是不是學得太快了點?！币聊莸率赶鄬Φ衷诖介g，歪頭看漂浮在空間里的伊西絲。伊西絲的外裝殼體是用來連接外部的計算機，方便AI一機多體cao作運算不同的任務，伊妮德給伊西絲訂的新殼子還在路上。

    所以，伊西絲現(xiàn)在是裸|奔狀態(tài)。

    中病毒的伊西絲還告訴伊妮德，所有AI的弱點都是它們的核心，核心一旦損壞或者是被污染，其過程幾乎是不可逆。因此AI們往往不會暴露它們的光子核心，但，要是最高指令要求它們交出核心，它們也會照做。

    而知道這點的伊妮德最先想說的是，“那，伊西絲，你現(xiàn)在是不是，瘸了？”切除被病毒感染的部分，那么就缺少了一部分運算能力。

    伊西絲：“對不起，我無法理解您的意思，AI并沒有行走的能力?！?/br>
    ……

    】

    …………

    安樂樂醒來后忘記那種夢里想要記起來的心情，她被沈璇若從床上挖起來去樓下打拳。

    睡眼朦朧的安樂樂被冷風一吹打了個哆嗦，然后醒了，手腳不協(xié)調地開始熱身活動打八段錦。

    “喲，還挺有模有樣?！鄙蜩粜χf一句。

    “我只記得一點點了。”安樂樂似模似樣地念招式，做下一段拉弓的姿勢，“另外就是太極·切西瓜?！?/br>
    “我五禽戲，易筋經(jīng)，八段錦，馬王堆大舞，十二功法我都會，但我不是中醫(yī)藥大學的?！鄙蜩粲弥兄竿屏送撇淮嬖诘难坨R，面無表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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