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之藍(lán)先發(fā)制人：“你怎么叫史薇過來了？”

    “我是指揮，我還不能決定誰來旁觀我們的演出？”龍儀說，“這事兒你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讓這兩個人錯開就行了啊?！?/br>
    “誰知道史薇和盛毓潼兩個人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啊？”

    “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要特，別，小，心！”

    常星趕忙來和稀泥，她說：“龍儀，封之藍(lán)，你們都消消氣……”

    “閉嘴！”兩人異口同聲。

    常星一張嘴吵不過兩個人。但事情總要解決。她自作主張，找到被龍儀鎖在后臺換衣間的史薇：“史班長，是我，常星啊?！?/br>
    龍儀做事素來滴水不漏，換衣間的鑰匙全被她提前收走了。沒人能把史薇放出來。而史薇一進(jìn)后臺就被龍儀抓著衣服，連推帶搡地騙進(jìn)這個小隔間，還險些嚇到了封之藍(lán)。她郁悶至極，想不出龍儀可能給出的暗示。

    此刻常星就是天降的救世主！

    史薇喊：“常星，趕緊放我出來?！?/br>
    “放不了啊?！背Ｐ钦f。

    “少和我說這些，你就給我個準(zhǔn)話，我什么時候能出來？”

    “你和盛毓潼撞一塊兒來啦，”常星說，“很抱歉，但是請您忍一忍?！?/br>
    來不及向史薇解釋，她又急匆匆跑到觀眾席上找到盛毓潼。盛毓潼選了個最后排最靠邊的位置，常星若無其事：“盛毓潼，我還害怕你不來了?！?/br>
    “封之藍(lán)喊我，我肯定要來的，”盛毓潼說，“你們都請了哪些人？”

    “都是老朋友，你今天一定會很開心?！?/br>
    “你上回和我說的那個向?qū)?，她來了嗎？你不請我，所以我猜你一定請了她?！?/br>
    “她還沒到，等她到了，我一定介紹她給你認(rèn)識?！?/br>
    常星拉著盛毓潼起來，邊走邊說：“我們現(xiàn)在算彩排，后排不坐人，我?guī)闾魝€好位子。”盛毓潼卻有要掙脫的跡象。

    “不，我中途有事，坐中間不方便。”

    “又沒有多少人，你看，康宇星也來了?！?/br>
    盛毓潼掙脫得更厲害了：“她來了，我坐這兒，還有中途溜走的可能性嗎？”

    ……

    常星回到后臺，龍儀和封之藍(lán)還沒扯完各自應(yīng)負(fù)的責(zé)任。大吵大鬧傷和氣，常星一腳岔到兩人中間：“你們倆都聽我說——”

    “閉嘴！”又是異口同聲。常星只覺得這倆人奇了，有這吵架的時間，十個史薇和盛毓潼都拉開了。再想想，龍儀早就把史薇鎖得死死的了，事情早在吵架之前就解決了，偏偏還能和封之藍(lán)吵得有來有回。真是莫名其妙。

    直到演出開場前，龍儀和封之藍(lán)二人也沒就這個問題辯出個黑白。樂團的氣壓倒是低了許多。常星抱著她的大提琴，她原本預(yù)備今天借音樂向她心愛的向?qū)Ц姘?，然而瞄一眼龍儀猛打兩下燕尾服，那恨不得撣下自己一層皮的氣勢——

    算了算了，度過平凡而幸福的一天不好嗎？

    她將樂譜翻到第一頁，做好預(yù)備的手勢。

    龍儀一揮指揮棒，首席小提琴婉轉(zhuǎn)而出，如泣如訴。這次《天樞塔校校歌》的改編采納了演奏者和部分校友的意見，以抒情的獨奏引入，再配合其他弦樂步入敘事章節(jié)，之后感情激越，節(jié)奏加快，達(dá)到一個小高潮，最后加上人聲伴唱，把感情渲染到極致。

    一切都在龍儀的計劃中，包括被鎖死在換衣間的史薇。小提琴穿透力極強，史薇在后臺也聽得一清二楚。她席地而坐，頭靠在墻壁上，每打一個拍子，都是在假想狠狠撞了下門。

    門可以鎖住普通人，但不可能鎖住一個哨兵。

    她不想見我，她不愿意見我，她討厭見到我，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見我，她寧愿從來沒有見過我……

    一下，一下，一下。

    和盛毓潼爭執(zhí)的那天，盛毓潼把史薇買給她的望遠(yuǎn)鏡落下了。當(dāng)著盛毓潼的面，史薇揚言要砸掉它。實際上哪里忍心？

    望遠(yuǎn)鏡鏡蓋磨損嚴(yán)重，史薇換了對新的，又重新上了個色。原以為還要換鏡片，不曾想鏡片幾乎沒有磨損。這些年來，這樣物品盛毓潼隨身攜帶，但用過的次數(shù)寥寥。

    史薇的心里一度燃起了希望，卻又很快被澆熄了。哪里會有人永遠(yuǎn)愛一個人？何況她和盛毓潼已長久地不聯(lián)系了。史薇想到在軍團露天影院里，充滿風(fēng)油精味的夏天，放映員沒有放戰(zhàn)爭片，而是罕見地放了一部純粹的愛情電影。電影結(jié)尾，男主人公隔著電話向女主人公承諾：“我會愛你直到我死?！?/br>
    那時她前方橫放的原木上坐了一對小情侶，其中一個情到深處，也同另一個人說：“我也會愛你直到我死。

    “真的？”

    “只要你愛我，我就會愛你直到我死?！?/br>
    那時軍團營地忽然刮起了一陣大風(fēng)，幕布被風(fēng)撕扯，很快布滿了折痕。唯有鏡頭停留在那個畫面，定格成了永恒。

    那時史薇不相信一個人會愛人直到死亡的那一刻。她在日記本上寫：糟糕的一天，電影幕布報損，占用經(jīng)費。

    之后她另起一行：我再也不想看愛情電影了，尤其是悲劇。

    67、破冰

    演出結(jié)束，盛毓潼同封之藍(lán)她們簡單道了別，獨自往第三軍團的駐扎地走。她的職業(yè)運氣不好，入伍當(dāng)年恰逢第三軍團大改革，被戲稱為“狗頭軍師”的第三軍團營長高明破格升為第三軍團總指揮。此人研判局勢的能力驚天地泣鬼神，永遠(yuǎn)能選擇錯誤選項中最錯的那一個，連帶著第三軍團的指揮官全都晉升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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