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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忘了,神明與人類結(jié)緣也是會付出真心的。 安倍晴明回身拿出了占盤,在占卜出結(jié)果的那一瞬間,彌生也感覺到主神解除了屏蔽。 她只是掃了一眼大陰陽師占盤上的結(jié)果,下一刻身形就消失在了院子之中。 [你把兩面宿儺保護(hù)的太好了。] [他的性子逐漸變得良善,軟弱,想著只要生活在你的身邊就不會被俗世的一切困擾。] [但這樣的兩面宿儺不是這個世界想要的兩面宿儺。] [祂想要的是那個被世人畏懼,手染鮮血視人命為草芥的詛咒之王。] [彌生。] 主神這般嘆息道:[你所做的一切都過界了。] 越過了任務(wù)限定的范圍,越過了這個世界對她的容忍。 神社山腳下的那個村莊如今被染上了血紅。 從無數(shù)軀體中流出的鮮血染紅了潔白的雪地,染紅了兩面宿儺的指尖,也染紅了彌生湛藍(lán)色的雙眼。 坐在尸山血海中的粉發(fā)小孩恍然發(fā)現(xiàn)來者,回頭對站在不遠(yuǎn)處的金發(fā)神明露出了一個熟悉的乖巧笑容。 可是彌生在小孩的眼里看見了迷茫與恍然。 是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呢? 兩面宿儺有些遲鈍的想到。 是村民見到他時充滿恐懼的雙眼,咒術(shù)師向他而來的刀刃。 是他不愿意傷人時那些人得寸進(jìn)尺的束縛。 是他再次被綁起來壓著跪在咒術(shù)師面前的屈辱。 明明他什么都沒有做,為什么這些普通人要對他刀劍相向? 血色漸漸漫上眼眸,他的靈魂就像是離開了體外,而自己的軀殼被不明的存在控制,殺死了目光所及的所有人。 然后一切塵埃落定。 金發(fā)藍(lán)眼的神明站在了他的身后,沉默的看著這一切。 他垂眸看著雙手沾染上的鮮血,等待著神明的審判。 可是他所設(shè)想的一切都沒有到來。 不善言辭的神明拭去了他手中殘留的鮮血,然后緊緊的握住了這雙小小的手。 兩面宿儺不可置信的抬頭。 “我們回家。” 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金發(fā)神明這般平靜的說道。 慢慢的,慢慢的。 小孩的眼底慢慢溢滿狂喜,也不顧身上的臟污,撲到神明的懷抱中緊緊相擁。 而他沒有看見的,是金發(fā)神明眼底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灰暗,與嘴角滲出的鮮血。 這片土地上的人民與曾經(jīng)過路的旅人皆是她的信徒。 信徒的死亡,無異于加快神明的衰弱。 而被屠戮的村莊會使人不敢靠近,往來的人逐漸減少,曾經(jīng)被她幫助過的旅人也會因?yàn)樗龥]有保護(hù)這些村民而對信仰心生疑慮。 到最后,兩面宿儺就是她唯一的信徒。 朝日奈彌生要留在這個世界完成任務(wù),就不能讓兩面宿儺與她離心。 這就是這個世界已經(jīng)為她降下的懲罰。 更可笑的是,這么多年看著小孩長大的感情讓她舍不得放棄這個任務(wù)。 她沉默的看著被埋在尸體下方的咒術(shù)師手指動了動。 于是這件事情似乎就這么被揭過去了。 這件事之后,兩面宿儺察覺到了彌生對他無底線的包容。 在這種有恃無恐之下,他比從前更加親近彌生,也會膩在彌生身邊撒嬌了。 在知曉彌生的在意后,他也不再抗拒離開神社,反倒是時不時就會向彌生說出去歷練,最后帶著身上逐漸濃厚的血光回來。 這座山也慢慢的不再有人來往,山神的傳說逐漸湮滅在了時光之中。 知曉一切事情的大陰陽師看著逐漸衰弱下來的神明問道:“這個孩子值得你這么做嗎?” 值得嗎? 彌生想。 可是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有點(diǎn)……想回家了。 第7章 神佑之子(六) 又是一年冬日。 在兩面宿儺長大后,彌生便再也沒有設(shè)下保護(hù)罩維持神社的溫暖。 小動物們不再有那四季如一的活力,而是擠擠攘攘的窩在回廊上,懶洋洋的期盼春天再次到來。 而在月亮剛剛掛上枝頭的時候,神社迎來了熟悉的客人。 年過而立的大陰陽師站在庭院中,笑瞇瞇的舉起手中的酒壺向垂眸看向他的神明問道:“今天我們不喝茶,喝酒怎么樣?” 彌生自然沒有反駁好友的小要求。 于是原本放在茶桌上的東西被收起來放在了一旁,安倍晴明變魔術(shù)般從袖口里拿出兩個酒杯,施施然的給彌生滿上。 淡淡的幽香縈繞在鼻尖,琥珀色的酒液映照著月光,就像是那一輪明月在杯中晃蕩。 還沒入口,便能看出這酒的品質(zhì)極高。 彌生仰頭喝下,一入口便能察覺到的與眾不同讓她了然的說道:“酒吞給你的?” 大江山的鬼王愛好便是收藏美酒,時不時也會給安倍晴明送來幾壺。 所以托安倍晴明的福,她也喝過不少美酒。 上至神明釀造的神酒,下至山野村夫家釀的美酒,無論釀造者身份的高低貴賤,能讓酒吞送來的定是頂級的美味。 安倍晴明:“算是吧。” 彌生疑惑的問道:“怎么了?” “今日是那藤原貴女的及笄禮?!卑脖肚缑鞔蜷_折扇置于面前,只露出那雙惑人的狐貍眼:“酒吞可是送酒為博美人一笑,在下也只是沾光而已?!?/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