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執(zhí)著地：“一些傷？”

    布魯斯捏了捏鼻梁。

    “關(guān)于忒修斯之船的問題我們之后再說。”他說：“受傷……我的脊椎出了問題，所以我不得不裝上了仿生裝置?！?/br>
    克拉克的目光顯得意外極了。

    蝙蝠俠的隱瞞能力也是人類巔峰，一開始克拉克基本沒指望著能從布魯斯身上得到答案，而現(xiàn)在對方卻展露出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模樣。

    他謹慎地提問：“我可以理解成，無論我問什么，你都會毫無保留地告訴我?！?/br>
    布魯斯：“沒錯?！?/br>
    克拉克判斷了很久布魯斯說話的真實性。

    最后，他還是忍不住問：“為什么？”

    布魯斯換了個更舒適的坐姿。

    “如果你從我這里得不到答案，你就會用其他方式去尋找真相，而那些方式都是我不希望的?！?/br>
    克拉克停頓了一下。

    “你的仿生裝置和我有關(guān)系。”

    “對。”

    布魯斯很有誠意地解釋：“我當時覺得超人在發(fā)瘋，所以我也用了相當極端的手段去阻止他，中間原子隊長失去控制，導致戴安娜重傷?！?/br>
    “因為我的計劃，奧利弗作為執(zhí)行者被他殺死，之后，他闖入了蝙蝠洞?！?/br>
    布魯斯攤開手，示意克拉克可以繼續(xù)提問。

    克拉克又沉默了很久。

    “先僅僅關(guān)乎于你。”克拉克說：“你對我折斷你的脊椎，好像沒什么情緒?！?/br>
    為了措辭嚴謹，他增加了一個模棱兩可的詞匯。

    真實情況是布魯斯一點情緒都沒有。

    “首先。”布魯斯慢慢說：“脊椎受傷對我的意義在于我無法阻止他的統(tǒng)治，而我不能接受這一點?！?/br>
    “單就受傷本身，我受過更嚴重的傷，對于我自己其實沒有什么，和我骨折時敲的鋼釘沒有區(qū)別，只是程度問題?！?/br>
    克拉克用舌頭抵住尖尖的犬齒，再漸漸用力。

    “其次?！辈剪斔蛊届o地說：“當時我需要從超人那里得到一種能讓普通人類短暫成為超人的藥劑，他來蝙蝠洞的時候，藥劑成分正在上傳，為了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順便拖延時間，我刻意激怒了他。”

    他做了個簡短地總結(jié)。

    “這是我自找的，并不是意料之外的結(jié)果?！?/br>
    第90章

    克拉克開始痛恨布魯斯的理性和冷靜。

    他自認為是這個世界最了解蝙蝠俠的幾個人之一, 他也以為自己能包容他的一切毛病——愛情的本質(zhì)就是眼瞎，以及沒來由的喜愛。

    毫無疑問，布魯斯韋恩就是一顆質(zhì)量巨大到令人恐懼的星球，擁有能將一切牢牢吸附在自己周圍的巨大引力。

    壓根不講道理, 克拉克想。

    很少有人擁有讓人發(fā)瘋的特質(zhì), 但布魯斯的確擁有這種玩意, 盡管他存在自毀傾向和自我評價過低的問題，但僅就客觀事實來看, 就能知道有多少人愿意為他付出生命……甚至一切, 不管是超級英雄還是超級反派, 又或者是……普通人。

    布魯斯甚至都用不著說些長篇大論, 他只需要發(fā)出邀請, 然后離開，在一段或長或短的時間過后，他們掙扎一番, 再繼續(xù)被他所吸引。

    他們都清楚接觸蝙蝠俠是一個走向不可控的過程，靈魂會被攫取，理智會被剝奪，從一個擁有獨立意志的人到成為他的意志延伸、他的工具，無論這在常人聽起來有多么不可理喻——

    但布魯斯韋恩就是萬有引力本身。

    克拉克自己就經(jīng)歷過這種過程，杰森曾對此做了個相當微妙, 又帶著一定譏誚意味的定義。

    馴化。

    對很多人來說, 能讓自己被劃入蝙蝠俠圈出的那塊地方，本來就是一種令人忍不住沉溺的精神快/感，無關(guān)利益，僅僅是得到這張門票就足夠心旌神馳。

    成為這樣一個人的特殊之人，簡直具有讓人靈魂都為之動搖的引誘。

    在外界看來, 黑暗騎士一個人照看統(tǒng)治著他的哥譚，獨來獨往，聯(lián)盟的一些新成員基本都產(chǎn)生過這種想法。

    很快，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一旦出現(xiàn)超出蝙蝠俠控制范圍的麻煩，就會有許許多多他們以前聽過、或者第一次聽說的人冒出來，基本是無條件給予蝙蝠俠幫助。

    都是這個原因。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這些人會漸漸不愿承認他們一開始就知道的東西……比如說，布魯斯韋恩這個人就是由絕對理性構(gòu)成的。

    無論他展露了多少柔軟，或者表現(xiàn)得有多么在乎誰——當符號式的蝙蝠俠對某個人展露出他隱藏的極為嚴密、能被稱之為私人的一面，一旦得到這種對待后，就會理所當然地想要得到更多。

    可悲的是，他們永遠無法得到更多。

    因為他總是能摒棄這些聯(lián)系，單純從客觀理性的角度去尋找最優(yōu)解，而為了促成他想要達成的目標，他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成為必要的代價。

    他的財產(chǎn)、他的精力、他的健康、他的精神、他的生命……他和其他人的關(guān)系只不過是其中之一。

    而得到特殊對待的人卻不能接受他們之前的關(guān)系可以歸類于可以交換的代價之一。

    歸根結(jié)底，布魯斯人際關(guān)系上的毛病，很大程度都是被馴養(yǎng)到愿意收起牙齒的家伙突然被趕出安全區(qū)。

    加上蝙蝠俠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控制狂，于是一切只能變得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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