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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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木惶惑地撐起上身,又湊近來輕輕地嘬吻他的嘴角。 鼻間斥滿他的果木香,裘榆喉嚨嘶啞,眼睛猩紅地求他:以后別再對別人說那種話了。 就算是真的想死,也該第一個來挑我啊,袁木。 作者有話說: 嘶,馬上3w,厚顏來求一波海星。 和評論。 謝謝!先把躬鞠著。 第9章 我的喜歡沒有意義 十歲之前的袁木也愛往雜物間跑。 這條街附近有一個煙廠,推開雜物間的窗戶便可以直直地看到煙廠招牌,通電的,晚上七點半準時亮起,燈光一個小時換一種顏色。 小時候的他執(zhí)著于抓到霓虹變幻那一毫秒,每天晚上都定好鬧鐘守去窗邊扒著窗沿等候。 彩虹差三色,順序為紅藍紫綠,他認真把這件事記錄進周記本。 遞交給語文老師,她批閱后留下了有史以來最長的評語。 字跡潦草,袁木捧去請方瓊辨認。 不要寫,也不要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方瓊冷靜地,情緒保持中立地把這句話念出來。 袁木感到難堪,也為她們的冷漠感到不解。 沒有意義。 重話,死沉死沉的,壓在他尚幼嫩,不牢固的肩膀上。 于是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意義兩個字在袁木的世界里顛了個兒,從名詞變成貶義形容詞,有時又是權衡萬事萬物的量詞。 后來方瓊也不準他再進雜物間,那是被全家人遺忘的垃圾堆,積滿陳塵和病菌。 他一個人一進一出,成倍增加家務負擔。 十二歲以后,袁木搬進雜物間,成為那扇窗戶的擁有者,專屬人。 使用權在他手上,他就更愛待在窗邊了。 也是那個煙廠,廠周豎著一座座紅磚砌的煙囪,沉默地捅向天空。 你們天天待在那兒滾滾吐黑煙有什么意義? 哦哦,創(chuàng)造煙草和財富。 說不定煙囪真能捅破薄薄的天空? 漏出來的棉花云就是證據。 再長一歲,袁木漸漸對煙廠廠牌和煙囪失去興趣。 他開始厭倦它們的存在,既然已經琢磨透了有關它們的一切,那么窗戶也跟著失去意義。 在那時,他注意到對樓的裘榆常常出現(xiàn)在他家陽臺上 袁兒,下來去我家看電影! 夏季夜空晴朗,太陽久久不落,獨占完白晝,還與月亮星辰平分夜幕。 錢進站在樓下喊他,仰臉朝他招手。 身邊站一個裘榆,裘榆的頭扭向長街的盡頭。 我就知道一抬頭肯定能在窗邊找到你。 錢進得意洋洋,怎么樣,走不走,我們今晚看恐怖片喲! 錢進的mama是整條街上最和善好客的家長,小的時候哪家孩子都愛往錢進家里鉆,在那兒可以自由地吃零食看動畫片。 長大了也沒變,他家面館打烊后,拉下卷簾門,容一群男孩女孩湊在里面為所欲為。 袁木也望了一眼街的盡頭,黑黢黢,沒什么好看。 不去。 他撐著窗沿,懶懶地搖頭,腳后跟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輕踮輕晃。 話音剛落,裘榆把頭轉回來,不咸不淡看他一眼。 啊呀!錢進吼粗嗓,走嘛!好不容易等到你們一中放假。 十八禁的誒! 拖鞋啪嗒一下,被他玩掉了,歪去打到堆在地上的試卷。 十八禁啊,好吧。 袁木笑著說。 快下來,我們等你一起走。 先去吧。 我換件衣服。 袁木抱著手臂離開了。 耶!錢進18歲了,還模仿奧特曼飛外太空,榆哥,我們先去把碟子找好。 裘榆把煙盒掏出來,又指了指遠處的矮巷。 錢進心領神會:不會吧,你癮和膽子這么大? 裘榆不置可否。 錢進躍躍欲試:我和你一起。 裘榆把他攘開:一起個鬼。 錢進跳得離他幾步遠:還沒看呢就鬼鬼鬼的,它今天晚上真來找你。 袁木沒換衣服,也就加了一件速干外套,拉鏈提到頂,杵著下巴。 他沒關燈,手指圈上鑰匙環(huán),勾一雙涼拖就鎖門下樓了。 方瓊在棚傘底下支上麻將桌,一邊看店一邊輸錢。 袁木往那兒瞟了幾眼,反方向走去錢進家。 走至光源不充沛的那段路,袁木穿著人字拖格外謹慎,謹記中間偏右有大坑,中間偏左地磚松動,生怕一腳踩下去雙腿報廢。 一步一步比擬掃雷,他適時想起來裘榆叫它水雷街。 這時,小巷口冒出一只手,鉗住袁木的胳膊直往里拽,他瞬間消失在主道上。 袁木被抵在墻面,背上有硌人的細沙礫,魂半天未歸位。 幸好穿了外套,不然今晚穿什么睡覺。 裘榆看他裹得嚴嚴實實的上身,配未及膝的運動短褲:上下還分南北半球,你上面過冬呢? 袁木察覺他下面頂著他,不舒服地動了動,說:你管好自己得了,別隨時隨地發(fā) 情。 他滑開拉鏈,指了指自己的鎖骨,叫裘榆看:這是什么? 裘榆笑了:什么? 袁木氣悶地合上:滾開,我要去看電影了。 不是說不去嗎。 十八禁誒。 袁木學錢進那股傻勁。 裘榆抿著嘴忍笑。 袁木的目光往下飄,從他的眼睛看向他的嘴唇,看那顆唇珠一點也不配裘榆,過分漂亮多情。 你不是來抽煙的么?袁木小聲問。 裘榆微微啟唇,湊近了些。 耳朵這么尖? 那么囂張,誰聽不到???袁木的右手抓住了他的小臂。 能聞到嗎,我抽沒抽。 袁木踮起腳,親他飽滿的下唇,停留幾秒。 聞不到誒。 裘榆的頭低得更深:嘗嘗。 袁木的手指慢慢爬向他的肩膀,在裘榆吻住他時驟然攀緊。 昨天咬的還疼不疼?裘榆的聲帶沒有震動,用氣息來問話。 袁木搖頭,指腹摩挲他的喉結。 裘榆叫他嘗,他就聽話地獻出舌尖,探進他的齒間。 裘榆的手往下摸,含糊地問現(xiàn)在是誰發(fā) 情。 過路的摩托車鳴笛,合上了袁木長而甜膩的呻吟。 嗯我。 袁木的手擠不進裘榆的牛仔褲,于是慢條斯理地解他皮帶,緩緩拉下褲鏈,舔他側頸,喉結,問,那你要不要在這里cao 我?我還帶了避孕套。 然后在裘榆往這人衣服口袋里找套的時候,被他逃掉了。 袁木走去巷口,沒回頭,穿好褲子再出來哦。 到了面館才知道,夏天的大家都無所事事,一條街上大大小小的孩子全聚來這兒了。 電視機里在放古惑仔系列的片段,連袁茶和裘禧都看得津津有味。 袁茶最先發(fā)現(xiàn)他:哥! 其他幾個小孩也跟著喊:袁木哥。 錢進舉高雙臂去拿早早準備在影碟機旁邊的光盤,想起裘榆還沒到,又小心翼翼擱回原位。 他折返安排袁木的座位,順便把手心里的瓜子分出一半。 小板凳過于密集,兩個人像在水田里踩著高蹺躲秧苗,腿高高拔起輕輕放下,挪到了人最稀疏的側面坐下。 嘿,榆哥夠久的。 袁木不知所謂地笑笑,算回應。 我們一會兒搞點烤串來吃,趁我媽還在麻將桌上,錢比較好要。 錢進砸吧嘴。 我和你去啊。 錢進把他摁回去,擠眉弄眼:榆哥來了的話,你攛掇他去把我家冰柜里的啤酒拿出來。 我攛掇他 對,他抗揍。 錢進想了想,而且我媽不會揍他。 不是,我攛掇不動。 是哦...... 小時候袁木和裘榆的性子截然不同,根本沒機會處得如膠似漆。 長大了袁木倒寡言少語起來,跟裘榆的脾氣八分相像。 那更不行了,倆人都不愛說話,友誼靠誰建立? 錢進表示理解,點頭:袁木哥,那你去把酒拿出來吧。 袁木:...... 無論如何我都得挑個鍋背著唄。 我順便去把榆哥帶回來。 錢進鄭重其事地按了按他雙肩,跨著高步走了。 錢進找到裘榆時,他真在抽煙,一個人隱在暗處。 天菩薩,不至于吧,幾包了? 裘榆挑眉看他:幾條了。 還剩半截,他在垃圾桶蓋上擰滅:找出來干嘛? 和我去常嬢家烤點串串。 他們呢? 他們乖乖的等我們回去呢! 錢進磨破嘴皮子去他媽那兒為一群人討來糧票,裘榆看不過去他摳摳搜搜撿烤串的樣兒,又添了些。 錢進感激涕零抱他大腿,要說錢進叫他哥就是因為他大方。 五年級,袁木轉學之后,錢進對玩兒就不怎么上心了。 一是馬上小升初考試,二是和誰玩他都提不起勁頭。 沒人的腦瓜比得上袁木聰明,他什么東西都能搞出新花樣。 也沒人的嘴皮子比得過袁木利索,其他人講的笑話梗又老又爛。 但沒多久,樓下的裘榆突然表示要和錢進一起上學,替代了當時的固定玩伴張......什么明。 雖然裘榆話少,沒袁木有意思,但錢進也發(fā)自內心地樂意和他待一塊兒混時間。 他的腦瓜和袁木一樣好用,雷打不動的全班第一誒。 而且放學路上會請他吃辣條和薯片。 可以說,裘榆攬下了錢進小學、初中、高中的零嘴費。 常嬢在刷醬的空隙瞅了瞅裘榆,問:我這次發(fā)型好不好看? 裘榆一頭霧水。 錢進接:好看! 常嬢又說:不像拖把了吧? 哦哦。 裘榆想起來了,不像了。 拉直了,溜溜的,像掛面。 回去的路上錢進問出原委,笑得直咳嗽,差那么一兩步斷氣:你怎么和以前的袁木越來越像,嘴這么損。 袁木也越來越像以前的你,老不說話。 你倆可奇怪。 他以前嘴損嗎。 裘榆問。 錢進悟出今晚自己還有一任務,為他倆建立友誼,趕忙說:損啊,遍街都被他取了外號。 但損歸損,人不招恨討打,哪像你當面也敢說,袁木進階版吧。 他給我取的啥外號? 這個我還真忘了......錢進磨磨蹭蹭回憶半晌,蓋棺定論,好像就沒取。 人人都有,憑什么略過我。 錢進說:不過我給你取過,想不想知道。 零攝氏度面癱。 招恨討打不就是你本人嗎。 錢進挨了一腳,懷里的串兒都讓踹散了。 拉門進去時,袁木確實很乖。 里面十來個人,他坐人群最后面,手肘靠著旁邊的桌子,桌腳放一箱啤酒,桌面整整齊齊排開四個一次性塑料杯。 屋里全部的人聞香而動,屁股不離板凳,一個個曲著腿平移過來,以裘榆和錢進為中心點圍成一個圓圈。 錢進當大哥哥:不急不急,人人有份兒啊,小志明和狗蛋再搬一張長桌過來。 他轉臉問袁木,我的哥,你咋擺四個杯子呢? 袁木說:剛大陡說也要過來。 錢進奇了:你說誰? 光頭啊。 不是,你怎么也叫他大陡? 這什么話,這問得,我怎么說。 袁木手一指:我有一次聽有人這樣叫啊。 在錢進眼里,袁木可不像人云亦云的學人精,何況哪來的人人啊,不就裘榆一個嗎。 錢進拆盒子和袋子弄得滿手油,腦子還在打轉:你是不是知道大陡這個外號的含義?不然為什么會跟著叫。 裘榆一串雞屁股戳錢進嘴里:挺好吃的。 炮火轉移。 錢進:對啊,你快說說大陡這外號咋回事,你憑啥取的,我宇宙好奇。 裘榆頓了頓,往自己嘴里也塞一串雞屁股:你問他,他不也叫了嗎? 我不是跟著你叫的嗎。 袁木疾速回。 錢進眼見友誼還沒等建立就要在袁木的銅牙鐵齒下破裂,當起和事佬:不不不說了,這事過了過了,翻篇。 事不你先挑的嗎。 兩個人異口同聲,討伐他明明挑茬第一人還裝息事寧人的嘴臉。 裘禧和袁茶圍觀全場,在戰(zhàn)火邊緣目瞪口呆。 ......錢進在戰(zhàn)火中央瑟瑟發(fā)抖,大陡哪兒去了? 拿他家的鹵花生去了。 大陡裹著一大袋鹵食進門,引起第二輪歡呼和爭搶。 停!坐成一排,我要放電影了! 眾人手忙腳亂:不看了! 錢進縮回凳子上:有沒有要干啤酒的! 十歲至十五歲不等的一幫人七嘴八舌地答有,袁木提醒他,這下可能不止你媽會揍你。 錢進不懂,裘榆翻譯:而是一群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