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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榜下捉婿翻車了 第57節(jié)

    “外祖母?!标P(guān)瑤抱著那貓站了起來。

    鄔老太君朝她招手:“欺負貓作什么?她懷著胎呢,算了。”

    “明明是小綠眼兒欺負我。”關(guān)瑤皺了皺鼻子,彎腰把那貓給放了。

    白貓兒一著地,尾巴便翹到了背上,昂頭沖關(guān)瑤亮了亮爪子, 再一路小跑著溜了。

    關(guān)瑤學(xué)著它的模樣曲成爪空撓兩下,嗤嗤笑道:“小德性?!?/br>
    “來, 給我瞧瞧?!编w老太君把人招到身邊, 上下打量了下, 這才滿意地點了頭:“要說還是咱們青吳山水養(yǎng)人,你在船上掉的那點兒rou全養(yǎng)回來了。”

    “是外祖母養(yǎng)得好。”關(guān)瑤瞇眼一笑,賴到鄔老太君肩頭蹭了蹭。

    “少賣乖?!编w老太君眉梢高桃道:“著急忙慌跟躲瘟神似的,有旱路不走非要走水路,你本來就不會坐船的人,這回在船上受了許久的罪,暈來吐去的,也是活該掉rou?!?/br>
    “可不是么?”一旁的湘眉接嘴道:“本來以為姑、咳,本來以為裴大人會摸黑攆過來,倒沒料這都快一個月了也沒動靜,又不曾去關(guān)宅尋過小姐,指不定開始物色新的娘子,早不把小姐放心上了。早知道啊,小姐就該回咱們關(guān)家歇一晚,趁天亮了再坐馬車慢慢趕路。”

    “是啊,倒是我自作多情了……”關(guān)瑤干笑兩聲,扶著外祖母落了坐。

    鄔老太君故意逗她:“聽說你那前夫又升了官階,你就丁點不后悔?”

    “落子無悔,既已和離便是陌路人,他便是當(dāng)了首輔宰相我也沒什么好悔的?!标P(guān)瑤剝了顆葡萄放入口中嚼嚷,含混不清道:“還是外祖母說得對,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最好了。成什么婚吶?天天和人膩在一處,最是無趣了?!?/br>
    鄔老太君被外孫女這沒心沒肺的,渾不吝的小模樣逗得發(fā)笑:“我早便說了,就你這朝來暮去的性子最不受拘,對那郎君左不過是惦記多年非想得到手。年少慕艾,大半都是被皮相所惑,一時的癡迷罷了?!?/br>
    關(guān)瑤不小心咽了顆葡萄籽,頓時噎得吞了兩口茶水。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被皮相所惑。

    畢竟同床共枕幾個月,夫君喚了無數(shù)回,但每回趴在人懷里時,還是會被那張清越無垢的臉迷住。

    可惜再是郎艷絕俗再是生得招人,也架不住那樣磨人。越來越像一張織得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非要把她死死纏繞才肯罷休。

    想著到底是離了那位大爺,關(guān)瑤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對了,榮叔閉關(guān)到幾時?”

    鄔老太君道:“大虞的春州發(fā)了鼠疫,還是極為罕見的,他早樂顛顛地收拾家伙什兒跑去了,還閉的什么關(guān)?”

    “去大虞了?”關(guān)瑤訝然:“發(fā)了鼠疫那樣危險的地方他老人家還去?”

    鄔老太群神色了然道:“對他來說越危險的地界便越是得勁,非要鉆研出個所以然來才會罷休,無甚出奇的。”

    關(guān)瑤偎在老太君身邊,順手剝了顆葡萄送過去,被老人家皺著眉拒絕了:“酸不溜秋的,我牙口不好,你自己吃吧。”

    “哦?!标P(guān)瑤把葡萄轉(zhuǎn)而送入自己口中,又問了句:“阿姐她……”

    “她與那勞什子王爺?shù)氖孪雭砟阋仓酪恍┝?,不管怎么說,都是她的造化她的命。這些插不上手的事,你也莫要擔(dān)心了?!?/br>
    祖孫二人正敘著話時,門人前來傳報:“表姑娘,有人尋您?!?/br>
    “尋我?”關(guān)瑤還道是在青吳時的玩伴來了,便隨著門人去前廳見客。

    前廳之中,立著位位風(fēng)塵仆仆的姑娘。

    雖風(fēng)塵仆仆,儀容卻很是齊整,行止間處處透著大家閨秀的得體。

    長頸瘦肩,外著一襲棠色披風(fēng)。眉如下弦之月,一雙雪眸仿若秋夜靜泉,身形柔柔弱弱,溫婉中又透著些許清寒感。

    舊稱在舌頭尖打了個轉(zhuǎn),關(guān)瑤適時糾正了喚道:“裴……二姑娘?”

    她不曾喚“二jiejie”,裴絮春卻宛然笑道:“三弟妹?!?/br>
    關(guān)瑤嗆了口口水,連連擺手道:“我,我與他已和離,二姑娘別這樣喚我,怪不合禮數(shù)的……”

    “淵兒說了,這和離書,他不認?!迸嵝醮盒α诵?,自袖中取出信封遞予關(guān)瑤。

    關(guān)瑤并不肯接,還向后縮了縮:“這是?”

    “三弟妹與淵兒的婚事乃圣旨所合,不是一封和離書能解得了的。若有何等誤會,不如隨我回順安當(dāng)面說清楚。淵兒有不對的地方,我就是押著他也會讓他向弟妹道歉的?!迸嵝醮簻販氐匦χ赡悄抗庵?,卻帶著似有若無的試探。

    “他沒有不對的地方,是我不想再和他作夫妻而已。”關(guān)瑤眼簾都晃了晃:“裴大人如今宦途坦蕩節(jié)節(jié)高升,若想要娘子,順安當(dāng)有不少姑娘愿意……”

    關(guān)瑤兀自說著話,而裴絮春,正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

    羊脂似的肌膚,窄細高隆的鼻兒,不勾而揚的眼尾,這般嫵媚天成的臉兒,如何不是上世那位焦貴妃?

    原來上世那位焦府的七娘子,便是關(guān)家的小娘子,至于上世為何會去了大虞……她仍不得而知。畢竟兩世的四年間,許多事卻早不一樣了。

    比如上世的此時,大琮最重要的江陵關(guān)已被淵兒所率的大虞鐵騎踏毀。一朝國破在即,萬民流離失所,這世的安樂祥和,早便毀于一旦了。

    可若說事皆有變卻也不盡然,比如這位關(guān)小娘子與淵兒的緣分便如天定一般,兩世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二人還是成了一對。

    “——表姐!”

    裴絮春正出神間,有人揚聲喚了這么句,吸引了廳中所有人的注意。

    琳瑯聲響,半大少年如風(fēng)一般跑入廳中,把什么東西獻寶般往地上一放:“表姐!看我給你造的木鳶!”

    關(guān)瑤看了看,地上放著只鵲鳥形貌的木雕,足有兩臂之寬。

    她沉吟了下:“這個……能飛起來?”

    “這可是墨家的好東西,要是飛起來了,上頭能坐人呢!打起仗來可以偵視敵情的!”少年興致高漲,揎臂擼袖地像要與關(guān)瑤長篇大論之際,被關(guān)瑤使了個眼色,這才發(fā)覺廳中有客。

    見得裴絮春真容后,少年目中霎那明亮,待想上前與人攀談,末了卻還是退到關(guān)瑤身旁,揪著她的袖角忸怩地問:“表姐,這位是?”

    關(guān)瑤瞧著好笑,拿帕子給他揩了揩臉上的灰塵,介紹道:“這位是臨昌伯府的二姑娘?!?/br>
    “臨昌伯府?”少年怔愣一瞬,護短的心立馬發(fā)作道:“那不是表姐的夫家么?這位jiejie來作甚?莫不是嫌我表姐給的和離金太少,又來索要一些?”

    “湛兒,莫要胡說?!标P(guān)瑤一眼嗔去。

    裴絮春倒是大大方方地笑著解釋道:“小郎誤會了,我今日來,是代我三弟退還那些和離金的?!?/br>
    說著,她將關(guān)瑤久不愿接的信封放到桌案之上,又自丫鬟手中接過一提漆盒也放了上去,彎著唇道:“弟妹不如打開瞧瞧,看里頭都是什么?!?/br>
    “是什么?”少年紀(jì)雪湛的好奇心立馬被勾起來了,慫恿關(guān)瑤道:“表姐,要看看么?”

    關(guān)瑤應(yīng)聲上前,揭開了那漆盒的蓋。

    甫撤了第一層,便聞得道甜潤的栗子香,再撤第二層,則是撲鼻而來的咸沁羹湯味,底下那一層,則裝了碟白糯糯的涼糕。

    “這,這是?”

    “是涼糕,鵪子羹和旋炒栗子。淵兒說了,弟妹那日不曾吃上,他便特意讓我一道帶了過來?!?/br>
    聞言,關(guān)瑤面色古怪起來,下意識摒起息。

    一個多月前的東西……還留著?

    猜到關(guān)瑤之想,裴絮春輕咳一聲:“是新鮮的?!?/br>
    說起這個,她的神情也有些微妙。

    畢竟把人家老字號的師傅特意請到數(shù)百里外,就為了弄上幾份新鮮零嘴這事,一般人委實做不出來。

    生怕關(guān)瑤問及怎么個新鮮法,裴絮春搶先道:“不瞞三弟妹,我今日才到青吳,還未尋得落腳之處,不知可否在你這兒借宿幾晚?不管最終能否說得動三弟妹,我也是盡了此行之責(zé)?!?/br>
    說起借宿這事,紀(jì)雪湛倒挺身積極應(yīng)道:“自然可以。我們客院多著呢,二姑娘遠道而來,路上肯定辛苦了,想住多久都成!”

    到底是自己前夫的jiejie,百里迢迢而來,還提出想要借宿,關(guān)瑤怎好拒絕?況且她自認已打定主意,說破大天她也已是自由之身,不會再跟著回順安。

    起碼,不會跟著回順安的臨昌伯府。

    可是……

    關(guān)瑤有些僵硬地笑了笑,試探著問裴絮春:“他……也來了?”

    裴絮春自然知曉問的是誰,她搖頭道:“大琮軍隊直取北綏邊境,北綏有意議和,三弟便被圣上派去上寧關(guān)接議此事了。”

    關(guān)瑤這才放平了心。

    上寧關(guān)和青吳兩個方向,那位大爺就算是路過,也不可能會出現(xiàn)。

    思及此,關(guān)瑤便也爽快應(yīng)了裴絮春的借宿。

    親自帶路的途中,紀(jì)雪湛一路跟著耍寶,唾沫橫飛地說服著關(guān)瑤,夸她體量輕盈,一定能坐得上那木鳶。

    說這般沒頭沒腦的混話,自是被關(guān)瑤給啐了好幾口,讓他自己削了雙腿放上去,定然比她輕上一半還不止。

    裴絮春在一旁聽著看著,這對姐弟的嬉鬧聲飛入耳中,令她于恍惚間,憶起上世的一些片段來……

    似是宮院之內(nèi),身著袞龍服的裴和淵玉冠歪斜,形容狼狽,身后還跟著個柳枝款擺的美人兒。

    隔著丈余地,還能聽見裴和淵正邊走邊斥道:“孤是太子!孤國事纏身!哪來的時辰陪你放紙鳶?”

    “那殿下哪來的時辰做木雕呢?把做木雕的時辰分給我就好了呀?”那美人兒理直氣壯地要求道,音腔拐拐繞繞,如轉(zhuǎn)花腔。

    裴和淵擰了眉道:“孤憑什么要分給你?臉大如盆?!?/br>
    抬頭見得裴絮春,裴和淵快走幾步,頂著張不耐的臉,拿手點了那女子幾下問她道:“二姐,你說世上怎么有這樣的人?日常跟個二皮臉?biāo)频陌侵?,整天對著孤的臉流哈喇子,孤拿刀子晃她她也不怕。罵也罵不走,嚇也嚇不乖,長了張細作的臉,卻生得是個賴皮的心,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家給養(yǎng)出來的。”

    “殿下養(yǎng)的,全是殿下慣的呀。”那女子在后頭嬌聲接話,還朝他飛了個眼兒。

    “胡說八道!孤幾時養(yǎng)你幾時慣你了?”裴和淵氣得發(fā)笑:“分明是你臉厚如城墻,到處與人說是孤的寵妾,孤寵過你么?”

    “昨夜北綏那位小皇子說要我去侍酒,還欲向殿下討我回北綏,殿下因何不允?”那女子把手里紙鳶給了宮婢,撩起美眸慢吞吞地問道:“聽說那位小皇子回到寢殿就摔斷了手,難道不是殿下派人干的?”

    她問的這般直接,裴和淵當(dāng)場噎了噎,耳根不自然地緋紅起來。

    半晌,他咬緊牙關(guān)道:“孤是土地爺不成?還能管人平地摔跤的事?”

    “保不齊就是呢?”女子半點不怵,雪似的腮兒一抬,便拿話頂了回來。

    “你!”裴和淵繃緊了臉,陰聲陰氣道:“沒規(guī)沒矩,孤早晚殺了你!”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fēng)流。我在涌金宮等著殿下呀?!?/br>
    又是一記媚眼拋來,春水般的眸光直酥得在場衛(wèi)士都看直了眼。

    裴和淵身上的氣壓驟低,積了墨般的眸子直把衛(wèi)士一個個都盯著縮起了脖子不敢再看,這才氣急敗壞地甩袖而去。

    女子閑閑地摳著指甲,嬌哼一聲:“口是心非,別別扭扭,你就端著吧,早晚有你扒我裙子那一天。”

    ……

    隔世記憶短如秋夢,極易被現(xiàn)世動靜所破。裴絮春所憶及的這一段,戛然于前頭那對姐弟的又一程嬉鬧。

    小郎君紀(jì)雪湛纏上了頭,甚至賴到地上想去抱關(guān)瑤的雙腿,萬分懇切地請求她去坐那木鳶一回,只試坐一回便好,若是傷了,他給掏醫(yī)藥錢。

    關(guān)瑤忍無可忍,一巴掌糊上紀(jì)雪湛的臉,讓他閑得沒事去給貓把脈看什么時候分娩。

    正是糾纏笑鬧間,洪鐘般的“逆子!”響徹這園間。

    一位商賈扮相的中年男人自另一頭入了園道。聽身旁人所喚,應(yīng)是這紀(jì)宅的當(dāng)家老爺,亦便是關(guān)瑤的舅父。

    那紀(jì)老爺上來便護住關(guān)瑤,斥紀(jì)雪湛道:“整日搗鼓些不經(jīng)用的玩意兒,家里就這么一個女娃娃,摔壞了瑤兒怎么辦?”