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但覃清野沒想到,繼續(xù)追出還沒出十幾米,他們一人一狗就正面遭遇上了兩條惡犬。 叼著玩具熊的狗受了傷,路過一個小偏門時直接鉆了進去。為求自保,覃清野只得撿起旁邊皸裂的竹竿抵御。 終于趕走了那兩條惡犬,覃清野轉身,竟發(fā)現剛才那條狗竟然還躲在那。 它試探性的看了眼覃清野,不停刨地吸引覃清野的注意。 那大狗把一直含在嘴里的玩具熊松開,向覃清野的方向推了推。 覃清野拿到玩具熊,在哪玩具的前兜里,發(fā)現了半袋開了封的rou干。 還來不及深思,忽然出現的洛溪衍就一把搶走了他手里的熊。 他沒看清洛溪衍的表情,剛欲追上去,一直躲藏在小鐵門后的老狗忽然咬住他的褲腳。 覃清野回頭,望見它婆娑的淚眼,腳步驟停。 那狗放開他的褲腳,引著覃清野跟著它向前。 每走一段,它就要蹣跚的轉頭看看覃清野有沒有跟上,像是生怕覃清野消失在身后。 在它停下的位置,覃清野在砂石堆的角落里,看見了兩只窩在破衣服里的幼犬。 那大狗倒在那個殘破到不能稱為窩的地方,用舌頭舔過它的兩個孩子,把眼神中最后的期待遞給了覃清野。 覃清野想都沒想,就帶著它們打車到了寵物醫(yī)院。 受傷的大狗因為年邁沒能被救回來,而它的兩個孩子,也只活下來一個。 覃清野自知把它帶回家只會害了它,只好留下一張卡,連同小家伙一并留給了醫(yī)院。 那那天你去過晴方酒店嗎? 覃清野搖搖頭:不知道你說的什么,我那天一直被關在家,好不容易才溜出去,搞完狗的事就被抓回去了,哪有空亂跑。 洛溪衍克制的情緒波動,連帶著聲音一哽:你說的,是真的? 騙你又沒有飯吃,有必要騙你?覃清野漫不經心的整理了下額角的碎發(fā),這點小事還值得你 下一秒,覃清野猝不及防跌進一個懷抱。 屬于洛溪衍的溫度隔著一層薄荷的清涼傳入他的胸膛,斷開了他散漫的話音。 對不起,對不起 洛溪衍的聲音順著覃清野的耳畔流淌,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他聽。 覃清野呆滯到不會眨眼,雙手懸在半空,像是落了銹的機器。 阿野,對不起。你也是,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作者有話說: 這層誤會解開后,等于開啟雙向靠近的閘門啦~ 預計周五入v,當日6000 ,收費后會調整更新頻率(加更)。 感謝小天使們的支持,長鞠一躬~ 第26章 更合一 從母親口中得知覃清野要回到融城的消息時,洛溪衍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高興。 那天,他坐在原來覃家的后院,望向院墻外那棵蒼郁的梧桐。 十年前的事歷歷在目,同電影般又在他腦中過了一遍。 那時,他已經連續(xù)幾個月收到匿名信了。 每封匿名信都很短,字跡也很稚嫩,甚至拼音肆橫。內容不盡相同,卻都在控訴覃清野霸凌弱小。 起初,洛溪衍不相信,也不在意。但次數多了,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詢問管家信的源頭,但沒有得到結果。而從那天起,他就沒再收到類似的信。 事情發(fā)生的那天,他被父親帶去晴方酒店參加一個酒會。 他從小便不喜歡人多的場合,露了個臉便假托上廁所離開。 在池前洗手時,門外傳來壓低的女聲:清野,你怎么欺負別人我不管。但你必須在洛家那個小子面前表現的再乖一點,你就繼續(xù)纏著他,必須得讓他和你做朋友。 水滴從洛溪衍的指尖劃下,落在冰涼的瓷磚上。 冷冽的水滴在他手中碎裂,洛溪衍踏出門口,卻只剩一片空空如也。 短暫的怒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心口空蕩的難過。 車開到巷口,洛溪衍讓司機停車離開,想自己走一段。 臨到家門口,他撞見一個小女孩。 女孩聲嘶力竭的控訴著覃清野罪行,其中也包括他因為女孩不肯服軟,故意搶走她最心愛的玩具熊。 洛溪衍四下尋找,正撞上覃清野在巷子里拿著棍子,揮向手無寸鐵的小動物。而手里,正拿著女孩說的那只熊。 那天后,覃清野仍舊不停追在洛溪衍身后,洛溪衍卻再也沒有為之動容一刻。 再后來,覃家舉家搬遷。 一月后,洛溪衍接到一封來自覃清野的書信。 他把信封壓在書架最底層,過了很長時間,才在翻書時偶然想起那封信。 信又被空放了半天,洛溪衍終于還是拆開了信封。 信里的字歪歪扭扭,唯有信尾的一行「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寫的有模有樣。 那是洛溪衍收到的第一封來自覃清野的信,卻也是最后一封。 往后的許多年里,洛溪衍也曾釋懷的把那封信拿出來,反復摩挲著信封里的最后一句話。 那時他才深知,一個溺水的人是不會區(qū)分向他伸出的那只手何種模樣的道理。 兩年前,洛溪衍偶然聽說覃家更換繼承人的事,曾經試圖聯系覃清野。但過去覃家的號碼卻早已成為空號,而在那個時點上,覃洛兩家儼然因為生意場上的競爭成為敵對雙方。 洛溪衍不是沒有渠道找到覃清野,但找到了,又能說什么、做什么,他不知道。 這么多年來,他早就釋懷了當年覃清野目的不純的接近,畢竟那也應該非他所愿,但他唯獨不能釋懷覃清野欺凌弱小的脾性。 但想起兩年前覃家的那場巨變,洛溪衍總覺得他應該有所改變,也試圖遵循母親的意思照顧他一些。 可當他看見覃清野繼續(xù)我行我素的乖張頑劣,往日的錯誤認知再次翻涌而起。 此刻,洛溪衍的后怕被拉到頂峰。 如果今天他沒有在晚自習后跟著覃清野,他就不會看見覃清野保護夏繆,也不會聽見那番道歉。 他不敢想象,如果是那樣,那些誤會積壓成的偏見還會怎樣根深蒂固的扎在他心底,一寸一片的傷害那個看上去笑容絢爛的少年。 阿野,對不起。你也是,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所有愧疚在這一刻傾瀉而出,化作擁抱緊緊裹著懷里的人。 看上去那么張牙舞爪的人,鎖在懷里卻瘦削到脆弱,在洛溪衍心頭廝磨出難以負荷的心疼。 他從來沒有錯的這么離譜過,不過好在,覃清野還在他身邊,他還有大把時間彌補。 洛溪衍的話語像許多細碎的針芒,落在他層層結痂的心口。一時間,疼痛和酸楚同時蔓延開,順著包裹住他全身被洛溪衍環(huán)住的位置。 他想起許多輾轉難眠的深夜,他總是會在斷電的黑暗中試探性的拿起紙筆,一封一封信的寫著。 第二天醒來,他有時也會分辨不清自己寫了什么,可唯有「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幾字,清晰的直戳心窩。 分開的十年,覃清野曾經無數次寫下洛溪衍的名字和那句話。但前前后后幾百封信,皆是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應。 他多渴望像現在一樣擁有一個有溫度的擁抱,但他卻始終沒能得到。 他曾以為一切都晚了,可當這個擁抱真正來臨的時候。曾經消極的狠話竟不堪一擊的碎成粉齏,全部葬身在洛溪衍不露聲色的溫柔里。 肩背被那懷抱越收越緊,覃清野的呼吸也阻滯起來。但他沒有吭聲,因為他害怕,只要再多出一聲,這個美夢就會乍然醒來。 他小心翼翼的抬手,指尖微微碰到洛溪衍的后背,像是生怕碰碎什么。 身后忽然傳來的滴聲讓洛溪衍略有局促的松手,放開了懷里的人。 他順著聲音回頭,目之所及的卻不是舍友夏繆。而是他的表哥兼私人醫(yī)生,司夜。 司夜的神色復雜,眉間蹙緊:阿衍,出來一趟。 洛溪衍半出了口氣,望了眼木頭般杵著一動不動覃清野,轉身跟隨司夜離開。 身上殘留的信息素提醒著覃清野剛才的一切都曾真實發(fā)生,又呆愣的站了兩分鐘,他被箍的僵硬的肢體開始緩慢恢復,遲鈍的困惑才緩慢攀附而上。 洛溪衍為什么要和他道歉? 覃清野舔舔嘴唇,這才發(fā)現一直躲在門口的夏繆。 想來剛才就是夏繆替司夜開的門,這意味著,夏繆也看見了洛溪衍莫名奇妙抱上自己的那幕。 覃清野齒間一磨,窘迫的向門口走去: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事實上,覃清野也搞不清剛才的情況,也自然不可能讓夏繆明白。 尷尬的氣息彌漫開來,順著門口向走廊擴散出去。 覃清野放棄解釋,轉念想起今天要找夏繆的另一件事,忙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林紗? 像是搜索引擎觸碰到什么關鍵詞匯,夏繆驀地抬眸,注意力被高度集中。 進來說吧,在走廊被別人聽見不好。 若是在從前,光這樣和覃清野搭話夏繆都不敢,更不要提和他共處在同一房間。 可經過今晚,夏繆忽然覺得覃清野身上的鋒芒都柔和了很多。再加上林紗名字的加持,他還是關上了門。 你有沒有想過表白?覃清野長驅直入,問題直白的讓夏繆臉上燒起一層紅暈。 但很快,那種的羞澀就被苦澀代替:沒有,我知道她喜歡的是 她不喜歡,她和我說她沒有喜歡的人。如果沒有,那為什么不能是你? 你怎么夏繆的話音一頓,想起剛剛洛神和覃清野的那個擁抱,好像瞬間明白了什么。 面對夏繆的猶豫不決,覃清野著急的劃了劃耳背:我怎么知道的不要緊,要緊的是,如果我現在能給你創(chuàng)造個機會,你愿意對她表明心意嗎? 夏繆的眸子越壓越低,他甚至都不曾好好和林紗說過一句完整的話,又遑論表白。 看著夏繆異常的神色,覃清野似乎意識到自己的cao之過急。 他把語氣放緩了許多:是我思慮不周,你好好考慮幾天。人不會永遠在原地,如果想要,就早點說出口。否則你埋在心里的事,只會爛在地里,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我先走了。覃清野視線下墜,拉開了門把手。 試圖從外關門的一剎,他剛好撞上了從外回來的洛溪衍。洛溪衍手上多了一袋藥劑,應該是剛才從司夜手里拿回來的。 洛溪衍前邁一步,氣氛驟而微妙。 覃清野輕咳一聲,似有若無的瞟過洛溪衍的手:你手,沒事吧? 沒事,他沒有下死手。洛溪衍一頓,這件事,你想怎么處理? 覃清野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洛溪衍說的是怎么處理打人的卷毛。 想了想當下的處境,覃清野笑然:既然我們都沒有怎么樣,就給他個機會。夏繆這邊有我撐著,諒他們也不敢再找麻煩。要是還有下次,那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聽你的。 這三個字壓在覃清野耳朵里,讓他覺得活見鬼。 他嘴角抽動,想問什么,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洛溪衍眉間的緊繃一展,手掌推過沒關緊的宿舍門:明天見。 覃清野后背一麻,寒顫順著背脊散開。 他慣性的向宿舍走去,卻在邁開的第一步想起自己的門卡還在夏繆手上。 他不想再折回去,只好對著宿舍敲門:劉遠,開門。 此時,隔著門板聽見覃清野喊室友,夏繆才意識到他的門卡還在自己手里。 他剛走到門口,就被洛溪衍徑直攔下:我給他吧。 接過卡片,洛溪衍恰巧聽見覃清野宿舍門開的聲音。 他把門卡收在掌心,嘴角掠過一絲波動。 洛溪衍坐在椅子上,把裝藥的袋子打開,就自然想起了司夜在宿舍樓下對他說的話。 阿衍,從小你便是最知分寸的。你要記得,你姓洛,是洛家唯一的繼承人。而覃清野,姓覃。 洛溪衍愛惜的撫上覃清野的照片,喃喃自語道:但也只是姓覃。 他拿出手機,給覃清野發(fā)了條消息:「還找得到當年那只幼犬嗎?」 不過半分鐘,洛溪衍便接到了覃清野的回復:「嗯,你要是想見,我?guī)闳ヒ惶艘残小!?/br> 洛溪衍:「好?!?/br> 原本覃清野也只是客套一番,卻沒成想洛溪衍真的要去。他對著屏幕上的好字看了半天,猛地把手機塞到枕頭下。 洛溪衍到底在搞什么? 覃清野原本計劃著一直給洛溪衍買早飯,來一場持久攻堅戰(zhàn),卻不料突然被昨晚洛溪衍的擁抱打斷。 他思緒混亂,決定先暫停一下自己偷信息素的計劃。 斜背著書包向前,一張白色打印紙順著晨風溜到他腳下。 他將那張紙拾起,紙上內容映在他的眼里:「融城一中誠招校醫(yī),要求」 校醫(yī)?覃清野眼珠半轉,可惜丁知朝已經有工作了,要不然,來當校醫(yī)好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休息多。 說著,覃清野有點遺憾把那張招聘啟事塞進垃圾桶,向教室走去。 和往常一樣,洛溪衍已經端正的坐在座位上。 覃清野用舌頭頂頂上顎,坐了下來。 靜默的待了三分鐘,見洛溪衍還是和往常一樣沒什么反應,覃清野提在胸口的那口氣驀地一松。 機器運作久了也總有運行異常的時候,洛溪衍每天這么繃著,搞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也總有崩盤的時候??磥?,昨晚就是那樣的意外。 覃清野放松的抄起筆,自然的轉起來。 這是極度正常的一上午,除了他斷續(xù)睡了一上午校服都沒掉過以外,一切都一如往常。 因為早飯是劉遠幫他帶來的,所以臨近中午時分,覃清野才終于因為吃飯想起自己的卡還在夏繆那。 覃清野沒有夏繆的聯系方式,直接去他教室找他也不合適。 他只好尋求洛溪衍的幫助。他側過身,用筆背點了點認真聽講的人:幫我問問夏繆,我的卡呢? 洛溪衍放下手中的筆,拉過一張干凈的草紙,寫道:「他已經給我了,今早被我弄丟了。如果是因為吃飯問題,你先用我的,得空再補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